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香炉?嗯,世上没几只了,你可是犯了大忌了呀?”朱厚照沉下脸说道。
知府吓得马上又跪下叩头了,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子:“臣该死,臣不该把它留在家中,臣该送进宫中的……”
“好了吧,真是个胆小鬼,看在你的小妾侍候得不错的份上就算了吧。”朱厚照接着又笑眯眯地道:“哎,我带一个走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是臣的荣幸,臣的荣幸呀,皇上喜欢全部带走吧。”知府心中高兴起来了。
朱厚照佯怒笑骂道:“你又把朕当成收破烂的了呀?好了,你下去吧。”
朱厚照抓起了桌上的小点心扔进嘴里边嚼边问道:“昨天忘记了问你,你父母家里人做什么营生的?”
“家里人?”苏亦星心想说了你也不信,面也没有见过呢,当然现在问起来了那也不能不说吧,说了多少对这个肉身父母或许有些帮助呐。
“家父在礼部做侍郎……”
“封庭贵?封侍郎?……呵呵,说不当官呢,你的老子就是个做官的,好玩,好玩。”朱厚照哈哈笑道。
苏亦星拱手作揖道:“家父以后还请皇上多多关照哦。”
朱厚照挥手笑道:“没事,没事的,当然会关照的,放心吧。”
“那么你接下来是随我进京呢,还是想回南边到宁王宸濠那里去转转呀?”朱厚照问道。
“老兄你要回京了?不玩了吗?”
“是呀,本想多玩些日子的,可昨天一露面了就不行了,今天那几个老家伙可能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算了,下次再玩吧。这样,你先到南昌宸濠那里去转一下,看看有啥动静吧。回头再过来与我一起过年吧。咱们自已好好地做几个大大的烟花来放一下,好玩得很哩。说定了,你要来过年的哦,你要是不来的话,嘿嘿,我会问候你的父亲的哩,哈哈。”朱厚照说着说着来了几句恐吓话了。
苏亦星知道他在玩耍,也没在意,装作诚惶诚恐地回道:“是,尊旨。”朱厚照哈哈大笑地搂住了苏亦星肩膀道:“人与人是要讲缘分的,你我一见如故,放心吧。喏,这里有块金牌你收好了,先代替下那块‘见官大一级的’牌子吧。”
苏亦星接过来一看,乖乖不得了,上面只有四个字,可这四个字却可要人命的:“如朕亲临。”……
第三天的中午,苏亦星依约来到了洛阳城里的“留香茶楼”里。在二楼临街的雅间里泡上一壶清茶在等着红粉知己花萼小姐。
时辰早已过了,但还是不见人影,苏亦星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心道怎么与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一样的臭毛病呀,总要让男人多等些时间才显得身价不菲呢。
又过了好一会儿时间,正想站起身来走了,竹帘掀起了。进来的是瑞儿小姑娘,只见她红肿着双眼,一见到苏亦星便呜咽着扑了上去。
“封大哥,小姐不见了……呜呜……”瑞儿哭了个梨花带雨。
苏亦星一惊,扶持着急问道:“怎么回事呀,刚回来没几天就人不见了?……来,坐下慢慢说。”
瑞儿抹了把眼泪嗫嚅着道:“这回来几天里一切都是好好地,老爷太太也开心得很,小姐每天在盼着到约期来见封大哥的……昨天晚饭间老爷太太还在说着,最好要早早地替小姐许个官宦人家,小姐不高兴了,早早地就进房入睡了。到了天明,我到小姐房里一看,人影也不见了,四下里问了也没一个人知道。那闺房里还留有些淡淡的怪香味,家人老马说那是闷香的味道,大家这才真的着急起来了……一大早忙到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呢,这可是咋办呀?封大哥,呜呜……”
苏亦星安慰道:“别急,别急,让我静一静,想一下。”
“你们家里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近期内有人上门来提亲给回掉的吗?”苏亦星问道。
“没有呀,以前是有过几家大户人家的来提过亲的,让老爷给回绝了,老爷说小姐以前算过命,有一品的诰封呢,不是官宦人家的老爷一概回掉了,所以小姐一直待字闺中,我看老爷也是受骗了,哪有什么的诰命夫人呢,现在连人都不见了……”瑞儿也说不出个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嗯。”苏亦星心想光是坐在这里可能也是动不出什么脑筋的了,看来要去花家找一下,或许能碰到点有用线索,可以确定一下到底是哪帮子人干的,当然最怕的就是采花大盗了,要是到了他们手里的话……那就不可设想了,就是救了回来也是个残花败柳了,唉,我苏亦星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呀?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原装货,还没到手就不见了……
苏亦星皱眉轻声问道:“那报官了吗?”
“老爷一大早就去报官了,那捕头凶得很,回道:‘不是说前几个月失踪了吗,怎么又失踪了呀,搞什么鬼呐?浪费本官的时间。’老爷没法子,又好多给了几锭银子才算是来了趟家里,四处逛了一下说:‘得慢慢地找寻,说不好是让采花盗给俘了去了。’这帮子公差只是要钱,其它的什么都做不好。”瑞儿愤懑地回道。
苏亦星想了想道:“这样吧,瑞儿,你带我到你小姐府上去看一下,或许能够发现一点线索来,我要是不去坐在这里一点脑筋也动不出的,好吗?”
“这个……封大哥去了老爷会问是什么人,封大哥你怎么说呀?”瑞儿迟疑地回道。
“这个好办,你就说我是京城提督府的神捕,正好路过听说了这事才来的,就这么回吧。”
瑞儿那双红肿的眼睛眨了几下,想了想才问道:“这行吗?老爷会信吗?”
“放心吧,没事的,走吧。”……
花老爷听说是京城里来的神捕,马上兴冲冲地迎了出来,好象溺水中抓住了一把稻草。出来一看是光溜溜地一个青年人,没有当地衙门里的差役相陪,面上马上泛起了些许怀疑的神色来。心道不大可能是从京里来的,搞不好还是个骗子呢,思忖间一边在招呼着苏亦星里外查索,一边吩咐家仆到衙门里去请捕头来验证一下。还让带路的小厮仔细地盯着,别让他顺手牵羊偷了什么东西。
苏亦星终于在花萼小姐的窗台底下发现了一小段尚未燃尽的闷香头,还有几处浅浅的脚印。仔细地看了一下,不象是一般平常人所穿的鞋子,到是有些象官府中人经常穿的那种皂底快靴,心道:有些意思了,搞不好是官府里的人做的事呢。
绕过窗后的小花院到了围墙边,在墙角的草窝里又找到了一只非常精致鼻烟壶,在鼻烟壶的山水图傍还刻有几个难认的篆体字,苏亦星没有学过篆体书,当然不识得了。正在拿着手中看着呢,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苏亦星回过了头来一看,是二个公差打扮模样的人。
第十一章 鼻烟壶 顺藤摸瓜
走在前面的一位腰间挂着块铜牌,上面几个字不用说就是洛阳府捕头了。领头的那位捕头天生的铁青脸色,眼中闪烁着怀疑一切的目光,盯着苏亦星上下看了一会,感觉不象匪类,这才松驰了一下绷紧了的神筋,打着官腔问道:“这位兄台来此有何贵干哪?”说得还算客气。
苏亦星没有看懂那几个篆体字,便把鼻烟壶放进了怀中,淡然自若道:“查案子,行吗?”
“查案?你是差人”
“算是也不是,只是看看有否线索,能否帮上些苦主的忙罢了。”
“你与花家沾亲带故?”
“非亲非故,怎么啦?你这口气象是来审讯我吗?你在衙门里当差早该积极些查案了,放了正事不做反而跑到我这里来查询来了,岂非本末到置了吗?”苏亦星起始没把这二个差人当回事,可他却沾了沾粘上来了,不觉心中有些动怒了。
看到苏亦星有些动怒了,这位捕头到是有点吃不准了,心道:不会真是京里来的神捕吧,不过从没听说过呀,还是再问一下较为妥当。便耐着性子问道:“请问兄台是京里来的捕快吗?如是的那我们到是同行,可以好好地亲近亲近了。不过近来歹人假冒官差骗钱骗色之事时有发生,所以烦请兄台亮出腰牌让本捕验证一下……”
苏亦星冷冷地回道:“你一个小小的洛阳府的捕头,竟敢来查我京里来的人,不怕碰了你的饭碗吗?嘿嘿,实话告诉你吧,你还没那个资格呢,别浪费我的时间,失陪了。”说罢甩袖便欲离去,他还真的有好些事要做呢,还要请人辩别一下那鼻烟壶上的篆字。
“慢着,话不讲清楚你哪里也不能去。”捕头叉着腿摆开了阵势,那架势好象在捉拿江洋大盗似地。
苏亦星心里又气又好笑,心道:自己得抓紧时间地办事,迟了恐怕救回了花萼也是个废品了。偏偏这二个家伙缠着自己,刚想一走了之,不与他俩多烦,可心中一转念想,也行,就让他们带路去见下知府大人吧,他一定识得这几个篆体字的。于是就笑嘻嘻地说道:“好呀,我不走了,随你们去府衙里见下知府吧,走吧,我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有事找他呢,呵呵。”
“哼,小子,知府大人岂是你随随便便想见就见的?我看你做事真的不象是当过差的,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个假冒的歹人。”
“废话少说,前面带路,见了知府再作道理。”苏亦星说罢举步向外便走,那捕头到是愣住了,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真的遇上了上差?但到了这时候也下不了台了,只好狐疑地跟着苏亦星后面了。
那苦主花大老爷到了这时也觉得做事有些猛浪了,可能此人真的是存心来帮忙的,现在搞不好事没办好还会得罪了一位贵客,便缩在几个人后闷不作声低着头地送客。
苏亦星初到洛阳,城里都不熟悉,但知府衙门却是认得的,不一会便进了衙门。掸了下衣袖大咧咧地在堂上客座上坐了下来,挥手向捕头道:“去把知府大人叫来,你就说有位姓封的在大堂里等他。”
那捕头到了这时心中发觉真的不对劲了,哪有这么大胆的贼人呀?八九不离十是真家伙了,不过,就算真是提督府的神捕那也是比知府低了不知多少级了,怎会如此大胆地叫知府出来见他?……没办法,去请知府大人来试试看吧,但愿是个假货,那么嘿嘿,就看我怎么来收拾你小子了也。
知府大人一听到是一位年轻的姓封客人在外面大堂里等他,脸色一变马上急匆匆地扣上了官帽,忙不迭地向大堂跑去,捕头一看这架势心道:这回玩完了……
知府大人一见到苏亦星,掩不住一脸的兴奋,马上下跪叩头呼道:“下官叩见封大人,不知封大人来此有何训示?”心里却在想,才别二天就想起我知府来了,肯定是有好事。能让封大人把自己记在心间确是桩好事呀。
那捕头打破头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头一晕脚一软“扑”地也跪下了,口中牙齿打颤,结结巴巴地道:“小的该死,得罪了大人,小的是个大混蛋,请大人治小的不敬之罪……”
知府愣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苏亦星笑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位捕头大人看我不象个好人,这不,就把我抓来见你知府大人了啦。”
“混蛋!”知府站起身子甩了捕头一个耳刮子:“封大人是……”见苏亦星在示意禁口,便转过话:“你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马上向封大人叩头认错,自扇耳光吧。”
“算了吧,不过下次不要这么狗眼看人低了,还有,那花家的案子你要着紧地去办,有什么消息马上过来回报。”苏亦星心想算了吧,这世道人心不古,衙门里难得有几个好人,都是这一路的货色,让他知道了一次教训就算了。
那捕头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感激地叩头谢恩离去。
“知府大人请坐呀。”苏亦星说道:“我在查花家的人口失踪案子。”说着便把花家花萼小姐被贼人夜里用闷香劫走一事向知府说了一番。
“请问封大人与花家是什么关系?”知府问道。
“这个么……可以这么说吧,我准备娶花家的女儿,也就是这位被贼人劫去了的花萼小姐……”
“哦,是怎么回事……那恭喜封大人了。”知府大人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心中暗道:“难道比我那二个女儿漂亮?”转念一思也没事,皇上亲口答应了让女儿跟着苏亦星的,只是早晚的事情,等吧。
苏亦星苦笑道:“恭喜个屁呀,人都不见了,我本想要到南昌去一趟的,这下又不知要耽搁几天了,今晚就住你府上吧。”苏亦星在外面住了二天,感觉与府衙相比真的要差好多,心想就在这里住个二天再说吧。
“哦,这里有个鼻烟壶,可能与贼人有关,你把上面那几个字念给我听听吧。”苏亦星说道。
“嗯,是‘古月轩特制一品’,这古月轩在哪里下官就不知了。”知府看后回道。
“不知在哪里?麻烦了……”苏亦星心想找不到地方等于这条线索没用了,
知府低头沉思了一下,忽然兴奋地说道:“有了,可以问那些个喜爱用鼻烟壶的人,他们大都是知晓的呀。”
苏亦星颔首道:“不错,有点道理,快去找几个习惯用鼻烟壶的人来问一下吧。”
不一会儿,来了好几位鼻烟壶的爱好者,没费劲就知道了“古月轩”在南昌,苏亦星心中有底了,向知府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一进“倚红院”,那几个见过面的打手马上默不作声地站过一边,让开了一条道,也不与苏亦星喧寒搭讪,任由苏亦星里外进出,苏亦星也笑笑只管往里走。
转过了前厅来到了后院,只见那老板娘“淫狐祁三娘”一拐一拐急匆匆地过来了,笑容可掬地向苏亦星衽裣作礼。
坐定上过茶后,苏亦星拿出了鼻烟壶问道:“可见过这件物事吗?”
祁三娘一时没搞懂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盯着苏亦星。
“说得具体地吧,你那帮子打手里可有谁用过这个玩意呀,要说实话。”苏亦星的口气严厉了。
“回大人的话,‘倚红院’里的手下没见过谁用这东西的,不过……”
挤一点说一些,苏亦星不开心了,沉喝道:“不用说我想你也清楚了我的身份了,至于你们的事我也一样的清楚明白。今天不是问你其它的事,花家大小姐花萼昨夜失踪,我想可能与你们有点关系,这只鼻烟壶是江西南昌之物,宁王府的那些‘把势’肯定来过洛阳了,这是我刚才在花小姐卧房的窗台下拾到的……”
祁三娘沉默不语了好一会才轻叹道:“你的来头太大,我只好说了……花家大小姐是被南昌来人掳去了。”
苏亦星的心一沉,厉声斥道:“为什么南方那么多美女不找,偏偏要到洛阳来掳一个女子?有何说法?”
“是这样的,宁王在找天下美女里面会操乐器的高手,花小姐是笙中高手,当然是选她了。”
“搞回去就让她们吹弹乐器?不是做宁王的小妾?”
“不是,听说宁王知道皇上特喜爱乐器与演奏,所以准备精选一班貌美多才而又精通乐器的女中高手,操练好了再送到京里去,听说要的是处女,我想宁王不会留着自己用吧……”祁三娘最后面这句话说得自己也没把握。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亦星心忖:那还好,起码目前还不会被拆封条,看看能否赶到他们的前面去截下来才好。
“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吗?走了多久了?”苏亦星问道。
“确实不知,这一路的事不受我的管辖。我想可能昨夜得手后连夜就走了吧。”
“那么走的是旱路还是水路这总该知道了吧?”
“具体的也不清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