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梦婵纤眉稍动,道:“确有此事。”
“那,这个疯子所在的地方,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进去过?其他人,也全部不允许靠近。”叶无辰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里关押的是我南皇宗当年的一个叛徒,因曾与我父亲亲如手足,所以并未杀他,而是将他关押,没想到不久之后神智错乱,日夜疯癫。”水梦婵并不隐瞒,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因为这件事在她南皇宗根本就不算什么秘密,连一点小事都算不上。她疑惑着叶无辰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人。
更疑惑着,叶无辰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个人的。
“呵……”叶无辰双目轻眯,舒畅的笑了起来:“你的回答让我放心多了。如果你回答的是‘不’,那么这个真相也就不存在了。既然你从来没见过那个疯子,那就去找他吧,他可能会告诉你一个颠覆你一生的真相。”
那哑谜一般的言语在水梦婵的心间蒙上了一层迷雾,她皱眉苦思,忽然惊觉,猛的站起身来,急声道:“叶公子,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我所要表达的,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须多问。”
“不可能……我并没有被禁止去那里,而是那里无比脏乱,又是一疯癫之人……”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只需知道你没见过他就够了。”叶无辰随口一句话打断她,“再说,这是你的事,我只是闲来无事,大发慈悲的提点你一下而已。你不是一个傻女人,我虽然整整三年没在天龙城,但也嗅得到,整个天龙城在这三年里被你不声不响的变化作一张可以随时操纵的棋局。这样的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最自然,最容易忽视,最不需要去在意的东西,却恰恰隐藏着天大的玄机。”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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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阳谋
在外人眼里,叶无辰终日居于家中,极少出门走动。而他的手上,每天都会得到大堆来自四面八方的情报,这些情报涉及各方各面,有大有小,极尽详尽,叶无辰就是靠着这些情报,足不出户的观望着天下格局。南皇宗中关押的那个疯子,仅仅是邪宗之人听两个南皇宗中人无事时随口谈起过。在每天大大小小的情报中,这种堪称无用的情报小到可以完全忽视,但叶无辰扫了一遍后,复又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个大胆的猜想在他以惊人的速度运转的大脑中一丝一缕的拼凑成型。
“你是不是想说他……”
叶无辰一抬手打断她:“唉!你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这只是我无聊时候的胡乱猜测而已,你随便听听就好。若我猜到的那个真相只是个笑话,岂不是贻笑大方了。你就当我今天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了一通好了,呵呵呵呵。”
水梦婵缓缓的坐下。隔着一层粉色的纱帐,她不断颤动的水眸注视着那个纱帐对面的男子。没有任何的证据,仅仅是靠一个在旁人看来全然没有关系的消息,他却对她做了一个如此惊人的暗示。但偏偏,他说的无比坦然笃定,外加更深的自信。她不知道,他的自信究竟来自哪里。
她调整了一会有些混乱的呼吸,清幽的低语道:“叶公子,你的这个离间之计,梦婵无从抵抗。只望,你猜到的都是假的。叶公子,坦言之,梦婵今生最敬佩之人,非你莫属。惧怕之人,唯有你一个。”
古往今来,各种争斗中的离间之计层出不穷,一旦成功,便可不动一兵一卒而大伤敌人元气。而叶无辰这番到来,当面毫不遮掩的设下了一个离间之局。偏偏,水梦婵会心甘情愿的入套。
阴谋,防不胜防。而此阳谋,却是直接摧毁了她的心防。
“哦?这我可就不懂了,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和你们南皇宗也已经没有了瓜葛,冤仇就更算不上了,可以说是避都来不及,哪敢对你们用什么离间之计。”叶无辰很是无辜的说道。
“若你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那全天下便再也无有用之人。你的野心,三年前我没有看到。现在,我却看到了。除了天罚之女,你还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但就凭你能得到关于我南皇宗的讯息,至少,你还藏着一张我不知道的情报网。而一个月前林啸与林秀的丑闻,我已知是你的朋友冷崖所做,而后来的一连串的林家大难,实则透着诡异。只可惜,其中的玄机究竟是什么,我竟未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只能说,你做的实在是天衣无缝。仅凭能瞒过我眼睛这一点,你所拥有的,就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水梦婵徐徐说道,柔美的目光泛着丝丝锐利:“现在,就连我南皇宗也已经成为你的目标之一。”
“呵,你太抬举我了。你若是不放心的话,我倒是现在就可以对你发誓……除非你南皇宗主动招惹我,否则我叶无辰绝不对你南皇宗有任何的冒犯。呼,南皇宗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恐怕就连你这个南皇公主都不能知之详尽吧。我这颗病怏怏的小草就算真的有心,也不可能撼动的得了你们这颗苍天大树。”他随意的笑笑。
水梦婵目光之中染上了一抹诧异,惊讶着叶无辰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是,她依旧不认为自己的感觉是错的……短暂的沉默后,她问道:“叶公子,你如何看待邪宗?”
叶无辰想了小会,抬头说道:“一个准备遮天的势力。”
这个惊人的回答却没有让水梦婵动容,当日邪帝在天辰魔武大会上的那狂妄之言已经传遍四海,少有人不知。他的那几句话,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意图。邪宗在整个天辰大陆上投下的阴影,也越来越大。
“既如此,那我南皇宗该如何与之相与。”水梦婵问道。天辰魔武大会之后,展露自己强大獠牙的邪宗给了她沉重无比的压力,她渴望着叶无辰的回答。与他的接触,她模模糊糊的体会到了一种“无所不能”的微妙感。
“你怕了?”叶无辰没有马上回答,略带戏谑的微笑起来。
“……千百年来,从未有什么能对我们造成足够的威胁。而邪宗出现仅仅一年,却被盛传为有与我们并驾齐驱的势力。他们来自哪里,身在哪里,他们的强大来源自哪里,邪帝又是谁……我们竟查不到任何的痕迹,我纵然不怕,也无法不担心。”水梦婵坦言道。
“想来你们南皇宗在邪宗身上花了很大功夫,却一无所获吧。既然如此,那何不做好准备,安安静静的等他们自己出现呢。”
水梦婵没有接口,而是忽然问道:“……那不知你叶公子和邪宗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和邪宗的关系?这句话我倒是听不懂了。”叶无辰微一扬眉。
水梦婵轻然道:“那日天辰魔武大会,冷崖称呼邪帝为主,剑神后人楚惊天亦与邪宗之人关系非凡,你的两个朋友皆和邪宗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梦婵无法不往这方面多想一些。”
“哈哈哈哈……”叶无辰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仰头大笑起来:“水仙子,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楚惊天的爷爷楚沧溟也和邪宗有着莫大的关联了?嘿……邪宗?我叶无辰自在惯了,是个不想被任何人所掌控的人,如果我要入邪宗,除非给我个邪宗之帝当当。”他说完,笑意愈加诡异起来。
水梦婵本就极少的怀疑顿时又消去大半。她相信,叶无辰绝不是甘于在人之下,听命于他人的人。而邪宗上下的所有人都是邪帝的仆人,他,怎么可能会甘心做一个仆人。
不过,就算再让她思索上十天十夜,她也不会往叶无辰就是邪帝这个方向上去想。别的不论,就拿风太子大婚和天辰魔武大会邪帝出现来说,那时,叶无辰都悠然无事的身在叶家,又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至于怎么做,那是你是自由。哦对了,那天晚上我胡乱叨念了几句你父亲已死的话……这句话我收回。”叶无辰神秘一笑,在瞳心的推扶下走了出去。木轮碾在檀木地板上,发出舒缓的摩擦声。
“表面上,平凡女人梦寐以求,甚至梦里都不敢奢望的一切你都有了。完美的女人,你不该有一个被玩弄的悲剧人生。暂且放下手中的事,为自己而活一次吧。”推开房门,叶无辰转过头来,平淡的留下了几句话,这才离开水梦婵的视线。
无声之中,水梦婵内心一片凌乱。
“菱儿!”水梦婵起身喊道。
“公主。”水菱儿从外走进,恭敬的应声。
“今夜是月圆之夜,好久没和爹娘聚聚了。”她叹声道。
“……我马上去准备。”水菱儿立即知道她是想回南皇宗一趟,移步退下。
水梦婵眼神飘忽,清水似的双眸动荡着潋滟的涟漪。“叶无辰,我们究竟会是敌人,还是朋友。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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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天龙国一个未知的角落。
静雅的书房,唯有毛笔摩擦过纸张的均匀声音。一个身材高大,面色白净,年已半百的男子静静的立在那里,一手执笔,一手背在身后,在挂于墙壁上的一张画纸上缓慢的涂画着。长身玉立,不苟言笑,平静如水的双目悠远而专注,似是在细看着自己下笔的痕迹,又似是穿透墙壁,看着更远的前方。
手中之笔向右长长的撇下,然后离开了纸面。中年男子的目光也随之定格。他写的,是一个大大的“水”字。这个字,他每隔几日必写上一次。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咚咚……”
他的身后,传来了两声轻微的敲门声,中年男子头也不回,目光微动,随意的低喝道:“进来。”
门被拉开,一个身材稍矮,年纪要稍大一些的中年人缓步走进,双脚踏地之时没发出丝毫的声响。他目光落在那个刚刚写好的字上,顿时赞叹道:“好!圆转如意,似弱似柔,分明已到了水玉功第九重的境界……宗主,没想到十年未到,你竟又有了突破!”
“呵呵呵呵。”中年男子笑着回身:“云破,近日有所突破的,似乎并不止我一人。”
水云破报以淡笑:“我的境界和宗主相比,还是差得远了。”盯着墙上那个大大的“水”字,他眉头沉下,话音一转,徐徐说道:“宗主,二十三年了,大事将成之时,却偏偏冒出一个邪宗。”
“邪宗?”水云天脸色一凝,复又舒展,随意道:“邪宗并不足以为惧。邪宗手中持有可以破开落辰崖的北帝之弓,就算邪宗不去招惹北帝宗,北帝宗也总有按捺不住的一天。他们若相斗,结局不过是……邪宗灭,北帝宗元气大伤。邪宗的出现,倒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话虽如此,但炎断魂这个老匹夫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些他同样想的到。否则也不会过去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动静。天辰魔武大会上,邪宗的野心暴露无疑,若主动向我们挑衅。北帝宗必定袖手旁观,坐收渔利。”水云破道。
水云天平静的双目凝起雄鹰般的狠利:“敌暗,我亦暗。邪宗的隐匿功夫惊人,但它欲摸清我南皇宗底细无异痴人说梦。如果那个邪帝不是个莽夫,就该知道若不能摸清对方深浅,便是谁先动,谁先被动的结果。他们当真以为,四个神级,就有和我们叫板的资格了么。北帝宗和邪宗的沉默都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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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水云天”
水云天是谁?作为声明震天下,各国皇帝见了都要礼让的南皇宗宗主,他最熟悉南皇宗与北帝宗这千万年来所积累下的力量究竟有多庞大。南皇宗与北帝宗便如两棵生长万年,高耸入云的苍天古树,大的风雨或许可以将它们撼动,却不可能将它们连根拔起。。而邪宗这棵一年之中暴长而成的大树或许有了足够的高度与枝叶,但它的根基,和它们绝不可相提并论。
邪宗的出现所带来的格局变化,他同样看的清清楚楚。不惊亦不乱。
水云天接着说道:“相比邪宗,天龙城的叶无辰更让我在意。我虽然没和他正面接触过,但三年前,我就让人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回来之后,我同样每天关注着他。时间越久,我却非但没能看清此人,反而越发琢磨不透。梦婵也说过,这是一个极度棘手和危险的人。就算他成了一个废人,也不得不谨慎处之。”
水云破有些不以为然:“此人你已经和我提起过多次。我还是以为,南皇之剑的事太过重大,若利诱不成,直接胁迫逼问就是,何必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的心思和时间。”
“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当初是他主动找梦婵坦言自己知道南皇之剑的所在,以他的智慧,又岂会料不到会有被威逼乃至祸及家人的可能。如此,他既然敢主动提出,就必然有一个连我们都不得不忌惮的后招。为了南皇之剑,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与之定下当初的三年之约。就算他只是虚晃一枪,我们也不能冒险,毕竟南皇之剑关系重大,万一因我们的不择手段而失却它的消息,必将追悔莫及,到时候,纵然将叶家灭门又有何用。北帝之弓的威力你已知晓,南皇之剑也必与之相似,如今双双出现行踪。若先被北帝宗拿到北帝之弓,对我们可是很大的不利。”水云天解释道。
水云破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忽然问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南皇之剑……其实就在叶无辰手里。”
水云天呵呵一笑,缓缓点头道:“当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据当年隐于大风军中的十七与十八所言,当时叶无辰的实力虽强,但本不可能匹敌风朝阳。但最后,他却忽然劈出了惊人的一剑,将以防御著称的风朝阳直接劈作两半,地面,也被划裂了百米多长。这远超自身实力的一剑,不是天器神器所能附加的。最让人疑心的是,他手中的那把剑一直被火焰所包裹。在危及他生命的局面之下,他依然要隐藏那把剑的外形,呵呵,蹊跷啊蹊跷。所以,这个可能还是一个不小的可能,不但是在他身上,还已经认他为主。”
“什么?那……”水云破猛然一惊。
水云天一抬手,道:“这也仅仅是可能而已。我同时也不认为南皇之剑会认一个废人为主。再等等吧,等我没耐心的那天,不择手段一回亦无不可,”说完,他目光转向了房门的方向,道:“邪宗之事,静观其变吧。”
水云天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过一片万紫千红的花圃,踏上楼阁,直至站在了一扇紧闭的木门前。水云天停住了脚步,在短暂的沉默后,将门推开。
房中,只有一个身着浅色衣裳的中年美妇,对他的到来仅仅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她已年至中旬,脸上稍有些虚白,但她的轮廓还有那股从骨子里散发的高贵气质都彰显着她年轻的时候必有着倾国倾城之姿。
“芙妹,我的水玉功终于达到了第九重,越过了神道中阶之槛,你不为我高兴吗?”水云天走到中年女子身前,和颜悦色的说道。
中年女子眼睑低垂,目不平视:“你的水玉功已经沾染上了名利与暴戾之息。强大,只会给世间带来更大的灾难,我为何要高兴。”
水云天早已习惯了她的口吻,不以为意,正颜道:“男儿自当志在天下,纵然败了,也不枉在世间走一回。而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虚度一生,才是愧对世间最强的水玉功,愧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芙妹,为何到了今日,你依然不能明白?这,并不只是我一人的选择,也是全族上下之所望啊。”
中年女子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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