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净却是没注意到,她的视线之内楚辞朝依旧是那副温朗如风的模样,哪有半点不自在。
宫九的语气却是愈发笃定起来:“他发现了,只是没有看你。”
“楚大夫很厉害的,只可惜只会医病不会功夫。”宫净的语气有些惋惜,再想想之前一招抵住自己的时候也只当成了意外。
宫九的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促狭,楚辞朝不会功夫?他绝对不相信。
宫净说到这里,复又看着意兴阑珊的宫九便也不再说,只自顾自拿了宫九之前递过去的书看,刚一翻到封面就彻底怔住,一张脸红了个彻底:“哥……你这是拿了本什么书给我?”
宫九也没注意,只是顺手丢了一本书过去,听了宫净的语气方才下意识去瞧,这一瞧不打紧,却是正好看到那上头描摹的两具男体纠缠到一起的模样。宫净的面上微微泛红,将那本书一使劲丢了老远径自抛到了马车的边角里,气鼓鼓地看向宫九。
宫九却是丝毫未察一般,微微一笑将那本书拿回来细致地擦了擦封面方才自顾自放到一边:“这是前番遣沙曼帮我取来的,端的是好东西,”他复又看看自家妹妹便轻描淡写道:“只是这东西给了妹妹,却是不好了。”
宫净没再说话,只恨恨扭头出去,果然还是楚大夫适合做哥哥,也不知道自家哥哥怎生就是这一副性子。
舟车劳顿,不多时宫净便也睡着了。
宫九想了想便叫沙曼进来给宫净添了件衣衫,自己则径自出去飘飘然落定在……楚辞朝的马背上。
打量了一眼前面坐着的男子,宫九的手毫不客气地盘上了楚辞朝的腰:“楚大夫,当真是勇气可嘉,怎生这时候还敢往我的眼前来?”
楚辞朝莫名被人环抱住,心底顿时微微一沉,连着语气也跟着不好起来:“宫兄所言差矣,楚某从未曾想过靠近宫兄,是前番令妹请楚某出诊罢了。”
宫九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动作更加了几分,几乎是环着楚辞朝的腰间轻轻摩挲了起来,就算是做着如斯亲密的动作,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凉薄的意味:“楚大夫若是平白无故,来接近宫某的妹妹做什么?”
这话说的带了三分侮辱之意,更何况手上还加着这样的动作。楚辞朝饶是脾气再好,亦是有些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
他狠狠一勒马缰,骏马不解其意立时扬蹄长嘶一声。
这动作太大让宫九差一点直接摔了下去,好在这二人俱是反应极快,才没有让前番的悲剧重演。
然而饶是如此,两人到底也是直接被甩在了地上,楚辞朝稳稳站住,看着被甩开一段距离的宫九,素来温润的眉眼带上三分寒凉:“楚某告辞。”
他说完就径自拉着马转身,竟似是想要直接离开了。
宫九的眼底掠过一丝狠戾,却又默然带了几分笑飘然几步站定在楚辞朝马前:“楚大夫,您莫不是认为就可以这样走了?我宫九看起来像是那般良善之人么?”
楚辞朝将拳心默默然扣紧,手已是不动声色地扣在了自己腰间的笔上:“不然呢?”
“既然家妹请了大夫,这位大夫自然是要好生跟着到了太平王府的,”宫九的面上带着三分薄凉,语声亦是冷的:“不然岂不是我太平王府失了礼数?”
楚辞朝闻声差点直接笑了出来,就宫九这样的待客之道,还敢说礼数,也不怕孔老夫子泉下有知,直接被气活来跳上三跳。
他素来不是什么自怨自艾的人,闻声便径自立住了,牵着马缰的手指微微一动:“君子之约。”
宫九的眉梢微微挑起:“你要和我立君子之约?”
“如若是毁约,那么还请宫兄愿赌服输,”楚辞朝的声音很是好听,饶是凉薄如斯,却也带着几分固有的温朗在:“首先,不能半路偷袭,不然楚某亦是会反击;第二,不要打扰楚某看病;第三……请宫兄执君子之礼。”
前面两条宫九到底还是含着笑认真听了,然而到了最后一条,他竟是忽然笑了出来。
他的目光让人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看向楚辞朝几乎是要将眼前的人一点点拆碎了一般,最后他漠然走上前来,轻轻将手放在了楚辞朝的衣带上,手指的动作带了三分轻薄意味慢慢往下拉了些许,一时间竟是往前一步呵气如兰凉声问道:“这样呢,算不算君子之礼?”
楚辞朝往后一个太阴指遁出好些去,进而将手上的毛笔一挥竟是自下而上画了个囫囵圈,那墨意挥洒煞是好看,宫九眼底神色微微一凝,却是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他看着楚辞朝施施然走过来,将那毛笔顿在了自己面前,语声依旧是温朗好听的:“宫兄,承让了。”
宫九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楚辞朝默默然翻身上马,然后径自走到了队伍的前头。
他这才向沙曼伸出手去:“帕子。”
沙曼微微一怔,却是立时将那熏好的帕子递了过来:“九少爷。”
宫九将那帕子拿在手里头,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轻轻嗅了嗅,方才厌弃地将那帕子重又丢回了沙曼手里:“收了罢,下次再拿帕子,记得给我那热墨熏。”
他说完这句话竟是自顾自挑了帘子进了那马车去,留下一个莫名的沙曼站在外头,生生没想出什么叫做拿热墨熏。
此时的陆小凤和陆尧却是较这队伍更快上那么一点,他们赶着要先去太平王府去查查,好好点查一下为何陆小凤这个倒霉孩子又一次被栽赃。
他们不消走官道,竟是从林间抄了小路一径穿过去,倒是陆尧有些遗憾,也正是因为不走官道了,陆小凤也就决意换回了自己平素的衣服,再也不肯穿那女装了。
陆尧眉心蹙得死紧,却依旧带着那白色的兜帽。
陆小凤有些意外,忍不住伸手去给他拽:“你总戴这个做什么?”
陆尧沉默良久,最后特别认真而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我觉得……陆兄喜欢看。”
陆小凤叹了口气:“就算你爱看我穿女装,我也是不会穿的。”
陆尧眨眨眼:“这和我戴兜帽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揉揉太阳穴:“算了。”
和陆尧这种人永远不要讲情感的话题,不然悲剧的下场一定是自己被生生憋出内伤,真是一点都不和谐。
偏生一旦到了林间,两人的吃食也就成了问题,尤其是不怎么往城镇去。
陆小凤起先还是不愉快,不过当他察觉到陆尧的强大属性以后,他觉得自己被深深拜服了。
因为陆尧会捕鱼,不仅会捕鱼,而且还会生活做烤鱼。
这些根本就不属于平常人的技能,陆尧使来却是动作优雅而好看。
陆小凤盯着那柴火默默咽口水:“还要多久?”
陆尧将鱼翻了一面:“嗯,快了。”
虽然依旧是言简意赅,可是陆小凤已经觉得陆尧实在是不能更可爱了!
偏生那鱼挡着不仅仅是卖相好,吃起来更是一面酥脆一面焦香,再配上之前陆尧隐身去人家镇上厨房偷的调料,简直就是绝配!
陆小凤抹了抹嘴巴,忽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陆兄,既然你能够去偷调料,为什么不能顺手顺一桌子菜?”
陆尧认真思索片刻,最后坦承道:“我不想偷别人的菜,总觉得不大好。”
陆小凤望望天,想起了两人的初次相遇:“那时你不是偷我的菜了么……”
“哦,你不算别人,你是叶兄介绍过来的,”陆尧如是说,最后又笃定地加了一句:“我也不给别人烤鱼。”
“……哦。”虽然听起来好像还是哪里不对,陆小凤还是满足地又啃了口鱼喝了口小酒,唇角微微弯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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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评论少了QAQ是因为*太抽了咩掩面……
第144章
一路安稳无事;到了太平王府的时候却是一个傍晚,这亦是宫九的缘故,生生是不肯连夜赶路,以至于楚辞朝也闹不清楚这人到底想不想让自己去救人;毕竟病人这种事,都是赶早不赶晚的。
宫九看到了太平王府的牌匾;便示意马车夫停下,自去那楚辞朝的马前微微一拽马缰,轻描淡写地笑道:“楚大夫;到了。”
他的语气端的是生疏得很;却又带了几分让楚辞朝微微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楚辞朝揉揉眉心;对前来牵马的小厮道了声谢;姿势流畅优雅地从那马上翻了下来稳稳立在地上。
他微微抬首仰望那太平王府,太平王府整个是一派华贵,看起来较那皇宫也是不差了。
楚辞朝看着便是微微咂舌,然后看到宫净揉着眼睛从马车上迷迷糊糊地下来。
看到楚辞朝便立刻跑过来:“楚大夫,劳烦了。”
她的话音里尚且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懵懂,楚辞朝没奈何地笑笑只好转头看宫九:“宫兄,我们现下就去看那小郡王吗?”
“楚大夫却是热心肠的很,医者仁心说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宫九与楚辞朝的距离不远不近,却是恰好让人看得清他面上的冷嘲促狭,微微一顿,他轻轻一笑:“罢了,今日时辰都晚了,先给楚大夫安排地方歇了。”
宫九说完竟是径自伸手来勾楚辞朝的手指,楚辞朝微微一怔被人拉了个正着,偏偏那人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之后又轻描淡写地丢了开去,就那样自顾自走在前头。
这动作太小以至于旁边的人竟是无一发觉的,宫净还在那厢犹自和那老管家说着话,而丫鬟小厮更是没有一个敢在宫九面前大喘气的,自然也就低了头各做各的去,以至于楚辞朝被人莫名摸了一把也没办法言语,只能佯作镇定地跟在后头。
他的心底带着几分叹息,只盼着这位九公子早日没了兴趣才是。
好在这次看病的事情一过,往后大抵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交集了。
想到这里,楚辞朝方才觉得心底松快了些许。
俗话说得好,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楚辞朝心底主意已定,这次一回京城,立时就把那铺子给换些银钱,然后浪迹四方做个云游医师,想必也是有几分兴致的。
然而楚辞朝现下还不知道,有些事就好像一张网,老早就铺了开来,只等着有朝一日将他整整笼在其中。
只是眼下网刚刚悄无声息地张开,还没有彻底地扣了下来。
宫九走在前头,面上平静而带着几分倨傲。
楚辞朝这个方向看过去,那人的脸色并不像是一般人回家的欣喜快活,只好像是几分寒凉几分不耐,偏偏还尽皆没有掩饰一般。
按道理来讲,宫九是太平王府的嫡子,也就是未来的太平王,他根本不需要对这个地方摆出那样一副脸色的。
楚辞朝心底讶异,却是到底也没多想。别人的家务事,到底还是不应过多参与才是,楚辞朝自问还是将那人的毒治好就是,如若可以再查查中毒的缘由,也好替那位陆小凤开个脱。
宫九却是骤然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身后差点撞上来的楚辞朝,伸手轻轻揽了人一把,呼吸尽皆吐在楚辞朝的耳畔:“楚兄,这是有何心思?”
楚辞朝被惊了一跳,整个人向后微微一窜,差点摔到花坛里头去,幸好他动作极快地向旁边一个小跳,这才避免了当众出丑的尴尬。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宫九看的眉眼却微微挑了起来:“楚大夫轻功不错。”
楚辞朝沉住眼底的愠色:“宫兄,失礼了。”
这一言双关若是放在别人那里怕是有些用处,可惜对于宫九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彻彻底底没了着落的地方。
宫九微微一笑,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腕际的镯子:“楚大夫,我刚刚想了想,楚大夫若是住在偏院,想必也有诸多不便之处,尤其是离药炉和病人都太远了。所以孤私下决意,给楚大夫换一个院子,不知何如?”
楚辞朝哪里会多想,立时便沉吟颔首道:“自然是离病人和药炉近些的好,多谢宫兄。”
这一言正中宫九下怀,他的笑意立时更深了,带着几分莫名的凉寒之意,带着楚辞朝便往来处走去。
倒是宫九身后跟着的沙曼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惊疑不定,甚至于连连看了楚辞朝好几眼。
楚辞朝无知无觉地跟了宫九一路,直到那小径慢慢窄了,曲径通幽。
“这里头,是这王府顶好的院子,孤平时不甚常回,眼下便予了楚大夫。”宫九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将那门一推开竟是别有洞天。
里头的亭台楼阁无不是好看的紧,带出一种雅致却又奢靡的意味来。这种清雅与红尘完美融合的感觉让楚辞朝心底微微一震,立时便转头过去颔首道谢:“这院子太过奢侈,倒是折煞楚某了。”
“不必。”宫九在他面前站着,言语之间亦是随意的紧,他的眉眼带出几分莫名的意味深长。
这样的神情带着些许直白的算计,楚辞朝心底微微一惊,立时便生出几分送客的心思来:“宫兄住在何处?眼下时辰亦是不早了,宫兄……”
“哦,无妨,”宫九在眼前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轻轻推开了院子里头另一扇屋子的门:“我住这里。”
宫九就那样看着楚辞朝的神色变化,事实上楚辞朝这一回也是的确没能掩饰住眼底的惊愕讶然,那一瞬间神色千变万化,让宫九在心底笑得打跌。
“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沙曼跟在后头,小声地问道。
楚辞朝揉着太阳穴叹出一口气:“抱歉,楚某总觉得有些过分叨扰了。”
“王府屋子简陋,让楚大夫见笑了,”宫九忽然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着,“除了那最边上的下人房,眼下却只剩下这么一间而已,何况过些时日若是楚兄的朋友来了,也要有地方坐不是。”
他说的笃定,就好像明知道陆小凤和陆尧会来寻个究竟一般。
楚辞朝只好摇摇头,对于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非常无力。
适才还带着自己信誓旦旦往那边走,也不知道怎生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只剩了一间下人房。
楚辞朝叹出一口气来,然后伸手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那重重叠叠的衣领束在一起,偏生带出几分禁欲的意味来。
他做的习惯,没成想旁边还有一个宫九,而宫九的神色就在那一瞬间霎时变了。
如若是之前是一只带着些许算计的狐狸,那么眼下就变成了一头嗜血的狼。
楚辞朝在看到的一瞬间就知道要坏事,宫九不是旁人,宫九是能够在决战中为□所困直接被灌了内力的鞭子穿了心脏的人。
楚辞朝下意识抬起手来,就见宫九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撕楚辞朝的衣服,他的眼底满是□,连着那手上的动作又是极快。
如若不是楚辞朝之前有了防备,估计眼下衣衫已经不保。
他定了定神,从腰间将自己的毛笔拿了出来,笔墨淡处人已是不见。
宫九勉力让自己神智清醒了些许,就看到楚辞朝已经径自向后拉开了好几尺的距离。
他眼底神色更加晦暗不明起来,对着楚辞朝的方向轻轻伸出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针……给我针……”
楚辞朝眉梢微微一挑,却觉有些好笑:“这次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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