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身的话,只会让他们难堪。”秦少轩道。
我怔住了,秦少轩说得没错,那件事对爷爷、和疯道人来说,都很难堪。
要是我贸然冲出去,会加重他们的矛盾。说不定以后爷爷都不能坦然面对我。
秦少轩见我没说话,摇头一叹,“小丫头,谭大师不简单,他当年到处寻找九阴之体,偏巧你就是,难保——”
他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我急声道:“秦大哥,我爷爷很疼我、对我很好,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就算我有些喜欢秦少轩,也不允许他说爷爷的坏话。
我也想不通爷爷为啥要找九阴之体,可由别人说出怀疑爷爷的话,感觉就变味了。
“小丫头,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秦少轩顿感无奈。
我正想说爷爷是好人,爷爷的记事本里,那句‘寻得九阴之体阿音’,又涌上我脑中。
“他真的为你好,会让你跟鬼结冥婚?你知道什么是冥婚?”秦少轩看着我道。
“你别说了!”我哭道,不想再听到他对爷爷的质疑。
“这意味着你这辈子、都要和一只鬼牵扯在一起。”秦少轩抬手,想为我擦眼泪。
我别过头,躲开他的手,“关你啥事?都说了,我用不着你可怜!”
“小丫头。别这样。”秦少轩无奈地收回手。
“你出去,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咬唇道。
秦少轩是疯道人的徒弟,他跟我说这些,有啥目的?
我现在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对我好,说得好听,是可怜。
他身为玄门世家的少主,哪会动不动就同情泛滥?
“你也听到谭大师和我师父的对话了。他一开始就言有不实,要不是被我师父逮到破绽——”
“你够了!不准再说我爷爷的坏话!”我愤怒地打断秦少轩的话。
“好!我不说,只问你想不想知道你爷爷为何寻找九阴之体?”
秦少轩看我的目光,一如疯道人这几天、时而流露出来的同情。
“我不想知道。”我很想知道原因,此时却退缩了。
我很怕知道后,爷爷在我心里的形象会崩然倒塌。
见我这样,秦少轩面有不忍,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顿了一下。劝我,“你跟我和师父走吧?”
秦少轩说,刚来我家那天,疯道人向爷爷讨要我是认真的,并非开玩笑。
“非亲非故,要我跟你们走?难道你们没有目的?”
我渐渐冷静下来,想到很多问题,秦少轩总说我爷爷怎样。那他们呢?为啥要帮我?
“我们能有什么目的?只想帮你罢了。”秦少轩叹息。
“我不用你们帮,爷爷不会害我的。”我摇头。
爷爷含辛茹苦把我养这么大,又很疼我,我不能因为外人几句话,就去怀疑爷爷。
也许正如爷爷所说,我会是九阴之体,只是个意外。
秦少轩劝不动我,没再说下去。他走到门口,似想到啥,顿住了脚步。
“那晚的鬼,是陆缙施法引来的,你得小心这个人,他好像很恨你。”
我知道秦少轩指的是野外草丛出现的鬼,原来陆缙不甘心,偷偷跟踪我们,想寻机杀我。
“嗯。”我淡应道。
秦少轩从身上拿出一块刻着‘秦’字的玉牌,不由分说地塞到我手里。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拿这个玉牌,到秦家找我。”
“我不要!”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出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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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和疯道人为了不惊扰村民,到外面打斗了。
等到半夜,他们也没回来,秦少轩出了我卧屋后,也离开我家了。
我很怕他们师徒联手害爷爷,疯了似的,在村里村外,到处找他们。
找到天亮,我也没找到他们的影,村民们都起得很早。
有人见我失魂落魄地走在村间,对我指指点点。
我恍若不知,回到家后。呆坐在院门槛上,怔看着前面的路,想等爷爷回来。
陆续有几个邻居过来问我咋了,我都摇头不语。
一夜没睡,又从早上、枯等到中午,就在我支撑不住,快昏厥时,爷爷脚步蹒跚地回来了。
“爷爷!”我见到爷爷满身伤,眼泪狂涌而出。
“阿音,爷爷回来了。”爷爷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从这天起,爷爷伤好之后,变得很沉?,疯道人也没有出现。
我不敢问那一晚后面发生了啥事、爷爷他们去哪了。
可能是我脸上的忧色太明显,这天午饭后,我刚准备收桌子时,爷爷叫住了我,“阿音,先不忙,爷爷有话和你说。”
“爷爷,啥事?”我走到爷爷面前,问道。
“阿音,那晚的事你都听到了,对吗?”爷爷语气略显忧伤。
“爷爷?”我惊住了,原来爷爷早就发现我在偷听。
“你有啥想法。今儿咱们把事情摊开,免得造成隔阂。”爷爷道。
“爷爷,我——”我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咋说了。
“阿音,爷爷很怕被你看不起,毕竟爷爷做错了事、对不住庆山…………”
爷爷悔不当初,说他当年喝多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敢告诉疯道人,直到疯道人的妻子主动找他、说她怀了他的孩子。
“袁家被屠,我找到你爸,不想骨肉分离,只好带他躲到这里。是我太自私、太懦弱了,庆山都找到这里了,还妄想隐瞒下去。”
爷爷说得老泪纵横,我头一次见爷爷这样,很难受。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在我心里,爷爷不像是这么没担当的人。
“爷爷,你别难过了。”我不知该咋安慰爷爷。
说实话,我不赞同爷爷的做法,更想问关于九阴之体的事,但我不敢。
爷爷说了很多话,比这几天加起来都要多。
我忍了忍,还是问道:“爷爷,那晚你们去哪了?”
爷爷怔了一下,才缓缓道:“去你爸的墓地了。”
我爸当年被女鬼捉走后、至我出生,都没出现过,算是死不见尸了。
后来,爷爷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我该想到的,不管我爸是不是疯道人的亲生儿子,他都会去看看的。
“爷爷。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谁,为啥要屠尽疯道人全家?”我又问。
“为了一件东西,至于凶手,我不知。”爷爷眸色一?。
“是啥东西?”我心一紧,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可能和鬼棺有关,也许和九阴之体………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爷爷不肯再多说了。
殊不知。日后,这东西会给我的生活,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爷爷也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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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说开了,我们祖孙之间,依旧似多了一层我不敢捅破的隔膜。
我一下子成长了很多,想了很多事,知道自己不能总待在村子里。
当然。这个念头,我不敢让爷爷知道。
一个月后,许久不见的杨大妞回来了。
她如乞丐一样狼狈,据说是一路乞讨回村的。
我听到消息,本想去看她,可想到她当时的态度,又按耐住了。
其实,我刚回来那会,杨大妞的养父母找过我,询问杨大妞的事。
我不敢说实话,只说当时我们被捉到不同的地方、不知道杨大妞的情况。
如今,杨大妞一回来,以往对她很好的养父母,突然翻脸,把她关了起来。
村民们都说,她养父母当初收养她,是为了让她嫁给他们的傻儿子。
杨大妞被捉走那么久,肯定被人糟蹋了,汪家人露出真面目,逼她和傻子结婚。
我很同情杨大妞,却不想再去管她的事,怕反遭她怨恨。
“阿音,跟爷爷去一趟廖家村。”爷爷在门外喊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应了一声。赶紧从屋里出来,见爷爷拿了褡裢,在院子里等我了。
前两天,廖家村、也就是大姑家所在村子的村长,请爷爷去看事。
经历过太多事,如今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学本事。
现在,爷爷每次给人看事,我都会主动跟去,看得认真、学得也认真。
但我竟觉得爷爷好像有意保留一样,让我很苦恼。
这会,我坐在牛车后面,问爷爷,“爷爷,廖家村的事,难不难办?”
爷爷皱着眉头,沉声道:“难!”
能让爷爷说难的事,难度肯定不是一般的大,还没到廖家村,我的心就提了起来。
牛车快出村子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到路中央,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一看,居然是杨大妞的弟弟杨晓笙。
自从他被邻村人收养后,就很少回村,这次回来,肯定是为了杨大妞。
不过,他挡我们的路干啥?我问,“晓笙,你有事?”
没想到,杨晓笙扑通一声,朝我和爷爷跪了下来,“谭师傅、阿音姐,求你们救救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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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恶毒的厌胜术
杨晓笙居然求到我和爷爷面前,看着怪可怜的。
“晓笙,快起来!你姐如今是汪家的人,这事我插不上手。”
爷爷下了牛车,想扶杨晓笙起来,但杨晓笙死活不肯。
“谭师傅,求求你了,我姐嫁给傻子的话,这辈子都毁了。”
杨晓笙说,他两个叔叔、和他养父养母都不肯管这事,只能向我和爷爷求助。
他自己的亲人都不肯管,我们哪里管得了?
“这事,我真管不了。”爷爷摇头,他并不是啥闲事都管。
“爷爷,咱们快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我见有村民向这边走来,怕人一多,不好收场。
杨晓笙跑过来,扯着我的袖子,“阿音姐,你和我姐是好朋友,不能见死不救啊!”
‘好朋友’这词刺痛我了,我用力抽回袖子,“晓笙,你别为难我们了。”
有村民看到这情况,为了讨好爷爷,赶紧过来,把杨晓笙拉到一边劝说。
我们才重新上路,途中,我和爷爷谁都没提起杨大妞的事。
我却忍不住想。杨大妞当时要偷偷离开,肯定是知道她养父母要她嫁给傻子的事,那她为啥还要回来?
快到廖家村时,远远就看到村长廖铁柱领着几个村干部、等在村口了。
“谭师傅,您可算来了。”廖铁柱看到爷爷,异常热情。
村干部们也纷纷和爷爷打招呼,还有人来帮爷爷牵牛车。
“带我去看看。”爷爷没废话,一来就直入主题。
“谭师傅,您赶路辛苦了,先用一顿便饭,再去看。”廖铁柱笑道。
按我们这里的习俗,请人看事之前,除非事情很急,不然,得先准备一顿好酒好菜来招呼。
也就爷爷没讲究那么多,这个廖铁柱倒挺会来事。
爷爷没拒绝,我们到廖铁柱家时,他家已经摆了一桌酒菜。
说是便饭,其实全是大鱼大肉,我家就是过年也没吃得这么好。
饭桌上。廖铁柱一个劲地劝酒,爷爷一口都没喝。
吃完饭,喝了一会茶,廖铁柱才带我们出门。
这次要看的是村里一处房子,原来这村子有一家富户。
三十年前,这富户建了新房后,运势日渐变差,子孙一个个惨遭横祸,最终成了绝户。
房子空置了三十年,现在被村里回收了。廖铁柱想独占,又觉得不吉利,就请人拆了房子。
没想到,拆房时频频出现意外,前些天,还有个泥瓦工砸破头了,差点死掉了。
可怕的是,还发现屋顶镶了一只巴掌大的木盒子,盒子里放了一个被割去生殖器、并数箭穿心的小木人。
爷爷把拆到一半的房子,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对我说,“阿音,这房子被人下了厌胜术。”
“厌胜术?”爷爷没和我说过厌胜术,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爷爷点头,“对!厌胜术,这小木人是厌胜术里的一种,名叫断子绝孙!”
我又细看了一下,还真是的呢,小木人的生殖器被割,可不就是断子绝孙嘛。
于是,我缠着爷爷问啥是厌胜术,爷爷就给我解讲。
他说,厌胜术,又称魇镇术,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行为。
古时的工匠地位低微,很多无良雇主会对其肆意欺压,克扣工钱。
当他们感到不忿时,会在施工期间,以厌胜术进行报复,在屋内埋藏一些称之为‘镇物’的物品。
如果哪一户人家,被用了厌胜术,轻则家宅不宁,时有损伤、或惹上官司是非。
重则患上恶疾、大灾大劫,甚至导致家破人亡,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诅咒。
当然,厌胜术有恶也有吉,因人而异,因事而异。
接着,爷爷又指出这房子几点,例如,横梁上也刻了一个小人,这小人手里端着一盆元宝、往外倒,称为漏财术。
爷爷指着还没拆下来的门,问我,“阿音,你看,大门是不是高低不一,门槛又高于大厅?”
我仔细看了,点头说是,爷爷又说。据《鲁班经》记载,门高胜于厅,后代绝人丁。
每个木匠手中都有一把门公尺,量门定凶吉,像这家人的门,高低不一,分明是死门。
这样的镇物之下,这户人家注定成绝户,不破除厌胜术的话,将来还会危及邻里。
廖铁柱听后。吓得面无血色,直说幸好他没有搬进来住。
我有点鄙视廖铁柱,他动用职权白占人家的房子,还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谭师傅,该咋破解?”廖铁柱问道。
“要破解厌胜术倒也容易,毁了就行。”爷爷说着,皱下了眉头。
廖铁柱不蠢,哪会听不出爷爷话中有话?
他着急了,“谭师傅,是不是还有问题?”
“地下还埋有制邪之物,你赶紧找人挖开。”爷爷指向大厅所在的位置。
“好、好!”廖铁柱没敢细问,马上让人在村里、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来。
众人一来,就在爷爷指定的位置挖了起来。
很多村民因好奇,都跑来看,大姑一家都来了。
大姑家这几年不知咋了,日子过得越来越拮据,自廖长寿断臂之后,还连出了几件祸事。
先是大姑丈被牛踩断了腿,再来是大姑的婆婆染病去世…………反正没一件顺心的事。
大姑曾多次上门,问爷爷要钱,虽说当年爷爷放言和她断绝关系,到底是亲闺女。
见大姑过得这么苦,爷爷也不忍心,给过她两次。
可大姑贪得无厌,讨要得更多,气得爷爷不想再管她。
我往大姑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爷爷,是大姑。”
爷爷也看到了,淡淡道:“不用理她。”
我想。要不是怕得罪廖铁柱,大姑肯定冲过来了。
估计这事完了,她一定会死缠着爷爷要钱,瞧她那眼神,都快把爷爷盯出洞了。
我正要把目光从大姑身上移开,就听到彼起彼落的惊呼声。
“天啊!地下咋埋了棺材?”
“大家快看!棺材在流血!”
村民们受惊了,全退到远处,一人一句的议论起来。
“谭师傅,您看,这——”廖铁柱也吓坏了。碍于身份,他不敢跟村民一样跑开。
爷爷抬手打断他的话,带着我走过去看。
其实挖出来的棺材,不过成年人的一手臂长,这么小,是装不了人的。
可怕的是,自出土后,棺材表面泌出了大量的血,血新鲜得如同刚从伤口流出来的一样。
“爷爷,是咋回事?”我问道。
爷爷思索片刻。道:“廖村长,把原房主的生平事迹告诉我,还有,建房子时,请了哪个木匠?”
我也觉得奇怪,这家人到底得罪谁,得多大的仇恨,才下各种厌胜术,导致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