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安乐公主的名头现在还是可以用的。
沈度摸了摸姬央的脸颊,“你出面做什么,又要行酒令罚人学狗叫?”在沈度看来,姬央的行径除了幼稚还是幼稚,对敌人没什么实际的损伤,还平白招了仇恨,若非这样,王晔岂敢那样对她。
“总得叫高家知道咱们沈家的姑娘不是好欺负的呀。”姬央对沈度看轻自己很不悦。
“那侍妾见不到明日的太阳的。”沈度道。沈家正是用兵之际,不可能和渤海郡的望族高家闹翻的,虽然不愿承认,但二娘子的重要性远远达不到能叫两家为她撕破脸的地步。
高家既然已经摆出诚意,虽然并非主动,但沈度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里面诚然高斌有错,但哪个男人又不是三妻四妾,在沈度,甚至丁夫人看来,对二娘子都是怒其不争的。哪有一个正妻,背靠沈家这棵大树,竟然被一个侍妾给气得早产的?
二娘子自己立不起来,无论嫁到哪一家下场都不会太好。
姬央静默了半日,沈度都以为她睡着了,却听她突然迸出一句,“若高斌偏爱那侍妾,与二娘子不睦,当许他们和离就好了。”在姬央的心里,很简单地觉得夫妻没有情谊,还是不要耽误女方一辈子才好。
“别说傻话了。你的脚不好,这两日就在屋里歇着吧,若是再扭了,当心成瘸子。”沈度吓唬姬央道。
(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公主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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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斗场(上)
姬央可没说傻话; 她嫁到冀州之前; 她母后就说过: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也不用强求,回洛阳同沈度和离; 另嫁他人就是。
反正苏后从没教过姬央什么从一而终的道理。
因着沈度的嘱咐,姬央这安乐公主虽然到了渤海郡; 慕其美名借吊唁之机来的人无数; 但是见着她真容的却少之又少。
姬央一行回到信阳的时候正是正月十五这日。
上元节; 也是花灯节,对每个少女来说都是最美好的日子,虽然姬央已经嫁为人妇; 但鉴于她从没享受过花灯节,所以她对此一直保持着极大的向往。
“我记得二娘子去之前,你说过要带我出去逛花灯节的,是不是啊?”姬央拉住刚下马就准备直接去知恬斋的沈度道。
“上元节的热闹会一直持续到十八,我明日再带你去寿山观灯如何?”沈度堆积了大量公务; 且晚上要去拜访王景阳。名人高士总是要等足了价码、端足了架子; 才肯出山,就像皇帝即位都要三让三劝之后才肯登基是一般的道理。
因着王景阳的高才; 沈度愿意摆出诚意。
姬央闷闷地道:“可是今天才是上元节。”
沈度看着姬央不说话,他这样的男人早就深谙沉默对人心的威压; 让小公主在他的眼神里从疑惑、心虚转成内疚、惭愧。
果不其然,姬央很快就松开了手,只余一点儿衣角; 用手指勾了来回晃悠低头道:“那好吧,说好了明日陪我观灯哦。”
沈度点了点头。
姬央这才含笑地松开。
因今日是上元节,姬央也没在北苑独自用饭,领玉髓儿去了戚母的泰和院。一进门就见三娘子沈芳正在抹泪,她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人一见姬央进门全都没了声,就连三娘子也将那哽咽化为了无声,摇头道:“回公主,没怎么。”
姬央也有些讪讪,她知道戚母她们对她有所保留,平日里也并不多问,只她是个热血的,见三娘子眼睛都肿起来了,想必先前很是哭得厉害。不过旋即姬央也回过神来,疼爱三娘子的大有人在,想来已经有人安慰过她了。
最后还是大娘子见三娘子难受,瞧瞧在姬央耳边道:“曾祖母和六叔商量,要让三妹妹去给二姐夫续弦。”这件事本就是瞒也瞒不住的,安乐公主迟早会知道,所以大娘子也不当是什么秘密。
姬央闻言却没露出太大的惊讶之色,其实早在渤海郡时她就有所察觉,否则沈度不至于那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这安乐公主,说她天真吧,她有时候对人心又极敏感,可说她聪慧吧,却又是个心宽的,难听点儿的就是缺心眼儿。
姬央听出了沈薇话里的些微不满,她低声道:“祖母最是疼爱小辈,侯爷也不是狠心之人,他们既然愿将三娘子嫁过去,定然有他们的道理。”尽管姬央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但第一时间做的却还是维护沈度。
沈薇微微叹息,其中的道理她比姬央明白,因为家里大小事她母亲以及祖母薛夫人都是不瞒她的,还会掰细了说给她听,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三娘子的哭泣她们才无能为力。
先才说给姬央听,也不过是沈薇心存侥幸,看安乐公主在她六叔枕边能不能吹上枕边风,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在难为姬央,她曾祖母和六叔一同决定事情怎么可能更改。
用过晚饭,闲待着也是无趣,前些日子先是心事缠绕,后是二娘子下世,姬央都没去街上赏灯,如今眼看着花灯节就只剩两、三日了,她自然不想虚度光阴。
在沈家如今怕也只有姬央才有心情去逛花灯。她让玉髓儿去给李鹤传话,叫他领一队侍卫扈从。
玉髓儿在旁边添了一句,“公主,你想去哪条街赏灯,我让李将军先带人去将那条街封了,不许闲杂人等进去,公主就可以慢慢赏灯了。”
姬央看着玉髓儿直眨眼睛,问了句,“你是怎么当上本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的?”这样大煞风景的话也亏小丫头说得出来。
“公主,今儿晚上人太多了,人挤人的,气味儿难闻不说,若是踩着公主,撞着公主了可怎么办?听说去年信阳大街上还踩死过十来个人呢。”玉髓儿道。
姬央想了想道:“那不穿裙子了,到时候跑起来也不方便,换男装。”
玉髓儿愕然,“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央笑着捏了捏玉髓儿的脸,这动作是她跟沈度学的,“你提醒得很好,快去给我找男装。”
街自然是没封,安乐公主只怕不够热闹,从来不怕太热闹。
姬央穿着蓝紫地牡丹团花锦袍,橙黄中衣,立领高高地遮住了喉部,不辨男女。连耳洞都用脂粉盖住了,头戴白玉冠,脚踏粉底靴,活脱脱世家公子。
姬央容色绝美,虽然穿着男装会有男生女相之感,但雌雄莫辩之气却更添了几分神气。
露珠儿在旁边笑道:“公主这样出去,冀州从此恐怕便多了一个姬郎了。”
这是冲着“冀州沈郎”说的。姬央觉得姬郎听着别扭,只笑道:“还是沈郎好听”。
露珠儿和玉髓儿对视一眼,心知自家公主心里就只冀侯一人。
李鹤在门外只觉等了有一辈子那么久,蓦然回首却见那人正站在门前的灯笼下冲他笑。
清赛巫山雪,艳丽云顶光。她之一出所有事物和人似乎都退入了黑暗里,唯有她,光芒万丈。
李鹤愣了良久直到玉髓儿不客气地大声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一脸的尴尬。
这等失态对姬央来说是平常,玉髓儿也不以为奇,去高家奔丧时,那高斌看见她的时候,还愣了好半晌呢。
李鹤上前给姬央行了礼,“不知公主想去哪儿观灯?”
虽然姬央嫁到冀州的日子也有小半年了,但对信阳一点儿也不熟,因向李鹤问道:“李将军,你也在信阳住了段日子了,你知道哪里最好玩吗?”
李鹤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公主说的是好玩,而不是好看,他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
天下最华丽精致的花灯肯定非洛阳莫属。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苏后喜爱在上元节登五凤楼赏御街之灯,天下的能工巧匠便都将心思用在了洛阳花灯上。
冀州虽富,但毕竟不是王都。冀侯对这些奢靡之物更是深恶痛绝,所以冀州花灯节上灯虽多,可能看入安乐公主眼的还真没有几盏。
李鹤也情知这一点,所以直接领着姬央向南走出了城。
冀州城外还有一郭,将冀州城包在其中,战时郭内屯兵可以抵御外辱,平时这里则是平民聚居之地。
因为冀州城内土地贵,只达官贵人,各地豪商能购地起宅,普通百姓多居在外郭。
冀州地贵乃是因沈度主政以来极为优待商人之故。天下重农,唯冀州重商,不仅地位空前,且税赋也轻。
冀州城内土地专门辟出几坊拱各地豪商购买,这些豪商须得从南往北,或者从北往南贩卖够一定数量的货物,才能拿到资格购地,甚至成为冀侯的座上之宾。
商比民富,自然土地日益增贵,百姓虽有些许怨言,却也知道冀侯的苦心。冀州产量不多,要养活这许多人口,全靠商人从江南贩运,铁、盐等物也是需从各地购入,若没有冀侯重商之举,冀州一偏僻北地,怎可能发展出今日这可比洛阳之繁盛来。
且说姬央跟着李鹤到了这外郭,一路往东,这才知晓冀州的外郭甚至比内城还大,尤其是东边,已经直抵衡水畔。
李鹤领姬央去的地方乃是一瓦肆,是民间自兴的肆坊,朝聚而暮却不散。沈度主政后不禁夜,百姓为了养家糊口,早晨寅时便出摊了,至夜里丑时还有摊贩在售各种宵夜小吃,可说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是热热闹闹的。
姬央这会儿进的是东肆,乃是外郭三大肆之一。里面百戏杂耍应有尽有。李鹤细察姬央的神色,见她并不感兴趣。这也难怪,当初为了让安乐公主安心待在宫里,苏后没少招百戏杂技艺人入宫。
听说有那能一个时辰从南瓜子种出南瓜的艺人,还有一根竿子高入云霄摘得蟠桃的神人。有这些珠玉在前,也就不怪姬央看不入眼了。
不过东肆之所以能跻身三大肆的原因却不是这些杂耍,乃是因“斗场”而成名。
斗场么,顾名思义就是斗人之所。今人之玩乐有斗鸡、斗狗、斗蟋蟀,可都没有斗人那么刺激有趣。
姬央指着那里三重外三重人围着的地方问李鹤,“那是哪里啊,怎么那么多人?”她就是爱热闹。
“回公子,那是斗场。”李鹤道。因今日姬央是女扮男装,又是出门在外,所以李鹤顺势叫她公子。
“斗场,做什么的?”姬央又问。
李鹤卖了个关子道:“公子看了便知晓了。”
姬央看了看那人山人海的阵仗,觉得自己很可能挤不进去。当然这等事也用不着安乐公主费心,李鹤一个眼神,身后跟着的侍卫就已经分作两列以楔形强行在人群里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周遭的人没反应过来时先是谩骂叫嚣,可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有大人物来了,也不敢再碎嘴,很自觉地就往两边让了让。
要不怎么说权势叫人痴迷呢。
然而身在顶级权力圈中的安乐公主姬央看着退开的人群却不由愣了愣,升起了一股别扭感。
这也难怪,因为这小半年来姬央压根儿就没享受过身为公主的权势,曾经的安乐公主那威势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什么东西隔久了自然就生疏了,以至于刚才李鹤以势压人,姬央都有些不习惯。
但不得不说感觉很好,姬央朝李鹤笑了笑,又不由想起沈度来,总觉得若是他遇到这等情况,肯定不会叫人驱赶百姓。当然也很难想象沈度来看斗场的情形,他那样的人怎么说呢,瞧着亲近,可实则高高在上,且不爱热闹。
就连高高在上的安乐公主都觉得沈度有些高不可攀的疏远。
姬央从李鹤开辟出来的通道里走到斗场边上,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也未免太简陋了。
场中用木栅栏围出一片五、六丈宽的圆形地来,那栅栏破破烂烂的姬央怀疑碰一下估计就要倒。
这会儿正是比斗的间隙,李鹤趁机给姬央解释道:“等会儿鼓声一响,比斗的人会从东西两侧的木门进来。”
“都是些什么人来这儿比斗啊?输赢又有什么彩头啊?”姬央连珠炮似地接着发问。
“想赚快钱的人就来这儿。公子看到北面那桌子上堆的元宝了吗?”李鹤问,此刻他离姬央几近,几乎耳朵都快贴上耳朵了,鼻尖偶尔传来一阵幽香,是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香气,叫他有些心猿意马。
姬央却是一点儿也没察觉,她正往北面那桌子上看。
呵,好家伙,虽说姬央对钱财没什么概念,但光是看那堆叠成小山式样的元宝也觉得晃眼,“这得有多少银子呀?”姬央问。
李鹤估算了一下,“应该不下五百两。”
这可是极大的数目了,尤其是对外郭的百姓来说。
“赢了的人都可以拿走吗?”姬央又问。
“是。”李鹤道。
“这些银子谁出的呀?”姬央很好奇。
“是斗场主人。看这堆银子这般多,想必已经是很久没人能打败擂主了。”李鹤道。
“怎么说?”姬央急急地追问,“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呀,我都快急死了。”
李鹤原以为安乐是娴静性子,可没想到她还有这般急切的一面,只觉她殊为可爱,反正不管小公主做什么姿态,他都觉得好。“公子莫急。这斗场的规矩是,以一锭为本金,擂主每赢一场,桌上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