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给闹得我都忘记自己要说什麽了。”简缘咕哝了句,想了想後,她想起来了,继续问:“所以我哥是个未登记驱魔师……咦,我记得你说未登记驱魔师很少,你只知道一个,那个人……”
“就是你哥哥。”徐靖将她颊边的发挽到耳後,又在她眼角亲了一下,“他藏得很深,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就是他。”
简缘不由思索起来,这时徐靖又从她的眼角亲到眼脸下,视线全被他贴近的脸庞占满,简缘的思绪被打断,抬手想推开他,可他却纹丝不动。
她红着脸道:“我怎麽觉得你今天格外……”
“格外什麽?”
她努力地在脑里寻找适当的形容词,“呃……黏人?”
“太久没见到你了。”他在她鼻尖上啄了一口,轻声道。
简缘心头一动,问他:“你很想我?”
“嗯。”
简缘忍不住笑起来,觉得心里甜甜的。她於是仰起脸来,笑盈盈地对他说:“好吧,看在你那麽想我的份上,我就大方地给你亲……”
“亲”这个字的音还没说完,她便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是徐靖一把抱起她转了半圈,与她对调位子。
她的後背靠上车门,整个人倚在上头,而他的手肘也靠在车门上,手掌则捧住她的脸,整个人贴了上来,低头攫住她的唇。
他吻得有些用力,牙齿在她唇瓣上或轻或重地吸吮啃咬着,攻势猛烈。舌尖探入唇间,先是一一扫过贝齿,接着又撬开齿关往里头深入,揪住她被他分外猛烈的攻势吓得忍不住缩在角落的舌好一番纠缠。
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混合着厚重而炽热的呼吸冲击着她每一个感官。
他的身形高大,低下头来吻她的时候,让她有种浑身都被困在他包围而来的世界里的错觉,无处可逃。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
简缘被他亲得一阵腿软,要不是他及时搂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她说不定真滑到地上去了。
卧槽,虽然她刚才说大方地给他亲,但他也亲得太不客气了!
等到徐靖终於放开她时,她的气息早已混乱,双颊通红,圆润的双眼里也盈满了水光。
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控诉,既哀怨又可怜。
一副被人爱怜过的样子。
看得徐靖喉结滚动,眸色一深,又想低下头来亲她。吓得简缘赶忙抬手捂住他的嘴,道:“你够了!”
徐靖没再凑过来,眨眨眼睛,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眼神分外淡定。
真的是一本正经地干着禽兽事……她以前怎麽会觉得他呆呢?难道是因为他以前没开窍?
开窍前和开窍後的差距真是……
简缘止不住脸红,她抬起一手摸了摸唇瓣,一股刺疼顿时袭来。眉头不由蹙了下,她抬眸瞪了他一眼,道:“我的嘴巴都肿了……”
“嗯?”徐靖挑了挑眉,一手拉下她捂着他唇瓣的手,另一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地看了看,道:“的确有点肿。”
“……都怪你。”
“嗯。”他笑起来,道:“都怪我。”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轻声道:“你回去吧,天气冷。”
简缘点点头,这时,她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下午你之所以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因为一则简讯?那简讯是……”
“是江……”顿了下,他改了口:“你的守护灵发来的,因为附在活人身上的恶鬼他不好处理。”
原来是这样呀。
简缘点点头,她笑着对他说:“我知道了,你回去时路上小心。”
“好。”
……
回到家後,一进了门简缘便看见自家哥哥翘着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脸烦躁。守护神大哥则待在一旁,一脸閒适。
一人一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见简缘进了门,简诚立马从位子上站起,快步朝她而来,问:“你怎麽去那麽久?”
“有很久吗?”简缘呵呵地笑了几声,别开脸躲避着他的视线。
她的嘴唇都被徐靖亲肿了,要是被她哥哥看到他肯定会怀疑……
於是简诚看见的便是自家老妹不知在闪躲什麽,愣是不正眼看他。而当他奇怪地正要开口时,突然瞧见她的脖子上似乎有块通红的痕迹。
简诚稍稍拉开她毛衣的领子,蹙眉道:“这里怎麽了?是被蚊子……”
等看清了那块痕迹後,他的表情一下子僵了。
身为一名专业的法医,最擅长的就是判断人体上各式的伤口与痕迹,又怎麽会看不出她脖子上的究竟是什麽呢?
简诚:“……”
简缘一愣,抬眸看见自家哥哥那僵硬的表情,心下疑惑。只见他正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的脖子,表情震惊。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麽。
脖子的话……
简缘一下子跳了起来,甩开他的手朝浴室飞奔而去,留下简诚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得像是一具尸体。
那个杀千刀的臭小子……
简缘来到浴室後,立即扯开衣领照了照镜子,果不其然在自个儿白皙的脖颈上瞧见一块红色的痕迹。
那是一枚吻痕。
吻痕……
反应过来後,她也不禁一呆,脸上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泛起一层红晕,一直延烧到脖颈。
啊啊啊啊啊——
徐靖!!!!!!
☆、第88章
徐靖留下的吻痕在过了一晚之後变成了青紫色; 在白皙的脖颈上格外明显。且那位置分外尴尬,简缘的毛衣领子不够高; 根本挡不住; 最後她只好拿创口贴将它贴起。
而且还用了两个。
她虽然特地选了肤色的创口贴,但还是非常明显。当她妈妈瞧见时; 不由问道:“你的脖子怎麽了?”
简缘表情一僵; 飞快地扫了坐在不远处看报纸的简诚,见他似乎没在注意这里,赶忙低声道:“好像是被虫子咬了。”
而且还是只“大虫子”。
简妈“啊”了一声,惊呼道:“要紧吗?”
“没事啦。”
简妈担忧地看着拉起她的头发看了看她的脖子,突然扭头冲简诚说:“阿诚,你过来下,你妹妹被虫子咬了,你来帮她看看。”
简缘吓得赶紧拉住妈妈的手臂,道:“妈!”
简妈一脸莫名:“你这麽激动做什麽?让你哥还给你看看呀。”
简缘正要拒绝,却见简诚这时已经走了过来; 脸上似笑非笑,问道:“怎麽了?”
简缘呆坐在椅子上,不敢抬头看他。
她觉得,她哥肯定知道那是什麽了。
简妈说道:“你妹好像被虫咬了,你帮她看看吧。”
简缘顿时心跳如擂鼓,下一秒; 却听他开口; 声音如常:“我昨天帮她看过了; 不是虫咬的。”
简妈愣了愣:“不然是什麽?”
简诚看了看自家老妈,又看了看低头坐在椅子上明显心虚的简缘,唇角一勾,给出了一个十分专业的医学病名:“机械性紫斑。”
简妈啊了一声:“机械性……什麽?要紧不?”
简诚又看了简缘一眼,刚巧她在此时抬头,两人的目光一下子撞上了。只见简诚微微一笑,声音幽凉:“不要紧,过几天就会好的。”
简妈闻言放心地点点头,道:“那就好。”
简缘则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她哥离去的背影。一会後,她拿起手机搜寻“机械性紫斑”。
最后得出——吻痕,这个结果。
简缘:“……”
他果然知道了啊啊啊啊!
而就在简缘暗自崩溃的时候,她妈妈突然坐到她身边,将手机递过来给她看,道:“缘缘,你看看这个。”
简缘正捂着脸崩溃,闻言只随意地看了妈妈的手机一眼,只见上头是一个视频,声音嘈杂,应该是在人很多的地方拍的。
她没心思细看,却听简妈继续说道:“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小穆总?”
简缘一愣,小穆总?穆淮舟?
她於是凑过去认真地看了下,发现画面正中央的的确是穆淮舟。画面上只显现出他的侧影,应该是从旁边偷拍的,地点正是小区附近的咖啡店。
这是她在咖啡厅遇见他的那一天!
而视频内容正是他和他生母吵架的画面……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想到先前薛凯莉拿母亲刺激他,而他瞬间变了脸的事,不禁有些担心。
跟着他的那只恶鬼已经被处理掉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
……
“淮舟,谢谢你愿意见我。”
穆淮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对面拭泪的中年女子,目光淡漠,平静无波。一会後,他淡声道:“别哭哭啼啼了,你想跟我说什麽?”
女人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鼻尖与眼眶通红一片。只听她说:“妈……我不久後要去美国了。”怯怯地看他一眼,道:“我又再婚了,对象是个美籍华裔的商人。”
穆淮舟闻言勾起嘴角:“恭喜。”
眼里却没有笑意。
这个女人在抛弃他,并拿着父亲给的钱远走高飞後,曾经有过几段婚姻,但都不太顺利,最後全以离婚收场。
也不知这次又会如何?
想到这,他唇角的笑容勾得愈发深刻。
“走之前我一直想见见你。”女人垂下眼睛,脸色黯然,“看到现在的你这麽好,我也就放心了。”
穆淮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每一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个美丽的女人,拥有一张出众的容貌,甜美的声音,可此时一看,他发现一个人再美丽又如何?再美丽的人,也逃不过岁月的镰刀。
更不用说在她这张美丽的皮相底下,是一颗不怎麽美丽的心。
穆淮舟长指一动,突然将一张卡递了过去,道:“收下吧。”
女人愣了愣,面色顿时变得僵硬,道:“淮舟,我想见你不是来跟你要……”
“收下吧。”他打断她的话,将卡片递过去。女人没有接,他也没有在意,乾脆将卡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淮舟,那时候……是妈妈做错了。”女人突然又落了泪,“妈妈不该那样对你,可妈妈那时的压力也很大,我刚成年就生了你,连学业都没有完成,我……”
穆淮舟安静地听着她说,全程表情毫无波动。
“请你一定要相信,妈妈是爱你的,只是在那个情势下我也已经快要崩溃,我是不得已的……对不起……”
听到这里,穆淮舟突然说:“你今天是来跟我道歉的吗?”
女人愣了愣,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穆淮舟看了她半晌,垂下眼睛,轻声道:“你的道歉我接受。”
女人一怔,惊喜地睁大眼睛,道:“真的?”
“但是——”顿了顿,他抬眸看她,眼里除了平静外也只有平静,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能原谅你。”
他从位子上站起来,“希望这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走到她身旁,执起她的手将卡片塞到她手里,道:“就当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吧,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他扭头就走,毫无留恋。
等到走出室内,冬日暖阳的光灑落在他脸上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绷紧的背脊终於放松下来。他抬眸看着天空,轻轻地舒出了郁结在胸的一口闷气。
其实那个女人不是一直都对他很不好,她有时也会待他很好,就像一个温柔的母亲。
只是带给他的伤害反覆加叠後,早已远远超过那些疼爱。
小时候的穆淮舟认为那个女人是个疯子,阴晴不定,令他恐惧害怕。
她常常拿起竹制的细条抽他,将他的手臂打得疼痛不已,却不许他哭,因为她说男孩子不能哭。
或许有人会说,父母教养孩子天经地义,何况她打完他後,还会拿起药膏温柔地替他涂抹在伤口上,所以在外人眼里,他的母亲并不是一名家暴者。
她只是一位严厉的母亲。
可是穆淮舟害怕她眼里的恨意与狠毒。
当她拿起竹条打他时,看着他的眼神冷漠至极,空洞而麻木,彷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她有时会在他睡着时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边,伸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有次当他半夜醒来时,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母亲,与她那一股子迷恋的神情。
她有时会看着他幽幽叹气:“为什麽你长得那麽像你爸爸呢?”
有时会阴冷恶毒地瞪着他:“为什麽你长得那麽像你爸爸!”
有时会抱着他痛哭:“为什麽当你长得那麽像你爸爸……看到你时我就会想起他,我们曾经那麽好,可是他却抛弃了我……”
他母亲对他好,是因为他像爸爸。
他母亲对他不好,也是因为他像爸爸。
他是爸爸的替代品,爱情与仇恨的转移品。
……
从外头回来後,穆淮舟被父亲喊去书房,针对散布在网上的与他有关的视频进行了一顿严厉的批评。
穆淮舟全程沉默地站着,等到父亲训完了让他出去时,他才缓缓地开口:“妈最近又生病了。”
顿了下,抬眸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道:“你去看过她了吗?”
男人一愣,沉着声音道:“我最近有点忙……你照顾好你妈,有事就叫医生来看看。”
穆淮舟微微勾起唇角,眼里带着讽意:“我一直想知道在您眼里,这个家代表着什麽?”
男人又是一愣,没等他开口,穆淮舟又继续道:“我代表着什麽,妈又代表着什麽?”
男人拧起眉头,正要说话,穆淮舟已抢先开口:“过去您没有做好的,我会替您做好,您没有守护好的,我也会替您守护好,所以从今往後……”
他的唇角绷紧,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再指望您了。”
说完,他转过身去,头也没回地离开了书房。
他一路缓步而行,顺着楼梯往下走,来到一楼时,便看见一道身影正坐在落地窗前,背影纤瘦,一如既往的温和清雅。
听见楼梯传来的声音後,那人回过头来,一见了他,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浅淡的笑,道:“阿舟回来啦。”
穆淮舟在楼梯上停顿几秒,这才缓步走了过去。
他来到她的面前,垂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突然哑着声音说:“你怪我吗?”
女人愣了愣,道:“什麽?”
感觉喉头似乎哽了下,当他再次开口时,便发现声音更哑了,“当初要不是为了接住我,你的孩子就不会没了……”
他微微颤着声音说:“你……你怪我吗?”
女人闻言沉默。
那一刻穆淮舟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垂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颤抖着,一颗心愈来愈冷,愈来愈无措。
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股冰冷的浪潮淹没时,那道轻柔的嗓音缓缓地说:
“我不怪你。”女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温柔的眼睛里一如既往带着包容而温暖的神色,从未变过。她说:“淮舟,你也是我的孩子。”
淮舟,你也是我的孩子。
穆淮舟在刹那间红了眼睛。
他微微抬起脸,将目光移开,可眼里的泪水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顺着他的脸庞,一直流到下颌後落下。
“阿舟,过来。”
女人朝他伸出了手,唇角带着清浅的微笑。
穆淮舟抿起了唇角,缓缓地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高大的身影弯了下来,半跪在她的身前。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伏在她的膝上低头流泪,双肩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低哑的声音伴随着细微的哽咽声传来,闷闷地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而女人则动作轻缓地抚着他的脑袋,半晌,微笑着轻声说:“淮舟,谢谢你成为我的家人。”
穆淮舟的眼泪流得更欢了,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