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乐天连声冷笑。
上官无忌一字字接道:“你灭我满门,今日我也是,杜乐天,你有何感想?”
杜乐天铁青着脸,道:“我只知道你这个人丧心病狂,是一个疯子!”
上官无忌大笑,剑势越见急激!
杜乐天接一剑,最少还两剑,他虽然老大一把年纪,剑势却更见老练!
说话间两人已一连攻守了千剑,叮叮声响个不绝,简直就有如珠走玉盘!
那两柄剑电简直就像是比成了两团光芒,在两人身外飞闪不定。
再过百十招,光芒陡然流星般飞散,两支剑重现,交塔在半空!
那只是刹那,双剑又动,“叮叮叮叮”的交击起来!
“铮”的突一声,上官无忌那支剑终于断下!
他那支剑已断去两次,这一次仓卒接上,原就不太好,在两人的内力撞击下,终于又断折!
杜乐天即时一声暴喝:“要你命!”长剑乘隙直入,剑势有如闪电奔雷!
也就在这时候,在他身后不到两丈的一条柱子突然碎裂!
那条柱子的中间已经挖空,向堂中有人高的一面亦被斩断剖开。
那些地方都嵌得紧密之极,加上柱上朱漆剥落,斑斑驳驳,不是预先已知道,又很小心的去看,真还不容易看得出来。
壁虎也就藏在这条柱子内,一直在等出击机会。
现在机会总算降临了,他把握机会,立即用内力将身前的木反震碎!
木屑纷飞中,壁虎如箭般射出,链子剑铮然抖开,飞刺向杜乐天的后心!
意外而迅速,杜乐天绝无疑问,闪避不了这一剑,何况池势如奔马,一剑刺向上官无忌,人与剑都已是有去无回之势?
剑闪电一样划破长空,链子已抖直,剑尖距离杜乐天的后心已不到三寸!
也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间,一道剑光也是闪电一样飞至!
“叮”一声,剑尖正击在剑尖之上!
壁虎的剑被撞飞,横来那支剑亦“叮当”堕地!
是一支短剑,是上官芸所用的两剑之一。
这支剑却不是由上官芸发出来。
是由沈胜衣!
那么长的距离,事出又意外,沈胜衣纵然轻功再好,也绝对救不了杜乐天。
可是他反应的敏锐,实在上非同小可,那刹那拔剑,飞剑,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并没有丝毫凝滞!
那一剑的迅速,的准确,亦实在惊人!
壁虎本已苍白的脸色,那刹那更苍白,也不知是惊是怒!
他人在半空,接剑在手,大喝—声剑再次飞刺!
一连三剑!
杜乐天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刹那经已自救不及,他已经感觉到壁虎剑上的寒气,但同时,亦看见了沈胜衣拔剑飞击!
他绝对相信沈胜衣那一剑,可是那刹那他的剑仍不免因心情影响,突然间一慢。
剑已经快到上官无忌的咽喉,也就因为那一慢,上官无忌的剑已赶及,断剑正好封住那一剑的刺杀!
他立即游身,断剑翻飞,连刺十七剑!
杜乐天剑势仍然暴展,见一剑破一剑,猛一个翻身,一引一划,“铮,铮,铮”,连封壁虎的三剑飞刺!
上官无忌壁虎身形一合,暴喝声中,双剑齐向前刺!
杜乐天左手捏剑诀,剑一划一分,左拒右挡,将两人的剑势完全接下来!
他的身形兀立不动,长剑却飞灵巧幻,一剑化成千锋!
上官无忌壁虎二人双剑虽然凌厉,竟不能够将杜乐天迫退半步!
杜乐天剑越来越灵活,时不时暴喝一声,气吞河狱!
中原无敌不愧是中原无敌。
沈胜衣也是用剑的高手,但现在亦不禁有不如的感觉,杜乐天剑法之高,的确是他生平仅见。
千招又过,杜乐天显然已占尽上风,运剑如飞,突然道:“凭你们的武功,绝不是我的对手!”
壁虎怒道:“老匹夫,不是姓沈的一剑,你现在已经尸横就地!”
杜乐天冷笑,道,“诡计暗算,不是本领!”
壁虎怒形于色,嘶声大吼,连攻三十六剑,身形陡退,剑脱手,曳着链子飞射沈胜衣胸瞠!
这一剑一样出其不意,可惜他暗算的是沈胜衣这样的高手!
沈胜衣剑眉一轩,剑已经划出,拔剑,出剑,急如石火,“叮”的将剑接下来,凌空翻滚。剑毒蛇一样刺向沈胜衣的咽喉!
沈胜衣左手剑急挑,接一剑,还三剑,壁虎才接下这三剑,沈胜衣喝叱连声,乱剑已刺出!
壁虎这一顿乱剑接下,人已被迫退七步!
沈胜衣剑势不停,突然道:“刹柳伯威的是你!”
壁虎冷笑,道:“不错!”
沈胜衣道:“其他的人?”
壁虎道:“当然也是。”
“不是为了楚碧桐?”
“你以为我们这种人之间也有义气?”
“他曾经救你一命?”
“这是事实,但我也曾回救他一命,我们之间,早已两不相欠”
“你们是结拜兄弟。”
“只是结拜而已,若无好处,就不是兄弟了。”
“你杀柳伯威他们,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
“只是如此。”
“没有这个必要。”
“人都已死了,还说这些来作甚?”
沈胜衣无言。
壁虎接说道:“做侠客有何好处?”
沈胜衣道:“没有。”
“没有为什么你要多管闲事?没有你的那一剑,杜乐天已经倒下!”壁虎简直是在叫,嘶声的狂叫。
他处心积虑,一切已安排妥当,万无一失,那知道就失败在沈胜衣的一剑截击之下。
沈胜衣应道:“对于这件事,对于你们兄弟,我只有说一声抱歉。”
壁虎嘶声道:“抱歉?我要你的命!”
语声一落,他整个身子都裹在剑光中,疯狂的向沈胜衣刺去!
沈胜衣并不退缩,以快破快,人与剑那刹那亦合成一体!
千剑再千剑!
壁虎突然一声嘶心裂肺的尖叫,整个身子陡然向后倒飞了出去!
他手中链子剑已飞出,那支剑尚未飞到沈胜衣的面前,由剑锋以至链子,“铮铮铮铮”的突然寸寸断下!
他整个身子亦出现了无数血口,一身白衣迅速被染红!
他着地又弹起来,木立在那里不动!
几乎同一时,上官无忌手中的断剑亦脱手,被杜乐天挑上了半天!
杜乐天剑势未绝,只要再一剑,便可以将上官无忌刺杀于剑下,可是刺停在半空!
上官无忌没有动,等着剑刺来,因为他无论如何闪避,身形都在杜乐天剑势笼罩之下!
所以他索性不动,可是杜乐天的剑却没刺来!
他一怔,嘶声道:“老匹夫,你还不动手?”
杜乐天盯道他,突然道:“你走!”
上官无忌又一怔,道:“这算是什么?”
杜乐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叫你走你就走!”
上官无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道:“你若是以为我是贪生畏死的那种人,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霍地回头,目注壁虎,道:“兄弟!”
壁虎已变成一个血人,但仍然有力说话,应道:“天意”
一句话只是两个字,池半身一仰,又倒下去。
上官无忌嘶声道:“好一个天意!”突然又大笑起来!
笑声中眼耳口鼻突然鲜血狂喷,格格一连串异响之中,他浑身的骨骼亦被自己的内功迫得寸寸碎裂!
上官芸哀呼冲前,她尚未冲到上官无忌已倒下!
凄凉的哭声立即在堂中响起来,可是上官无忌已听不到。
上官芸痛哭声中亦倒下昏迷过去。
杜乐天急忙过去将上官芸抱起来,这片刻之间,他彷佛之间,他彷佛已老得浑身无力,抱着上官芸跪倒在地上。
他整张脸,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了出来。
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话说?”
沈胜衣也没有。
剑仍然在他手中,连将剑入鞘的气力他彷佛都没有。
有生以来他又何尝见过这么悲惨的事情?
春寒仍料峭。
天色晴朗,杜家庄之内却风雷之声大作。
是琴声,风雷引。
沈胜衣在风雷声中走出了杜家庄的大门。
上官芸无言相送,细弱的身子颤抖在晓风中。
“芸儿一—”沈胜衣在石阶下停步,手抚着上官芸的头。
“沈叔叔……”上官芸语不成声。
沈胜衣笑笑,道:“试试忘记这件事,答应我。”
上官芸含泪点头,道:“沈叔叔,你真的要离开了?”
沈胜衣颔首道:“叔叔以后有时间一定会再来看你。”
上官芸道:“叔叔,一定的。”
“一定!”沈胜衣说得很肯定,刷地翻身上马,策马奔出。
奔出了数十丈,他回头望去,上官芸仍然站立在石阶之上。
他叹息在心中,挥手。
上官芸也挥手,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
风吹急,吹冷了她的眼泪,到她的眼泪被吹干的时候,沈胜衣一骑经已远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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