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并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人没有被拖入天坑之中;然而却没人敢过去把他们拖出来;惊魂未定的捕头捕快们也不敢。
唯一知道的庞脉脉也不敢;她虽然明白是因为这几人都是虚灵;并非真实的生命;所以这黑洞才不去吞噬;问题她自己却是生命体啊;她也没有把握能对抗那种黑线全身而返;自然不肯为了几个假人去冒生命危险。
捕头还令人去准备草绳麻绳树枝之物;要讲将这黑洞周围十几米都围起来;以警示百姓们不得随便靠近。
另一边;阿森的哥哥那边;他正手忙脚乱地招呼人帮忙;而虽然众人惊魂未定;遇到孕妇产子这样的大事;还是不乏热心人来帮忙;几个力气大的妇人和阿森的哥哥一起把他姐姐抬到了马车上。
有人去请稳婆;有人替他姐弟俩去城中通知他们的母亲;有人烧着热水;有人在问哪里有干净的布和剪刀。。。。。。
庞脉脉远远看着;她得设法把阿森的哥哥带出来;至于他的姐姐家人;那些不过是虚灵;和游戏里的数据差不多的东西;自然无所谓救不救的问题。。。。。。倒是阿森的妈妈;至今不见踪影;庞脉脉想;这黑洞如此古怪;恐怕不好再多逗留;实在找不到;也只好对不起阿森了。反正这两天自己再多转转;若是黑洞继续扩大;自己恐怕就要走了。
再一边;那被黑洞吞噬的男子的父母和妻子来了;一个个是老泪纵横的老泪纵横;痛不欲生的痛不欲生;他的母亲还不顾死活非要冲进去找儿子;被捕快衙役和热心的人们死死拦住。。。。。。
庞脉脉虽然知道这些人不过是NPC;是虚灵;却还是不由替他们觉得悲怆。。。。。。自然更觉得;若这浮生小镇从头到尾真的是这个李义伦一人炼制;那他真的是个天才!
而趴伏地上的两三生死不知的人中;好歹来了其中一人的父亲和弟弟;父亲拼命要往里挤;要把儿子带出来;庞脉脉一看;这父亲却正好是只狐鼬;她便忍受不住;上前挤过去;拍了一下那老者的肩膀:〃这位老人家;你却是进去不得的。〃
老者只当她也是同那些路人一般劝他送死不得;只回头泪流满面道:〃乔公子;老汉今年快五十了;早已活得够本;我儿尚且年轻;要我眼睁睁看他丧命;这是剐我的肉;割我的心啊。。。。。〃
庞脉脉点头:〃你不能去;让他去吧。〃说着拍了拍那人的弟弟。
周围人都惊呆了;那个弟弟更是吓得连退两步。
旁边有一个儒生听得若有所思;点头道:〃不错不错;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么危险的事;自然不能令老父冒险;理当儿子代劳。〃
周围人纷纷恍然大悟;虽还有人不忍;却已经有人说:〃不愧是乔红儿;此刻犹自记得人伦大义。〃
那个弟弟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两腿筛糠一般抖战;却不敢说不。
庞脉脉心中有点好笑;却只是点了点头;对那个弟弟道:〃你莫要怕;你爹去很危险;你却是没事的。〃
那个弟弟哪里肯信;庞脉脉想了想;却是招招手;叫来一个平时十分崇拜自己;且不是狐鼬所化的少年;道:〃你陪着他进去吧;放心;你们绝对无事的。〃
少年还有几分犹豫;但是看着乔红儿那张脸;就振作了起来:〃红哥说无事;那定是无事;我去!〃
那个弟弟本来还在设法退却;此刻见一个毫无关系的少年都肯陪自己去冒此大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进去。
庞脉脉还叮嘱他二人顺便把另外两个倒在地上的人也拖出来。
捕头本来想阻拦;但乔红儿刚才刚刚救了他;他对乔红儿有种古怪的信赖感;就只是叮嘱小心。
孰料乔红儿看了他一眼;就说:〃大人要小心;你方才已经被攻击了;万万不可过去。〃
捕头皱皱眉头;说:〃乔公子也是如此么〃
庞脉脉点点头;说:〃不错。〃
捕头待要问他何以知道;却见乔红儿早已远去;挤入人群深处去了。
两个身材都不魁梧的年轻人于是就在围观者们或担忧或审视或关切的目光中战战兢兢越过安全线;朝着趴伏在地的人而去。
然而刚才还是凶险无比的黑洞天坑此刻却仿佛是吃饱了休憩的野兽;并没有再散发出任何危险;而是就这样让两个少年接近;并且把三个伏地不起的人都这样抖抖索索都救助了起来。
遗憾的是;那个少年的哥哥已经被踩踏而死;断了气了;另外二人当中;一个中年女子也已断气;反倒是一个年纪略大的老人;还有呼吸。他被踩踏得不算厉害;只有一条腿断了。
于是天坑旁边的人群之中;爆发了新的哭泣声。也有人在念叨乔红儿真神;而庞脉脉早已悄悄钻到了还在生孩子的新寡白麻女子的马车附近。
她的弟弟;阿森的哥哥;还在急得团团转;庞脉脉看了暗自忧愁:看这架势;这阿森的哥哥在这段虚拟的生命里;对家人感情很深;只怕到时候要说服他主动跟自己走;这天坑的出现;恐怕是不容自己好生待过四十年;寿终正寝的样子啊!
她在一边想辄;那边的阿森哥哥毫不知晓自己旁边就有人旁伺;还在绕着自己家可怜的寡姐的马车踱步走个不停;心急如焚。
庞脉脉想想干脆走到他身边;抱拳道:〃这位兄台。。。。。。〃
阿森的哥哥年纪还轻;虽然是个商人;却也久仰过乔红儿的大名;看到是他招呼自己;虽然此刻正心忧;却也抱拳回礼:〃乔兄;久仰。〃
庞脉脉微微一笑:〃不想兄台竟认得我;不知兄台贵姓大名〃
阿森的哥哥忙道:〃不敢;不敢;小弟姓白;名孝先;乔兄只叫我名字便是。〃
庞脉脉道:〃那我就托大;叫你白贤弟了。白贤弟;此处如此混乱;令姐不幸丧夫;你家正是混乱用人之时;此刻生产不好多动;一会儿人群散去怕又有挤撞;不晓得可用我帮忙一二。〃
白孝先听得他竟是热心自愿来帮忙的;连忙长揖道谢:〃早闻得乔兄仗义疏才;今日才得一见;小弟多谢乔兄了。〃
庞脉脉一边客气说哪里;一边招呼了几个自己身边的少年来帮忙守着;过得一些时候;人群慢慢散去;这里有乔红儿手下的少年们和一些热心人手拉手结成人墙;马车果然不曾被挤到分毫。
白孝先因此对乔红儿十分感激;又过了一个时辰;那个马车里女子的惨叫□□渐止;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守在外面的人们都出了口长气;轻松下来;还有人开始道贺。
稳婆从马车探出头来;擦着头上的汗笑道:〃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一时众人纷纷向白孝先道喜;白孝先也松了口气;声音轻松不少。
正要吩咐车夫把马车往家里赶;不料里头他姐姐又□□起来。
白孝先大惊;好在这次并没让他担忧多久;没多会儿;里头再度传来婴儿啼哭;里头的稳婆又一次探头;这次一脸汗却忘了擦;老脸满是欢喜:〃恭喜主家!还有一个男孙!〃
白孝先又惊又喜;姐姐竟然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儿!
姐夫虽死;姐夫家中总算有后;还算得上是人丁兴旺;只是可怜的姐姐;恐怕以后就要守着一对儿子守寡一辈子了。
庞脉脉成功结交了白孝先;此刻当然要巩固感情;便一直陪同白孝先;带着小弟们把他们姐弟二人一路送回城里家中。把白孝先感激得不停道谢。
这时天色慢慢晚了;浮生小镇里的太阳还算是逼真;斜斜挂在西边天空;透着如血般的红;把西边的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晚霞灿烂如锦;而整个镇子;蛰伏在这漫天云霞之下;宛如一个美丽宁静的梦中故土。
到了白孝先家门口;庞脉脉跟他道别;打算打道回府;一边心里还在想着;回去之后要不明天把窦玉兰送过来;就说帮忙照顾添个人手;让窦玉兰待在白孝先身边;一旦有事这二人带出去也算便当。
这时;恰好白家下人过来抬不能见风的产妇下车;又有老婆子拿来大红锦缎的襁褓把新生的二位小公子包裹停当抱下车。
庞脉脉的眼神本是无意识扫过;却突然凝滞:
这;这是谁!
她简直不能控制自己;想大声说〃靠!〃
新生的婴儿小小的身体里;隐约有一个人影。
虽然变小了那么多;但是!但是那不是。。。。。。不是端木馥那个胖纸吗?
这家伙怎么也跑过来了!
还有另一个男婴也被抱下了车。
天哪;这是陈青路那小子!
☆、第44章 黑洞后续
庞脉脉最近十分苦恼;本来她的负担只有阿森家三口人;已经找到了两个;还差阿森他妈一只;可是万万没想到;突然之间;怎么就又多了端木馥和陈青路两个货!
端木馥和陈青路都已经是化炁期;按理实力自然是远远超过庞脉脉本人;然而这里一来根本无法做到灵力外放;二来修士们无法觉醒;就根本无从谈起实力二字。
三来么;那两个还都是婴儿啊!再怎么跟他们说;他们也无法理解。。。。。。
而对于城里居民来说;最近的大事;除了城南门外的天坑吃人;就是乔红儿突然和白家走得很近。
乔红儿作为城中风云人物;他的一举一动素来引人关注;何况他又向来为人高调。
据闻他和白家少爷白孝先结拜了兄弟;又给白家嫁出去又守寡的长女的双胞胎儿子当了干爹。
说起白家;这里许多人也是知道的;白家本是城里做得最大一家布商;因得罪了老城主;白家老爷十多年前就死了;白家也因此败落;大半的店铺都被吞并;连城外的桑田也没保住十之二三;白家老夫人含辛茹苦;自己将一对儿女拉扯大;勉力在支撑家业;好不容易女儿嫁了能干的女婿;儿子也长大成才;继承家业;眼看日子越过越好;中兴有望。
白家长女嫁的是开杂货铺的桑家二儿子;此子自由聪明能干;没有要爹妈的家业;自己就拉起来商队;城里城外卖货;等到爹死了;大儿子继承了杂货铺;二儿子就搬出来自立门户。
因为这白氏自幼娇养;又生得美貌;婚后数年无子;和婆婆关系并不算很好;所以婆婆自然在老大家常住。
如今桑老二出事;白氏又生了双胞胎;事情便如热油锅里倒了一碗水;热腾起来了。
桑老太得知次子身亡;在家痛骂白氏克夫;要把白氏休出家门;只把双胞胎孙子留下;让大伯大伯娘照顾;而桑老二留下的身家;自然也要留下。
白孝先的母亲本已沉疴在床;得知女婿横死;自己年纪轻轻的女儿不但成了寡妇;还要被休弃;新生的双胞胎儿子和家财要被夺走;一气之下;一命呜呼。
白孝先年轻气盛;干脆把姐姐和外甥藏在自己家里;把姐姐家细软房契地契一卷;下人遣散;院门落锁;白家和桑家一边各自办着丧事;一边打对台戏;白道;黑道;舆论战;打得不亦乐乎。
而在这场文武全斗里头;乔红儿站出来强硬挺白家;也因为他的鼎力相助;最后白家大获全胜:
白氏得以保留绝大部分家财;带着两个儿子守寡;但需要每年给三百两银子的养老钱给桑母。如果一旦有一天白氏要改价;则家产由两个儿子承继;白氏仅能带走自己的嫁妆;而如果当时双胞胎未能成年;依然由祖母或大伯监管财产。
这样的结果;桑家自然不甚满意;却斗不过本来就有钱又有拥蹙者的乔红儿;何况现在因为城外天坑的事儿;乔红儿在城中声望正盛;那位捕头也因为他救了自己;格外对他另眼相看;十分敬重。
最后桑家认栽;只能在外头散布一些闲言碎语;比如说白氏不守妇道;勾搭上乔红儿之类的话。
这话本来是没人信的;乔红儿何等才貌双全;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何必看重一个刚刚新寡还带了两个拖油瓶的寡妇
奈何乔红儿的行为还真有些费人猜疑:他和白孝先称兄道弟;后来干脆搬到白家常住;又把买到的豆腐西施窦玉兰都转送给了白孝先。这还不算;他还劝了白孝先把白氏和两个孩子都接过来;最后弄得白孝先都疑神疑鬼了;要不是看他根本对白氏毫无兴趣不假辞色;只是特别关注那两个孩子;真要以为自己这位好兄弟是喜欢上自家寡姐了。
庞脉脉根本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自然也不在乎白氏这个人;毕竟她不过是个虚灵。她整天看着端木馥和陈青路两个还愁不过来呢!
城南天坑却并没有消停;它每月都往外扩三尺;当初的警戒线这几个月下来早已不能围住它的危险距离;捕快们衙役们每月都要冒着危险去重新拉警戒线。
因为李捕头同庞脉脉走得近些;他会偷偷来问庞脉脉;庞脉脉就会告诉他哪些捕快衙役能进入危险区域;哪些人不能;而且百试不爽。
以至于半年下来;捕快里头都无人因此伤亡;李捕头因此在下属里头声望颇隆。
李捕头也因此格外亲近和敬重庞脉脉。
庞脉脉跟他交好;本来主要为了他是个修士;想看看能不能将之弄醒;不过不到关键时候;又不想说破此事。
然而半年过去;一来二去的;二人感情倒是日渐增长。称兄道弟不说;李捕头甚至还关心乔红儿的终身大事;颇想给他做个媒。
庞脉脉对此自然是哭笑不得。
尽管生活好似暂时没有危险;该喝酒依然喝酒;该闹腾依然闹腾;可是城南不断扩张的黑洞天坑依然是心头大患。
虽然因为捕快们每月很是敬业地拉出警戒线;几乎再也无人遇害;但是这黑洞再这样扩张下去;过个二三十年;就要影响到城门了;而南城外头乡下的农人们;更是不安极了。
于是有人找来高僧作法镇压;有人找来风水先生;有人日夜祭祀;这些高人们走入非安全距离;有的安然无恙;有的还是被莫名的力量拖下去。。。。。。
而后来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这黑洞里;有个八爪大王;他要吃血食生魂;最后竟有人出资在旁边修建了一个小庙。
可惜那黑洞继续扩张;并没有因为那庙是自家庙而容情;结果某天夜里;轰然倒塌。。。。。。
这下炸了锅;庙祝倒是安然无事;他老人家直接说八爪大王给他托梦了;不要吃这些无用的香火;要吃童男女!
他要求城南农户每月出一对童男童女给八爪大王。
庞脉脉知道的时候;已经送了两对了;其中第一对里头的童女被吃了;那庙祝就言道是因为童男家中花了大量银钱买护身符;这是买罪钱;因此八爪大王放过了他。
信徒们深信不疑;第二对不幸被抽到的童男女家于是都倾家荡产把家财都供奉给了庙祝;结果那两个孩子果然无事。
一时庙祝大得人心;敛财无数。
庞脉脉本不想管;但是这事儿实在太令她反感。
她已经能想象出再有童男童女家中即使出了钱也出事的;庙祝就会说那是因为这孩子身上罪孽太重。
许多恐惧天坑的人都会花钱去跟庙祝买平安符;庙祝胃口越来越大;会专门挑选家境富裕的孩子去献祭;而所有失败的案例都可以推到〃罪孽深重〃四字上。
毕竟这个世界里;虚灵是绝大多数;只有五百多只狐鼬和十几个修士在;所以;被吞噬的几率在人们看来是很少的。
于是乎最后不幸遇难的狐鼬和修士们还会被认为是他们本身带罪的问题。他们死了也要被玷污身后之名;他们的家人在痛失亲人之后;不但得不到安慰;还会被歧视。
这些虚灵的事情本来庞脉脉也觉得就和游戏NPC一样;并不值得费神;可是她终究觉得自己不能忍受这样的画风。
何况被主动送去的祭品越多;狐鼬和修士的危险越多;而且那些迷信了护身符而放松警惕的人里;遇害的几率也会增长。
庞脉脉只好站出来;让李捕头放出话风去;说乔红儿知道哪些人靠近天坑会出事;因为半年前天坑首次出事时乔红儿让人进去;保证不会有事那次本来就有不少人见到;再者捕快们也隐约知道自己头儿之所以能挑选出去拉警戒线却不会出事的捕快;和乔红儿有莫大关系;所以这事一传出去就得到了很多佐证;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于是城主府在跟李捕头求证后;于几天后派人上门来请乔红儿。
乔红儿欣然前往。
城主府在城市中央;这个浮生小镇统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