甭道里忽然刮起了阴风,随风隐隐飘来一首诡异莫名的乐曲。那乐曲似有似无,如泣如诉,像极了鬼魂在哭泣。
我们四个人站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这奇怪的乐曲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忽然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甭道两边墙壁上挂着的面具仿佛全部活了一般,一双双狭长的猩红色的眼睛从面具空洞洞的眼眶里显现出来。
《玄机》(12)
这……这是什么?我们四人面面相觑,我忽然间知道为什么方才在甭道里会觉得有人在注视我们,看来都是这些眼睛在装怪。
一缕又一缕的黑烟从面具后面缓缓升起,我们看得仔细了,那竟然是一只又一只的鬼魅。是的,我敢确定那些是鬼魅,因为他们都是透明的,飘浮在空中。眨眼的工夫,我们的周围便聚集了十数只鬼魅,他们飘浮在我们的头顶上,睁着血红色的眼睛望着我们。
我转身对陈重大叫道,快去开门!
那会儿,我们根本不知道许多墓门后都藏有断龙石或者流沙这些暗器,所幸的是,当陈重猛地将石门推开之后,并没有暗器发射出来。石门后面黑黝黝的,凭感觉我想那是一间墓室。
我招呼上杨白老和周旺财,一边躲避着空中那些鬼魅一边退进了石门里。
杨白老和周旺财猛地转身将石门紧紧关上,那些鬼魅总算是被我们隔离在了外面。
我们看着彼此苍白的脸,不由得大口喘息,刚才的场景太过诡异了,简直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只是我们谁也没有看见,外面甭道上那些面具的面容在石门关上后的一瞬间,突然变得凶狠狰狞,面具的唇角缓缓流出殷红的鲜血。”
念到这里,我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刚才我也和黑爷他们一道经历了这诡异的事情,看见了那恐怖的面具。
我问师父,“师父,你知道那面具是怎么回事吗?”
师父沉吟半晌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那面具,但从黑爷的描述中看来,那面具应该是南蛮的死灵面具!”
“死灵面具?!”我好奇地看着师父,“这东西为什么叫死灵面具呢?”
师父道:“南蛮之人多会使邪术,尤以蛊毒和下咒最为厉害。据说这死灵面具是用真人的面皮做成,这些人都是生前冤死或者枉死的,所以怨恨极重,南蛮的大法师将这些死者的面皮剥下来,用特殊的药水浸泡,再将诅咒下在这些面皮上,就制成了死灵面具,但具体是怎么制作怎么下咒,这些就只有南蛮的大法师才知道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象着那一整块面皮扒拉下来,肯定既恶心又恐怖。
师父道:“黑爷他们进的墓穴里有死灵面具,看样子他们是进入到南蛮人修建的一处墓穴里去了,而且墓中那人肯定有着极高的地位,不然也不可能得到死灵面具的庇护。”
我问师父,“那些面具会吃人吗?”
师父道:“我不知道,南蛮的诅咒诡异莫测,我们所知道的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我捧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翻看着黑爷的笔记本。读着笔记本里所记载的奇闻逸事,就像是在读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探险故事,如若这笔记本上的故事不是黑爷亲手所写,只怕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竟然会有那么多神秘的事物。
《玄机》(13)
“我们现在站在了一间宽大的正方形墓室里,墓室的长和宽大约在十丈左右,整间墓室的结构就像是宫殿的殿堂,十二根浑圆金漆大柱环绕在四周,上面雕刻着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飞禽走兽,这些金漆大柱将墓室映照得金光闪闪。
我们四个一时间都看傻了眼,好半天,才发现墓室的中央有一口黑木棺材。我捏了捏满是汗水的手心,指着那口棺材道,看,我们找到了!
我们四人心中大喜,看这墓室的构造,墓中主人肯定是显赫一时的人物,想必这墓室里少不了有许多的奇珍异宝。
我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步一步,紧张地向那黑木棺材走去。火把上的火焰轻轻跳动着,发出噼噼声响。
杨白老问陈重,你说那棺材里装着什么东西?
陈重道,你丫的这不是废话吗?棺材里装着的当然是死人。
周旺财接道,最好装个美艳的女人!
你们看,那是什么?!杨白老忽然大叫起来。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棺材的左右两边各跪着两个人,那四个人双膝着地,双手举过头顶,掌心里捧着一盏铜碗。我们壮着胆子走过去,但见这是四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她们赤裸着身体,面朝黑木棺材。奇怪的是,她们的肌肤像雪一样的白,晶莹剔透,隐隐泛着柔和的红光。
周旺财伸手戳了戳右边的一个女子,忽地大叫道,她们都是真的人!
杨白老道,我说这塑像怎么做得那么逼真,原来是真人。
周旺财轻轻抚摸着那个女子的乳房,眼睛里流露出野兽的欲火。
杨白老一把将他的手打掉,你这色胚!对这死人都有兴趣呀?要是不小心触碰了机关怎么办?
周旺财喃喃道,这女人的身材这么好,也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说着就要去揭那侍女脸上的面具,我赶紧抓住周旺财的手道,你小子别乱摸乱碰的,要是待会儿又把什么鬼魅招惹出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周旺财悻悻地放下手道,可惜了,可惜了。
旁边的陈重将火把举到那侍女头上,蓦地脸色大变,你们看这里!
我们三人扭头向那侍女的头上看去,这一看,不由得脚底生寒,恶心欲呕。侍女的头顶上被凿穿了一个圆形小洞,一根白色的灯芯从那洞里伸出来,一直连接到她双手捧着的那个铜碗里,铜碗里放着一截如鲜血般妖艳的红色蜡头。
周旺财的欲望一下子没有了,妈呀!一跤跌坐在地上。他右手按着的地板突然亮了一下,只听嚓地一声响,四个侍女手上的蜡烛头忽然全部点燃,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墓室里十分静谧,我们能听见彼此的心脏在剧烈地咚咚跳动。”
《玄机》(14)
我将笔记本放下,一连喝了三大口浓茶,才勉强将心中的烦恶之气压住,“这南蛮都是些什么鬼东西,竟然把活人做成了油灯?天啊!”
师父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日你要在江湖上走动,遇到的古怪事儿还多着呢!这人皮油灯是用人油来做灯油,因为女人的脂肪比男人多,所以在做油灯之前都选择那种丰满的女子,而且女子的容貌必须要美丽,做这人皮油灯的工序很复杂,是只有南蛮王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我说:“那这些女子就心甘情愿地被那些王族摆弄?”
师父道:“那里的女子都为自己能成为人皮油灯而自豪,因为她们相信,在成为人皮油灯之后,她们的灵魂会升上天堂。”
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些人真是愚昧的无可救药!”
师父道:“这不是愚昧,这是一种信仰,各个地方各个种族的人信仰都不一样。对于那些南蛮的女子们来说,也许,成为人皮油灯就是她们至高无尚的信仰!”
我说:“这些人的是信仰还真是古怪,那师父你有什么信仰呢?”
师父宛尔笑了笑,“我的信仰就是阻止邪恶!”
我忽然觉得师父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眶里,发出了闪闪精光。
我跳过人皮油灯那一节的内容,继续念道:“我们四人围站在黑木棺材的旁边,谁也没有说话。这黑木棺材足有半人高,在幽幽烛火下,泛着迷离的光。
陈重问我道,黑哥,你说这棺材开还是不开?
杨白老接道,这间墓室里都没见着什么金银财宝,现在就只剩下这一樽棺材,要是我们不开棺的话,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等待着我做决定。我说,白老说得对,我们这次出来本就是寻财的,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间古墓,总不能空手而回吧,开棺!
周旺财早就在等我这句话了,只听他喝道,兄弟们,散开了!呀!锄头砸在棺材盖上,竟然飞溅起点点火花。
周旺财叫道,这棺材竟是石头做的!
石头做成的棺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墓穴的主人到哪里去找这么大一块漆黑的石头来做棺材。
周旺财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再次扬起锄头,就在他准备卯足力气砸下去的时候,原本平整光滑的棺材盖竟然如水波一样,荡漾出圈圈涟漪,黑光乱颤,让人目眩神迷。我们惊讶地楞在原地,做声不得。只见涟漪的中间渐渐浮现出一些奇怪的金色符号,那些符号状如蝌蚪,隐隐悬浮在棺材盖上。片刻之后,那些符号慢慢沉淀下去,一行血红色的汉字小楷显现出来:
《玄机》(15)
打扰王妃安宁者,必将受到亡灵的诅咒!
那行小字闪烁着,如一根根利刺扎进我们的眼球,触目惊心。
啊呸!去你妈的!周旺财大叫一声,锄头再次落下,砰!那些涟漪和小字都消失不见了。周旺财大汗淋漓,发了疯似地砸着那口石棺材,边砸边骂,装神弄鬼!装神弄鬼!
陈重将周旺财拉过来道,兜头扇了他两巴掌,你他妈的没看见刚才那行血字吗?你存心想害死我们是不?
周旺财轻蔑地笑道,你们还相信那些东西?这棺材里的都是死人了,他能把我们怎么样?你们不敢开棺,那好,我自己开!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待会儿我找到的财宝可没你们的份!
杨白老盯着我道,黑哥,现在怎么办?
以前我也曾听说过,南蛮有法师在墓穴里下诅咒,进了这个墓穴的人都会离奇死亡,莫非这种下了诅咒的墓穴被我们给遇上了?我一时间也有些胆怯,但是棺材就在我们面前,里面说不定就装着能使我们摆脱贫困的珍宝,如果不开棺,我们只能回村子里继续当穷光蛋,一辈子也讨不到老婆。终于,贪欲战胜了理智,我对周旺财说,开棺!我他妈就不信这个邪了!其实这话也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那棺材盖又重又沉,周旺财将锄头卡在棺材盖与棺材樽的缝隙里,用力往上撬。我将长刀塞在缝隙里,狠命划拉着。杨白老和陈重分站在棺材前后,用上吃奶的劲儿,拼命往上抬。吱呀!吱呀!厚重的棺材盖终于被我们四人给缓缓地撬了开。”
“沉重的黑石棺材里忽然喷起一团红雾,我们四人着地滚了开去。杨白老道,这该不会是毒气吧?
我让大家把衣服撕下一截,当做布条捂住嘴巴和鼻子。石棺里喷出那团红雾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我们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向着棺材走了过去。只见棺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婴孩,那个婴孩蜷缩着身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酣睡的猫。奇怪的是,这个婴孩的脸上竟然戴着面具,幽蓝的烛火下,那面具上闪烁着诡秘的光。婴孩躺在一个封闭的盒子里,那盒子是透明的,隐隐散发着森森寒气。除此之外,棺材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不过我总觉得,这棺材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们四人都有些丧气,杨白老骂道,狗日的墓室修得这么奢华,怎么连件珍宝都没有?
周旺财扬起锄头道,我看这装婴孩的盒子像是块美玉,不如把这盒子砸成四块,我们一人一块。
陈重道,都砸烂了还值什么钱啊,我看我们把这婴孩取出来,只拿盒子不就成了么?周旺财拍了拍脑袋,嘿,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心下纳闷,不可能呀,这样的一处墓穴,怎么会没有陪葬品?
《玄机》(16)
周旺财伸手就要去取那个装着婴孩的玉盒,我赶紧拉住他道,你不想要命啦,别用手直接去碰这些东西。周旺财又撕了一截衣服下来,缠在手上。
喂,这玉盒挺沉的,陈重你帮个忙呀。
陈重和周旺财两人合力将那玉盒抬了出来,放在地上。那玉盒差不多有一米长,正正方方的,泛着柔和的白光。周旺财摩挲着那玉盒,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玉真是块好玉呀!
哎呀!妈呀!周旺财猛地将退后两步,面露惊恐。
杨白老拍着胸口道,你这小子没事儿能不能不要乱嚷嚷,吓死人了!
我问周旺财怎么了,周旺财指着那玉盒说,这东西有些古怪。我问他怎么古怪了,周旺财嗫嚅半天说不上来,结巴道,那……那婴孩好像在看……看我……
陈重道,你该不会是惊讶过度,产生幻觉了吧?那婴孩戴着面具他怎么看你?
周旺财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感觉不太对劲。
喂,你们快来看这里!杨白老的语气带着无比的惊喜。我们走到棺材旁边,杨白老道,看,那里还有一个玉环,说着,伸手便去拉那玉环。只听咯咯声响,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会觉得这个棺材不一样了,原来这个棺材是分了上下两层,怪不得它看上去那么大。棺材边上的玉环是翻转隔层的机关,中间那张隔板缓缓向两旁分开,我们屏住呼吸向棺材下层看去。
只见一具身段婀娜的女尸仰躺在下面,她的穿着鲜艳富贵,手指上戴着红色的玛瑙戒指,手腕上戴着晶莹透明的玉镯。她的胸前有一挂金链子,闪着夺目的金光。她的身边还散放着一些金银器物,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那女尸肌肤胜雪,玉指如葱,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保存的这么完好,但是仍然让我们迷惑不解的是,她的脸上也戴着一个面具。
周旺财笑道,我就说嘛,这样一座墓穴里,怎么可能没有金银珠宝?哈哈!太好啦!
杨白老看着那些金银器物,口水吧嗒吧嗒往外流,激动地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们发财啦!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当光棍啦!
陈重冲我点了点头,黑哥,真有你的!
我的心中自然也是喜悦万分,这些金银器具比之以前当土匪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东西,珍贵了不知多少倍。一棺材底的珍宝泛着耀眼迷人的光,我们四人此刻就像是见到猎物的野兽,眸子闪烁着贪婪的欲望。”
《玄机》(17)
“我们将棺材里的金银玉器一件一件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后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将这些金银玉器包得严严实实。就在我们拿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声婴孩的哭啼。那哭啼声十分微弱,但是在这寂静的墓室里听上去却异常地刺耳。
我们只觉凉意从脊背上一点一点地升起,我们猛地转过头去,惊诧地望着那个玉盒中的婴孩,刚才是他发出的哭啼声吗?
杨白老结巴道,难道……那婴孩是活的?
陈重断然道,不可能!
周旺财道,我刚刚就说那东西有古怪,你们还不信。
我们四人踮着脚尖走到那玉盒的旁边,蹲下来仔细观看。我忽然觉得这盒中的婴儿好像有点和刚才不一样,忽然我看见那婴孩的右手小手指轻轻地颤了颤,我以为是我眼花了,于是俯下身仔细观看,这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婴孩看上去和刚才不一样了。刚才他是蜷缩在盒子里,现在他的四肢已经舒展开了,面具下面,仿佛有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眸子在阴冷地看着我们。
我对其他三人说道,我们赶快将那些金银珠宝装好,离开这里,这个玉盒也不要了,我总觉得这婴孩有点邪门。
其他三人也感觉到了那婴孩的邪气,赶紧转过身飞快地捆绑着包裹。
哇!又是一声婴孩的啼叫,这一声比方才那一声还要洪亮,尖锐刺耳,就像是撕心裂肺地喊叫出来的。杨白老手一哆嗦,一个玉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不由得摇头跺脚,捂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