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永世酌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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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永世酌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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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瑟显然误会了清岑的意思,现下变得安静且乖巧,也没再说一个字缠着他不让走,只是裹着被子在床上坐得端正,出声道了一句:“我穿好衣服就去找你。”
    清岑静默片刻,也没向她解释,缓缓应了她的话:“你如果想见我,可以去书房找我。”
    他刚走了一步,宁瑟光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快步绕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道:“不对啊,我想起我原来从正面抱过你,你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你是不是不喜欢被人从后面抱?”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衣襟半敞,仍然深陷于苦思冥想,“你的心思不太好猜,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啊。”
    说完这些,宁瑟又总结了一句:“我都会牢牢记住的,同时争取温故而知新。”
    夕阳落幕,皎月攀上天空,卧房内灯盏通明,映得纱幔薄如蝉翼。
    清岑抬手拉好她的衣襟,见她双眼雪亮望着他,毫不在意自己衣衫不整,他的心头微动几分,语气平缓地回答道:“你从正面后面抱,我都觉得很好。”
    言罢,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宁瑟的脸有些烫,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激动。
    她抬头将他望着,眼中倒映了澄明的灯色,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红,得寸进尺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当你没有诓我。”
    他顿了一下,就见她原地一蹦,欢快的像只刚破壳的雏鸟,同时催促道:“快点。”
    清岑俯身吻了她的额头。
    宁瑟不太满意,心头微涩道:“就这样吗?我还以为……”
    剩下的话被堵在了他的吻里。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尽力感受由他主导的深吻,双手不自觉地搭上他的衣襟,攥在手心揪得很紧。
    其中滋味难以言喻,仿佛尝一下就要上瘾,像是心中开满了仲夏繁花,举足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圆月高升时,星斗挂满天际。
    天君宫殿外有人披星戴月而来,御风疾驰猛地停在城门边,身后没有一个侍卫。
    这其实不太符合他一贯的脾性,他出门最讲究排场。
    不过当下,殊月已然顾不得这么多。
    他停步掏出天外天的令牌,心道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要慌,不要生气。
    然而作为一个失足少女的哥哥,他实在很难克制自己的心绪。
    奕和仙帝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是远近闻名的殊月仙君,女儿是少有人知的宁瑟。
    宁瑟比殊月小了一千岁,她刚从凤凰蛋里爬出来时,殊月已经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用着居高临下看鸟崽子的目光看着浑身金黄绒毛的妹妹,而后不以为然地冷漠一笑。
    就被奕和仙帝敲了头。
    “这是你亲妹妹。”奕和仙帝道:“你看她长得多可爱。”
    殊月被迫又看了她一眼,见她没走几步路就踩上了凤凰蛋的蛋壳,两爪朝天仰面栽倒,一脸的呆相,不禁唇角一勾又挑出一个冷漠的笑。
    就被奕和仙帝再次敲了一下头。
    “你妹妹虽然蠢了点,但长得很可爱,起码还是有优点的。”奕和仙帝强行安慰着自己,同时温和道:“你看你妹妹这么蠢,你以后要好好保护她,就像父王母后保护你一样。”
    殊月静了一阵,还是点了一下头。
    宁瑟没化形之前,比山里的野鸡还要闹腾,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时常能将人逼疯,还曾放火烧过宫殿,被她母后逮住一把扔进了水缸里,捞上来以后整个都蔫了,从此学乖很多。
    殊月心想,他们天外天凤凰宫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帝姬,好不容易才长成了一个漂亮懂事的姑娘,怎么能不明不白地被清岑那小子骗到了手,他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宁瑟传给他的信,让他感到更加的无法接受。
    什么叫“我睡在他这里”?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已经睡到了一起?
    宁瑟尚未婚配,就和清岑睡到了一起,倘若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可能会毁。
    殊月没想到,清岑表面上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背地里却是一个诓骗无知少女的风流公子,果然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城门外的侍卫见到殊月的令牌,客气地将他引入宫殿,带他去正殿书房找清岑。
    书房外种了一片月夜冷梅,白花红蕊,幽香素浅,开得十分繁盛。
    殊月看了一眼梅花,暗想清岑还算有点品味,但想到清岑可能就是凭着这样的品味骗到了他的妹妹,他脚下的步伐不禁迈得更快,华服衣袍扬起一阵流风。
    书房正门口,殊月径直走入,穿过回廊时,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与此同时,宁瑟拽了一把椅子坐在清岑身边,因他要翻看奏折,无法给她摸手,所以她的手就摸到了别的地方,清岑依然没有反抗。
    殊月进门时,只见清岑坐得端正,倒是宁瑟一手拽着他的袖袍,一手伸进他的衣领内,一副登徒子的样子。
    殊月手指微僵,觉得眼前的情形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第22章 连星

书房里铺了一层柔软的织锦,踩上去仿若脚踏云絮,殊月缓慢走了两步,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宁瑟侧身瞧见了他,立时睁大了双眼,呼吸在胸腔中一滞。
    在天外天凤凰宫,宁瑟为了装出一个帝姬应该有的样子,连那种才子佳人的话本子都是偷偷摸摸地看,每逢掌灯时分,她就掏出一册装帧精美的香诗艳词,垫在道法书下面,一脸正经地观摩。
    书中常有春。风露华,娇韵逸致,郎君夜入深闺,美人言羞语涩。
    一旦父王母后或者哥哥走近,宁瑟就立刻换上道法书,手执毛笔装作沉思的样子,因她装得很像,所以从未被发现过。
    她母后见她刻苦用功,总不忘给她端些仙果,嘱咐她按时就寝不要劳累,偶尔还会顺带着夸她两句。
    宁瑟经常反省,自己是不是有愧于她母后的夸赞。
    但话说回来,她连看那种书都是背着父母和哥哥的,怎么能在和清岑独处时暴露了行径,她觉得自己有些失败。
    宁瑟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努力镇定了下来,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
    殊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宁瑟觉得匪夷所思。
    虽说她这个哥哥向来神出鬼没,但只要离开了天外天,势必要摆开排场才会出现,而今却悄无声息地站在清岑的书房里,让宁瑟从头到脚悚然一惊。
    “父王母后还不知道你离开了凤凰宫。”殊月忽然出声道:“你最好立刻收拾东西,现在和我回去。”
    夜阑人静,窗外似有虫吟呓语。
    殊月半倚着门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仿佛五味杂陈。
    他微侧过脸,刚好对上清岑的目光,一时更觉得无言以对。
    像是纨绔少爷当街调戏美人,少爷他哥哥赶来圆场,瞧见那一声不吭的美人后,内心唯有一腔愧疚。
    宁瑟犹不自知,她贴到清岑身侧,抱紧他的手臂,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我不想走啊,就算回了凤凰宫,还是会跑过来。”宁瑟道:“而且再过两日,父王母后也要来陌凉云洲,参加天君继位的盛典,干脆让我在这里……”
    殊月冷笑一声,听宁瑟结结巴巴地补充道:“让我在这里等他们。”
    “你觉得这样像话?”殊月走近一步,目光冷如霜刃,原本想对宁瑟说句重话,但念在清岑在场,不好落了妹妹的面子,于是强忍着说了一句:“快过来,我带你一起回家。”
    宁瑟侧过脸贴向清岑的袖袍,缓了片刻后,还是言辞凿凿道:“就算你和我动手,我也不会走。”
    殊月深吸一口气,再看清岑的眼光就仿佛是看一只狐狸精。
    “我好奇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殊月挑眉道:“你现在不走,等父王母后来了,恐怕有你好受。”
    宁瑟蹙紧双眉,接了话道:“你说这话吓我也没用,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跟你回去,自然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言罢,将清岑的手臂抱得更紧。
    清岑合上手中奏折,跟着应了一句:“你指的是什么后果,受父母责怪么?”
    宁瑟点头,但其实没将这后果放在心上,毕竟她父王一向宠溺她。
    清岑静默片刻没有吭声,他当然不想让她被父母责怪,即便心里很想让她留下来,甚至是一直留下来。
    “我派人送你们回去。”清岑侧过脸看她一阵,想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一把,顿了片刻还是忍住了,“今晚能到凤凰宫。”
    宁瑟愣了一瞬,眼中光彩暗淡几分。
    “好啊。”她放开他的手臂,言不由衷道:“其实我也想回家吃点东西。”
    宁瑟起身向殊月走过来以后,殊月抬袖牵上了她的手腕,临别时看了清岑一眼,见他的目光紧随宁瑟不放,心中也是一怔。
    怎么觉得……
    自己像是棒打了鸳鸯。
    云雾涌动,当空月色迷蒙。
    清岑派来一辆装饰华丽的飞车,车前套了八只万年麒麟,随行二十位侍从一路护送,宁瑟爬进车里就没再说话,低头把玩一块石头,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为了不惊动父王母后,哥哥连飞车都没用,直接御风跑了出来。”
    殊月见宁瑟神情低落,开始迂回地安慰她:“也算清岑有心,知道派人备车送你回去。”
    宁瑟没有接话,依然搓着她的石头。
    殊月靠过去瞧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一块试剑石而已,你也当宝贝似的揣着。”
    他说:“还不如揣一根梧桐树枝。”
    宁瑟抬头,终于应了声:“说实话,我宁愿晚上不睡梧桐木床,也要揣着这块石头。”
    她叹了一口气,一手托着腮帮道:“谁叫这块石头是他给我的呢。”
    言罢又说:“哥哥,你没有过这种经历,你大概不会懂的。”
    “我年长你一千岁,看过的书可能比你认识的字还多。”殊月背靠车壁,嗓音微沉道:“你想想自己小时候拥有的东西,更珍惜的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还是随手在路边捡到的?”
    宁瑟楞然看着他。
    他问:“你一个劲地贴到清岑身上,他就会知道你的好吗?”
    “当然会了。”宁瑟道:“我也不是没有优点啊。”
    殊月轻笑出声,话锋一转忽然道:“你还是和刚破壳时一样蠢。”
    宁瑟瞪大双眼,没想到怎么好好的又扯上她蠢不蠢的问题,甚至追溯到刚破壳的时候,诚然她那时是没什么脑子,但现在她已经成年了,怎可与那时相提并论。
    于是她狠狠反击道:“我听母后说,哥哥刚破壳的时候,脖子卡在蛋壳里,卡了整整一天一夜。”
    殊月冷笑一声,毫不示弱道:“怎么你是忘了你三岁的时候,连续被两只蛇咬了爪子么?”
    “你一千多岁还做噩梦吓得不敢睡觉。”
    “哥哥是不如你胆子大,不到一百岁就知道放火烧宫殿了。”
    宁瑟被戳中痛处,忿忿不平道:“哥哥实在厉害,每次喝醉酒都要找人打架。”
    殊月不以为然,漫不经心道:“总比你喝醉以后变成原形,学山鸡吃蚯蚓好。”
    语毕又补了一句:“我们凤凰王族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宁瑟闻言低头,感到无法反驳。
    当夜子时以前,这辆飞车载着他们到达了凤凰宫,临别时有位仙使拦住了宁瑟,恭敬地问她有没有什么话要传给他们殿下。
    宁瑟愣了愣,而后双眼明亮生光,“是他让你这么问我的吗?”
    当然不是。
    这位仙使见他们殿下对凤凰族的小公主格外挂心,不禁想从中牵线搭桥,也好让他们殿下早日定牢婚姻大事,在陌凉云洲哄老婆带孩子安心过日子。
    于是他巧妙地避开了宁瑟的问题,只恭声道:“无论什么话,都会一字不漏地传给殿下。”
    宁瑟搓了搓手心的石头,沉思片刻忽然道:“劳烦你帮我转告他,见不到他的每一刻,我都非常想念他。”
    她说完以后,又斟酌道:“这话是不是太直白了,你们殿下能接受吗?”
    仙使大人按捺下满腔热血,恨不得她再说得直白些,面上仍然端持住沉稳:“我等不敢妄自揣测殿下的意思。”
    宁瑟随手掏出一张纸,用炭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将这张纸递到仙使手中,一边同他道:“话就不用转了,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吧。”
    那仙使连连称是,但不敢看纸上写了什么。
    三更天的末尾,凌霄月散星收。
    清岑半躺在床榻上,对着夜明珠的浅光看纸上的字,他从二更天看到三更天,其实已经能倒背如流。
    今日的奏折早已批完,他原本打算平静地躺上半个时辰,看了宁瑟给他的纸条,竟然觉得睡不着。
    她用并不好看的字形写到,即便回了凤凰宫,她最想念的还是他,即便世上有很多求而不得,她庆幸碰见他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而后话锋一转,说她两天后还会再来陌凉云洲,问他高不高兴。
    月色透窗,灯盏光辉尽灭,帛纸从他指间划下,有一半蒙上了他的侧脸,单是侧脸也极俊美,挑不出什么瑕疵。
    作为法力巅峰的龙族,已经不太需要睡眠,他打算躺半个时辰,其实只是为了……
    梦见她。
    她要来陌凉云洲,他当然很高兴,就像她今天早上来了天君宫殿,他独自一人走去城门内的宫道上找她。
    怎么可能不高兴。
    但他承袭天君之位后,不到一月就要转战蛮荒北漠,那里的魔怪丛生千年,他并不想让宁瑟继续跟着他。
    宁瑟并非会乖巧守在原地等他的姑娘,虽然她曾经在他的门口落寞地蹲了一段时间,每日守着他早出晚归。
    清岑想,也许等他从北漠战场上回来,就可以携重礼去往天外天凤凰宫,像宁瑟这样性格独特的美人,还是娶回家比较安心。

  ☆、第23章 薄媚

这日上午天色晴好,午后却下了一场急雨,远望楼台殿宇,繁花茂树,无一例外地隐没在了冗长的烟波水雾里。
    “我们现在动身,差不多三个时辰后能到陌凉云洲。”奕和仙帝理了理袖摆,开口同殊月说道:“明日就是天君继位的大典,这场雨来的不是时候。”
    殊月点头,同时接话道:“雨势好像越来越大了,也不知明日的盛典……”
    殊月的话停顿在了这里,因为他看见了火急火燎的宁瑟。
    殿外台阶前立了一辆马车,帘幕垂挂翡翠流苏,车前套了八匹白泽神兽,车辕镶嵌绯色璎珞,乍看上去很是富丽豪奢。
    宁瑟撑了一把伞走到马车边,打开木门后急不可耐地爬了进去,一旁的侍卫唯恐她毛毛躁躁会掉下来,伸手欲要扶她,却接到一把湿淋淋的竹骨伞。
    侍卫有些摸不清头脑,举着伞站在马车华盖下,看车外雨水滴滴答答,忽而听见宁瑟惊奇道:“我的伞到哪里去了!”
    “回公主的话,在这里。”那侍卫倾身靠近车内,抬手将伞递上,恭敬道:“刚才掉了出来。”
    宁瑟伸手去接,应声道:“对了,我刚才随手把它扔出去了。”
    话音未落,殊月也抬步上了马车,接着是奕和仙帝,车内摆了两张软榻,无论坐躺都很宽敞。
    殊月和宁瑟坐在一边,奕和仙帝坐在对面,宁瑟低头收了伞,听见殊月没事找事道:“你刚才接伞的时候,瞧见那个侍卫的脸了吗?”
    宁瑟愣了愣,颇为不解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看他的脸?”
    殊月笑了一声,低低应话道:“哥哥挑了几个长相过得去的侍卫,全部安置在了你的身边,你看多了形形色。色的美人,就不会对清岑那般热枕了。”
    见宁瑟蹙紧了双眉,仿佛正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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