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呵,原来你都知道了……”李亮尴尬无比,心中不由得暗自埋怨王仲明——自已和范唯唯没有见过几次面,她能知道这些,肯定是王仲明自已不小心漏的馅儿,叮嘱了半天别人,结果却是自已泄的密。却害得别人被埋怨,这算怎么回个事儿呢!
“哼,别打岔,接着说。”范唯唯哼了一声,撇了撇嘴。用表情告诉对方——说实话,别想蒙我。不然有你好瞧的!
连王仲明就是王鹏飞的事都知道了,自已再瞒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李亮安慰着自已,说实话,一个秘密埋在心里七八年,他又何尝不觉得沉重呢?人就是这样,越不让说的事越想说,越不让做的事越想做,就象现在很多公知都喜欢喊着叫着的mín zhǔ,zì yóu,还有其他种种高尚,光明的字眼儿,真等得到了mín zhǔ,zì yóu,说不定反到会怀念起dú cái,**之类的东西呢。总之,被范唯唯发现了秘密,他反而有了一种被解放了的感觉,至少自已以后不用再为了保守这样的秘密而费神了——头疼的事儿,两个人背总北一个人背会轻松一些。
“……,认出是王鹏飞,我当时是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小纪没有骗我——王鹏飞那时可是公认的世界第一高手,无可争议的世界围棋第一人,每年多则三个,少则一个世界冠军入账,国内比赛更是把名人,天元,棋王等重大比赛的桂冠握在手中,连霸三年四年跟玩儿似的,通常一流棋手一年能下六十几盘棋,强一流棋手可以达到七八十盘,而王鹏飞每年的正式比赛对局常常能达到一百盘以上,平均每三天就要有一场比赛,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再正常不过了。”
“那个时候的王鹏飞比现在可青涩多了,不爱说话,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哪儿象现在,动不动就装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唬人,可能是没想到小纪会带着个陌生人来,除了刚见面时打了个招呼,再往后,不问到他头上就一句话不吭,用东北那边的老话讲,就是‘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响屁来’,如果不是我这个棋迷经常从《围棋天地》里看到他的照片,打死也不会相信那么蔫的人居然是称霸世界棋坛的天下第一高手”回忆到这里,李亮笑了起来,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低着头,总是沉默不语的年轻人。
“真的吗?他那时候真的那么老实吗?”范唯唯惊讶问道——以棋为职业的人xìng格内向,不好言语的人居多,她做了几期的《棋道纵横》对此深有了解,因为采访那些年轻棋手时比采访演艺圈子里的那些人困难的多,演艺圈子里的那些人,不管本来的xìng格怎样,做访谈节目时都会当做表演来对待,一个赛着一个的表现自已,有一说十,有十敢说到一百,话多的,有时候连主持人都没插嘴的机会。而棋手。真的是问一句答一句,更有甚至,主持人这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自我感觉极好,结果那边干巴巴的几个字,“我会努力的”,就算做了回答,那种时候,真能让她有种抓狂的感觉。不过话说回来。和王仲明认识以来,感觉对方虽不是那种话多的人,但真要讲起歪理来,却也是头头是道。连自已都应付不了,谁能想到以前却是个没嘴葫芦式的人物是年纪大了,阅历丰富,懂得了人情世故?还是与自已有缘?
“呵,当然是真的,你是没见过他那时的样子,不过呢,这也是刚开始的时候,不是我吹牛,我这个人呀。最大的本事就是见面熟,再怎么不爱说话的人,我也能跟他聊的热火朝天,更何况当时旁边还有小纪在呢,我们聊天聊地,聊下棋聊比赛,聊着聊着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而一旦熟络以后,王鹏飞的话也就多起来了,话匣子打开后。我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内秀的人,不光是棋下的好,文学修养也相当不错,咬文嚼字起来,能把人侃得找不着北。当时我就怀疑,以小纪那么聪明活泼的xìng格。怎么会找上一位职业棋手做朋友呢?估计就是被他用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给忽悠晕了的。”李亮笑道。
“他们俩的关系很好吗?”提出这个问题时,范唯唯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又低了下去,这是她非常关心的问题,虽然答案其实她早就知道。
“呃,很好。”迟疑了一下儿,李亮还是答道,虽然没有说明,但他感觉得到王仲明和范唯唯之间的微妙关系,否则的话,他又何必去回答范唯唯提出的问题呢?他知道,这样的回答会让范唯唯感到心痛,但事实就是那样,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没有办法被改变的。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是青梅竹马吗?”范唯唯幽幽问道,她又何尝不知道类似这样的问题问的越多,自已心里就会越感到难受,但她无法控制自已的好奇心,就象扑火的飞蛾,哪怕下一刻会灰飞烟灭,也一样要触到那光亮的一刹。
“这个我还真有问过。小纪讲,两个人虽然算不上是青梅竹马,但认识的时间也很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刚上初中的学生,她的妈妈是一位医生,就是你拍的那些照片中两个人合影中的那位,因为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她,所以每天放学后,她不是回家,而是先到她妈工作的医院写作业,等到她妈妈下班后再一起回家。那天也巧,王鹏飞因为得了重感冒住院,恰好就是在同一家医院,感觉身体稍好后就到外边散步,刚巧小纪在医院的晒台上写完作业正在摆棋做死活题,被躺了一天没有摸到棋子而浑身不自在的王鹏飞撞见,手心发痒的王鹏飞见小纪解不开那道题便支了一招帮她解开,但小纪那时并不知道他是谁,以为他是在故意捣乱,很不服气地要和他下棋,想教训教训他,结果可想而知,小纪被王鹏飞杀得溃不成军,一盘棋下来,被吃掉的子比活着的子还多,委屈得小姑娘连金豆都掉了下来。”李亮笑道。
“啊!他怎么那么过份呀!”听说纪嫣然和王鹏飞第一次见面时便被杀得惨败,再想起自已和王仲明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如此的情景,范唯唯气愤地叫道——难道过了那么多年,这个人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吗?
“呵,是有些过份,不过想想,那时他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哪儿知道什么怜香惜玉的事情?不过凡事有弊必有利,有利也必有弊,虽然那一次把小姑娘给惹哭了,但也让小纪把这个欺负她的人记住了。后来有一次比赛是在小纪所在的学校进行,小纪是那所学校围棋兴趣小组的主要干部之一,于是两个人就第二次见面了,那时两个人年纪都大了不少,对感情方面的事儿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所以自那以后,两个人便好了起来,每逢比赛间隙或是放假时候,两个人都会见缝插针地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到被我发现时,已经有快十年了。”李亮答道。
“十年这么久”听完李亮的回答,范唯唯喃喃说道,怪不得王仲明难以忘记那段感情呢,十年,人的一生当中能有几个十年!十二岁就已经认识,这和青梅竹马有多大的区别呢?
“是呀,十年,真的很久了。想我和我的老婆,从认识到结婚,总共也没用三个月,他们俩个拍拖了十年,感情居然还能那么好,在现在这个社会,真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我本以为,以他们俩的感情,可以过不了两三年就能吃上他俩的喜糖,谁想苍天无眼,造化弄人呀!”李亮一声长叹,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出什么事了?,范唯唯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四百七十二章 取代?
“他们俩怎么了?是分手了吗?”范唯唯说不出是希望还是担心的问道,虽然脸上努力保持着镇定,但放在桌上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纤纤玉手早已暴露了她心中的紧张。
李亮望了对面的年轻女孩儿一眼,心情也是异常的沉重,他知道自已将要讲述的是怎样一个凄苦的故事,如果不是必须,他绝不会愿意去主动回忆。
“……那一年,xīn jiāng地区突发疫病,许多人无缘无故的突发高烧,呕吐,昏迷,连续五六rì高烧不退,一些体质较弱的老人和孩子更因此而死去。卫生部对此非常重视,马上由běi jīng各大医院抽调优秀医务人员组成联合医疗队赶往xīn jiāng进行救治,我小纪,还有她的妈妈都是第一批联合医疗队的成员,那张合影就是出发前在首都机场拍下的…”
“……由于任务非常紧急,所有人都是在接到任务的下午便出发飞往银川,许多人离开时连家里人都没来得及见面道别,事有凑巧,王鹏飞那天恰好在rì本东京参加比赛——那个时候,无线通讯技术还没有现在这样先进,拨打国际电话非常麻烦,而且怕王鹏飞因为担心自已而影响比赛,所以小纪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王仲明,便跟随队伍赶往银川……”
“……到了银川之后,我们马上便投入了工作,疫病的情况很严重,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病患被送到临时医疗中心。每个人都是忙得不分白天黑夜。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经过近一个月的忙碌,疫情终于得到了控制,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但就在大功告成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那天,医疗中心突然接到一个求救电话,一个山区很小的自然村里有一位急症病人,因为交通情况非常差,病人的身体又非常虚弱。经不起长途颠簸,无法送来医疗中心救治,所以希望医疗中心能够派人到村里抢救……”
“……接到求救电话后,医疗中心马上组织人员进山。小纪还有她的妈妈主动请战,经领导同意后,便带着医疗器具乘坐一辆吉普车出发了,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讲到这里,李亮半晌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但提及此事,他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波动。
……莫非……。看着李亮的神情,听着对方的话语,虽然还没有把事情完全讲出,范唯唯也猜到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感觉到自已的心在往下沉,鼻根发酸,眼睛也变得cháo湿起来。
沉默半晌,李亮总算从悲痛的情绪中缓了过来,仰起头来,将噙在眼角的泪花轻轻抹掉。他继续讲了下去。
“……,救治进行了很顺利,病人脱离危险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担心其他病人,小纪母女两个决定马上返回医疗中心。谁知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山体出现塌方。吉普车被泥石流完全埋没,等到救援人员赶至,将车从泥土中挖出来时,车上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唉,生命,有时就是这样的脆弱,中午还在一起吃饭聊天,到了晚上,却已经是yīn阳两隔了……”李亮又是一声长叹,无恨的伤感涌上心头。
…不在了?纪嫣然不在了?!
范唯唯扭过头去,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花——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平rì里看rì韩苦情戏都能哭的稀里哗啦,更何况是发生在自已熟悉的人身上的实事。
“……王鹏飞知道这件事时已在一个星期以后,得到消息后,他大病了一场,足足一个多月足不出户,饭不吃,水不喝,jīng神颓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那天他找到我时,我差点儿都没认来,完全没有二十几岁年轻人的半点儿神采…,唉,越是轻易不动感情的人,对感情的坚守也就越执着,也不知对他来说,这是好还是坏,若非没有那样的执着,他大概也无法在棋艺上达到那样的成就,可也正因为那样的执着,一旦受到伤害就很难恢复……”,李亮接着说了下去。
一旦受到伤害就很难恢复?……爱人的心,是玻璃做的,即已破碎了,就难以再愈合,就象那断弦的吉它,再也弹不出,那原来的音sè……
范唯唯的心情更加的低落,一方面是在为纪嫣然花样年华便早早失去而难过,另一方面也是在为王仲明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而感动,但在这之外,还有一点点的担扰,记得自已的那位爱情导师曾经和自已说过,‘永远不要和逝去的人争,因为你永远不可能赢’。原先以为纪嫣然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和王仲明分手的前女友,所以她很有信心,以她的聪明和美貌,一定能赢得这场情感战场上的胜利,但面对的却是一位逝者,她的信心动摇了——逝者留给生者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那些,即使是那些负面的缺点弱点,也会变成美好的回忆……
“……对于纪嫣然的逝去,王鹏飞非常的自责,他很后悔,在以前的rì子里只顾着比赛训练,忙着去和那些高手争强斗胜,却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女友,让她象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开开心心,享受恋爱的甜蜜,自已赢了那么多的冠军又有什么意义。“……对于纪嫣然的逝去,王鹏飞非常自责,他很后悔,在以前的rì子里只顾着比赛训练,忙着去和那些高手争强斗胜,却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女友,让她象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开开心心,享受恋爱的甜蜜,自已赢了再多的冠军又有什么用?”
‘赢得了世界。失去了你又如何?’。范唯唯记得这好象是哪部电影中的台词,当时看的时候感动得一塌糊涂,常常会想,如果能经历这么一次感天动地的爱情,哪怕之后就是马上死去,自已也会含笑九泉,再无遗憾了。
“,失去了爱侣,鹏飞心灰意冷,根本无心去管什么比赛下棋。如果是普通的职业棋手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反正也没有多少比赛,就算有也多是无关紧要的比赛,不去参加。受到损失的也是棋手自已,但王鹏飞不同,他是当时的世界最强者,单国内头衔有五个之多,另外他还是去年两项世界冠军的拥有者,今年的两项世界大赛有他的专有参赛名额,同时,身为当时的棋坛霸主,比赛中有没有他出场是比赛份量的一种标志,没有第一高手参与而产生的世界冠军。得到了也会被认为名实难符。所以病情刚好,棋院方面便急着催他赶快恢复比赛,一拨接着一拨,一个接着一个,天天如此,跟走马灯一样。棋院领导们的心急是可以理解的,终究王鹏飞一天不去参加比赛,象名人战,天元战,棋王战那类番棋决赛的头衔战便难以按期举行。而世界大赛冠亚军所留下来的下届参赛名额是棋手本人所独有,不可以转赠他人,棋手本人若是因故不能参加,这个名额便要被大赛组委会收回,经协商后重新分配。那时候这个名额就未必落在中国棋手身上,故此他们急着让王鹏飞尽快重返赛场的心情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好的愿意并不等于就会有好的结果,他们只想到维护棋院的利益,却没有认真考虑到王鹏飞之所以不愿参加比赛的原因,因为小纪意外离去而对比赛产生厌倦情绪的他哪里会听得进去,棋院领导通过各种关系发动的劝说攻势只会使他更加厌倦”
“,不得不说,王鹏飞xìng格中有那种极端的成分,这种走极端的xìng格在许多优秀的人身上都能见到,但王鹏飞尤其强烈。被棋院领导们逼得急了,反倒有了一走了之的想法,不过他也知道,棋院肯定不会放他离开,知道他离开后一定会通过各种渠道和方法去找他,所以才找到我,希望我给他做整容手术,来个改头换面,真真正正地离开棋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啊,你真的就这样给他做手术了?”范唯唯惊讶叫道——很明显,王仲明的请求得到了支持,不然的话,现在的模样就没办法解释了,不过仅仅因为这样的理由就答应为王仲明整容,总让人觉得有些牵强。
“呵”李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