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龄笑眯眯的说:“没有我凑热闹,你们能把厉鬼引来吗?如果这一次真的有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去?”
我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或许,她说的没有错,和鬼打交道是很危险的,我不应该参与。
实际上,我现在完全可以抽身回去,毕竟李小妹和我并不认识。我没有义务帮她。可是我心里面总觉得,我现在经历的事,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只要和小鬼打交道,就能找到救活白狐的线索。
我正在沉思,忽然听见无名低呼一声:“好像来了。都咬住供香,谁也别出声。”
我连忙紧闭着嘴,慌乱的向周围张望。
夜里静悄悄的。有风吹草动我就能发现。可是今夜既没有风吹,也没有草动。只有嘴里的供香冒出袅袅的烟气,飘到眼前。让我看这世界,都觉得朦朦胧胧,雾气弥漫。
过了一会,供香的烟气忽然诡异的向前方飘去。它一直飘到我身前四五步远的地方,然后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悠长的呼吸,然后,一个人的影子出现了。她就是带走陈佳婕的老婆子。
她站在地上,正陶醉着吸着烟气。嘴里面啧啧有声:“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我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听人说过,供香的烟是小鬼的补品。所以上坟的时候要点香。
我现在有些紧张了,万一老婆子不肯走了怎么办?我们的香烧完之后,就要被发现了。
幸好。老婆子吸了两口之后就停了下来。她揉了揉子,声音嘶哑的说:“原来这学校里面,还有一块凶地,我说呢,怎么一直心神不宁的。”
她慢慢地走到烛阵之中。把那片指甲捡了起来,揣在怀里,轻飘飘的向远处走了。
无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向我们摆了摆手,示意跟上。
老婆子走出学校之后,就向郊区拐去了。她越走越偏僻,周围空荡荡的,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再也没有人了。
无名把嘴上的香取了下来,对我们说:“没事了。”
我们诧异的看着他。方龄试探着张了张嘴,然后问他:“你……你不怕被鬼发现吗?”
无名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距离够远了,她感觉不到的。”
我抬头看了看,老婆子距离我们有几十步,确实够远了。我有些担心的问无名:“你打得过她吗?”
无名犹豫着说:“和鬼打架,这个其实有失风度,我们道门中,攻心为上……”
我无奈的摆了摆手:“行了,我们知道了,你不是她的对手。”
方龄在旁边微笑着说:“我早就看出来了。无名这小道士,对付一般的小鬼还可以,稍微有一些道行就不行了。”
无名瞪着眼睛争辩:“怎么不行?不可力敌,还可以智取。”
李小妹担心地问:“如果打不过厉鬼,我女儿还能救出来吗?小师傅,咱们怎么办?”上吐乐才。
无名满不在乎的说:“咱们先悄悄地,把你女儿偷出来。至于偷出来之后,还要不要收服这只鬼,你就不用操心了。”
李小妹脸上露出喜色来:“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孩子安全,我就放心了。”
无名指了指前面的老婆子:“行了,咱们赶快跟上去吧。别跟丢了。”
实际上,这里四野茫茫,空无一人,我们怎么可能跟丢呢?只不过,对方是鬼,鬼做事总是出人意料的,我们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我们在月光下跟着老婆子走了很久,渐渐地,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子。这村子比兰若村可要热闹的多了。我看见还有很多人家的窗户里面亮着灯。
无名奇怪的说:“这可不对劲了。鬼属阴,人属阳。无论是小鬼还是厉鬼,总是要躲着人的,他们就算藏在村子当中,这村子也必定萧条的很。怎么这个老婆子,走到这里来了?这个村子似乎挺兴旺的。”
无名说的没错,这个村子真的挺兴旺的。它紧邻着市区,所以经济上并不落后。我们跟着老婆子走到村子当中。我看见路边甚至装上了路灯。
老婆子慢悠悠的走到一个大院子里面,拐了个弯,就消失不见了。
无名小声的说:“看见没有?她的老巢就在这里了。”
我们走到大院子门口,看见上面挂着一个招牌。招牌上写着:“春花幼儿园。”
无名微笑着对李小妹说:“原来这老婆子是个好心人,接你女儿来这里上幼儿园了。”
李小妹勉强笑了笑,可是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很显然,她并没有心思开玩笑。
幼儿园的大门被一条粗铁链拴着,然后被大锁头锁着,看起来很结实。
方龄捅了捅无名:“你会不会撬锁啊。”
无名瞪了瞪眼:“我又不是贼,我为什么会撬锁?”
他的眼珠转了转,指着幼儿园的院墙说:“撬锁太麻烦了,咱们还是翻墙吧。”
翻墙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我和方龄、无名三个人,都顺利的翻到了墙外,只有李小妹手脚有些笨拙,不过在我们的帮助下,也顺利的跳了过来。
等我们终于站在幼儿园里面,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之后,顿时就愣住了。
我看见在月光下,院子里有十来个小孩。她们正在玩老鹰捉小鸡。
我看见她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又蹦又跳,可是诡异的是,她们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整个幼儿园,死一般的寂静。
第一百二十三章 鬼的阵法
月光皎洁,像凉凉的水一样流淌在院子里。院中的小朋友就像是水中的游鱼。他们欢快的蹦着,跳着,却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场面,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墙角,小心翼翼的盯着他们。
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问无名:“你看见那只厉鬼了吗?”
无名摇了摇头,小声说:“她好像不在外面。别着急,让我看看。”
他从包袱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罗盘。这罗盘很精致,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字。
无名把罗盘拿在手里,看了看天上的月光,然后选了一个方位。我看见罗盘的指针像是坏了的钟表一样,一个劲的乱转。过了一会,这指针诡异的指向了一间屋子。而这间屋子,坐东朝西,根本不是在南方。
方龄小声的问无名:“你这指南针,该不会是坏了吧?”
无名摇了摇头:“厉鬼在那间屋子里面。她的戾气很重。所以能够让指针发生偏离。”
他想了一会,从包袱里面掏出来一盏油灯。他把这油灯小心翼翼的放在墙角,然后点燃了。油灯的火光很正常,黄澄澄的,看起来很温暖。
然而,他又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从里面倒出来一些青色的粉末。加入到油灯当中了。油灯的火光暗了一下,随后变成了绿色的。
绿色的光芒照在我们的脸上,让我们也显得青幽幽的,很可怕。
无名冲我们笑了笑:“现在鬼看不到这盏灯,但是我们看得到,它是我们的标记。”
我紧张地问:“什么意思啊?”
无名指了指东面的那间屋子:“厉鬼盘踞在这幼儿园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我担心一会我们走过去之后,会被她影响了神智。到时候,会分不清东南西北,或者遇见鬼打墙。”
他指了指墙角的青灯:“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了,就向这盏灯跑。然后翻墙头逃出去。出去之后,要大喊大叫。把全村的人都吵起来。只要活人多了,阳气旺盛,再厉害的鬼也得退让,明白了吗?”
我们都点了点头。
无名又摆了摆手:“你们先在这里别动,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他点燃了一枝香。叼在嘴里面。然后弯着腰,四肢着地,像是一只猫一样,小心翼翼的,向东面的屋子爬过去了。
方龄拽着我的胳膊问:“如意姐。厉鬼不是在那间屋子里面吗?他去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名。
无名走到屋门口,在那里点了一只蜡烛。然后又慢慢地爬了回来。
他指着黄澄澄的烛光,微笑着说:“厉鬼可以隐藏身形,有时候她悄无声息的到了你身后,你都察觉不到。所以我在门口点了一支蜡烛。只要她从里面出来,阴气就会把烛光扑灭。”
我恍然大悟:“只要我们看到烛光灭了,就代表厉鬼出来了?”
无名点了点头:“那时候,你们什么都不要管,向着青灯逃跑就对了。”
我们都答应了一声。然后问他:“咱们现在怎么做?”
无名挠了挠头:“当然是把孩子偷回去了。先把孩子救活。至于这只厉鬼,天亮之后,我们再查她的底细。”
我发愁的看着那群小孩:“不过,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都是被那个老婆子拐来的吗?”
这时候,李小妹幽幽的说:“我看见女儿了。她在当老鹰。”
我抬头一看,可不是吗?扮演老鹰的那个小女孩梳着总角,穿着红衣,就是陈佳婕。
李小妹目光呆滞的站起来,低声呼唤着:“宝贝,好宝贝……”然后她一步步的向陈佳婕走去了。
无名忽然紧张的叫了一声:“别去,快回来。”他伸出手,用力的拽了李小妹一把。
李小妹身子一晃,坐倒在地上,她奇怪的看着无名:“你为什么拽我?我要把女儿带走。”
无名摇了摇头:“你不能去,她们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一个阵法当中。她们现在是一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带走一次,其余的肯定会有反应,到时候,惊动了厉鬼,那可就糟了。”
我着急的说:“那怎么办?既然不能带走其中一个,那就把所有的孩子都带走?”
无名想了想,说:“咱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孩子的魂魄罢了。带走他们的魂魄不管用。今天带走了,明天他们还是会被抓回来。”
他指了指幼儿园的屋子:“去找胎盘。把胎盘带走,这只鬼就无能为力了。”
我们都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绕开了玩游戏的小孩,去屋子里面找胎盘。
李小妹经过自己女儿身边时,悄悄地站定了脚步。她看着女儿,脸上流下泪珠来。可是陈佳婕像是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一样,仍然扮演着老鹰,不知疲倦的奔跑着。
我轻轻拉了她一把,让她跟上我们的队伍,走上寻找胎盘的路了。
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屋子。无论是教室,还是宿舍,还是厨房,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但是根本没有胎盘的影子。
无名端着罗盘,一直眉头紧皱。按照他的推测,胎盘代表了孩子们的魂魄。它们既然已经组成了阵法,应该会有很强大的气息泄露出来,罗盘不可能测不出来。
可是我们已经把这里摸遍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李小妹着急地说:“会不会胎盘不在这里啊?”
无名摇了摇头:“不可能,孩子们的魂魄既然在这里,胎盘就一定在附近。不过真是怪了,怎么找不到呢?”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忽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上长找划。
我问无名:“如果罗盘找到了胎盘的位置,它的指针会怎么样?像刚才那样乱动,然后指出那个位置来吗?”
无名点了点头:“是啊,按道理是这样的。”
我指了指东面那间屋子:“咱们会不会猜错了?那间屋子里面,没有厉鬼,而是放着胎盘。”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个魂魄
我一句话提醒了无名,他拍了拍脑门:“没错,没错,胎盘肯定在那里面。”
我们四个人咬着香,慢慢地向那间屋子走去了。
无名曾经在屋子门口点了一只蜡烛,但是他并没有向里面张望。这一次。我们趴在窗户外面,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我看见屋子当中摆着一只只木盒子,以及一口棺材。盒子不规则的放在地上,好像真的是一种阵法。
无名笑了笑,小声的说:“原来真的在这里。”
他轻轻地推了推屋门,把门给推开了。
我们都绕过门口的蜡烛,没有让它熄灭。
现在我们走到屋子当中了,那个阵法就在我们面前。
我看见地上的盒子几乎都一模一样。或许里面装着的,都是胎盘。看样子,那个老婆子不止骗了李小妹一个人。
这些盒子众星拱月一般,绕着一具棺材。至于棺材里面有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问无名:“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用的?”
无名指了指正中央的棺材:“很显然。有人在算计棺材当中的东西,至于具体是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了。”
他摆了摆手:“管它在做什么呢?咱们把胎盘带回去。一把火烧掉,什么邪术都不管用了。”
李小妹已经蹲下来了,寻找三年前自己亲手埋在桂树下面的盒子。很快,她指着其中一个说:“就是这个。”
然后她小声的问无名:“现在能把盒子带走吗?万一破坏了这个什么阵法,会不会惊动那只鬼?”
无名挠了挠头。指着棺材说:“要不然,咱们先看看棺材里面有什么,然后再想想怎么做?”
我拦住他:“万一棺材里面的是厉鬼怎么办?”
无名摇了摇头:“不可能,阵法摆好之后就不能动了。厉鬼不可能从里面跑出来害人。所以棺材当中肯定是别的东西。你放心,只是打开看一眼而已,不会出事的。”
我们都点头同意了。无名点起一支蜡烛,举着他一步步走到棺材跟前。他走的小心翼翼的,很显然,是不想踢到了地上的盒子,弄坏了阵法。
他用力的推了推棺材盖。棺材并没有钉死,被他轻易地推开了一截。他举着蜡烛向里面照了照。顿时愣住了。
我看见无名像是一截木桩一样站在棺材跟前,动也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里面。
我又是担心,又是着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看什么?”
无名慢慢地转过头来,他看着我们。然后眨了眨眼,指着棺材,木愣愣的说:“里面有个人。”
方龄一脸无奈的说:“棺材里面有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如果有一只猫或者狗,那才叫奇怪呢。”
无名脸上使劲挤出一个笑容来:“可是这个人我认识。”
我看见方龄急得要命。她很想跑过去看看,但是又有点不敢,于是向无名说:“如果是你的朋友死了,咱们就把他的尸体带走。你这么傻站着干什么?”
无名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可是我这个朋友还活着啊。”
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于是走到小心翼翼的向棺材走去。我一边走,一边想:“难道棺材中躺着一个活人?这有什么好怕的?总比死人好吧?”
无名把蜡烛递给我,嘱咐我说:“你最好深呼吸一下,做做心理准备。”
我忍不住想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我举着蜡烛向里面望了一眼,顿时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蜡烛差点掉进去。
我这时候才明白,原来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上长匠扛。
我看见躺在棺材里面的,是我自己。
她两手放在肚子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睡得很安稳。不,她是真的睡着了,我甚至看见她有呼吸,她的胸脯在微微的起伏。
方龄着急的叫我:“如意,如意,你怎么了?怎么也像是无名一样,变成呆头鹅了?”
我回过头来,努力地想笑,可是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肯定比哭还要难看。
我指着棺材说:“里面有一个人。”
方龄翻了翻白眼:“你们刚才对台词了吗?怎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使劲的摇了摇头,对方龄说:“里面确实有人,躺着另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