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邓红夏案发时间类似,凶人看起来经常在早晨出没。”
沈挚沉思了会,“只她们两人是在清晨被杀害,其余三人都是在不同时间段。”
“只能说明一件事,凶手的自由时间很多,且时间跨度很大。”
耳边,警员们还在激烈讨论着,沈挚看着面前距离酒店摄像头拍下的监控视频,“暂停。”
“?”
“你们看,酒店视频中4点半他们两个分别从两侧楼梯下来,一前一后出了酒店,看起来没有丝毫问题。”他忽然指了指镜头,“如果凶手是早有预谋,那他一定要等着被害人自己出来,想必一早就已经守在附近了。”
“这么巧合,在他们出来之前没多久,有一辆快递车停在门口,在他们走后,立刻就开走了。”
一个警员忽然一拍脑门,“快递!s风快递24小时都是运输时间,快递车厢也足够藏匿一个人,快快,快去找这个快递车的车牌!”
这一下子所有警员都仿佛洪水冲垮了蚁穴,几秒钟轰散了个干净。沈挚看着视频中定格的那辆黑色快递车,不说话了。
“怎么了?”馒馒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找到黄林就似乎是给这个案子带来了新的血液,他们这批人已经被折磨了太久了,谁都想快点破案。”沈挚说,“现在忽然真相就在眼前,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似乎就是如同沈挚心里想的那样,警方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那辆快递车,也根据镜头中记录下的人影找到了那天送货的快递员。
“秦桥,男二十六岁,父母离异,与父单过,从小对女性有心里阴影,没有女友。”
乍看下,是如此的符合嫌疑人的这一设定。
☆、chapter32
“秦桥; 林蓓倩死亡的这一天你在哪里?”昏暗的审讯室内,一个快递员打扮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 他看了看面前的警察。
“警官; 像今天这样被带来; 我这算是公事吧?麻烦跟s风快递营业点请个假,今天四点前送不完件的话; 我要被扣工资的。”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回答问题!”那男人只好低眉顺眼; “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还记得住; 大概不是在送件就是在送件的路上。”
审讯室里几人对峙着,沈挚站在门外看着监控皱起了眉头。
“他会是凶手吗?”馒馒走过去问。
“现在只能说; 秦桥是林蓓倩案的嫌疑人,从他的出勤记录来看; 根本就没有去过诸云; 起码邓红夏不是他杀的。”
“那会是什么; 同伙吗?”沈挚摇了摇头。
黑岩警局的公安连续几个小时对秦桥进行审问,得到的讯息却始终只有那么几个。
“他确实不记得当时的情形了; 没有在说谎。”一个警员说,“秦桥的辖区就是黑岩大学附近的街道,大学城里有专门的快递点; 他不用负责送货。”
“s风快递员每个人都有gps定位; 所以从作案条件来看; 确实只有林蓓倩和何秀符合他的位置需求。”
“凶器呢?”
“没有……快递车内无血液残留; 他家中我们也搜过了; 暂时没有发现。”
“不可能洗净的,何秀和林蓓倩死状惨烈,除了生前遭到虐待之外,还被利器割破动脉造成大出血,在抛尸地点没有发现足够的出血量,那只有是在作案地了。”
“动机呢?”
“他母亲嗜赌,输光了家产,曾经一度和家中所有亲人断绝关系,所以秦桥从小就厌恶女性,到现在也没有女友。但因为母亲赌博就恼怒到憎恨女人,也太牵强了吧?”
沈挚叹了口气,“所以现在他拿不出不在场证明,但是我们也拿不出有效的证据,不能指认他就是凶手。”
一群人围坐在圆桌边,门外秦桥被人押送着踢踢踏踏的走过,骂骂咧咧了几句,屋里的人更安静了,谁都没有话说。
“与其说秦桥是凶手,不如说他是被我们妄想成凶手了。”沈挚说,“反观他的信息,与凶手的画像相差越来越大,他也许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怎么办!这个案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新的线索,就这么放他走?”
“凶手都移动到诸云了,不知道你们那边的刑警找出点什么没有。”
“再拖下去,等到他第六次犯案,我们就都完了。”
一时间这间办公室宛如地狱,所有人都哭丧着脸。
沈挚将五张死者的照片合在一起放在桌上并排放好,“出轨、堕胎、责打孩童、乱/交,除了何秀死因无解之外,所有被害者都有黑历史。”
“这些污点就是凶手的动机。”
“他应该是经历过这些,所以对女性抱有的心思产生变态,他或许还渴望女人,但是却又厌恶女人,因此每一个被害者都被残忍的侵犯。”沈挚说。
“他却不下作,每一个人都是衣着完好的,你看,何秀嘴上的口红都没掉。”馒馒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说。
所有的警员都探头过来看,“是也……她脸上的妆都没怎么花。”
“凶手,性意识真的强烈吗?”其中一个警员问,见别人都看过来连忙摆手,“那个,我是说……男人嘛……第一反应不都是摸胸,然后才是……而且这几个被害人都挺漂亮的啊。”
“但是凶手没有,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侵犯,为此还随身携带了避孕套。”
“这家伙还挺有安全意识的……现在会戴避孕套的□□犯可不好找。”几个男人小声议论着,沈挚觉得在馒馒面前说这些不合适,有点尴尬的看了看她。
馒馒的眼光却还停留在尸检报告上。
“这些避孕套的牌子都一样吗?”她忽然问。
一个警员想了想回答道,“一样的,都是不知名的杂牌,是那种计生办里一块钱一个发放的计生用品。”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凶手很穷?”她说,“秦桥每个月工资六千,他自己生活也大手大脚的,不能算穷吧。”
一群人面面相觑。
有一个警员小声道,“这种避孕套很难用的……一般人实在没钱的话也不会去用这个,又紧又勒。”他立刻就收获到所有人的目光瞩目了,沈挚脸皮有点热,他看了看馒馒,后者倒是没多大反应。
“一个家境贫困,从小对女性有心理阴影的男人,比如遭受后母虐待,妻子出轨之类,他对女性执念很深,但又不下贱,或者说是要点脸。”沈挚说着,“这些被害人身边的所有男人,都不符合。”
“他心思缜密,没有留下一点体毛□□或者指纹,移动的作案工具可以在短时间内就将被害人掩盖踪迹,所以黄林才找不到林蓓倩,大概是车一类。”
“他有足够的作案时间,非朝九晚五的工作,经常清晨在外游荡,下班点后也不回家。”沈挚说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倾听,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馒馒一只手托着下巴,这样无踪无迹的人,该不会是血族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沈挚忽然啪一下一巴掌敲在了桌面上。
“怎么了???”
“我们漏掉了一点非常重要的信息。”他把五张照片刷一下分开,“五个被害人,有四个是死在绿化带中,路边的或者公园的,冯盼则是死在学校附近无人的小巷。”
“但是,她们的尸体被发现时,身上都有树叶,一片两片的,数量不同。”
一个警员挠挠头,“树上掉下来的呗,这有什么奇怪的?”
馒馒忽然恍然大悟,“冯盼的死亡地点根本没有树,只能说明是凶手身上带着的!”
沈挚站起来,刷刷刷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墙上的投影立刻出现一个个放大的树叶照片,“而且,你们没发现这些树叶的种类都不一样吗?”
“我们马上去查!”
办公室里瞬间跑出去两个警员,剩下的人沉思片刻,“或许,这些叶子对凶手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有些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喜欢在死者脸上放钱币,或者放花之类的吗?这是他们的恶趣味。”
“或许是,他想要凭借这个表达什么。”
技术科的人很容易就查到了这些树叶的种类。
“是佛教的五树六花,但是这个凶手只弄到了菩提树、高山榕和无忧树,别的种类在这附近是没有引进种植的。”
“他信佛。”
那个技术人员点点头,“菩提树是常绿落叶乔木,一般在春末换叶,第五被害人邓红夏死的时候正值初春,还未到换叶的时节。一般人可够不到树叶,谁会专门去采摘?”
“有。”
“负责修剪枝叶的园林工人。”
“联络诸云警方,彻查西郊公园的园林作业者。”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了,各自分头往外走,“黑岩所属的各大植物园也要查,是否有符合画像的嫌疑人。”
所有人都明白,现在找到的这个线索,几乎就是告诉了他们凶手家门口的楼牌了。
“那个……我也很想协助警方,但是工人那么多,我真的记不住啊。”西郊公园的负责人摇头说,周顶天凶神恶煞的逼近他,“现在这个可是个连环杀人犯!保不齐哪天又要犯案了,你再不想清楚,就是协助犯案!”
“!!!∑(Дノ)ノ我马上就查! ”
而这边在黑岩园林局,终于有一个人想起来了。
“出轨、堕胎……是有这么个人,但是她不是园林工人,是临时负责修剪的环卫工,是个女的。”
信息调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是噗通噗通狂跳着,看着屏幕上的投影,半天没说出话。
“方一琴,女,五十五岁,一年前负责黑岩大学附近的道路清扫工作,半年后又被调到向日葵幼儿园,现在人在诸云,辖区正好就是西郊公园附近。地理位置完全符合。”
“早班晚班不定时调休,因此有足够的犯罪时间。”
“据工友们说,她丈夫多年出轨,嫖/妓,在认识的人圈子里都挺出名的,而且有很严重的家暴。女儿15岁辍学混社会,去年说是不知道怀了谁的种,怀孕又堕胎,闹得很大。”
“而且她信佛。”
那张满脸透着卑微和质朴的中年妇女照片,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是一个杀害了五名女性的连环变态杀手。
馒馒看着那个黄衣瘦小的环卫工,忽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即刻实施抓捕,让周顶天小心行动,不要让人跑了。”沈挚立刻起身出门,“我们马上赶回诸云,黑岩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
馒馒一直跟着他,看沈挚火速订了火车票,又往车库跑去准备拿车,“你去火车站等我,我去酒店退房。”她点点头,看他焦急的跑过去,步伐紧急。
忽然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沈挚!”他讶异的回头,听到头顶上咣咣的响,抬头就见一张铁皮的广告牌飞速从大楼上空坠落,噼里啪啦撞断了树枝和电线砸下来。
“馒馒别过来!!”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身体潜意识的往旁边一滚,霎时只闻惊天动地的一阵巨响,铁皮广告牌整个砸成几半,压塌了半个自行车棚。
沈挚用手臂护住脑袋,感觉灰土落了自己一身,他耳朵不断嗡鸣着,眼睛睁不开,却感觉到什么液体,一滴一滴落在自己脸上。
鼻尖弥漫开的,属于她的香味。
馒馒……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手掌往身边一探,忽然摸到了一只脚。
她半跪在他身边,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扶着……肩膀上巨大的广告牌,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往下淌,染红了半张小脸。
“馒……馒?”他声音颤抖的变了调子,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偏头看了看他,他眼中有惊恐、不可置信和心疼,都是她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这样也好,我终究不能只是活在幻想里。
“抱歉,沈挚。”
他眼前忽然一亮,只见她慢慢站了起来,将那块比她人还重几十倍的铁皮牌用力扔了出去,砸在地上咣当一声。
沈挚恍惚间爬了起来,伸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血迹,“馒……别怕,我们叫救护车……”
她忽然止住他的动作,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看过来,是红色的眼珠,“呆在这里,不要乱动。”她没去听他又说了什么,兀自脚下用力,一下跃上了车棚,接着跳上了房顶,几秒钟就没有了踪影。
留下沈挚一个人傻傻的站在一堆废墟中。
后来终于有人赶过来了,有人在他面前晃着手问着什么,有人要把他拉到车上去,但是沈挚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一个人呆呆望着天空。
“你那句抱歉,到底是什么意思……”
☆、chapter33
“沈队长; 你没事吧?”一人用力晃了晃沈挚,他猛地回神; 就见警局里的人都出来了; 表情各异的围着他。
“我没事。”他喉咙里火烧火燎的; 但他这么说了以后,那些人都松了口气。
“好嘛吓死老子了; 那么大一声巨响; 还以为是爆炸了呢!”
有人站在那些铁皮废墟旁边围观议论,“怎么就会忽然掉下来的?幸好没什么人经过; 真是豆腐渣工程。”
“你们看,最大的一块铁皮中间凸出去一个角; 就好像是掉在什么东西身上砸出来的一样。”
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沈挚一个激灵; 猛地拔腿朝车库跑去。
“喂!沈队长你去哪!”回答他的是沈挚跌跌撞撞的背影。
天色暗下来; 一道娇小的身影飞奔在屋檐瓦头。
馒馒一脚蹬在某一户人家的防盗窗上; 纵身一个跳跃,爬上对面居民楼的屋顶。
‘呼…呼…’傍晚的暖风吹干了她脸上的血迹; 馒馒伸手抹了一把,红通通的血痂。
“怎么,失血过多动弹不得了?”
有熟悉的戏谑声音传过来; 她默默站起了身。对面更高的楼顶上站了两个人; 竟是曾在诸云西郊公园袭击她和陈迢的血族。
“果然是你们。”她默默捏紧了手指。
“意外意外; 原本是想砸死那个警察的; 没想到你竟然替他挡了。”那个血族一脸讥讽的弹了弹手指;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有人情味,一个血库而已,死就死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人类那么多,怎么吃也吃不完的。”
她听着这血族胡言乱语,默不吭声的活动了下脖子,骨头发出轻微嘎嘣的声响,双脚踩住楼顶凸出的一块砖头,然后下一阵夜风吹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瞬间弹射出去。
对面血族只觉得一道影子乍然出现在面前,然后忽然有银光一闪,她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把细细的银刺,朝着喉咙就是一扫。
‘戗…’兵戈相向,两方互不相让。
男性血族嘴角艰难的抽搐了下,特么的,谁也不知道这女孩丫的力气有多大!
馒馒垂眸冷目,“反派死于话多。”
另一名血族看情势不对,忽然从身后发起偷袭,馒馒猛地一偏身体惊险躲过,脚尖一点身体腾空,下一秒又出现在几米之外。
“你们几次三番偷袭我,血族第六戒律在你们眼里是笑话吗!”这时候太阳彻底落下,最后一点光线被大地吃掉,几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像要彻底隐没于黑暗中。
“血族第六戒律,不可杀亲,残害同族将会被亲王流放重则杀无赦。”那个血族说道,“但是现在,你已不在其保护范围之内。”
他话音刚落,数条影子恍若凭空出现般跃上了屋顶,呈一个八边形,把她的去路全部阻拦。
馒馒默默从背后又取出一根银刺握在手里,冷眼瞧着这批新到的后援之兵。
他们没有一个说话的,仿佛真正的死物兵器,突然在一瞬间,那些黑色的身影就在原地凭空消失,馒馒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