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天睡的很晚,睡得也不是很安稳,沈挚也还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就醒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身边却已经没有了人。他自己整个人斜着赖在床上,大半个身体都是在她的枕头那边。这可是对昨天那句睡相良好打脸了。
“馒馒?”沈挚尴尬的爬了起来,赤着脚站在地上扒拉裤子,又随手脱掉身上的睡衣t恤,光着上身走到浴室门口。
影影绰绰的人形移动到门边,哗啦一下把门拉开了。
馒馒嘴里叼着牙刷,一边腮帮子鼓起来,上下打量了番面前人的身材,块块分明的结实肌肉,此刻在她面前没有任何遮挡,比什么好东西看起来都诱人。
馒馒抿嘴一笑,沈挚看着她嘴边的牙膏沫,又看她在面前表现出的居家样子,不自觉的心头一热。
“早上好。”他伸手捧住她后脑,弯腰在额头点上一吻,然后又快速的分开。
馒馒眨巴了下眼睛,像是在回应。沈挚毫无反抗的被她拉着手走到浴室里,两人站在镜子前一起洗漱。
沈挚塞了根牙刷到嘴里,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低头吐泡沫时脑后毛躁的小软毛,还有颈后瘦弱的骨头,一直延伸到肩胛再往下。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第一受害人林蓓倩,是黑岩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主修英语教育,学习成绩优秀,年年都拿校级奖学金。”沈挚带着馒馒走在黑岩大学的校园里,有路过的同学对他们行注目礼,有女生的,也有男生的。
“林蓓倩家庭条件不差,因此奖学金可以让她过的很滋润,不需要像邓红夏一样援/交赚取钱财,她也没有男友,和第三、五受害者的情况都不同。”沈挚往前走,见馒馒停下了脚步。
面前大概是一个班的学生一起出去活动,打扮娇气的女生和装逼酷帅的男生们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你……上过大学吗?”沈挚忽然想起来什么,低声问道。
她摇摇头,如果私塾不算的话,大概是没有的。
沈挚自觉说错了话,便也不再提起她的‘伤心事’了,等那些学生离开,馒馒转身欲走时,他忽然牵住了自己的手。
“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我带你上学。”
这句话大概是真的戳到馒馒的柔软点了,她忽然笑了笑,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却并没有回答。
“我们问了林蓓倩的同学和舍友,女生们都说她有一个神神秘秘的男友,每周只见一次面,却连同学都不肯告诉是谁的。”
“所以我在猜她会不会和第四被害人冯盼一样,是有打胎的前科。”
他们来到女生宿舍楼,这个点楼道里人不多,宿管阿姨带着他们推开那间被封锁的寝室,里头的东西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属于别的舍友的早已搬走。
“这张床是她的,还有旁边的柜子和书桌。”阿姨大概也是很不想到这晦气的地方来,给他们指了指就走了。沈挚两人来回看了几圈,也没有别的发现。
“关于这个男友,大家有猜测会是曾追求过她的篮球部学长,只是警方后来了解到,那位学长早在去年前就已经去国外了,没有作案时机。”
“所以又是一宗没有线索,没有目击,没有嫌疑人的悬案。”馒馒转着转着,忽然一屁/股坐在了林蓓倩的床上。
沈挚一愣神,她就顺势躺下了。
“馒……!”
“唔,不如我想象中的舒服。”她抱怨一声,借着沈挚手臂的力气坐了起来。
“累了吗?再怎么样也不能睡死者的床啊……”沈挚如同管家婆一样罗里吧嗦的教育起她来,馒馒忽然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床铺。
“她上铺,睡的是谁?”沈挚一呆。
因为事情发生在一年之前了,光第一位被害人的文件记录就有厚厚一沓,“是她同班同学,一个叫莫依的女生,她现在应该是研二。”
两人在图书馆找到这位同学的时候,她正像随便一个普通学霸一样抱着单词和字典啃着,见警察上门,还有些无所适从。
“我以为,都这么久了,蓓倩的案子早就破了。”莫依抬头打量了下二人,“真是辛苦你们了。”
馒馒歪歪头眨巴眼睛,这时就听旁边的沈挚开始问话了,“因为案件到期要重新进行审查,我们还想像你求证几个问题。”
“警官请问。”莫依十分有礼貌的说。
“关于这位神秘的男友,你知道些什么?”
她看到莫依面色一变,然后又强装镇定的微笑起来,“我知道的不多,林蓓倩平时和我们不走心,她每个礼拜周末都出去,去哪里也从来不说。”
貌合神离的舍友也不过如此了,慢慢心想,沈挚随手在卷宗上写写画画,还没等他开口,她忽然说,“你知道。”
莫依一楞,“什么?”
“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馒馒伸手将宿舍照片放在桌子上,沈挚默契的没有说话,见她白嫩手指点在了林蓓倩的床上,“她的床铺在你正下方,但是你们大学的床架设计不是矩形,更像是一个梯形。”
“从你上铺的位置,只要稍微偏头就能看到下面在做什么。对面床位的人距离太远,如果她们看不到她手机的信息的话,你一定可以。”
“我也是刚刚躺在林蓓倩床上时才发现,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你,你却能看到她。”
莫依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像是被人硬拆掉伪装的贼,无所遁形。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呵呵一笑,拿起书本就要准备离开,“我要去吃饭了,你们随意。”
“是你不愿意说,还有有人不让你说。”沈挚忽然开口,声音不算小,旁边有自习的学生看过来,莫依一下就害怕极了,猛地转过身来,“求你们了,我们出去说。”
“如果你依然保持沉默的话,我可以以阻碍警察办案的罪名逮捕你。”沈挚难得的露出十分冷漠凶煞的表情,莫依已经快要哭了。
“真的不是我不肯说……只是……我不想毕不了业。”
“我也是有几次无意间瞄到的,她手机微信有个联系人叫'飞沙',彼此对话很是亲昵……或者说是下流。”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她男朋友,也没多想。”莫依说,“只是后来我有一次帮……黄老师做课件的时候发现……发现……”
沈挚帮她说出来了,“发现那位'飞沙',神秘的男友就是你们的研究生导师黄林,是吗?”
☆、chapter31
学院门口。
“真是大意了; 其实当初我们调查林蓓倩的时候,有去询问过她导师一些问题。”一个黑岩本地的刑警说。
“黄林当时表现的非常正常; 因为他已经有妻子孩子了; 关系也没有疑点; 我们就都没有想到他身上。”
沈挚看着几个便衣警察从教学楼里面把黄林带走,旁边还驻足围观了几个学生; “审讯就交给你们了; 他现在只是出轨对象,还没有杀害死者的动机。我们先去第二被害人何秀那里调查一下。”
“好的; 沈队放心。”那个刑警点头称是,沈挚就带着馒馒上了租来的老爷车。
两个警员小声议论着。
“诸云派过来的特殊警官就是不一样啊。”
“谁说不是呢……有哪个会想到去死者床上躺躺看的……我可做不出来。”
馒馒坐在副驾驶; 看身后几辆普通款式的轿车停在校门口,便衣们押着一个人进了车内; 有保安和校方负责人在旁边说着什么。
“你说黄林是杀害林蓓倩的人吗?”她忽然问。
“如果他是想灭口; 唯一和被害人的羁绊就是小三与情夫的身份。确实; 杀掉林蓓倩,就死无对证了; 他的事业也好家庭也好,都不会存在污点。”
“但是在我们找上门之前,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这回事?所以他这样做的话; 风险其实是更大的。”
沈挚摇摇头; “现在下决断还为时过早。”
不远处是一栋h字形的灰色大楼; 体表覆盖的玻璃格子宛如一片片鱼鳞; “这里是黑岩的地标建筑; 金融中心。”
“第二受害人何秀,就曾经在这里工作。”
馒馒在黑岩呆了很多年,之前这一片是富人区,出入的多为豪车,这个大厦建成之后就直接成了黑岩最高的建筑,也成了各种巨资企业云集的地方。
大楼里来来往往的人要么西装笔挺,要么妆容精致,沈挚一个穿着半旧运动服外套的糙汉,和馒馒一个脸上还贴着纱布的少女。
这样一个组合即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先生,请问是来面试的吗?”身穿职业套装的前台小姐倒是没有轰人走,“人事部在二楼,您可以直接走楼梯上去。”
“唔,我不是来面试的,谢谢啊。”沈挚说,“我要找一下你们经理。”
那前台小姐一听,“请问您有预约吗?如果没有的话,请在等候区稍待。”
他顺着前台的手指看过去,见身后一排排的等候座椅,座无虚席。
沈挚叹了口气,正准备从兜里掏□□件的时候,馒馒忽然踮起脚来,“我们要找何秀,需要预约吗?”
两分钟以后,他们就站在内部人员专用的电梯间里了。
正值下午上班的时间,电梯里人有点多,馒馒站在靠门边的位置,身后挨着沈挚。因为拥挤,他不得不将手放在她肩膀上。
左边是大腹便便的西装男,他用略带嫌弃的眼光扫了扫他们,离得远了些。这样反倒给他们空出更大的位置来了。
馒馒从电梯的墙面反光里看到沈挚的脸,他也正好看过来,二人带着笑意的对视一眼。
沈挚忽然说话了,“刚才前台为什么不让我们坐客梯,这是员工专用的吧?”声音不大不小,整个电梯的人都能听见。
馒馒感觉别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她正经的配合道,“她说是总经理的指示,如果因为挤客梯耽误了我们办事,她就要被开除了。”
这一瞬间似乎世界都安静了,沈挚和馒馒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直到电梯到楼层了,‘叮咚…’一声打开了门,旁边原本站着的大腹便便的男人忽然伸手把住了电梯门边。
“到了,您先走吧。”他一改刚才嫌弃的表情,呵呵假笑着,身后虽然堵着许多人,竟然也都一声不吭的。
馒馒和沈挚对视一眼,“谢谢。”
一直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那些人还在身后围观,直到他们敲门进去,馒馒才听不到其他的吵闹声了。
“你们好,我是泛亚集团的总经理,可以叫我杰米。”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了过来,与外表不相符的,他的国语流畅的和普通中国人一样。
“何秀是我妻子,如果有可以帮到你们的地方,尽管说。”和出轨的黄林不同,杰米似乎很忠贞,沈挚不过才问了几句,他已经开始流泪了。
“我们结婚六年感情一直很好,今年还打算想要个孩子,没想到……”衣着考究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毫无形象的捂脸痛哭,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不像是假。
馒馒看了他一会,伸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给他,杰米顺手接过,拧了拧鼻涕,“谢谢……”
他抽了抽鼻子,通红着眼看着他们,“那个……我带你们去何秀办公室看看吧。”
两人点头。
三人走出去的时候,围观的员工已经都跑没了,楼道里有两个搬运东西的工人在走动,推车上摆着满满的纸箱。
“公司在扩大,我们现在正在进行装修,所以最近工人比较多,客梯就很挤了。”杰米解释道。
沈挚点点头,侧身避让一个搬东西的工人,哪知道他刚走过来,原本还放的稳当的箱子忽然就晃动起来,朝旁边砸下去。
“小心!”
他被工人挡住,手忙脚乱之下根本来不及过去,而馒馒就在箱子掉落的正下方。
‘砰…’一声,箱子在半空忽然一滞,像是被人挡了一下,然后往旁边歪斜,一下子砸到了地上。
“馒馒!”沈挚一下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没事吧?哪里痛,有没有出血!”生怕有半点闪失。
她笑了笑安抚道,“没事,没砸到我。”
沈挚不信,硬是要拉过她手查看,杰米也挤过来了,“对不起啊对不起,是我照顾不周,有没有伤到的地方,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你们是怎么搬东西的!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看他们十分紧张的样子,馒馒默默动了动手腕,万一叫你们看到我伤口自愈,那就不好说了。
三人走后,原本搬货的工人开始清扫走廊,翻倒的箱子被捡起来,露出里头一块块沉重的桌椅部件,虽然是被海绵包裹住的,也不是轻巧东西。
两人面面相觑,也许是老天真的长眼,叫箱子也能避开人砸?
杰米把他们带到何秀办公室以后,又接着说了几句抱歉,就去忙工作去了。沈挚检查了一番馒馒的身体,没发现什么伤势,连淤青都没有,这才放心。
“这个总经理人不错。”馒馒说,她坐在何秀的位置上,转着老板椅。
“事业有成的总经理,才貌双全的总监。”沈挚站在她对面,“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值得下手的污点。”
馒馒取过何秀办公桌上的相框,“她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放着结婚合照,而且已经磨损严重了,大概是经常拿起来看吧。”
“杰米手上的戒指很陈旧了,看得出来常佩戴。如果从一些细节来看,他们夫妻的感情应该不错。”沈挚扒开百叶窗往外看了看,“公司规模正在扩大中,他们这对年轻夫妻有金钱,有爱情,何秀生活已经很美满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那凶手为什么杀她?”
研究生林蓓倩与导师出轨,幼教老师王家舒责打儿童,高中生冯盼早恋打胎,服务生邓红夏援/交劈腿。
“凶手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为民除害?”馒馒忽然问。
沈挚摇摇头,“那么怎么解释何秀的死,她的身世完美,没有任何污点,而且为名除害的话,这些被害人实在是不算什么,怎么能算是害呢。”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能从林蓓倩的导师黄林口中问出什么了。”
回到黑岩公安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沈挚下了车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他们忘了吃中饭了。
“馒馒,饿不饿?”他摸摸她的头,“抱歉,我一专注就会忘记吃饭。”
她摇摇头,沈挚就在旁边不远的摊子上给她买了个鸡蛋灌饼。
“一个多加菜和肉,一个正常量。”她等了一会,回头就见沈挚把那个超大的鸡蛋饼塞给她了。
他一手抓着热腾腾的饼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就吞下去了,然后随手一擦,低头见馒馒正在瞧他,“怎么了,不爱吃?”
她嘴里叼了片生菜摇摇头,“太大了,吃不完。”
“那……吃不完再给我,乖。”他摸摸她的头。
怎么像哄小孩一样,馒馒心想。
她吃了一半就不吃了,交给沈挚解决的时候,公安厅里面忽然有人急匆匆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连忙挥手打招呼。
“沈队,有情况!”
“很巧合的,林蓓倩死亡当日正好和黄林一起出去约会,他说分开之后,他曾经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但是等他走过去的时候,林蓓倩已经不见了,他就以为她是已经走了。”
沈挚指了指地图,“案发现场在距离黑岩师范几公里外的酒店附近,这么巧,又是监控盲区。案发时间是清晨5点,应该是被害人刚与黄林分开,就被凶手控制住了。”
“与邓红夏案发时间类似,凶人看起来经常在早晨出没。”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