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 大眼瞪小大眼,谁也不相让,都将对方当成了抢自己母亲的“坏人”。
苏姜头疼地抚了抚额,“季叔,你先将果儿带出去玩会儿。”
果儿撇撇嘴,知道自己在和眼前这个陌生的姐姐的夺母战里暂时输了,所以也想哭。
姬央则是有太多话要跟苏姜倾述,也就顾不得以大欺小胜之不武这等礼数了。
但总是事与愿违,姬央被果儿这一打岔泪意便退了许多,正要讲话,却见一个仆妇抱着一个正奶声奶气哭着的小奶娃匆匆进来,“夫人,阿憨醒了,哭着要吃奶。”
苏姜立即迎了上去,将小阿憨抱入怀里,回头对姬央道:“央央,你等一下啊,我喂阿憨吃了奶再跟你说话。”
姬央被苏姜孤零零地留在了堂内,她跌坐在椅子上,果儿的出现已经让姬央大为吃惊了,而阿憨看样子才一个多月大而已。
不用想姬央也知道,她母后这几年怕是并没有时间去想念她,而她似乎对自己的到来也是惊讶多余欢喜。她好像是打扰了她们一家一般。
姬央心里疾苦难压,迈步寻着刚才苏姜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屋子里苏姜抱着阿憨正在喂奶,姬央楞楞地看着她,“你居然自己喂阿憨?”
苏姜道:“我喂他也是为了自己好,自己喂奶才瘦得快。”
虽则苏姜这样说,但姬央知道她是怕自己心里难受,难受她那么疼阿憨。
可姬央看着阿憨和看着果儿的心情却完全不同,她想起她离开时小芝麻也就是阿憨如今这么大。小芝麻生得比阿憨可漂亮多了,眼睛又大又亮,睫毛又长又翘,粉嫩嫩肉呼呼的像个林檎果。
那样漂亮的小东西她却因为要离开,所以不敢抱不敢亲,怕自己抱了亲了就走不掉了,可是她要去找她的母亲啊,她母亲还不知道在哪里受罪,是不是还活着,所以姬央一定要去找她,去帮她。
但如今的情形只是重新证明了姬央的可笑和可悲而已。她离开洛阳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老姑姑都觉得她狼心狗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可姬央就是很坚持,因为她确定她的母后一定在哪里等着她去救她、去帮她、去陪她。在姬央眼里,生她养她的母亲才是最不能放弃的人,那可是将她带到世上来的人。
但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执念而已。她母后并不需要她,而需要她的人她却视而不见地遗弃了。
“我也有个儿子,叫小芝麻,我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才阿憨这么点儿大。”姬央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的身体,她无力地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苏姜道。
姬央的眼泪一滴一滴无声地往下落,苏姜微怔,她没想到姬央是在那种情况下离开洛阳而来找她的。
姬央看着阿憨就想起了小芝麻,还有她临走时沈度看她的眼神。他一句话也没说,只冷冷地看着他,到最后大概是心冷了心淡了,只说了句,“你走吧。”
可姬央却似乎听出了沈度后面那句没说完的话,“走了就别再回来。”
“央央。”苏姜轻轻叫道。
姬央缓缓回神,不知何时苏姜已经喂完了阿憨,小奶娃已经又睡了过去,而姬央的眼泪却还挂在眼角。
苏姜将姬央的头抱入自己的怀里,她当然清楚一个女人要离开自己的孩子会多痛苦,也不知道姬央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离开。
说实话苏姜从没想过姬央真的会来找她,在苏姜的设想里,如果姬央真的来找她的话,那一定是她在中原已经过不下去了,沈度必然负了她才会让她出海远走。
但情况和苏姜想的似乎有些出入。
“央央,和我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吧。”苏姜道。
姬央本来是想好好和自己母亲说道说道的,但此刻似乎已经没了那种倾述的心情,只干巴巴地像说别人的故事一般说了说自己和沈度是怎么生分的,戚母又是怎么给她芙蓉液喝的,她自己又是怎么莫名其妙醒的,最后又是怎么被人鄙薄抛夫弃子的。
苏姜听后长长地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央央啊,央央。”
姬央低着头,等着她母亲数落。
苏姜看着姬央心里是既心酸又感动,又为姬央感到可惜和气她脑子被门挤了。
心酸和感动是因为她知道姬央所作的一切都是出于孝心,出于对她的爱,是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的那种爱,这自然让苏姜感动。但是感动归感动,却并非是她所需要的。她想要的不过是姬央能快快乐乐的过一辈,那样她就安心了,也可以自由地却追求她的生活了。
但如今姬央自毁长城,将苏姜为她安排的一切都弃之脑后,如何不叫苏姜恼火,可此刻却又说不出指责姬央的话,因为姬央神情里流露出的痛苦无需人指责便已经到了极致了。
“我知道你要说我傻。其他人都这么看我,觉得我不可理喻。但是你是我母后啊,他是我父皇啊,生我、养我,我不能那么狼心狗肺。”姬央低着头道。
“我就是知道你的性子,才会将他不是你亲生父亲的消息告诉你的。早知道你还是这样固执,我又何必说出来,叫你无所适从。”苏姜道。
姬央抬起头看向她母亲,原来她的一切她母亲都是知道的,她的确是无所适从,没有了母后,又父不详,让姬央突然就从万千宠爱的公主变成了无根飘零的人,她怎么可能适应。
那个秘密,苏姜本打算瞒着姬央一辈子的,可到最后又怕她愚孝,这才将秘密透露给她,结果姬央还是闭着眼睛直往坑里跳。
“就算他不是我生父,可他养我爱我,难道还不够吗?”姬央问。
苏姜轻蔑地撇了撇嘴,但这轻蔑却不是对姬央,而是对已经死去的魏幽帝。“养你爱你的是我,从小我就不怎么让你和你父皇亲近。他和他那个太子都是恶心下流的色胚。”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苏姜凭借一己之力已经颠覆了魏朝,但她对幽帝的恨意却一点儿也没减少。
“母后!”姬央很不满意苏姜这样说一个人死人的坏话。
“我不是什么母后了,以后叫我母亲、娘、妈妈都可以。”苏姜道。
“母后,你不要这样说父皇。”姬央固执地道。
苏姜恨不能那棒槌敲醒姬央,幽帝那样恶心的男人就根本不配有任何人给他送终。“央央,我再说一遍他不是你父亲。当初是他强迫了我,那时候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他强占于我,又狠心打掉了我的孩子,你的哥哥。从那时候起,我就恨他,他能这样对我所凭借的不就是权势么,那我就要让他的权势化为灰烬。”
姬央看着苏姜痛苦的神情,万万没想到她和她父皇之间的过去是这样的不堪。
苏姜其实并不指望姬央能体会自己的痛苦,她从小心地就好,又重感情,不管幽帝有多不堪,总是她叫了那么多年父皇的人,她心里肯定有过不去的坎。
苏姜再次叹息一声,“央央,我本是不想说这些事给你听的,平白污了你的耳朵。为了幽帝,你已经守满了三年,早该撇开一切往前看了。人来着世上走一遭,并不容易。我也是如今才想通这个道理的,得快乐时且快乐,你放过别人,也是放过你自己。”
姬央一下就敏锐地想到了那个被她母亲叫做“季叔”的男人。
“那个季叔,他是谁啊?”姬央问道。她不太了解苏姜的过去,但若其他知情人知晓苏姜如今居然和季叔重归旧好,必定大吃一惊。
因为当初哄着十三岁的苏姜跟他私奔的人正是季叔。但也可能是十三岁的苏姜哄着季叔跟她私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一更之后,下一更我只能听天由命了。我遇到了一件极其悲催的事情,电脑在我身边,但电源线离我几千公里。我已经尽量将屏幕的亮度调得很低很低了。但也只能勉强支撑我写完这一章。
但愿,但愿我的行李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谢谢小公主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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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合(二)
季叔正是造成苏姜这一生的悲剧的第一人。苏姜与季叔相爱; 但季叔出生世家; 而苏姜却不过小家碧玉,那家世便是做季叔的妾都有些勉强。
所以苏姜和季叔私奔了,最终两人被季叔的爹给双双捉了回去; 这便也罢了,偏十三岁的苏姜已经生得国色天香; 成了招蜂引蝶的花。
季叔的父亲乃是人面情兽; 背着季叔糟蹋了苏姜。而苏姜不是那忍气吞声的性子; 反使计竟暗算了季叔的父亲,至其双腿齐断,此生不良于行且病痛缠身。
至于季叔和苏姜; 本是一对璧人,却围着他父亲而彼此憎恨、劳燕分飞。
姬央听完苏姜的回忆后,不由睁大了眼睛,“那你们现在怎么会……”在姬央眼里,这两人之间那就是死结啊; 怎么如今反而和好了; 还生儿育女,甜蜜得仿佛新婚的年轻夫妻一般。
苏姜撇嘴一笑; “他父亲终于死了,他心里虽恨他父亲; 在他生前却不得不当个孝子,我真是恨他愚孝才痛恨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到最后……”
苏姜的眼里不无惆怅; “可到最后,在离开之前,脑子里想的人居然还是他,还想见一见。恰巧他也想见我。”
苏姜摸了摸姬央的头发,“央央,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只要岁月足够长就行。我放下了对季叔的憎恨,不再憎恨他当年的无能不能护我,反而过得更轻松自在些。我对他早就不是单纯的喜欢不喜欢了,只是如今需要一个人陪伴而已,恰好他出现了,也恰好是我能接受的人,所以就这样了。”
“现在你心里有时候想起以前的事情难道不难受吗?不怨他吗?”姬央问。
“怨啊,可是我换了一种报复的方式。我怨恨他时,我就欺负他,咬他、打他,再不济还可以欺负果儿、阿憨。”苏姜道。
“这倒是个好方法。”姬央淡淡一笑,她恨沈度的时候,也是欺负他呢,不过她打不赢沈度,也说不过沈度,只唯一一个绝招那就是不许他近身,看他急不可耐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就着实高兴。
其实如今想起来,沈度那急切的神情泰半都是装出来哄她开心的。他对她,后来是的确用了心的。
但是这一切对姬央而言都没什么意义了,从她离开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哪里还有脸再回去呢?
苏姜见姬央神情淡淡,以为她心里还是迈不过去那个坎,还在为幽帝那样恶心的人而愚孝。
“央央,便是你不肯原谅沈度,总不能真的让小芝麻从小就没了娘吧?”苏姜循循善诱道。
姬央却没回答苏姜的话,她低下头去,垂眸良久才低声问道:“母后,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将我嫁给沈度,既然你早就考虑了后路,为什么没想过带我一起来这里呢?”
这话问得苏姜一怔,半晌没有答出话来。
像苏姜这样的人,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若有,那必然是答案太过伤人,所以说不出口。
“是因为我跟你憎恨的过去有关,所以当你要彻底摆脱过去的时候,连我也是你舍弃的一切之一,对吗?”姬央抬起红红的眼角问。
苏姜不能说“不是”,对着姬央,她说不出欺骗的话。她也没想到过去天真得有些缺心眼的姬央如今会变得如此敏锐。
“那你想过,万一沈度他不喜欢我呢,我的下场会怎样?现在呢,现在就算我放下心结,可是他难道就不恨我无情无义,恨我抛弃小芝麻?”姬央越说声音越大,眼泪也越流越多。
沈度自然是恨姬央的。
此刻就在姬央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度正抱着高热不退的小芝麻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小芝麻的事情沈度从来不肯假手他人,就是姬央还在的时候,小芝麻的一切也都是沈度在打理,连小芝麻沐浴也是沈度每日亲自动手的。
更不提此刻小芝麻烧得满脸通红,一直不舒服的哼哼,没有办法入睡。沈度只好抱着他来回踱步,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娘。”小芝麻迷迷糊糊地呓语,听得沈度为之心里一痛。
两岁的小娃娃早就会喊娘了,虽然姬央已经离开了,但小芝麻还是会喊
“娘”这个字,在他心里他的“娘”只是去远方走亲戚了,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而且他看过他娘的画像,那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
小芝麻有个堂弟,也就是沈廉和贺悠的儿子,打小就是沈家的小霸王,贺悠好不容易才生了这个儿子,站稳了脚跟,自然看得如珠如宝,那是真真的“有娘的孩子是块宝”。
小芝麻每次看见贺悠喂小霸王吃东西,又抱着他喊心肝宝贝,小芝麻就会晃晃悠悠地跑过去大声说,“我娘好看!”
小芝麻年纪还太小,不太能用长句表达自己的心情,其实他那意思就是说,他娘比贺悠好看,就算小霸王有娘疼也不算啥,他才不稀罕。
小小的两岁孩童便已经有了伤心事,却又不敢说,只得佯装霸道和讨人嫌。因为他每次提起他娘,他父亲都会难受,难受得不说话。
可是现在小芝麻病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里对娘的稀罕,他就想让他娘抱抱他,就像小霸王的娘那样抱抱他。
好容易小芝麻终于睡着了,发了汗退了热,沈度才算缓过劲儿来,半夜里提了酒壶去找沈庚喝闷酒。
沈庚也是无奈,他沈度不睡觉,还不许人家睡觉呢?不过看他孤家寡人,又当爹又当娘也的确不容易,沈庚这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