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喝了瓶灵泉水,精神终于好一些,摸摸正担心地看着她的小乌龟,让它去吃东西,不用管她。
阿炤用尾巴扫扫她的手臂安慰。
两日后,他们终于来到孤月崖。
孤月崖笼罩在一片瘴气之中,是远近闻名的毒瘴之地,崖下生活着无数毒物,平时很少会有修炼者特地来这里,那些邪修便是利用这毒瘴掩饰他们在孤月崖活动的痕迹,方才能将此地作为邪修盟的据点之一。
几人站在孤月崖前,俯首看着下面那弥漫着淡淡灰雾的孤月崖,这灰雾便是毒瘴成雾,毒性霸烈,修炼者们若要进去,须得提前吞服高阶的解毒丹,以防这毒瘴入体。
此时的孤月崖十分安静,偶尔能听到崖底的风声和某些毒物活动时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现在下去么?”万俟天奇看向楚灼。
阮妙琴也看向楚灼,虽说楚灼的修为没她高,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不知不觉间,她对楚灼的态度也改变几分,虽说没到言听计从的程度,可也会事事以她为尊。
这是一种对强者的尊重。
“下去吧,不过你们要小心一些。”楚灼叮嘱道。
两人都应一声,接着万俟天奇将他提前炼制好的解毒丹分给楚灼和阮妙琴,一人一瓶,每瓶里有十粒极品解毒丹。
各人服食一粒解毒丹后,便从孤月崖边御剑飞下去。
很快他们就抵达孤月崖底,站在一片荒芜的焦土地上。
这片焦土因毒气霸烈,寸草不生,并且每日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之时,会从地底中腾升起瘴气,经年累月的积累之下,将这崖谷之地渐渐地变成一片毒瘴之地。
灰雾并不浓,放眼望去,整个崖底空荡荡的,望不到尽头,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毒虫毒蚁在地面上穿行而过。
突然,阮妙琴手中夹着一枚石针疾射而去,将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钉在地上,那小蛇剧烈地挣扎,流出的血洒在焦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顿时弥漫一股腥臭之气。
“这条蛇好毒。”万俟天奇吃惊地说。
原本这焦土日日受瘴气侵蚀,变成一片带毒的土壤,可这蛇血竟然还能腐蚀这土壤,可见其蛇血更毒。
阮妙琴解释道:“其实这崖底还生长着许多毒草,这些虫蛇平时食毒草而生,血肉中的毒性自是比这受瘴气侵蚀的土壤要强。”
万俟天奇听罢,突然转头对楚灼道:“楚姐,等会儿帮我弄些毒物,我想研究一下。”
这是小事,楚灼很爽快地应下了。
于是他们往崖底走时,只要看到毒蛇毒蚁之类的,楚灼都会将之弄得半死不活,然后用一个灵兽袋装起来。
阮妙琴不解地问:“万俟公子,你收集这些毒物做什么?”
她觉得,万俟天奇是个正派之人,总不会弄毒来害人。
“当然是研究啊。”万俟天奇笑着说,“我是炼丹师,不仅灵丹,对毒丹也有兴趣。当然不是用来害人,而是用来自保,同时也能多了解各种毒,有利于平时炼制解毒丹,反正,多懂点总没害处……对了,先前我在藏丹阁里还见到一份叫万毒丹的丹方,不过这是十二阶的灵丹,我现在还买不起。”
圣丹坊能将万毒丹这样的丹方堂而皇之地摆出来,可见炼丹师们对毒丹其实并不忌讳,有时候毒丹也是一种救命之物,可以以毒攻毒。
听罢,阮妙琴忍不住看他一眼,对他的话并未怀疑。
这么没心机的人,相信也不会是那种喜欢炼毒丹来害人的炼丹师。
这段时间和他们同行,所见所闻,让阮妙琴还是很相信楚灼和万俟天奇的人品的,他们并非那等奸滑恶毒之人,否则当日也不会面对那群邪修时,仍是出手救她,而不是趁机逃跑。
在崖底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渐渐地便见周围生长着稀稀拉拉的草木,万俟天奇用一把灵剑割了些颜色墨绿色的草叶子研究,发现这些草木都带毒性,确实是毒草的一种。
越是往里,毒草越多,周围的瘴气也越浓。
阮妙琴给他们带路,一边解说道:“这孤月崖越往深处,毒瘴越多,周围的草木的毒性也越强,虽说我们服食过解毒丹,但还是小心一些,千万别去碰那些植物,也别被什么东西咬到……”
话刚落,突然就见蹲在楚灼肩膀上的妖兽躬起背,一口火喷过来。
那妖火细细的一条,像一条手指大的火龙,紫色中夹带白焰,却是威力无穷,轰的一下就将从山缝间爬出来的一只牛犊大的毒蝎子烧成渣渣。
接着,又有好几只毒蝎子从那山缝中爬出来,这些毒蝎子体积庞大,通体紫红色,那尾部的毒刺高高地翘起,朝着他们飞快地爬过来。
楚灼和阮妙琴当即提剑就砍过去。
两人默契地将万俟天奇护在身后,万俟天奇负责抱着小乌龟紧张地看着。
这些毒蝎子个头庞大,速度极快,战斗力不俗,实力接近人王境,有二十来只,阿炤用火烧死一只后,就不管其他的了,它跳到万俟天奇的肩膀上,看着楚灼和阮妙琴两人斩杀毒蝎子。
两人费了些功夫,终于将这二十来只毒蝎杀死。
等战斗结束,阿炤方才重新跳到楚灼的肩膀,用自己的毛脸蹭蹭她,当作奖励。
阮妙琴看到这一幕,委实觉得古怪,不过这只小妖兽毛茸茸的一团,额间的那绺白毛异常醒目,特别是一双眼睛更是漂亮极了,确实是女修会喜欢的一种妖宠。
要不是见过它出手,阮妙琴总会将它当成一只低阶的妖宠。
万俟天奇趁机收集几只毒蝎尸体,三人再次往前走。
越往崖底深处前进,遇到的毒物的实力越强,阮妙琴一边谨慎地防备周围的毒物的偷袭,一边和楚灼道:“上次我是跟在一个邪修的身后偷偷进来的,当时没有遇到这么多毒物,这里的毒物应该是由那些邪修管着的,现在这山谷没有邪修,这些毒物便自由了。”
楚灼嗯一声,说道:“还是要小心一些。”
阮妙琴负责在前面带路,楚灼紧随之,万俟天奇跟在后头。
半日后,他们终于来到孤月崖深处。
这里生长着很多高大的林木,枝干粗壮漆黑,枯藤缠绕其间,灰色的毒雾弥漫,看起来阴森森的。
穿过一片小树林,他们来到被一瀑枯藤覆盖着的山壁前。
枯藤密密麻麻的,藤枝乌黑,密布其中,仿佛无数攀爬在山壁上的蛛丝,根本看不清山壁后的情况。阮妙琴用一把灵剑刷刷几下,就将一部分枯藤砍下来,露出被枯藤遮挡的山洞。
“这些都是毒蛛藤,只要有毒气,它们就能飞快地生长,不过几日就会密密麻麻地占据一个山壁,用来遮挡入口最好不过。”阮妙琴同他们说道。
接着,阮妙琴率先进入山洞,楚灼和万俟天奇两人随之跟上去。
山洞里黑漆漆的,虽说修炼者也能夜间视物,可总会有盲点,容易忽略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楚灼从储纳戒里拿出一盆灯塔花。
这灯塔花一出来,触及空气中的毒瘴,瞬间枝叶都有些恹,看起来颇为可怜。
楚灼只得摘下几朵灯塔花苞当照明灯,将花苞放到一个透明的隔离罩里,不仅能防止空气中的瘴气侵蚀,同时也像是拎着一盏风灯,莹莹的光芒照亮整个空间。
阮妙琴看到她将灯塔花做成灯笼,有些啼笑皆非,还真是心灵手巧,物尽其用。
这条路是阮妙琴当日跟踪邪修潜进来时才发现的,十分隐秘,那些围剿邪修的修炼者并未从这条路进来,所以这路还没有被破坏。
“阮姑娘,还没到么?”万俟天奇问道。
阮妙琴轻声说:“就快到了。”
随着阮妙琴的话落,他们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丝丝血腥味,那血腥味带着腐臭,不像是新鲜的,像是常年积累留下的。
越往里去,血腥味越浓,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洞穴,便见到那堆积在洞穴中的累累尸骨,有人类的尸骨,有妖兽的尸骨,尸骨上的血肉已经腐蚀得差不多,可以看到一些虫蚁在上面爬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带血腥的腐臭味。
三人同时掩住鼻子,盯着这堆尸骨不说话。
半晌,万俟天奇闷闷地说:“要不,我们都将它们焚烧了吧。”
阮妙琴点头,看到这些尸骨,她就想起惨死的父兄,他们被活取精血后,尸体不知被邪修们抛到哪里。估计也像这洞穴里的尸骨一样,被随意地抛在这里,任由尸体自行腐烂,最后连模样都认不出来。
阮妙琴拿出一叠火灵符,将它们丢到那堆尸骨上。
火灵符轰的一下燃烧起来,很快就将这山洞中的尸骨都烧成灰烬,空气中的血腥味方才淡一些。
做完这些,阮妙琴带他们继续前进,终于来到邪修平时活动的地方。
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地下洞穴,不过空荡荡的,还有被焚烧的痕迹,由此可知,那些修炼者剿灭邪修时,也放一把火将这里的东西都烧了。
“那些邪修活抓了很多修炼者和妖兽,分开关到牢里,当日我潜进来,就看到那些邪修在这里将修炼者和妖兽一个个地绑过来,将他们当场活取精血……当时的场面太过可怕,我一时不慎,弄出动静,方才被发现。”
说到这里,阮妙琴有些愤怒和黯然,愤怒邪修的酷烈手段,黯然于自己不能为父兄报仇,甚至父兄死于哪个邪修之手她都没有查出来。
万俟天奇听着她的叙述,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邪修的手段之酷烈,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这也是为何修炼者如此打压邪修的原因。
三人在附近找了找,发现这里确实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好几个洞穴都有被焚烧的痕迹,不是那些修炼者烧的,就是邪修撤走时故意毁尸灭迹,以免被修炼者看出他们所做的事情。
将邪修活动的区域都查找一遍,什么都没找到,三人便聚到一起,商量那幻阵空间所在。
“阮姑娘,你当日有没有听到那邪修说这幻阵空间的入口在何处?”万俟天奇问道。
阮妙琴摇头,歉意地道:“那些邪修行事极为谨慎,就是私底下也不轻易地说露嘴,所以我也是不知的。”
万俟天奇有些失望,难不成他们这次要白跑一趟?
比起那些天然的灵阵,幻阵这种存在更让人难以察觉,因为有些天然幻阵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甚至人在其中,根本没有发现已经进入幻阵,除非是有一定造诣的阵法师,方才能看出些门道。
他们三人都不是阵法师,甚至没涉及到这一方面。
连当日前来剿灭邪修的修炼者都没有发现孤月崖下的幻阵空间,可想而知这幻阵空间有多隐秘。
楚灼想了下,突然翻手,手中多了一个储纳戒。
“这是……”
楚灼笑着说:“是巫老三的储纳戒。”
当日巫老三他们追杀阮妙琴时,其他邪修被噬阴魔虫吞食,除了副骨架外,连储纳戒都不剩,只有这巫老三的储纳戒没事,被楚灼趁机摸下来。
不过楚灼后来查看,发现这储纳戒里除了几百块灵石外,里面的东西都是沾着邪气的物品,对她没用,便也没有在意,随手丢到一旁放着。
如今倒是可以找找看,有没有和幻阵空间有关的线索。
第127章
楚灼将储纳戒里的东西都倾倒出来,瞬间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邪气,这储物戒中的东西,几乎每一样都沾着或多或少的邪气,让修灵的修炼者感觉极不舒服。
阮妙琴和万俟天奇看到这些东西,脸色都有些不好。
邪修收藏的东西稀奇古怪,其中更是不乏邪恶的法器,在了解它们的用途时,实在让人难以喜欢。
所以,楚灼趁机将那些携带邪气的法器都毁掉,最后只剩下几样没什么邪气的。
其中一样是一块黑玉所制的玉牌。
既然是幻阵空间,那么也是一个阵法,那些邪修要进去,估计也有打开阵法的禁制令牌。当然,幻阵这种存在,普通人很难感觉到它的存在,有时候已经身在幻阵中不自知,这种时候,就需要媒介来定位寻找,以免将幻阵和现实混淆。
“难不成是这个?”万俟天奇将玉牌拿到面前端详,自然看不出个什么,将它交给楚灼。
楚灼对阵法同样不了解,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随之将它递给阮妙琴,让她去研究。
阮妙琴无奈地道:“楚姑娘,我也没接触过阵法这些……”
“没事,我们三人中,你的修为最高,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很多修炼者虽然不特地去研究阵法,但随着他们的修为提升,多少会对阵法这些存在有所感知,某些时候,他们不用特地去破阵,自可以暴力破除。
这是高阶修炼者特有的本事。
但她并非高阶修炼者好不好?
阮妙琴十分无语。
让阮妙琴去研究那玉牌后,楚灼和万俟天奇没事可干,便再次在周围逛起来,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发现呢。
这种时候,楚灼不禁怀念上辈子那群跟随她的妖兽,其中就有一只精通幻术和幻阵的幻兽——幻狐一族。当时会遇到那只娇里娇气的幻狐也是巧合,楚灼一群人和兽无意中闯到幻狐的地盘,差点就栽在那只幻狐手中,哪知道后来那只幻狐竟然哭着跑过来求她契约它。
想到这里,楚灼又忍不住想笑。
那只幻狐之所以哭着跑过来求契约,是被碧寻珠和玄渊等妖兽揍的,揍得它哭爹喊娘的,最后实在受不住疼,才会跑过来找楚灼求契约,以免碧寻珠那几只妖兽怒意未平,天天想着揍它。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楚灼手中的化形草。
想到上辈子那些妖兽,楚灼心里好笑之余,也有些遗憾。
这辈子和上辈子的际遇和经历已经完全不同,她也走向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遇到那些曾经一起同行的妖兽,并且和它们契约,结伴同行。这辈子她要做的事情很多,短时间内,她是没有时间再去曾经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
至于将来,或许在有空的时候,她会去看看当年那些妖兽还在不在。
突然,脖子一紧,楚灼下意识地摸向缠在脖子中的尾巴,脸一转,就和一张毛茸茸的脸对上。
楚灼见它用那双漂亮的异瞳盯着自己,将它的尾巴拿开,然后抱到怀里给它顺毛,笑道:“阿炤,你又怎么了?”
阿炤躬起身体,在她怀里立起,双爪按到她的锁骨上,仰着脑袋盯着她的脸。
半晌,它愤愤不平地用尾巴挥开她顺毛的手,重新跳到她的肩膀上趴着,有些不开心。
刚才她笑成那样,一定在想别的兽,每次只要见到其他的妖兽,就算不是她的契约兽,她的心情都会特别好,真是太过份了。
就算是楚家人,也不能这么三心二意的。
楚灼不知它又在闹什么脾气,也较真起来,再次将它抱下来,继续给它顺毛。
阿炤挥爪子过去,只是那足以撕挠十阶雷云叶布的锋利爪子都收进肉垫里,那软软的肉垫拍在她身上,一点也不疼,反而萌萌哒,让楚灼也突然起了玩闹之心,捏着那只毛茸茸的小爪子不放,托起来就是一口亲在鼻子上。
阿炤差点又炸毛,尾巴尖都绷直,双爪按在她脸上,要将她的脸推开,不给她亲。
妖兽的鼻子是她能亲的么?
万俟天奇在周围转了下,突然发现楚灼没有跟上来,转头恰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又羡慕坏了。
作为男人,他也喜欢强大的妖兽,阿炤无疑是强大的,偏偏还毛茸茸的一团,可爱极了,强大和可爱并重的毛团,就算是男人……也是喜欢的,他就喜欢这种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