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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千羽颔首笑道:“好,就是南大胡同的祥吉钱庄,龙儿,你明日通知钱庄的李师爷,就说今后一切银钱账目,收益支付,完全交移你黄老伯作主,李师爷自旁辅助……”
黄为善那张敦厚朴实的面孔,这时充满了感激的神色,他说不出一句话来,自然,多少出自肺腑的深沉铭感,都已在他颤动不息的面孔肌肉上表达尽致,有很多时候,对那浩瀚的恩德,是不须要以言语形诸于外的啊!
于是,长离一枭凑趣的举起杯来:“现在,黄大掌柜,兄弟我敬你一杯,期黄兄你鸿图大展,财源茂盛!”
于是,愉快的笑声起了,连那位一直端庄而沉默的战老夫人,也下禁莞尔。
如来八法第91章 幽幽情孽
第91章 幽幽情孽
爆竹声犹在耳边□绕,各色的彩纸在寒风中飞舞,新年的气息尚未消逝,浓厚的欢乐在每家门口的火红春联上仍旧洋溢对衬,而年已过了,虽然恭喜发财的声音依然愉快的响自家家户户散发着的□味酒香中这是农历新年后的第五天。
战府这个年可过得愉快,过得热闹,老老小小,都淋漓尽致的玩个乐的,尤某是小娟儿,更是跳跳蹦蹦,一天闹到晚,巴不得这个年老过不完。
午后,红面韦陀战千羽又拉着长离一枭相对弈棋,二人可是将遇良材,兴趣来了,坐在那伫一整天也不觉累。大旋风白孤与绝斧客陆海却拉着老战贵躲在门房饮酒聊天,谈些过关斩将之事。小娟儿被战少奶奶逼着午睡去了,整个战府中现得一片静寂,空淡淡的。冬日的阳光懒洋洋的透过冰花格子窗骨,投着些散碎的影子在花磁砖的地面上,一切都是知此安祥,带着一丝儿兴奋后的平静。
江青独自一人在后院中负手卓立,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丝夹袍,宝蓝色的文士巾上镶着块雪白的羊脂玉,轻裘缓带,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秀逸绝伦。
雪,在地上积成寸许厚一层银毡,后院中寒梅怒放,与雪一样的皎洁,与胭脂一般的嫣红,缤缤纷纷,纵横交错,枝桠古趣盈然的伸曲着,淡淡的幽香在空气中柔和而文静的播散。美得很,也雅得很。
江青静静地凝望着那一朵朵含笑的梅花,有一股奇特而满足的感受,彷佛在隐约中,那朵朵的梅花幻成一片片迷人的笑靥,这微笑是如此娇柔,却融合着两张似乎孕育着凄迷意味的美艳面孔。
于是,在沉静中,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轻悄地响自身后,江青依然凝视着眼前的梅花,半晌,他低沉的道:“裴姑娘,好些了么?”
不错,他身后五尺,正俏生生地站着那娇小美丽的裴使,裴敏的脸色带着几丝苍白。但是,这却更衬托出她弱不禁风的病态美。
一丝微笑展现在裴敏唇角,她轻轻的道:“四哥,又在想蕙姊姊了?”
江青缓缓转过身来,苦笑了一下,顺手摘了一朵梅花在手中揉弄,散碎的花瓣自他指间飘落在雪地上,这微小的动作,正映射出他此刻心中的苦闷。
裴敏抿抿声唇,又道:“四哥,我近月来老是闷恹恹的闹着小病,没能好好地陪你聊天,更累及你亲到我房中探视了好多次,在你目前的心境下,我实在深感歉疚不安……”
江青淡淡的笑笑,道。
“裴姑娘,你我不是外人,毋庸如此客套,我近日来确赏心绪不佳,下过,待些时候就会好的,对了,三哥呢?”
裴敏向屋伫呶呶嘴,有些甜蜜的道:“这呆子正在和钱素姊姊商量,在杭城什么地方找座适当的房子……”
江青笑道。
“裴姑娘,二哥也该心急了,不过,相信日子不会太远的。”
一丝羞扛霎时爬上了裴敏苍白的面颊,于是,她显得更加娇艳可爱了,垂下那粉嫩的颈项默默无语,多诱人啊,这一股少女的羞态。
江青苦笑着搓搓手,是的,眼前的情景,他亦曾经历,而且恍如在目,但是,那属于他的人儿呢?
“四哥。”
裴敏又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
江青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四哥,我想告诉你。可一定要找回蕙姊姊啊!”裴敏真挚的说,如波的大眼中流露着期冀。
江青吁了一口气,低低的道:“我实在气馁了,她好像已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大江南北都找不着她的踪迹,唉,又叫我到什么地方去寻呢?”
裴敏正要开口,一阵愉快的呼声已自屋内传出:“敏妹抹,小敏,你在那见?”
于是,祝颐那健壮的身躯自回廊的弯角处转出,他一眼看见二人,急忙夫步赶来,边笑着道:“好呀,四弟倒是雅兴不小,一个人跑到后院赏梅,小敏,你又逼着四弟去找夏姑娘了,是么?”
裴敏白了他一眼,道:“人家才不似你,一天到晚就忙着顾自己的事,蕙姊姊失踪了这么久都不关心,哼,蕙姊姊如不回来,休想人家和你……”
说到这伫,粉面一红,却住口不再说下去,祝颐急得抓耳捞腮,一边大呼冤枉,一面又嘻皮笑脸的道“小敏,和我怎的?嗯!”
裴敏啐了一声,转身飞跑进去,窈窕的身段,纤弱得有如扬柳摆舞。
江青微微一笑,道:“三哥,古人有云:只羡鸳鸯不羡仙。此言确是不差,现在三哥大约早已识得个中滋味了,温柔乎?甜美乎?”
祝颐大笑道:“俱全矣,哈哈,俱全矣。”
在园中,二人低声的谈笑着,有一片祥谧的气氛,自然,祝颐是有心使江青心情开展,而江青,更是藉谈笑来暂时忘却心中的郁闷。
祝颐轻沉的向大厅一指,伸伸舌头道:“四弟,卫岛主的规矩可真严,自从不久前他那两大护卫赶来后,几乎全是衣下解带,马不停蹄的侍候于他,甚至连倒茶端酒,穿鞋脱衣的事也一概包办,不劳他人动手,看他二人亦步亦趋的模样,真是忠诚得紧呢!”
江青一笑道:“三哥,你别小看了卫老前辈这两大护卫”飞闪二雷“,他们的本事可厉害的很,卫老前辈还有两名护卫”天雷“与”神雷“尚未到来,否则他这四大护卫全在,威势就更不同了。”
祝颐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对了,四弟,据”飞闪二雷“归来后的禀报,说他们护送飞索专诸全立的灵柩回到烟霞山庄时,烟霞山庄内外可说是一片凄凉,愁云惨雾,哭声震天,全立的夫人红衣女罗十娘,更当堂昏绝在灵柩之前…:…”
江青低沉的道:“是的,这原是意料中事………”
祝颐叹了口气,道:“烟霞山庄的上下,却对全玲玲十分敌视,甚至有些庄众想对全姑娘不利,害得长离岛护送的豪士们又个个剑拔弩张,团团围护在全姑娘四周,这些家伙真是混账,他就一点也不打听打听事实真相,丝毫也不顾念你与卫岛主对他们的义赐之恩。哼,要不是四弟你,双飞岛的任何一人,那伫还会有一个活着回去?在那种充满仇视的环境之下,我真替全姑根担心。”
江青面孔上的肌肉痛楚的痉挛了一下,缓缓的道:“我早已考虑到这些后果,但是,玲玲要尽为子之孝,这些后果乃是无法避免的,我与她都很明白。闪雷邢铮说,海天星纪旗主已当着所有双飞岛烟霞山庄上下之人道出了那次血战的经过情形,更特别强调了玲玲的委曲求全,三哥,我们已尽了力,至于听不听解释,那则是他们的事。玲玲这三年中,日子必不好过,但是,她却得咬紧牙根忍下去,谁叫她生在双飞岛,谁又叫她爱上我?唉,这全是孽啊,三哥,这全是孽。”
祝颐默默无话,他已察觉到空气中的沉闷,这与他原来想调和一下江青恶劣心绪的初衷是大相违背的,于是,他连忙笑道:“四弟,我们不谈这些了,出去溜达如何?现在小娟儿那鬼灵精不在,正好落得清闲自在。”
江青沉吟了片刻,颔首道,“也好,只是,你不陪伴裴姑娘么?”
祝颐故意老天真似的做了个鬼脸,笑道:“陪什么?以后日子长着呢!”
于是,二人也没有向谁打招呼,悄然自后门中溜出,沿着一条小胡同向热闹的街市行去。
大街上。
年节日热潮尚未过去,到处都是人来人往,闹哄哄的,彷佛人们都舍不得这一年一度的新年如此过去;而在大年的未稍尽量追寻他的余韵,人人高声在路上谈笑着,面孔上洋溢着欢愉,孩子们的新衣仍舍下得脱下,跟随大人留意的瞧着五光十色的零货摊子,或雀跃着往来追逐嘻闹。
江青与祝颐漫步徜徉,随意浏览,祝颐笑着暗指两个身穿小红袄的姑娘道:“四弟?这两个妞够俏下,若非在年节上,只怕还难得看到那柳腰款摆的姿态呢!”
江青心不在焉,目梢子也不斜一下,微嗯了一声,答非所问的道:“三哥?咱们城外走走如何?换换空气,这几天闹得头昏脑胀,你我或者都须要以辽阔的旷野一涤心肠郁气……”
祝颐颔首赞同,边道:“那么,可要回去牵出坐骄?”
江青摇头道:“不□了,这时热闹拥挤,骑马反而累赘,吾等一面欣赏这城市繁嚣,一边步行向城外,不是较之骑马实惠得多么?”
二人脚步微微加快,祝颐却笑道:“近日以来,四弟,我发觉你较之以前更为儒雅了。”
“是么?”
江青牵动了一下唇角,目光毫无意识的向簇拥熙攘的人群瞥视,神色淡漠得很,不错,一个心中有所怀感的时候,一些身外事物往往都会变成不关紧要,心思早就为那浓厚的感怀所迷蒙了。
于是,渐渐的,街道上的人迹巳比较稀疏,喧嚷声也平静了不少,转过一条弯路,展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条宽窄适当,两旁店家门面十分整齐的青石板路。
江青看了一下,有些迷惑的道:“三哥,这条路好像不是通往大城门的方向………”
祝颐笑道:“当然,大城门那伫又乱又闹,人挤人推的,从刚才的地方去要费不少工夫,而且在这种节日气氛之下,城外左近也十分杂繁………”
“那么,我们去那伫呢?”江青问。
祝颐向前一指,道:“小东门,从小东门出去,不是也可以同样享受郊野的清新空气么?”
江青颔首一笑“二人又并肩向前行去,望着街道两旁扫积的雪堆,江青若有所感,轻细的呢喃着:“年过了,等到立春之后,大地又会是一片生机盈然………”
祝颐转首凝注江青的面孔,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头,柔和地道:“不错?四弟,很快的,又是一片生机盈然。”
于是,二人行到了小东门,这城门因为不是道行要街,所以建筑得并不高大,进出之人也十分寥落,这上端呈椭圆形的城门,宽窄仅容一乘马车,此刻,连个守门的兵勇都没有,年代,总算是升平的呢。
城外,沿着护城河栽植了一排排整齐的垂场,但是,那在春天翠丝青葱的柳条儿,这时却是一片枯黄萧瑟,柳梢儿积着些隔宵未溶的雪,衬着结冻的河水,迷蒙的远山,别有一番伤感的韵致。
江青忽道:“三哥,可惜忘了带点酒菜,否则,赏景饮酒,闲话今昔,倒也悠游安谧,雅然脱俗呢?”
祝颐笑着白皮袍内摸出一个巧细的白瓷瓶,拔开瓶塞,一股强烈的酒香扑鼻而出,他得意的道:“四弟,为兄早有远见了。”
江青接过,凑着瓶口浅浅一啜,吁了口气道:“好酒,好酒,小弟不敬,先浮一大白了。”
祝颐正待说话,却向远处一座建在堤旁的小亭一指,道:“四弟,咱们哥俩虽然够雅,却也有更雅之人呢!”
江青顺着祝颐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那座远处的小亭内坐着两个人,都是一色的纯白皮披风,尚有四个仆从模样的汉子侍立两旁,手中各执着酒壶木盘等物件,亭外尚有骏马数匹,□绳都已缚在一棵枯树之上。
但是,那两个坐着的人,姿态却有些令人纳罕,二人并非分坐两旁,更不是各据一方,而是紧紧的偎在一起。
江青淡淡一笑道:“三哥,敢情还是一对,在这种气氛,这种情景之下,彼此间爱之升华,将更来得迅速与真纯,那位朋友倒很会利用时机呢!”
祝颐又仔细望了一阵,道:“只是,不知和那位朋友偎在一起的姑娘,长得够不够标致?”
江青笑道:“二哥,阁下真是杞人忧天了,那又不是你的知心人,美与不美,何劳阁下为古人担扰?”
祝颐搓搓手,道:“话不是这么说,在眼前这么美的境地中,饮酒赏雪,共话衷曲,对方一定要是个绝色佳人才有味道,才有诗意,否则,弄个葫芦东瓜之流的丑娘们。可就要大煞风景了……”
江青有趣的啾了自己拜兄一眼,道:“怎么,三哥,可有兴趣过去看看你的诗意么?”
祝颐大笑道:。
“好小子。你别将责任往为兄身上推,走。咱们去!”
饼了桥,二人低声谈笑着往那小亭行去,江青一身宝蓝色的衣衫,看上去丰神俊朗,酒脱至极,加上他那股特有的,人所不及的优雅气贯,更显得高远出尘,有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近了。
江青低声道:“靠右的那位便是窈窕之女了,三哥,美不?”
祝颐笑道:“只看见她的侧影,怎知生像如何?面庞又大半遮在头巾之内,更难识庐山真面目了。”
江青暗暗一扯祝颐衣袖,停下却步道:“三哥,就此回头可也,否则,就显得轻佻了。”
祝颐忽然重重咳了一声,故意大笑道:“呵咯,柳枯了,水冻了,天也沉沉,山也蒙蒙,这等景致,好是够好,却未免有些凄凉呢………”
亭内互相偎依的两人轻轻一笑,自然的分开,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向祝颐似怒非怒的瞥了一眼。
江青目光才接触到那张半遮在白色头巾内的少女面孔,已不由微微一怔,有些尴尬地退后了一步。
但是,那位少女却显然十分激动,她轻悄的扯下丝巾,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睁得滚圆,牙齿紧咬下唇,面孔的红润消失了,变成一片苍白,两个小巧的酒涡凝冻看,嘴角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假如我们仔细观察,那么,我们便可以发觉,她的双手正用力抓着身前的一张青石桌沿,裹在那件名贵白狐皮披风内的纤弱身躯,亦在微微颤抖。
祝颐亦觉得这位在唇边有一颗美人痣的少女彷佛在那儿见过似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呆呆望着不动,脑中却在急速的思M。于是──
靠着这少女身旁的一个青年缓缓站了起来,这年青人约莫二十几岁,生得十分端秀,双目中神光隐射,微翘的嘴角傲然漾起一丝冷笑,从他穿着的华贵及形态看来,此人非但有着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家底子,更且是一个豪富郎君呢!
江青将双手负在身后,又放回胸前,有些不安的望了望祝颐,暗伫咬咬牙,用力笑了笑,抱拳为礼道“二位请了。”
那青年亦长揖还礼,但声音却冷冷的道:“兄台请,兄台等寻到此地观赏景致,亦算雅人,但是,兄台等适才之举,却又俗不可耐,与那市井之流,难分轩轾。”忽然──
这青年低下头去,有些惊异,却十分爱怜的道:“萱妹,你不舒服么?怎的老是在颤抖?”
祝颐奋然一拍脑袋,高兴的道:“对了,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