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想了想,没答明白,“我与她相识多年,若不能娶他为妻,我不知道还能娶谁。”
那就是爱了,冯夜白冲他抬抬酒杯道,“这事儿不难,只是凡是都讲究个礼尚往来,我帮了韩统领的忙,韩统领是不是也要帮我一个忙呢?”
韩石举杯饮尽杯中酒,边吃边道,“王爷想救梁玥。”
“韩统领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韩石看他一眼,“王爷知不知道这举手之劳若是被皇上知晓了,我就得搭上我这条命,到时候……即便是娶到了我想娶的人,也是平白害了人家。”
冯也白自然知道他的顾虑,手指敲着桌面,不疾不徐抛出诱饵,“皇上一心想要梁无玥死,为君分忧不是你们的分内之事吗?皇上想要谁死,你们照办就是,到时候人烧的面目全非,送到皇上面前,还不是由着你们一张嘴说他是谁他就是谁吗?”
一把火烧的骨头都焦了,皇帝再是火眼金睛他也认不出来,就算知道不是梁无玥又如何?找?天大地大的,任他去找,只是怕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韩石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他跟皇上之间的恩怨,他多少也听过一些,只宫里的事太复杂,那些于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他向来不上心,只是听说皇帝很是器重他,可现在看来,皇帝所谓的器重也不过是养虎为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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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这是你第一个女人吧
韩石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他没那么多心眼儿,有时候一件事要反复琢磨好几回才能想透,平常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通融,递个东西传个话,无伤大雅,可现在要他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他向来安分守己,为了成亲做些贪贿的事已然出格,现在还让他把梁无玥换出来,毕竟不是偷猫偷狗的小事,总得深思熟虑一番想想后果。
冯夜白也不急,支肘拄着脑袋闭目养神,间或抬眸看他一眼,耐心好的出奇。
一面是于皇帝的忠心,一面是心爱的女人,自古忠孝难两全,他无父无母,本以为不用纠结这些,没想到末了也还是没能逃过这一抉择。
“对了,我今儿路过常平路的时候,看见常平孙家正打发人往张家抬聘礼呢,整整十大箱,说是今儿个就要把亲定下来了,估摸着年后就该办喜事了。”
韩石这属于愚忠,自己没法儿开解自己,心里纠拧成一团,就差一把剪刀来给他个痛快,冯夜白正好递给他一把剪刀,大男人磨磨唧唧,再晚,媳妇儿让人给抢跑了还傻不愣登的筹聘礼呢!
“定亲?”他恍然一抬头,像是才回魂,愣怔了会子,终于走了反应,“那你说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冯夜白存心吊他胃口,“那韩统领是帮不帮我这个忙呢?”
话不能说太白,免得日后不好收场,他一个成天说大白话的人,跟冯夜白这样的对阵,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心里思忖半晌,终于松口道,“最近几天,宫里的法师天天都会来给郡马做法事,烧个符啊祭个天啊什么的都是必备流程,再者最近天干物燥的,火星子沾了磷随便落在哪处,一旦着起来……我们这儿离内院还有些距离,不能及时赶到也情有可原,王爷说是也不是?”
不是个不开窍的,点也能点透,人的欲望都是沟壑难填的,有些事,你做过一回,就很早收手,尝过权利金钱的滋味儿才知道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真正的意义是什么,多一件少一件的,影响也就没那么大了。
冯夜白朝他抬抬酒杯,两人虚碰一下,同时饮尽,“有韩统领帮忙再好不过,我想今晚就动手,届时只要韩统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那么揪细就好。”
韩石点头,“王爷的忙我帮了,那我的忙呢?不知王爷口中说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冯夜白转着手上扳指,睨他一眼,“这是你第一个女人吧!”
笃定的语气,掷地有声,惊的韩石一愣。
“你还是不了解女人,你说你们两情相悦,那你可曾为她做过什么?她爹娘管也只能管她这一时,往后日子过得是好是歹还得看她自己,你是禁军统领,她爹娘纵使再不愿意,也不会大着胆子去得罪你,女人家的面皮薄,只要你们当面对峙把话说开了,姑娘家的一心想跟你走,这事儿也就成了,不过……对峙之前,你得先把事儿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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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皇上有心了
韩石没问冯夜白是什么事,其实也不用问,这种事男人有与生俱来的天分,一个眼神就够说明意思的了,要想让女人踏踏实实跟着你,还能是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是再让她给你生上个大胖小子,就像他似的,当初使了点儿强硬手段,到现在一家三口才齐全。女人有了孩子,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丢不开手去,只能一辈子跟他绑在一块儿。
主意他给他出了,剩下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临走时,又给了他一袋银子,“一码归一码,这是你的报酬。”
韩石没拒绝,有钱不赚的是傻子,况且他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帮他,这些钱也该当他收着。
今儿就是蔚敏的生辰,从邶尔湖到京城,快马加鞭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那边儿一旦有什么消息,很快就能传回到京中,蔚敏若是今晚动手,最迟明早,不管成与不成,京城的戍备军一定会得到消息,首先清剿的就是他,这一仗在所难免,而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皇帝虽说有时昏聩,但在大事上却很能看得清,宿王那边有什么动静,他这儿头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其实不难猜,不管冯夜白跟宿王有没有勾结,他出宫,无人坐镇京中,宿王虎视眈眈,一定会有所动作,只是他没想到宿王竟然如此急不可耐,他不过出宫一天,他还想就此起兵不成吗?
蔚敏也是没想到,他出宫,居然还带了言官,快马加鞭,京城到这儿两头跑,就是为了给他递信儿,看来他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昏庸无道,江山社稷谁不想来分一杯羹?可这天下之主却只能有一个,他既是名正言顺继位的,那不管这山河飘零破碎成什么样,都只能是他的,容不得旁人染指。
他们到邶尔湖时已至傍晚,那儿早就扎好了营帐,篝火已经升起来了,人也都是宫里人,看来果真是他提前叫人准备下的,连胖海都跟来了。
她以往过生辰,都是在宫里,由皇后操办,宴请朝臣,再邀上与她年纪相仿的三五朝臣女眷来陪她,吃吃喝喝,没什么新意却也乐得开心,可是今年……过的好,则还能祈盼来年,过得不好,明年就不是过生辰,而是要过祭日了。
皇帝忙完了,半拥着她去看行帐,帐内陈设与她住的毓庆宫别无二般,皇帝拉她坐下,外间进来宫女侍茶,他品一口,甚为满意道,“朕半月前就叫他们来这儿准备了,先前怕你住不习惯,就叫他们按照毓庆宫的陈设布置给你搭了这座行帐,你瞧瞧,可还满意?”
毓庆宫是他的地方,她住在那儿就不满意,现在好容易出来了,还要住在跟毓庆宫一样的行帐里,说实话她并不满意,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怕两人再掐起来,一会儿不好动手,只能顺着他的意,抿嘴浅浅一笑道,“皇上有心了,这行帐……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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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你就是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今年的生辰只有皇帝和蔚敏,其实来邶尔湖,皇帝先开始并不同意,宫外的变数多容易出事,他又不能带太多随军,怕会引人耳目反而于此行不利,可后来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这也多年了,蔚敏对他未必无情,只是缺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契机,若能趁此行,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既是生辰,酒是必然的,皇帝用小杯给她斟满了,递过去劝她,“今天你生辰,应该喝酒助助兴才是。”
蔚敏接了,酒杯握在手里,却迟迟不往唇边送,“我的酒量皇上应当是知道的,未免酒后失态,只饮一盅以作表示,剩下的,皇上代我喝可好?”
难得她今日表现的如此驯服,皇帝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与她碰了一盏,一叠声说好好好,瞧着气氛不错,便把账内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他二人,或是谈心也好,做些别的什么也罢,今晚,必定是要有个说头的。
身边无人伺候,蔚敏便兼带了布菜斟酒的活计,芊芊玉指握住壶柄,一杯接一杯注入他面前的酒杯里。她今日笑的太多,皇帝压住她手,脸色润红,已至微醺,“行了,朕已经喝的够多的了,再喝下去,怕是就会误事了。”
不怪皇帝疑心重,实在是她今日太过反常,她身边的宫人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说并未觉得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和往常一样,甚至生辰越近她越安静,静的不像话,皇帝说不上她有什么反常,可就是觉得她不对劲,再这么喝下去怕着了她的美人道,及时止住了。
蔚敏不好再劝,怕再劝下去他起疑心,只好放下酒壶,执箸给他布菜。
皇帝一把握住她伸来的手,手指在她手背摩两下,眼里恍恍惚惚,拍拍身侧的软垫叫她,“过来坐!”
蔚敏没动,定定看着他。
“过来坐,朕想同你说说话。”
蔚敏抽回手,桌子底下狠搓一通,面不改色摇摇头,“皇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坐这儿也听得见。”
她不过来,皇帝起身过去了,在她身侧坐下,握住她的手,放在桌面儿上,他方才喝的酒不少,这会儿看来,眼神迷蒙,叫人心头直跳。
皇帝俯身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温润触感惊的蔚敏汗毛倒立,想抽手却抽不回来。
“你今日对朕这样好,总叫朕有一种你已经接受朕的感觉,朕不怕你有二心,外头都是朕的人,这荒郊野外的,你纵是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呢?你说对不对?”
蔚敏被他说的心惊肉跳,面上稳住了,没多大惊慌,试着动了动手,被他压的死死的,压根儿就动不了,索性作罢,“皇上这是要冤枉我?莫说这里是荒郊野外我无处可逃,就是逃了,又能逃多远?”
皇帝闻之有理,点点头,脸上冰雪化冻似的和煦起来,“倒也是,是朕小心眼儿了,朕对不住你,好了,这事咱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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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你就不能跟朕在一起吗
皇帝谨慎,蔚敏暗暗咬牙,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所以才叫皇帝看出了端倪,她偷摸觑了眼皇帝,动动胳膊,提醒他,“皇上,您再这么压下去,我这条胳膊客就废了?”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松开她,脸色略带尴尬,“是朕失礼了,你……手没事儿吧?”
蔚敏说没事,双手叠放在膝上,盯着面前一盘菜怔怔发呆。机会难得,他若是一直这么警醒,自己何来的机会下手?
“朕叫人准备了烟花,这地方空旷,放起来最是好看,朕带你出去看烟花好不好?”
蔚敏仰脸看他,末了,眉眼弯弯笑起来,“皇上这么一说,我一想,也是有些时候没看过烟花了。”
听这话头里的意思是怪欢喜的,皇帝心里一高兴,扬声叫胖海。胖海外头站着,寒簌簌的打个激灵,打开账门进去,扫扫袖子往下一跪,“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一错不错的看着蔚敏,唇角渐渐地拉伸出一抹不小的弧度来,“朕来时让你们带的烟花呢?都拿出来,全点上,就在这儿,一气儿放完。”
胖海觑了眼蔚敏,也不知这位心里是怎么想的,才没了孩子,前头还恨皇帝恨的牙痒痒,恨不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给她儿子偿命,这会子却能好好儿的在一块儿看烟花了,瞧着眉间眼里,高兴样儿就跟真的似的。
不过皇帝今儿高兴,他们底下做奴才的不能煞风景败皇帝的兴,有些事,不能明说,皇帝都是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说白了,容易招惹杀身之祸,只要他们底下人擦亮眼睛替皇帝看着些,谨防着出事就是了。
温柔乡英雄冢,蔚敏对皇帝笑一笑,就能让他像被天雷击中了似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记得她的笑。
“外面凉,加件儿衣裳再出去。”榻上有披风,皇帝亲自给她系上,一低头便能看见她两扇羽睫轻轻颤动,目光顺势往下,在她唇上流连一阵,忘了手上的动作。
蔚敏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不敢劳烦皇上,我自己来吧。”
“蔚敏……”皇帝扶住她肩膀,脸越靠越近,“朕对你真是已经用尽了力气,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你就不能忘了梁无玥,跟朕在一起吗?”
忘?怎么忘?蔚敏抬头看他,眼里盛满了泪滢滢的光,“皇上现在跟我说这种话觉得合适吗?梁无玥是皇上下旨指给我的郡马,要不是他,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嫁到沉丹去了,皇上让我跟你在一起?怎么在一起?梁无玥怎么办?”
方才就已经试过了,她这点子力气,根本就敌不过皇帝一手之力,若要杀他,恐怕还没近得他的身就已经被制服了,机会只有一次,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则,绝不能轻易动手,眼下唯一的办法唯有主动靠近他。
皇帝也后悔,可当时也是没法子,人家远来是客,他做皇帝的,不好光明正大跟人家抢女人,这才给了梁无玥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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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一朝美人入怀
梁无玥就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她不提还好,一提,皇帝心里就不痛快,脸色也变了,规规矩矩给她系好披风,手虚揽在她腰上,一面往外走,一面不着痕迹的把人往怀里带,“只要你说你肯跟朕在一起,梁无玥那儿,朕来处理。”
蔚敏察觉出他的意图,由他动作,只装作不察,甚至顺从的依偎过去。坡上放烟花,他们就站在坡下,蔚敏指着天上猛然绚烂的烟花打断皇帝,“真是有些时候没见着烟花了,宫里头放烟花有日子时辰的忌讳,上年元宵会,正赶上我染风寒,没看上,今儿正好看个够。”
皇帝心说这么打算果然是没盘算错,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人稳稳当当落在他怀里,想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心心念念,一朝抱得美人入怀,竟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蔚敏在他怀里挣扭两下,“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回头再叫人说嘴,你放开我!”
皇帝脾气上来了,哼声一喝道,“谁敢多嘴?谁敢多说一句话,朕回去就拔了他们的舌头!”
胖海听的心下一凛,一招手,让边儿上伺候的人都撤了,这儿不是山坡就是水塘,林子也离的远着呢,郡主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胳膊腿儿都是花架子,看看犹可,可要是真跑起来,跑不了几步远。
况且皇帝还在身边儿呢,有皇帝搂着呢,也出不了什么事。
蔚敏歪头,摸了把头上的金钗,头顶烟花绚烂,一瞬的亮光也足够她看清远候着的一队带刀禁军,不止这一边有,左右两侧,营帐周围到处都是。
在这儿动手,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冯夜白说的不错,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皇帝出入,身边都有禁军保护,别人想要行刺尚且要筹谋许久,她不过一时冲动,脑子里蹦出个什么就是什么,就想要行刺他,委实有些异想天开。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她能亲近皇帝就是最大优势,这一点就注定她比寻常人要多上很多机会,既然在外不行,那就进账,他总不见得让禁军进账守着吧!
“方才喝了酒,这会儿被风一吹,居然有些头疼,我乏了,想先回去歇着了。”她往皇帝肩头靠了下,抚着脑袋,秀眉微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