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赌斗,不分胜负,萨达家的真是侥幸啊!”柴刺部落走出一骑来,马上的年人带着揶揄的笑意,大声喊道。
“柴刺家无耻——!”
“明明是我萨达家的赢了,怎能算是不分胜负呢?”
“柴刺家的耍赖——!”
“……”
萨达部落的人,群情激愤。若是如此,这场较量还有何意义呢?
萨哈驱马迎上此人,叱喝道:“柴不胡儿分明是坠马落地,已是输了,怎能又算是不分胜负呢?还请柴刺家分说个明白!”
“哼!我只是无意落马而已,怎又算是输了呢?要不,让那个小子与我弃马步战,面对面厮杀一场如何?”柴不胡儿的嗓门响起,他被人扶着上了马,神情阴鸷。其肩头裹着布条上,还有醒目的血迹。
“你言出无信,败了就是败了!”见对方比乌猜的神色要好得多,萨哈心底一紧。
“哼!那个臭小子箭术不错嘛,这场比试算是打和了,别得了便宜就卖乖。接下来的,才是今日真正的较量,要让你等见识一下我柴刺家高人的手段!”
柴不胡儿的肩头阵阵作痛,令他半个身子都不能动弹,止不住暗自咒骂着乌猜。虽是嘴上说得轻巧,若是真与对手地面上厮杀,他也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无奈之下,不能争赢,便只能争和了。总之,他这个柴刺家的少头人,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去认输。
不过,柴不胡儿所不知道的是,乌猜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若不是真元子的伤药,只怕此时已倒下了。
这两个人再拼杀起来,乌猜的情形只会糟的。林一无形,假真元子之手,又暗帮了萨达部落一把。这内蹊跷,怕是无人知晓了。
萨哈回看了一眼乌猜,见其已骑到了马上,拉着马缰的手,还有微微的颤抖。对方尚不知究竟,可他清楚,这个年轻人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形势比人强,无奈之下,萨哈只能喟叹一声,接受了第一场赌斗的结果。
心愿达成,柴不胡儿咧着嘴哼哼着。萨达家的,我要让你乖乖成为我的奴婢,我要将灵鸟关笼子里。还有那个臭小子,我要将你生撕了喂狗!哼哼!
此时,柴刺部落又冲出一骑。
马上之人是个年汉子,鹰勾鼻子,双目深陷,神情冰冷,带着桀骜之色。他手一张大弓,竟有一人多高,十分的罕见。
萨哈回冲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那个不爱说话的萨扎儿错,一言不的驱马冲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谁知那个持有长弓的汉子,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萨达家的人听好了,若是有人弓箭上,胜过我柴刺家的贡扎勇士,将赢得第二场的赌斗。否则,便是我柴刺家获胜。”那个叫柴木错的长老,大声交代完毕,手一摆,身后又冲出两骑,各自手持一张盾牌,向一侧跑去,直至丈外才停下。
这二人下马后,将手盾牌竖地上,后面用两根长枪抵住,之后便飞快的跑了回去。
这不下三步之外的盾牌,众人眼就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萨达部落的人看到这些,亦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俱是心生凉意。
草原的汉子没有不会射箭的。可日常马上所用的弯弓,是一种软弓,多射个五十步远。即便是马下所用的硬弓,也不过能射出一五十步去。族或有力气大的勇士,持着特制的硬弓,一箭射出去,远也不会超过两步。
而那摆放如此之远的盾牌,已超出了弓箭的射程,想一箭的?难比登天!眼下的情形,令许多土生土长的草原人,看了直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萨哈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作为一个父亲,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子虽说也是弓马娴熟,可要一箭射那三步外的盾牌,力有所不逮。
“这一场不妙啊!”真元子轻轻摇头。
林一却是暗自皱眉。一个草原人,竟身怀内功,倒也有趣。
第一百四十章 危局
“贡扎——!贡扎——!”
柴刺部落的助威声,那个叫作贡扎的勇士,手持特制的长弓,跳下马来。他抬头挺胸,高昂着下巴,深深的注视着蔚蓝的天空。之后,其缓缓回,斜睨左右,大步走至场。
贡扎将腰间的弯刀随手掷出,半截刀柄草地上‘嗡嗡’颤动。他晃动一下强健的臂膀,执弓前,取出一只三尺长的羽箭,轻搭小指粗的弓弦之上。
远眺了一眼三步外的盾牌,贡扎双臂用力,身形一沉,脚步前弓,猛地大喝一声:“开——!”
‘嘎吱’声,弓开如月。
“嘣——!”
一声弦响,箭矢‘嗖’的一声没了踪影,众人屏息之间,只见远处的盾牌出‘夺——’的一声闷响。遥遥可见箭矢穿过了盾牌,余势未减,一头扎入十余丈外的草地上。
“贡扎神射——神射贡扎——!”
万马长嘶,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震天而起。柴刺部落的人,沸腾了。
柴不胡儿忍着肩头的疼痛,咧着嘴怪笑着。看着对面萨达部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他的心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贡扎一箭射完,深陷的双目,难掩得意之色。他大步走过萨扎儿错的身边,狠啐了一口。自己自幼拜师学艺,一身武功江湖之上也算是好手,再加上早习得娴熟的射艺,这片草原上,怕是难寻敌手了。寻常的草原汉子,又怎配做自己的对手呢!
萨扎儿错的脸色通红,难言的屈辱,让他抓着弯刀的手臂颤抖了起来。他心的怒火燃烧,可手的弓,却不能为自己洗刷羞辱啊!
头深深的垂下,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萨扎儿错默默转身,来至萨哈的面前,‘噗通’跪下。高大的汉子,心流泪。族人面临危难之时,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一刻,若是阿爹让他去死,他会毫不迟疑地抽出弯刀,割下自己的头颅,来救赎自己的罪恶。
看着伏地的大哥,萨姆黎儿咬着嘴唇,泪水已如溪水般流下了脸颊。
萨哈看着眼前的萨扎儿错,心里一阵的揪疼。马鞭‘唰’的挥下,却轻轻落儿子的身上。他低喝道:“起来!草原的汉子,赢得起,也输得起。便是死,也要给我站起来!”
“哈哈,毫无悬念啊,第二场是我柴刺家赢了!”柴刺家的柴木错长老,得意洋洋地跑到了场。
“第三场,还是我柴刺家的贡扎勇士出战。哈哈!萨达家的,还是乖乖的认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要知道,贡扎的神射,草原上是难寻敌手的。我看这场比试,到此结束,你等乖乖地认输算了,如何呀?”
柴木错出言戏谑,其嘲讽之能。
萨哈心头愁云满布,却厉声叱喝:“赌斗尚未结束,终的赢家还未决出,你柴刺家笑的太早了!”
“哼!那就请出萨达家的勇士出来应战!不过,别让我家的勇士等久了,一炷香的工夫为限。此时辰内,若无人应战,就是我柴刺家赢了!”柴木错冷笑了一声,打马跑了回去。
场只有那个贡扎,手持长弓,昂望天,不可一世。
“道长,萨达部落危矣!如此一来,作为外族人,你我要想几千铁骑下脱身,难啊!”场上的情形落林一的眼,他若有所思的说道。
柴刺部落果然藏有暗手。先是以一场婚事作为难的由头,借机大兵压境,逼对方应下赌约;尔后让神勇无敌的贡扎出马,一箭定乾坤;终,兵不血刃的吞了萨达部落。其谋算之深,令人防不胜防。至于那个萨儿舒,不过是这场博弈的一枚棋子而已。
看着那个嚣张的贡扎,真元子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又不是单单的比武,我等一行,又有谁会拉不开那张长弓呢?可弓箭一道,江湖少有人习,只是拉开了弓,箭矢却难有准头的。面对萨达部落的困境,即使我等有心相助,也是有心无力啊!”
“孟长老有没有这个本事呢?”林一好奇的问道。
“这——!罢了,我去问问,总不能就这般的放弃了!”真元子离开马车,向孟山处走去。
真元子还没回来,林一已从他们的对话,知晓了一切。暗器一道难不住众人,可拉开长弓,还要射三步外的盾牌,没人能做到这些。即便是孟长老,也苦笑摇头。
一炷香的工夫,很快便所剩无几,萨哈面露苦涩。
族的勇士,都是大伙儿知根知底的,萨哈不死心,还是回到部落,又仔细的询问了一遍。结果,依然是无人能射三步远的盾牌。不仅如此,萨达家的硬弓,好的也不过能射出一五十步远。能参与下一场比射的,人没有,弓也没有,
萨达部落的人,皆没精打采,一个个面带哀伤,静等着后时刻的到来。死拼之下,怕是全族覆灭,后连族的妇孺也不能幸免。缴械投降,去做柴刺部落的家奴,或许能留得性命,只是从此将如同猎犬,被拴住了脖子,任人驱使鞭挞,子子孙孙永世不得翻身。
“孟长老,我去试试!”林一忖思良久,还是找到了孟山。
一旁的真元子眸光一亮,心道,臭小子,指使我问东问西的,终还是自己蹦出来了。不过年轻人行侠好义,老道我喜欢。
“你有把握赢吗?要知道,萨达部落的输赢,关乎他们自己的运数。若是我等插手后还是输了,此事就不是难以脱身这么简单了,你可要想好了!”孟山颇为惊讶的看着林一,想了想,还是如此说道。
“林一本来就是一山民,对行猎之道甚为熟悉,至于弓箭吗,也不陌生。何况,下自认有把子蛮力,帮人帮己,总不会错的。”面对天龙派弟子们狐疑的目光,林一神色不变。就算是弓箭有些陌生,不也是练过几天小弩吗,权且如此说了。
真元子不失时机的说道:“孟长老,这拉弓射箭的,我等皆不善此道。既然林一有此担当,且让他去试试!何况,柴刺家根本无视你我的生死,若想避免那数千铁骑的蹂躏,这或许是一个法子。”
孟山暗忖良久,他深深地注视着林一,缓缓点头说道:“你去,全力一试!”
林一做足了脸面工夫,恭敬应是,转身向场走去。
“阿爹,我们就这么输了吗?”萨姆黎儿语带哽咽,脸上是不甘不愿的神色。一旁的乌猜也是有心无力。虽说是自小弓箭娴熟,可三步远的靶子,便是他没受内伤前的全力之下,手的弯弓也射不了这么远啊!
力拼之下,还是没能挽回萨达部落的危机,看着萨姆黎儿的伤心模样,乌猜的心里阵阵作痛。
“唉——!”萨哈长叹一声。他想起吉凶未卜的父亲,还有这场莫名其妙的赌斗,以及这眼看着难以扭转的败局。未想到,脚下这片祖辈传下来的草场,就要从自己的手失去了。
一阵无力的疲倦涌上心头,让正当壮年的萨哈,也不禁马上摇晃了一下身躯。
“罢了,我萨达家就离开这片草场。辽阔的草原上,总有一块地方,能养活我萨达家的族人。即便是草场没了,也决不能让族人做柴刺家的奴隶。我要带着族人,举起手的弯刀,冲出禽兽的爪牙,去草原的深处,寻找一片的天地。”
萨哈强抑悲怆的心绪,沉声对萨姆黎儿与萨扎儿错说道:“快回去,让族人准备迁徙,我们要离开这片草场!”
“阿爹,他们能愿意吗?”萨扎儿错带着忧色说道。
“哼!输了草场,已是应了赌约。若是柴刺家紧逼不放,阖族一拼就是。没人能挡住飞奔的骏马,也没人能挡住我萨达家誓死前行的脚步!”萨哈的嗓音沉重而有力。此刻,为了族人,他不得不挺起胸膛。
“这场较量,尚未决出输赢呢!”闻声,萨哈等人惊诧望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身着灰袍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模样,刀眉如墨,目若晨星,清朗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头黑随意拢脑后,腰间挂着一个精巧的葫芦。如同信步闲逛一般,此人背负着双手,神色悠闲,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
萨哈认得是天龙派的人,不知来者何意,一时不好开口。
林一笑着冲乌猜点头打了个招呼,才对萨哈说道:“第三场赌斗,由我来试试,行吗?”
萨哈一众错愕之际,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无人想到,绝望之,愿意出手相帮的,竟然是一个过路的外族人。
萨哈忙跳下马来,喜出望外地说道:“小兄弟可有必胜的把握?不,不,我是说,当然可以!”
心急之下的萨哈,语无伦次。既然有人替自己出头,还怎会妄加猜疑呢!对于草原人来说,这是无礼的举止。兄弟与朋友,是用来信任的。既然有人应战,总好过屈辱的认输。
面对萨哈的歉意,林一视若未见。他点点头,转身便向那个傲立许久的贡扎走去。
才走了几步远,林一又自嘲的摇头一笑,停下了脚步,回对萨哈说道:“将萨达部落好的硬弓取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林一出手
萨哈忙吩咐下去,顷刻间冲过来二三十个壮汉,将手的弓箭与箭壶送到了林一的面前。
萨达部落好的硬弓,林一面前摆成一小堆。
正处于高手寂寞的贡扎,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外族人,正虚张声势,他冷笑了一声,不加理会。
眼看着时辰已到,萨达部落无人应战也预料之,柴刺家将终赢得这场较量。柴不胡儿正待欢心之时,突然有人后的关头走了上来。
看着场的异变,柴不胡儿冲着柴木错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拍马跑了出来,对着林一大声喝道:“你是外族人,不得参与我草原上的争执!请退回去!”
“笑话!我本是萨达家的客人,而你等无故阻我去路,刀剑相向,已然将我牵连内。怎么?事到临头,怕了不成!若是怕了,还请你等速速离去。”林一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柴不胡儿的耳。
“狂妄的外族人,不知死活的外族人,本待稍后再收拾你们,谁想你竟自个儿跑出来了!”柴不胡儿冷笑的示意柴木错退回,他今儿要看看这个瘦弱的外族人,是怎么草原上丢脸的。
远处的盾牌又换个完好的,早已不耐烦的贡扎,走至那把插地上的弯刀前,拉起长弓,搭起长箭,一箭射去。
转瞬间,那刚刚换上的盾牌又被穿出了个窟窿。
贡扎耸耸肩,神情轻松的立一旁,冷笑的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外族人。
林一看了贡扎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对其傲慢的神情不以为意,而是拿起一张硬弓,仔细端详起来。
危急关头,这些草原人不会藏私的。眼前的硬木长弓做工精美,牛筋牛角皆为上上之选,虽说比贡扎的特制长弓要小上许多,不过,这显然已是萨达部落的良弓。
拿着长弓,林一左右打量着。他还是次接触到草原上的弓箭,免不了好奇的多看一会。
“哼!你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见你的样子就是没摸过弓箭之人,还是趁早滚下去!”看着林一土头土脑的模样,贡扎气不打一处来。一炷香过去了,竟等来这么一个人,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林一收起了笑容,冷冷瞥了贡扎一眼。他一手握住弓臂,一手扣弦,随手一拉,“喀喇——”一声爆响,那原本一张好好的长弓,被其扯断成了几截。
这弓不结实,这是林一的想法。他摇摇头,将断弓扔一旁,俯身又捡起一张弓,轻轻一拉。
“喀喇——”
林一抛开手断弓,又捡起一张来,又是“喀喇——!”的碎裂声。弓又被他扯碎了。
转眼间,五张硬木弓被扯成一地的碎片,让林一尴尬的挠起头来。不试试弓的力道怎么行呢?
而一旁的贡扎面色微变,禁不住后退了两步。此人如此瘦弱,怎能有这般大的力气呢?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