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絮的小心肝抖了抖，她面不如常地说道：“我当然心悦你……”
东方绣喜悦地吻住了吻絮，一边吻，他一边动情地唤道：“絮儿，絮儿……”明絮的心却备受煎熬。
两人用过饭之后，便去了正殿。东方绣显然心情极好，他唤来八位女子以歌舞庆祝今日之事。
两位男子侍立一边，一位吹洞箫，一位抚名琴。箫声悠扬，如山涧溪流，时而温柔缠绵，时而奔放热烈，时而平静美好，时而默然惆怅；又如林上初阳，偕天地之光辉，予佳人一吻；又如池上白莲，袅袅娜娜，含羞带怯……
琴声婉转，仿若云中两只传情燕，时而相依相伴，比翼齐飞，时而你追我逐，鸣声欢跃，时而哀哀相唤，苦苦寻觅……
八位女子舞姿轻盈，身轻似燕，身软如絮，妙步如莲，广袖飘飞，衣带回环，忽而四散如春日桃花，忽而聚拢似叶上初荷，忽而翩翩如花间蝴蝶，忽而急急似盘上珠玉，忽而款款如天上辉月，忽而热烈似水中蛟龙……
东方绣高坐在宝座上，明絮像猫一样舒服地窝在他怀里，两人时而交谈两句，时而共观歌舞，时而又相视一笑，脉脉情意在彼此心中静静流淌。
舞毕，东方绣让众人退下，他俯身看着怀里的绝色女子，眼神温柔地说道：“不知絮儿可愿为本座一舞？”
明絮唇角一勾，拉住他的一缕墨发，笑道：“自然愿意，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东方绣修眉一挑，好奇地问道。
“你可还记得，我初来洞府时，你将我踢下床榻之事？”明絮不怀好意地说道。
东方绣摸摸鼻子，眼神有些躲闪，“提这种旧事做什么？”
“我的条件就是——让我也踢你一回。”明絮眼中有几分戏谑。
东方绣的脸上慢慢染上了薄红，明絮看得眼睛都直了，差点从他膝上跌下去。
“好，本座应你。”
明絮一笑，优雅地起身，走下高台。“铮”地一声，她素手上出现了一把宝剑，明絮随手挽了一个剑花，然后笑道：“风吟剑舞，献给东方！”
明絮起手式一出，瞬间变得轻灵飘渺起来，她脚尖一点，跃上空中，先是一招“风吹柳絮”，然后身子急转，又来一招“狂风落叶”。
接着落地，回旋一踢，“雅风送月”，侧身一躲，“含风避雪”，再接着是“晴风抚波”……舞转剑回，凌波袖动，飘摇曳曳，余势漫漫……
东方绣看着她忽而飘渺似云中仙子，忽而冷酷如寒夜霜雪，忽而雅致似水中清莲，忽而风流如晴空花雨，忽而恬静似幽壑独兰，忽而清傲如雪中寒梅……他眼中露出莫名神色来。
最后“风停雨散”，明絮收剑而立。
“如何？”明絮含笑问道。
东方绣痴了半刻，才走下来，环住她的细腰，说道：“真好！”或许，他并不只是在说剑舞，而是在说，她居然和他两情相悦了，真好！
然后，这日夜里，可怜的玄雾老祖终于领会到了，被人生生踢下床榻是什么感觉……
又过一月，明絮在榻上问东方：“你说你以前见过我，那是什么时候？”
“你在金蟒山杀蜈蚣的时候。”东方绣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答道。
明絮脸色微变，“那……你……你看到我和……”
“你是说昭霖还是宋葭亭？”东方绣危险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你，你……你……”明絮心惊之极，那时东方绣竟然在后面跟踪她。当初若是他一个不高兴，那她、昭霖岂不是早就没有命在了。毕竟东方绣是为了猎杀天才而来的……
“你以后不准想他们。”东方绣不悦地蹙眉，理所当然地说道：“本座带你回玄雾派。”
“什么？！”明絮惊地一把推开他，坐起来，诧异万分地说道：“谁说要和你回玄雾派？！”
“你是我的道侣，你不和我回玄雾派，你要去哪里？”东方绣更加不悦起来，眼神也透出微微的冷意。
“东方绣，我不可能背弃师门！”事情太突然了，明絮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你说什么？”东方绣也坐起来，他脸色铁青地捏住明絮的下巴，眼底升起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机，“絮儿，你再说一次！”
明絮在心中懊恼自己的失言，她咬咬嘴唇闭口不言。
“你若是不忘掉他们……本座就去杀了他们！”东方绣眼底的杀机更甚！
明絮挣开他的手，撇开头，什么话也不说。
东方绣见她如此，心底恼怒非常，脸色也变得更加阴沉可怖。他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心想：果然是太宠着她了……
明絮的脸色变得莫测起来。从她被东方绣抱回洞府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必须逃出去，而她唯一的倚仗，便是她所修的双修功法……
是她过于软才会拖到现在，如今，绝不能再心软了！
☆、第32章 杀机
那天以后，两人就开始冷战起来，东方绣恢复了初时性情乖张的模样，整日脸色冰冷地使唤着明絮做这做那，甚至还要求明絮给他做衣袍。
而明絮呢，则总是一副淡定安然的样子，无论东方绣吩咐她什么，她都低眉顺眼地照做，弄得东方绣气闷之极，总觉得是他在无理取闹！
不过有一点，每每东方绣拉下脸来向她求欢时，明絮都毫不犹豫地拒绝。没多久，宫殿里的人都知道老祖欲求不满，于是众人再不敢犯半点错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东方绣脾气愈加暴躁。一天夜里，他思索良久，终于偷偷回了自己的寝殿。明絮正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腹部，安然入睡。
东方绣坐在床边，看看这张美丽无双的脸，周身的冷意慢慢消散，眼神也渐渐放柔，半晌，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明絮的脸颊，然后摩挲着她的唇瓣。
他有一门叫做降魂术的秘法，可以使这个女子永远服从他，永远陪在他身边，绝不敢忤逆他半分。
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也正是他今天夜里来到这儿的目的，可是……真要对她施行此法吗？
一旦如此，她的修为将永远止步于筑基后期，她也不会再对他使性子，不会再情意绵绵地呼唤他，甚至不会再主动亲他吻他……她会在两百多年后，因寿元耗尽而死！
他东方绣真的忍心这么做吗？！
东方绣藏在眼底的暗流剧烈波动起来，想要永远困住她的念头在心头反反复复，他的手指渐渐滑向了明絮的脖颈，在她优美的颈上温柔地流连……
只要，只要一弹指的功夫，这个女人就会彻底属于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东方绣眉头微拧，神色挣扎，伤佛受着极致的诱惑。
床上的玉人儿似乎有所感应，忽而变得不安起来，她额上出汗，眉头蹙起，嘴唇轻颤，好似在说什么。
东方绣凝神静听，只听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是：“……葭……葭亭……葭亭……”东方绣勃然大怒，他一掌将明絮从床上扫了下去。
东方绣这一掌含了半分化神大能的威势，明絮滚落在地，“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明絮不敢置信地睁眼看着东方绣，东方绣在她吐血的时候就变了脸色，忙焦急地冲上去小心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明絮倚在他怀里，伤痛万分地说道：“你，你竟要杀我？！”
东方绣心间一痛，将她抱得更紧，说道：“是本座错了，你赶紧察看一下伤势，快快疗伤，等下要打要骂本座都随你高兴，可好？”
明絮见他如此，脸上的伤心和怨愤少了大半，只是心中的冷意愈盛。她不再多言，连忙盘坐，神识往体内一探，发现肋骨碎了两根，肺腑也受了重伤。
所幸明絮炼体卓有成效，不然早已一命呜呼。明絮自顾自取出丹药和玉髓服下，东方绣在一旁巴巴地看着她，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愧疚，又是委屈。
因为明絮修道，东方绣修魔，他的神识便不能探入明絮体内，否则会使明絮伤上加伤。一盏茶之后，明絮的伤已经全好了，她睁开双眼，脸色冷淡地说道：“我已经好了，你走吧。”
“絮儿……”东方绣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本座不好，你想怎么拿本座撒气都行，别憋在心里，小心气坏了身子……”
东方绣见她看也不看自己，一脸不为所动的冷淡模样，他心中的怒气又“腾”地一下冒了出来。想他堂堂化神大能，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偏偏这个女人还不识好歹……
可……谁叫自己喜欢她呢？
东方绣按下心中的怒火，柔声问道：“不然，你再把本座踢下去？”
“你走吧，我累了。”明架眼中有些不耐，东方绣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明絮！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修士，难道你还想三夫四侍吗？！”东方绣站起来，忍无可忍地斥道。
明絮淡淡地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怎么敢高攀你这样的化神大能，我看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东方绣脸色铁青，眼中似有风暴，他握紧双拳，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杀意。最后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两天之后，东方绣心中的怒气稍散，他转念一想，如今明絮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翻不出什么浪来，他何必与她置气。
如此一想，东方绣终于完全气消了，他走出修炼室来到烹饪室，然后心情愉快地开始亲自准备饭莱，这次他定要好好赔罪。
明絮来到烹饪室时，看到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东方绣行云流水地收拾食材，然后放出一张引火符，再架起大锅，接着将食材一一投入锅中，细心翻炒烹制……
明絮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种想上去抱一抱他的冲动，但她想了想，还是离开了。东方绣早就发现了她，见她依然冷若冰霜，不禁有些失望难受。
东方绣很快做好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他笑盈盈地拉着明絮坐下，亲自给她夹莱，甚至喂到了她嘴边，可惜明絮并不接受他的投喂。明絮淡淡地夹起一块鱼片放进嘴里。
“如何？”东方绣满含期待地问道。
“还好。”明絮挑眉回答。
“你再尝尝这个。”东方绣脸上露出一丝喜意，他夹起一个丸子放进明絮碗里。
明絮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心烦，她一直想激怒他，但是到现在了，他居然还有这样的耐心，实在让她意外！难道她真的要跟着他去玄雾派不成？这绝不可能！她才不要像金翎雀一样被他养着！
明絮有些沉不住气了，她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沉住气，沉住气，沉住气……
最后，明絮平静地夹起丸子放进了口中，东方绣喜滋滋地继续为她夹菜，明絮挑挑拣拣地吃了一些。饭罢，明絮起身欲走，东方绣修眉一挑，拉往明絮的袖子，将她搂进了怀里，心情愉快地问道：“絮儿，不生本座的气了？”
“我可以不生你的气，但是……”明絮认真地看看他，说道：“我是不会和你去玄雾派的。”
“为什么？”东方绣心烦气躁。
因为我要自由，我要师门，我要葭亭……明絮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我们不合适，真的。”
东方绣面沉如水，他没有说话，低头掠住明絮的红唇，愤怒而疯狂地吮吸噬咬起来，很快两人的口中充满了血腥味。然后，东方绣开始动手撕扯明絮的衣服，明絮使劲地推开他，大声道：“你走开！我不想和你双修！你去找别人吧！”
闻言，东方绣停了下来，他周身气势猛地爆发，震得黑发肆意飞扬，眼神变得凶狠可怖，杀意几要凝成利刃！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玄雾老祖！
“你说什么？絮儿，你再说一遍……”此时东方绣的声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你去找别人！”明絮毫不畏惧地迎视看这可怕的目光。
东方绣此刻真的很想杀了她！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他一定会杀她！东方绣狠狠地推开明絮，转身去了某个侍女的房间。那个可怜的侍女看到盛怒中的东方绣，吓得瑟瑟发抖。
东方绣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起来，一把扔到了床上！可怜的侍女摔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东方绣如杀神一般，一步步向她走来，然后他撕开她的衣服，胡乱揉捏几下，就狠狠地进入了她的身体，侍女痛得面容扭曲……
明絮被推到地上后，她看着东方绣的背影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便站起来，状若无事地回到了寝殿。那侍女的房间此时正持续上演着痛苦压抑、可怕之极的强迫大戏。
东方绣毫不收敛周身的威压，肆意发泄怒火，狠狠地折磨着身下的侍女，仿佛这人就是那个拿刀子往他心口上捅的无情女子……
半刻钟后，东方绣忽然感到神魂一阵震荡，一种撕裂的痛苦瞬间席卷他的全身，东方绣痛得全身痉挛，他手上猛一用力，身下的女子顿时一命归西。
东方绣痛苦地翻滚在地，他的一头黑发渐渐变得雪白，俊美的面容也慢慢变得苍老。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房门里的东西已经四分五裂，一片狼藉了。东绣全身大汗，苍颜白发地仰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
过了半晌，他抬起双手放到眼前，脸上是一副惊惧绝望的神情：他堂堂化神后期的大能，居然在眨眼间变成了元婴中期的道君！！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东绣痛苦地用拳击打着脑袋，似乎想要打醒自己，最后他涕泗交流地全身蜷缩成一团。
此时，明絮没有闲着，她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将阿晋叫到房间。
“絮儿姑娘，不知你找我何事？”阿晋面容娴静。
“阿晋，我和你直说吧。我很快要离开这里，不知你愿不愿意跟随于我？”明絮语气淡淡的。
阿晋脸色一变，她忍不住紧张地看看四周，显然担心被老祖知晓。
“你不用担心，他如今修炼出了岔子，顾不得你我了，你只需告诉我，你愿意还是不愿，你若愿意，我自然带你离开，你若不愿，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明絮神色飘渺，似有无限忧愁。
阿晋惊异地看着明架，然后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掷地有声地说道：“司徒晋愿追随明絮大人！”
明絮欣然一笑，很快对司徒晋施展了控魂诀，之后又给了她一张四级敛息符和一张四级疾行符。此事一了，她就带着司徒晋前去找东方绣。
此时东今绣已经陷入了癫狂，他认定是殿内的人害了他。他也不管是谁，随意抓住一个人就痛下杀手，殿内很快鲜血四溅，侍从们一个个倒在地上，死状凄惨！
明絮找到他时，侍从们已经快被杀光了。明絮对此视而不见，她看着那个身穿黑袍，白发披散，面容苍老狰狞，神色绝望疯狂的东方绣，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唤道：“东方。”
一声“东方”仿佛魔咒，东方绣顿时呆愣当场，他眼神迷茫，神智渐失，脸上却浮现挣扎之色，似乎不愿被那人看到自己可怖的模样。
“东方。”明絮又唤一声，东方绣便如傀儡一般摇摇晃晃地转过身，走了过去。
“去打开洞府的出口。”明絮命令道。
东方绣眼神空洞，摇摇晃晃地再次转身走向洞府的出口。明絮带着司徒晋跟了上去。
东方绣走到出口附近，正准备动手捏诀，忽然又停了下来，苍老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挣扎之色。
“打开出口。”明絮咬紧牙关，神魂微微颤抖。
东方绣终于不再犹豫，他很快捏了一个诀，墙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明絮与司徒晋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各自在身上拍了一张四级敛息符和一张四级疾行符，然后飞快地扎进了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