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歌嘴角轻扬,清越的声音淡淡流出:“幸不辱命。”
简单的四个字,让三人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般。
卫琯琯更是直接软倒,坐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掩面痛哭。
卫淇还算坚强些,但声音依旧哽咽。他看向慕轻歌的眸色中,情绪复杂,却难掩感激。真诚的语气,从他口中说出:“慕歌,谢谢!”
慕轻歌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卫琳琅僵硬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丝软和。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慕轻歌身边,沉声问道:“我夫人现在如何?”眼眶里,早已经变得红润。
慕轻歌看着他道:“夫人过于疲惫,已经睡下。之后细心调养一段时间,她就能活动自如了。”
“我,我可否去看看她?”卫琳琅紧张得如同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
慕轻歌点了点头。
得到慕轻歌的批准,卫琳琅忙露出欣喜的笑容,大步朝房中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转身对慕轻歌深深鞠了个躬。
卫淇与卫琯琯立即反应过来,也对慕轻歌行了鞠躬的大礼。
“不必如此。”慕轻歌缓缓摇头,身子微微侧开,避开了他们的行礼。
卫琳琅感慨的道:“大恩不言谢,以后卫某之命就是慕贤弟的了!”说罢,他又看向子女吩咐:“慕公子辛苦一日,恐也累了。你们二人先送她回去休息,待明日我们卫府大摆筵席,感谢慕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了。我独自回去便可。”慕轻歌在兄妹二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出声拒绝。
她大有深意的看了卫琳琅一眼,便转身离开。
卫琳琅眼神闪躲了一下,便转身进了房间。
愣在原地的卫淇与卫琯琯,有些没反应过来。
少顷,卫琯琯才看向兄长问:“刚才老爹称呼慕歌为什么?”
“慕……慕贤弟。”卫淇表情一片木然。
“老爹怎么能这样!”卫琯琯嗔怒的跺脚,眼含泪花的冲进了屋里,想要找自己父亲质问清楚。
卫淇则站在原地,脑海中仔细回味刚才父亲说的话,呢喃自语:“怎么突然间,慕歌就变成了老爹的贤弟?那我和琯琯是不是要改口叫她叔叔?”
……
另一边,回到自己院落中休息的慕轻歌,还在回味卫琳琅那突然改变的称呼。
她什么时候开始与卫琳琅称兄道弟了?
为何她不知道?
百思不得其解下,慕轻歌也索性不再去想。折腾一日,她也累了。吃完幼荷和花月准备好的美味佳肴后,她便洗澡睡觉。
至于卫家一家人的温馨时刻,她也懒得去想。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慕轻歌睁眼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昨夜吃下的食物,早已经消化光了。
腹中空空如也的抗议,让她不得不起**觅食。
刚刚填饱了肚子,卫家兄妹二人就找来了。
只是,今日见到这二人,两人的脸上却带着别扭,卫琯琯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更是红肿一片,好像刚刚哭过一般。
刚见到慕歌,她就一脸委屈的道:“慕歌,我老爹欺负我!”
慕歌嘴角一抽,不明所以的道:“卫城主怎么了?”
卫琯琯眼眶顿时又是一红:“我老爹说,你救了我娘,就是咱们卫府的大恩人。今后都要以长辈之礼相待,不可以逾越了规矩。”
长辈之礼?
慕轻歌嘴角一抽,心中腹诽:她的年龄与这兄妹俩不相上下,若成了他们长辈,岂不是被生生叫老了吗?这卫琳琅搞什么鬼?
“卫城主太客气了。”搞不清楚卫琳琅的打算,慕轻歌也只能敷衍道。
“他不是客气,是过份!他明明知道,知道我对你……”卫琯琯嗔怒的道,可是对上慕轻歌那双清透的眸子时,却又说不出后半句话了。
只得嘤咛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慕轻歌莫名其妙的看着卫琯琯离开的背影,看向卫淇,问道:“她对我什么?”
可是,卫淇并不回答她,只是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记得出席晚上之宴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这兄妹二人的反常,让慕轻歌不解的摸了摸鼻子,看向掩唇轻笑的幼荷与花月二婢,一脸无辜的道:“他们怎么了?”
花月忍笑,用她那双如丝的媚眼看着慕轻歌,轻叹道:“爵爷,你可是又伤了姑娘的心了。”说罢,她转身离开。
慕轻歌眨了眨眼,又看向幼荷。
幼荷无奈摇头:“我的小爵爷,难道你看不出那卫家的小姐心仪于你,那卫家的少爷更是对你心思不纯吗?”
慕轻歌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嘴角狠狠一抽,好像被人甩了一个耳巴子。
少顷,她才黑着脸,磨着牙道:“他们兄妹俩大大咧咧,我一直当他们是在开玩笑。”
幼荷笑道:“这也不怪小爵爷,谁让您实在太有魅力,让人无从招架!”
“你这妮子,也敢打趣我了?信不信今晚爷就把你就地正法!”慕轻歌眉梢一挑,嘴角噙着邪肆的笑容,双眸微眯的看着幼荷。
幼荷忙求饶道:“小爵爷饶了幼荷可好?”
“这么容易就想让爷饶了你?”慕轻歌猛地抬手,一股巨力缠住幼荷腰间,将她拉入怀中。
幼荷惊呼一声,双颊嫣红,娇羞的道:“小爵爷,你可别再戏弄奴婢了。”
慕轻歌搂住幼荷细腰,在她耳边吐着热气道:“不如爷就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女人,这样就能挡住那些莺莺燕燕了。”
幼荷拉扯这慕轻歌的手臂,无力的道:“我的好爵爷,奴婢本就是你的人,你要如何,奴婢都无怨言。不过,这卫家兄妹的事,卫城主不都帮你解决了吗?”
慕轻歌一愣,突然反应过来。
她说卫琳琅怎么会突然与她称兄道弟起来,原来原因在这里!
“难怪他们兄妹俩今日来见我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慕轻歌恍然大悟,摸着下巴道。
幼荷趁机逃脱,转了个身,拉开两人的距离,才道:“小爵爷总算反应过来了。”
慕轻歌尴尬的笑了笑,对她道:“这几日炼丹炼得脑袋有些抽。”
“那小爵爷,你打算日后怎么办?”幼荷问道。她可是记得,这卫家兄妹二人还想追着小爵爷去虞国药塔的。
慕轻歌想了想,答道:“虽然我不知道卫琳琅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他已经出招了,我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配合他好了。”
幼荷想了想,也点头。
在她看来,小爵爷这样的处理,更抹掉了不必要的尴尬。
而且,她也看得出卫家兄妹对自家主子那种感情,根本谈不上什么深情厚,只不过是好感而已。
或许日子久了,他们就会发现自家主子并不是他们能够比肩的。
可是,问题又回来了。
这么优秀的主子,谁能配得上?与她并肩起飞,携手白头?
幼荷认真的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有人啊!
……
一日时间,匆匆而过。
今日,一向低调的卫府格外的热闹。
一大清早,整个府邸就喜气洋洋的在打扫,布置。厨房里,更是忙得人仰马翻,各种郦国有名的菜肴,都被端上了桌。
天还未黑,鼓乐之声就已经响彻府邸上空,重金从外请来的舞姬,更是在水面上的露台上翩翩起舞。
不知情的人,对卫府的反常,猜测纷纷。
知情的卫府人,也只是知道久病不起的城主夫人,居然好了!城主大喜,这才操办了这么隆重的宴会。
而消息再灵通些的人,隐约知道夫人的痊愈,与新来的客人有关。
似乎,是跟着少爷小姐回来的那位,红衣如阳,艳如血色,姿容绝美倾城,雌雄莫辩的公子出手,治好了夫人的顽疾。让城主大人喜笑颜开,卫府也一扫了沉积多年的雾霾,宛如阳光照耀般。
宴会开始前,卫琳琅亲自去请了慕轻歌。
当慕轻歌看到卫琳琅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觉得卫琳琅未免也太隆重了些,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
“慕贤弟,请。”卫琳琅一扫多年心事,身姿更加挺拔,笑容也更多了些。
慕轻歌颌首,与她并肩而行,朝着举办宴会的花厅而去。
“夫人如何?”这一日,慕轻歌倒是没有再去看过卫夫人。
一来,是想着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有许多话说。
二来,她已经确定卫夫人好了,自然没有必要再去打扰。
现在一问,也无非是随意之言罢了。
难不成,要让她一路沉默的走到花厅?
提到自己夫人的情况,卫琳琅立马从一代枭雄,变身成为疼妻子的好丈夫。他对慕轻歌和颜悦色的道:“夫人已经好多了,还能与我们说话。只是身体还未恢复好,所以今夜不便出席宴会。她倒是提出想见慕贤弟一次,当面道谢。”
“改日我会去见夫人,顺便在为她炼制些固本培元的丹药。”慕轻歌道。
卫琳琅顿时大喜,忙拱手道:“那就有劳慕贤弟了。你炼丹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我派人去准备。”
他已经见识过慕轻歌在炼丹上的本事,真是恨不得她再多炼一些,留以备用。
卫琳琅都开口送药了,慕轻歌又怎会跟他客气。直接道:“那好,明日我列好所需药材的名字,剩下的事,就有劳卫城主了。”
“贤弟客气了,还叫我什么城主?若是不弃,就叫我一声大哥好了。”卫琳琅故作不悦的道。
两人相视一眼,一些话都尽在不言中。
慕轻歌微微一笑,顺从的道:“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卫大哥。”
慕轻歌的聪明,让卫琳琅眸中精光闪烁,他笑道:“以后你那两个侄儿、侄女你就多多费心,若他们惹你生气了,你尽管打骂便是。”
慕轻歌嘴角噙笑,意味深长的道:“卫淇侄儿、琯琯侄女都是聪慧之人,用不着我管教。”
“哈哈哈哈哈……慕贤弟过奖了!”仿佛解决了一件心中大事般,卫琳琅爽朗的大笑了几声。
恐怕卫淇和卫琯琯兄妹还不知道,在这短短路程中,他俩就从慕轻歌的朋友,直降成为了慕轻歌的侄儿、侄女。
若是他们知道,也只能泪流满面的控诉,有一个坑娃的老爹了!
……
慕轻歌随着卫琳琅来到宴会厅,发现这次宴会还真是为自己办的。
她一路被卫琳琅领到了首位坐下,与卫琳琅平起平坐。卫家兄妹则坐在二人下手,除了周叔等卫府一些颇有地位的管事之外,再无外人。
当然,墨阳等人,也被邀请在列。以慕轻歌的随从身份出席。
虽然人少,但场面却布置得丝毫不简单,处处都彰显了卫府的用心。一桌琳琅满目的美食,醇香诱人的佳酿,还有体态婀娜,舞姿曼妙的舞姬,就连餐具也都十分精致、名贵。每一处,都表达出了对慕轻歌这位贵客的重视与尊重。
慕轻歌与卫琳琅坐在高人一等的首位上,地位高低可见。
席间,卫琳琅更是频频敬酒,更是让慕轻歌在卫府众人的眼中,更加的不凡。
酒过三巡后,卫琳琅站起来,正打算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夫人在慕轻歌的救治下已经康复,就见到有看门的仆人匆匆赶来。
“城主大人,有贵客到。”仆人还未进花厅,就在门口跪地道。
这个时候有贵客来?
卫琳琅皱了皱眉,抬手一挥,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姬们便纷纷收敛动作,向两侧退下。鼓乐也停了下来,静静等待卫琳琅的吩咐。
“是何人来了?”卫琳琅看向跪地的仆人,问道。
仆人埋首回答:“是从焕都而来,自称为三皇子殿下。”仆人并未见过郦国三皇子凤于归的模样,只能将对方的话如数回答。
卫琳琅眸光一闪,看向周叔。
后者意会,连忙起身走过去,叫上仆人朝门外而去。
‘凤于归居然来了?’慕轻歌垂眸喝酒,长长的睫毛挡去了她眸底的神色。
“那个霸道的家伙居然来了佗城!哼!”卫琯琯一听到三殿下到来,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卫琳琅看向她,眼神中有些诧异:“琯琯你们与三皇子认识?”
卫琯琯心中还在埋怨父亲,不愿理他,扭头哼了一声。卫淇只得代为回答:“老爹,我们回来的时候在佗城等慕歌,与三皇子发生一点争执。不过,错不在我们。”
这件事,卫琳琅并不清楚。
想来,是老周觉得事情已过,也无什么影响,所以没有说。
此时听到,卫琳琅的眉头皱得更深。
正在这时,就听到老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三皇子请,我们城主正在里面宴客。听到三皇子到了,便先派属下前来迎接。”
他的话,预告了花厅内的众人。
卫府中的其他人,都纷纷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卫琳琅也走下了台阶,朝门外而来。
卫家兄妹见慕轻歌一动不动的坐着,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气闷的喝酒吃菜,对即将进门的三皇子殿下,视而不见。
卫琳琅刚走到花厅门口,就看到老周领着四五个人正朝这边而来。
其中一人,长得威武俊朗,器宇不凡。其余四人倒是像他的护卫多一些。
再走近些,看清中间那人的样貌,卫琳琅便确定了来者的身份。他上前行礼道:“佗城城主,卫琳琅,参见三皇子殿下。”
凤于归身上的披风,还沾染着雨露,夹杂着一丝入夜的寒气。
见到卫琳琅后,他到没有责怪其未出门迎接,而是道:“卫城主免礼,是我突然来访,打扰了城主。于归路过佗城,想要借住卫府,不知可否?”
即便他想要装出谦逊,但话中的强硬已经明显。卫琳琅眸光一闪,笑了笑道:“三殿下愿下榻寒舍,卫琳琅又岂会将殿下拒之门外?殿下一路辛苦,恐怕还未用膳。我这里正好在宴请一位朋友,若殿下不弃,不如同席?”
卫琳琅是什么人?郦国皇帝见到都要客气的主,又怎会怕这三皇子?
凤于归眸中冷芒一闪,勉强露出笑容:“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心中却在恨道:该死的卫琳琅,居然这般随意让我这个皇子作陪!
“奇怪,这三皇子在老爹面前怎么如此好说话?”卫琯琯对卫淇轻声嘀咕了一声。
卫淇皱眉摇头。
卫琯琯又下意识的看向慕歌。
后者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入:“那是因为你们爹是卫琳琅!”
卫琳琅的修为不弱,佗城对于郦国来说,又太为重要。所以,即便是面对郦国皇室,卫琳琅也能保住自己的风骨。
兄妹二人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时,凤于归已经在卫琳琅的带领下进入了花厅。
一进来,他就看到了与卫淇坐在一起的卫琯琯,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亮光后,他才移开。
突然,一道娇艳如血的红色闯入他眼中,将他身上的暗红整个比了下去。
当看清楚坐在首位上席的人,那张惊艳绝色的面容时,他的眸光一冷,浑身气息也骤然冷冽了些。
在他身边的卫琳琅察觉到这隐约的变化,偷看了若无其事的慕轻歌一眼,问道:“三皇子?”
凤于归却没有回话,而是盯着慕轻歌,直接道:“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此话一出,卫家兄妹抬头看向了他,眼中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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