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多了。”镇西王忽然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竟是腾空跃起,遮云蔽日一般朝着祁明远的方向急冲而下!
霎时间带出天崩地裂的力度,几乎要让人微微眯起眼来,整个皇宫大地都在震颤,皇城中的人无不惊愕地抬起头,祈祷国泰民安,万物长隆。
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祁明远陡然将剑一抬,将那内力尽数灌注于这一柄剑中,几乎听得到剑刃控制不住的嗡鸣声。
两人的剑对在一起,然后各自偏离开来,镇西王看着自己剑上笼罩的蛛网状裂痕,却是浑然未觉一般诡谲一笑……
可惜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最后的一句话,只因为那一瞬间,一直站在镇西王背后的陆尧终于得手了!
镇西王缓缓垂下头去,看着弯刀的刀尖从自己的心口穿出来,然后心头血一点点渗了出来,滴滴答答,慢慢染红了他的衣裳。
这一次,他再也不是无知无觉的傀儡,而是他自己。
镇西王。
“是的,”陆尧保持着一脸木然的表情重复了一遍:“你的时候不多了。”
镇西王起先还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半晌方才怔怔地抬起眼来:“我……本王这是……败了?”
陆尧将弯刀往后一收,任由镇西王往下倒去,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低下头去认认真真道:“嗯,你败了。”
镇西王苦笑了一声,几乎没有力气伸出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沫,只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之中的草香:“功败垂成,莫过于此啊。”
“我才疏学浅,”刚刚结束了战斗的叶枫大步走过来,颇为悲悯地看着地上的人:“只听过一句成王败寇,嗯,寇你好。”
镇西王就那样仰头躺着,他半晌方才漠然笑了笑:“呵……这一次,本王终于要去见我的儿子了,也好,也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半晌,楚辞朝方才走过来伸手试了试,然后慢慢道:“走了。”
宫九往前走了几步:“那我们也走。”
楚辞朝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宫九的后腰似乎是无声的安抚:“我们还要等等。”
“等什么?”宫九抬眼,眉眼之间尽数都是漠然无趣。
“等我的青岩居,我要去看看。”楚辞朝眉心微微含笑:‘这边的事情我将药方留下,应当也就是无事了。”
祁明远看着面前的楚辞朝,半晌方才道:“多谢楚兄。”
“不必。”楚辞朝唇角带了几分笑,淡淡道。
“镇西王世子也是真的死了?”陆尧看着旁边的满目狼藉,如是问道。
郭擎天在后头一边由着司空摘星包扎一边道:“在我打了他那次,灵魂就已经散了,嘶……”
“疼了?’司空摘星犹豫着,手下少了三分力道。
郭擎天油嘴滑舌的性子又犯了,立刻摇头:“不疼不疼,只要是摘星包扎的,就算疼死也是心底如蜜糖一般甜。”
司空摘星手上的动作慢了,最后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
“啊?”郭擎天睁大了眼,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人。
“回头是你和我走还是我和你去?”司空摘星如是问道,眉心蹙起似乎是有些无奈。
郭擎天彻彻底底怔在当场,表情那叫一个呆怔:“我我我……你……”
“这次不会说话了?”司空摘星当众调戏,毫无压力。
倒是郭擎天在怔愣半晌过后立刻蹦了起来,丝毫不顾及身上重重的纱布,一把抱住了司空摘星,恨不得将眼泪都蹭在人身上那种,狠狠抱住了司空摘星:“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直觉,真准。”司空摘星面无表情地像扒八爪鱼似的拔人,未果。
“你刚说要和我回老家结婚的……”郭擎天认认真真道:“你不能始乱终弃。”
司空摘星望天,觉得人生真是非常忧桑:“我什么时候乱过你?”
“你想什么时候乱都可以的。”郭擎天泪眼汪汪,十分认真可人。
司空摘星努力抑制住嘴角的抽搐,最后还是微微含笑道:“好,那就今晚。”
“今晚我去给你买一桌丰盛晚宴。”郭擎天信誓旦旦地拍胸。
“好。”
“今晚我给你捶捶胳膊锤锤腿当做赔罪。”郭擎天小心翼翼。
“好。”
“今晚我带你出去放花灯,听说这头花灯可有趣。”郭擎天继续兴致勃勃。
“好。”
“今晚我乱你!”
“好……郭擎天!”
郭擎天立刻作低伏小地扑过去,眉眼之间尽数都是殷殷笑意:“嗯,我在呢。”
“罢了。”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颇有一种说话要长记性的自暴自弃感。
陆小凤一众人就站在旁边看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叫一个惨不忍睹。
“嘛,你们都是见证人,以后如果摘星始乱终弃,你们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郭擎天的表情非常娇羞。
楚辞朝冷静地拉起宫九,试图遏制住某人杀人的念头冷静道:“我认为我们需要去宫里头看看皇上,顺便请御林军将这边的情势处理好。”
“是是是。”还没等宫九答应,穿越局的人就已经拉起他们的爱人都散了个干净。
不管说是要去哪里,总比在这里好得多对吧。
郭擎天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抓的死死的司空摘星:“嗯,还是你好。”
司空摘星默然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轻声道:“疼。”
郭擎天立刻将手松开,表情愧疚无比。
司空摘星笑眯眯地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越拍越大力,最后直截了当地一飞冲天,脚下抹油跑了。
可惜,他面对的人是郭擎天,历来最喜欢带人飞的郭擎天。
看着司空摘星跑了,郭擎天眼睛微微一亮,顺着某人的轨迹就跟了上去,成功搂好小蛮腰,跑掉了。
“皇上。”祁明远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楚辞朝他们第二次后悔走错了地方。
朱翊钧看了他良久,最后压抑住嗓子的干哑缓缓道:“道长多日有劳,辛苦了,各位大侠也是,朕要多谢各位援手。”
众人面面相觑,立刻想着各种理由往外散。
打扰别人恋爱被马踢,妥妥的。
等到屋里头尽数散了个干净,朱翊钧方才起身,伸手将错愕的祁明远直接搂住了,他的声音几乎是微微有些发抖。
这位年轻的帝王,第一次面对万众山呼万岁时没有发抖,在他的父皇去世时没有发抖,然而在这一次,他竟然第一次觉得心底微微有些悸动起来,以至于连一句简单的话都有些说不分明。
半晌,祁明远方才伸出手慢慢环抱住面前的人。
他的身上微微染尘,对上一个身着黄袍的朱翊钧,却是没有半点不妥当的地方。
他们抱着彼此,就好像抱住了全部的世界。
“这次不走了吧?”朱翊钧缓缓问道,有些小心有些忐忑。
祁明远却是缓缓笑了:“不走了,陪着你。”
“好。”朱翊钧颔首,却也是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陌子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1 17:27:54
陌子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1 17:28:46
亲爱的我爱你,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文文什么的都是浮云请一定要好好加油╭(╯3╰)╮谢谢亲爱的一直以来的支持!亲一个!
多谢萧梓,小软,三观,青梅,小船,阿芮,?君,狼糊糊,子衿的评论支持╭(╯3╰)╮
本文明日大结局,然后就是番外篇啦(^o^)/~
最后放一张五毒的萌图(^o^)/~有没有同样的心声呀(^o^)/~
作者:茶水潺潺,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194章
一直以来收拾残局都是一件顶麻烦的事情;好在这里的人要不是太闲;要不就是有权。
这次的镇西王谋逆几乎是惊动了京城的所有人;第二日风平浪静;几乎像是从来都没有过那样一场遮天蔽日的争斗;又好像那些山崩地裂的打斗全数都是幻觉而已。
朱翊钧正站定在城墙上;看着众人百姓重又安居乐业起来;似乎受牵连最多的就是皇城,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楚辞朝和宫九告辞去了青岩居;那里已经成了一座善堂,朱翊钧还特意命人在那里建了一个楚辞朝的雕像,以至于宫九见到了差点笑了好几个时辰;素来疏冷的眉眼之间盛满了笑意,几乎要趴到地上去。
而李翊宸和叶孤城亦是回到了白云城,连着死要跟去做客的叶枫,还有一个被逼无奈的西门吹雪。
郭擎天和司空摘星更不必说,琢磨了半天就跟着陆尧他们浪迹天涯去了。
曲靖和花满楼早就回到了那百花楼,又一次过上了神仙眷侣的日子。
总之,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属,风平浪静过后,就是新生活的开始。
朱翊钧这些日子很忙,忙到了几乎要忘记别院里头的祁明远,好在这里头还有人是不忙的,比如说小谷子。
“道长!”小谷子泪流满面地看着眼前的人:“您可回来了。”
祁明远:“……”这表情让我以为我是死了。
小谷子几乎想要拉起祁明远的手以述衷情,下一秒他非常认真地问道:“道长,您前些日子是去渡劫了吗?幸好您回来得早,不然想必……”后面的话音被他吞了回去,眼神殷殷切切,让祁明远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祁明远默然半晌,最后伸出手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小谷子的肩:“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是。”小谷子挺直了腰杆,从此以后他也是有仙人指点的人了!
“那么,你去吧,”祁明远想了想道:“今天晚膳不必弄得太离谱,正常的就好。”
小谷子走出去几步又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说起来道长肩膀上趴着的那个小猴子,是不是也是个圣物?
想到这里,他瞬间就觉得小猴子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起来,立刻拍了拍胸脯冲过去问道:“道长,这位可是要吃点什么?”
这位?祁明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觉有些无力地颔首道:“嗯,普通的吃食就可以了。”
这时候我们高冷的道长还不知道,普通二字其实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比如说——
在看到荷叶为底的时候,祁明远觉得自己眉心在抽搐。
再想想之后如果要留在宫中就意味着每天都要吃这些的时候,祁明远觉得自己可以趴下了。
不是因为别的,光是那肚子就根本填不饱好么!
亏得小谷子还认认真真地指着一锅汤道:“道长,这是新煲的羊肉汤,奴才特意嘱咐了御膳房,不能在里头添太多油星,煲好了汤就将那些个香菇羊肉都挑了出去,道长您尝尝可还可口?”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
……还我的羊肉来。
祁明远心底都是血泪史,一点点舀汤喝,一边认认真真地想着该如何开口请人拿来自己的吃食。
半晌,他看到了自己的救星——
“皇上。”
朱翊钧穿着一身常服,面上微微有些疲惫,他看着桌上的吃食立时便是一怔,旋即隐隐有些笑意漫上来:“我带你出去一趟。”
“皇上!”小谷子忽然在旁边说话了:“道长……道长……”
朱翊钧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觉得自家道长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正色道:“你怎么了?”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担忧,祁明远竟然有些抑制不住地笑了,他摇了摇头:“无妨。”
“道长很担心皇上,一直都忧心忡忡的。”小谷子小声道,一边小心地抬头看自家主子。
祁明远无奈地抚了抚额:“最近很辛苦?”他将目光转向地上的小谷子微微摇了摇头:“休要胡言了。”
小猴子一跃跳到了朱翊钧肩头,小爪子小心地碰了碰朱翊钧的脸,那小模样和撒娇差不离。
朱翊钧忍不住笑了,一径和祁明远往外头走:“带你出去吃点东西,这小东西和你倒是像。”
祁明远叹了口气:“皇上这可是调侃了?”
“不算,”朱翊钧正色道,一边任由小家伙在肩头撒野,一边缓缓道:“这些时日,朕要颁一条圣旨。”
祁明远觉得心跳有些快。
“朕要封你为国师,从此以后共起朝堂,”朱翊钧面上微沉,眸间却是含笑的,他微微歉然道:“没办法给你一个名分,抱歉。”
祁明远自始至终都是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朱翊钧的心思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几乎找不到握起拳头的能力。
半晌,朱翊钧方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了一下面前的人,祁明远很高,几乎要高出朱翊钧半个头去,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也不能让朱翊钧安心下来,他只能沉默,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祁明远缓缓回抱过去,语声有些微微的哽咽:“让我缓一缓。”
他的呼吸就在朱翊钧的耳畔,带出灼热的,忐忑的温度。
“我……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容易,”祁明远一点点摸着朱翊钧的青丝,那触感好得很,让祁明远微微闭上眼睛:“谢谢。”
朱翊钧没有言语,只是轻轻闭上眼。
谈何道谢?
有那么一个人,他愿意心甘情愿地为你放弃他熟悉的生活,打破千重万重的阻碍到了你的跟前,这一切才当真是值得感谢的。
朱翊钧半晌方才慢慢被松开来,然后迎上了一个灼热的吻。
这个吻带着近乎歇斯底里的思念与忐忑,又或者前面还是试探,后头就有些把持不住的肆无忌惮,仿若灼热的火苗,让人无处可藏。
“我爱你。”祁明远嗓音喑哑,慢慢道,他就那样看着朱翊钧的眼,仿若要看到天荒地老。
“……我也是。”不知过了多久,朱翊钧方才笑了,然后清浅地吻了回去。
有太多的一切,都是没办法注定的未来。
就好像你从来不会明白,在你做出一个决定之后,你要为了它付出多少才能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白头。
可是我们从来都不曾后悔过。
就好像无论是走到哪里,你都会与我并肩,这就已经足够了。
过了不足半月,国师于祈雨台为民祈福。
又一月,风调雨顺,正是丰年。
此时的祁明远正在皇上的御书房里头,单手撑着头昏昏欲睡,朱翊钧一手执着墨笔批折子,一边有些无奈地开口:“国师若是无事,不若就回去歇着就是。”
祁明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然后有些担忧地看向那一摞厚厚的折子:“我帮你?”
“罢了,”朱翊钧微微一怔,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你好好歇着。”
“什么时辰了?”祁明远看着外头已是掌灯时分,不由得问道。
朱翊钧将祁明远那头的烛台剪了蜡芯,这才缓缓道:“已是快子时了。”
“歇吧,”祁明远伸手小心地拨开朱翊钧的墨发,不知几时这位帝王的发顶竟然已是生出了白发来,看着触目惊心,更多的则是那种抑制不住的心疼,“你也是操劳的太狠了。”
“如若不是国师昨夜勇猛非常,想必朕今日也不会如此狼狈。”朱翊钧叹息,眉眼之间尽是无奈和戏谑。
这幅模样落定在祁明远眼底,却是让他十足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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