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爷爷塞给我的东西,急忙打开来看,见是几颗写着魂魄各名称的小石子。
爷爷在等魂魄的时候,用朱砂、黑狗血等物、混入一种特制的材料,写在小石上的。
这时,楼湛天开口了,“是收魂石,撒向魂魄即可。”
听楼湛天这么说,我也没多想,直接把小石子撒向魂魄,大喊了一声‘收’。
随即,魂魄化成五颜六色的光束,咻地一下,全飞进小石子里。
不等我松口气,大姑丈就惊喊道:“阿、阿音,还有一个。”
我一看,原来其中一个魂逃到屋外,被追上去的猫逮住了。
猫咬着魂的手臂不放,魂痛苦地挣扎着,以致无法进入小石子里。
我情急之下,拼命地拉扯魂的另一条手臂,企图将手臂从猫嘴里拉出来。
奈何猫咬得死紧,我怎么都拉不出来,“大姑丈,快来帮忙啊!”
“我来了!”大姑丈随手抄起门口的扫把,用力往猫身上打去。
猫一阵吃疼,猛地松开嘴,我猝不及防,收势不住。
魂的手臂本来就被猫咬得快断了,被我这么一扯,结果悲催了!
我顿时傻眼,爷爷曾说过魂魄残缺,会影响到身体。
大姑丈吓懵了,喃喃道:“寿儿的手断了!”
第19章 好心被狗咬
恰巧,这时爷爷带了恶魄回来,他见满院狼藉,脸色一沉,“咋回事?”
我心有余悸地把小石子递给爷爷,并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大姑总算明白是啥回事了,她愣了一下,刚要把矛头对向我,大姑丈就狠瞪了她一眼。
大姑丈比较有脑子,知道还得靠爷爷帮廖长寿回魂,这会可不能惹怒爷爷。
爷爷冷声质问大姑,“你没把猫关起来?”
大姑眼里闪过一丝心虚,底气不足道:“猫是自家养的,我瞧着很乖顺,关不关,应该没区别。”
“是啊,长寿只是废了一条手臂,没区别!”爷爷讽刺道。
“那、那寿儿岂不是成了残废?”大姑难以置信道。
爷爷冷哼一声,走向廖长寿,释放出小石子里面的魂魄,把魂魄一一归回他的身体………
我见爷爷已经安置好魂魄,忍不住小声问:“爷爷,断手臂的是啥魂,廖长寿真的残废了?”
爷爷倒没避忌大姑夫妇在场,声量照常,“是地魂,不管啥魂有损伤,回魂后,身体也会有同样的损伤。”
我明白了,除了三魂之外,其他七魄倒不会影响到身体。
说来说去,是廖长寿倒霉,摊上大姑这么不靠谱的妈。
大姑丈语气哀哀地问爷爷,“爸,寿儿啥时候能醒?这手臂还能不能治?”
“大概明天就会醒,至于手臂——”爷爷顿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
瞧爷爷这样子,意思很明显了,大姑痛哭着,“爸,您可得治好寿儿的手臂啊,他还这么小…………”
“你在意长寿的话,就不会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爷爷说着,把用过的小石头收进褡裢里,“阿音,咱们回家了。”
“爷爷,咱们的牛车呢?”总不能白忙乎了一晚,连牛车也要不回。
爷爷笑了下,别有深意道:“牛车是咱们的,当然得要回来。”
原本满脸悲痛的大姑,听到我们要讨回牛车,整个人炸了起来。
“不行!爸,是这个灾星害寿儿的,没叫她赔偿都不错了,哪能要回牛车?”她指着我大吼,改口骂我灾星。
大姑丈也附和道:“爸,阿音要不扯寿儿,寿儿的手臂也不会废。”
爷爷气笑了,“阿音要不扯住长寿,恐怕废的不止一条手臂。”
“要是大姑把猫关起来,啥事都没有。”我气炸了,好心被狗咬。
最后,不管大姑如何撒泼,爷爷还是把牛车要了回来。
我们去牵牛车时,爷爷有意无意地看向后面一排屋子。
我觉得爷爷的眼神怪怪的,也望了过去,屋子的门大都没关,依稀能看到躺在炕上熟睡的人。
动静闹得那么大,亏大姑家里这些人睡得着。
我一刻都不想多待,刚要催爷爷快点回去,正好瞅见廖地虎抱着之前那只黑猫,从屋后走出来。
他神色阴鸷得可怕,好像没看到我和爷爷一般,径自走进其中一间屋子。
我心突了一下,“爷爷,猫被廖地虎抱走了。”
第20章 怪事
爷爷不知在想啥,沉默了一会,把我抱到牛车上。
我挺好奇廖地虎的事,可爷爷只说以后别掺和大姑家的事,其他的不肯多说。
既然问不出,我就扯点别的,“爷爷,你把那两只鬼除掉啦?”
“是啊,除掉了。”爷爷笑着点头,还夸我聪明,知道拿小石子收魂魄。
我心知得多亏爷爷有留了这一手,但还是有些得意。
“你回村时,遇到啥事了?”爷爷突然问我。
“李瘸子到咱家偷东西了。”我踌躇道,只说了李瘸子的事。
至于光棍刁的事,还是别告诉爷爷了,免得爷爷担心,反正他都死了。
“没有别的事?”爷爷赶车的手顿了一下。
“没、没啥事了。”我心虚道。
爷爷停下牛车,神色不明地看着我。
长这么大,我从没跟爷爷说过谎,被爷爷看得有些受不住。
“爷爷,我——”我正想说实话,爷爷就继续赶车上路,仿佛啥事都没有。
回到村子,天已经快亮了,我跳下牛车,跑去开院门。
进了院子,我先往院子角落看去,结果,那里残留了一滩血迹,李瘸子却不见了。
我以为李瘸子逃跑了,“爷爷,李瘸子跑了。”
爷爷在周边查看了一下,又问我,“阿音,你确定把他打晕,还捆起来了?”
我挠了挠头,不解道:“是啊,爷爷咋啦?”
“没道理、实在没道理。”爷爷摇摇头,自语道。
对上我不解的样子,爷爷继续说:“周围也没逃跑过的痕迹,按说,那种情况下,李瘸子也跑不了。”
“那他是咋不见的?”又不是插了翅膀,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先去休息,回头再去他家看看。”爷爷说。
这一觉,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爷爷早就从李瘸子家回来了。
李瘸子并没有回他家,我猜他可能躲起来了。
但我没想到,打这以后,李瘸子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曾出现过。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渐渐淡忘了李瘸子和光棍刁的事。
直到这一天,我从外面回来,见光棍刁的八旬老母,坐在院子外面抹泪。
“刁婆婆,你哭啥呢?”我问她,这大白天的,在我家外面哭,算啥事?
瞧瞧!好多爱看热闹的村民,都围过来、指指点点了。
换做平时,我靠得这么近,刁婆婆非把我推开不可,怕沾到晦气。
这会,她却拉着我的手不放,“丑丫,你爷爷哪去了?快、快让我见他。”
别看刁婆婆人老,力气可大了,都把我的手握疼了。
我费了老大的劲,才挣开她的手,防备地盯她,“你找我爷爷有啥事?”
刁婆婆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却是个爱招惹是非的老泼妇,可别是来找爷爷麻烦的。
“刁顺出怪事了,得让你爷爷看看。”刁婆婆说着,又抹了一把泪。
光棍刁的原名叫刁顺,我听刁婆婆这么说,愣了好久,脱口道:“光棍刁不是死了?”
刁婆婆以为我在咒她儿子,气得要命,“呸呸呸,你才死了。”
第21章 把老刁婆气得半死
光棍刁明明死了,刁婆婆该不会见鬼了吧?
我刚这么想,就有一股寒气自脚底板蹭蹭而起,害怕得不行。
毕竟,光棍刁的死和我有关,万一他要报复我咋办?
刁婆婆啐骂了几句,又想过来拉我的手,“丑丫,快告诉我,你爷爷啥时候回来?”
我躲开她的老鸡爪,直说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爷爷到镇上给人剃阴头,没说啥时候能回来。
可刁婆婆不信啊,枯树皮一样的老脸阴了下来,“丑丫,你到底说不说?”
“都说了我不知道!”我来气了,就算知道,也不想告诉她。
“你要是不说,我就坏你爷爷的名声。”刁婆婆压低声音道。
“你要咋坏我爷爷名声?”嘁!居然威胁我一个小孩子。
刁婆婆以为吓到我了,得意道:“哼,我会——”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就大声嚷嚷道:“什么?刁婆婆,你要跟我爷爷睡?”
我的嗓门够大,嚷得村民都听到了,纷纷挖苦刁婆婆、骂她不要脸。
“刁婆婆,你当自己是年轻姑娘啊?还想跟谭师傅睡,真是笑死人了!”
“就算你再年轻个二、三十岁,谭师傅也看不上你!”
“老不羞,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皮有多皱。”
刁婆婆平时得罪过不少人,大伙一逮到机会,就把她骂个过瘾。
“丑丫,你瞎说啥?”刁婆婆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手,呕得差点吐血。
“我没瞎说!”我嚷了一句,就要进院子。
刁婆婆哪肯放我走?气呼呼地挡在门口,“丑丫,你这贱蹄子,看我——”
我故意曲解她的话,“你又老又丑,有啥好看的?”
村民们轰然大笑,刁婆婆气昏了头,压根就忘了来意。
她撸起衣袖,准备打我,亏得我动作敏捷,从她身边窜出去。
“老刁婆,来打我啊、来打我啊!我爷爷就不跟你睡!”我冲她吐了吐舌。
“没天理啊!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欺负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刁婆婆没法辩解,干脆躺在地上蹬腿、撒泼。
村民们见怪不怪,刁婆婆平时吵不过人家,都这么干。
她爱咋地咋地,我懒得理!哼着自己瞎编的曲儿,绕到院子后面。
见四下无人,我掏出脖子上的小木牌,“你把我弄进院子,好不好?”
我家院墙太高了,爬不上去,只好让楼湛天帮我。
“你在跟谁说话?”楼湛天的声音有些冷。
我哽了一下,小声道:“当然是跟你啊。”
楼湛天反问,“我是谁?”
我刚要说‘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瞬时反应过来。
认识有段时间了,我还不知道该叫他啥,好纠结。
连名带姓不礼貌,叫名字也不够尊重,我想了想,叫了一声‘楼先生’。
可他理都不理我,我再接再厉,楼大哥、楼大爷、楼美男…………
我把自己所能想到的称呼,挨个叫了一遍,只差叫他楼大侠了。
任凭我叫啥,他都没反应,把我气得够呛。
我干脆不叫他了,哼哧哼哧地爬上离院墙不远的树上。
刚想借着伸展到墙头的树枝、爬到墙头,楼湛天凉凉道:“活腻了?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他啥意思?没等我反应过来,树枝断裂声骤起。
“啊——”我抱着摇摇欲坠的树枝,吓惨了!
第22章 被鬼欺负了
“你、你咋能这样?”我快哭了,好怕摔下来。
“怎样?”楼湛天语气多了一丝笑意。
“树枝是你弄的!”这鬼太坏了,居然欺负我。
“爬这么高,得有受死的觉悟。”楼湛天冷哼道。
还好意思说,他要是肯帮我,我用得着爬树嘛?
想归想,我啥都不敢说,怕惹恼了他,会死得更惨。
大概是见我不吭声,楼湛天低笑,“怎么,哑了?”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我口气很冲地回了一句,“你才哑了!”
楼湛天不在意我的态度,难得好心情道:“叫我老公,就送你进院子。”
我有点发懵,他竟让我一个小孩子叫他老公?
他的脸皮咋这么厚?完全颠覆了我对他的认知。
“叫不叫?”楼湛天催问。
“我、我不叫。”我把头摇如拔浪鼓,才不要管鬼叫老公。
“不叫,可以!”楼湛天突然变得很好说话。
我一喜,以为他肯把我弄下去了,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心凉了大半。
“不叫可以,你继续在树上待着。”楼湛天道。
我心里那个委屈啊,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楼湛天似乎有些无奈,“别哭了!”
“我不,偏要哭!”我哭得更大声了,最好哭得他受不了,别让我待在树上。
“算了,不逗你了,叫我湛天即可。”楼湛天叹了口气。
下一刻,我整个人飞离树枝,直入院子,然后,安全着陆。
许是哭累了,我回屋后,趴在炕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我睡得很沉,连爷爷啥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爷爷就坐在炕边,看着我、不知在想啥。
我揉了揉迷糊的睡眼,“爷爷,你回来了。”
爷爷点了下头,问我,“田梨花来过?”
田梨花是刁婆婆的名字,我整了她,有些心虚,小声说是。
“那你都干了啥?”爷爷又问。
屋里光线有些暗,我看不清爷爷的神色,他好像不高兴了。
“我、我…………”我嗫嚅着,说出自己的‘光荣’事迹。
其实,我知道爷爷回来的时候,肯定听人说了,不过是想听我咋说。
爷爷声音倏地一沉,“阿音,你可知错?”
“我没错!刁婆婆骂我、把我的手握疼了,还说要坏你的名声。”我倔强道,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你错在用错了方式。”爷爷缓声道。
爷爷看出我的茫然,“像今天这样,你不该当众给田梨花难堪。”
“总不能让她坏爷爷的名声。”我有些不服气。
“有时处事,不能光逞口舌之快,多动动脑子。”爷爷语重心长道。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想了一下,“可是爷爷,动脑子得看人吧?”
爷爷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不再说什么。
见爷爷笑了,我忍不住问:“爷爷,那你还帮不帮她?”
“帮!当然要帮!”爷爷说着,笑得颇有深意。
我咋觉得爷爷好像知道啥,但又不敢多问。
这次,我没有看热闹的心思,爷爷却一反常态,主动带我去光棍刁家。
光棍刁家只有一间破旧的土胚房,平时他一个人住,刁婆婆跟他大哥住。
到他家时,刁婆婆不在,爷爷叫了几声,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我紧张地跟在爷爷后面,门一开,一股恶心的腐臭味、迎面扑来,熏得我想吐。
当我看清炕上恐怖的一幕,吓得尖叫不止。
爷爷捂住我的眼睛,安抚道:“阿音,别怕!”
第23章 咋烂成这样了?
炕上躺着的确实是光棍刁,他全身腐烂得不像样、流出粘黄的脓液,似有一条条虫子在肉里钻动。
屋里充斥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我白着脸,紧揪着爷爷的袖子,不敢睁眼去看。
光棍刁发出细如蚊鸣的声音、向爷爷求救,“谭师傅,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爷爷没吭声,拿出一条黑色、略透的纱布蒙在我眼睛上,拍拍我的头,“阿音,不怕了,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我睁开眼,屋里的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再往炕上看去,没有原来那么可怕了。
“谭师傅、救我、救我啊!”光棍刁挣扎着从炕上滚下来,身上的腐肉跟着往下掉。
“爷爷,他是不是快死了?”其实我想问的是,光棍刁是人是鬼。
爷爷瞥了光棍刁一眼,反过来问我,“阿音,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心虚道,不经意间,对上光棍刁怨毒的目光,把我骇住了。
爷爷似乎没发现我的异样,径自走向光棍刁。
他拿出一包符纸粉,撒在光棍刁身上,发出像铁板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