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传 作者:楚阳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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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传 作者:楚阳冬-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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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云‘众生平等’,哪里分什么大小?”
  金蝉子道:“既然早就众生平等,还要成佛作甚?”此番他不待伽叶回答,便手指如来座下九品莲台道:“次莲台,分九品。上中下三品,内又分上中下三生。自上品上生起,至下品下生止。若是众生平等,为何分此九品?为何?”
  金蝉子扫视一圈,见无人能答,又接着问道:“若是众生平等,为何这莲花要居于如来的屁股下面!”
  此语一出,大雄宝殿上惊心动魄,如同天塌了一般。如果说方才与伽叶、阿傩的对问还算禅门机锋,那此刻可就是对佛祖的大不敬了。这金蝉子,莫非疯了不成?
  众人偷眼望向如来,见如来仍面不改色,闭目静坐,眼前这一切竟如与他无关似的。不由得个个心中羞愧,暗叹自己修为仍是尚浅,心意精神轻易便动了根。
  金蝉子又将手指抬高几分,已经指向了如来,道:“今世你为我师,焉知前世我非你祖,轮回往复,谁又瞒得过谁?”又是惊天动地的言辞!
  如来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早已心潮汹涌,他貌似入定未动,却是一直在等。听完金蝉子的最后一句话,如来心中暗叹,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于是如来善目微睁,缓缓道:“我徒,我见你天资聪颖,便将秘藏经文与你先睹,不料你竟着相至深,已至入魔。唉,却是为师的不是了。”
  如来一开口,金蝉子便有满腔的话,也如被阻住了一般,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就连身躯也动弹不得。
  只听如来又道:“我虽为佛,但亦自知身躯微贱,你如何说,我却也不在意。只是你轻慢我之大教,此罪不可恕。”如来手指微不可见地捻动几下,接着道,“我今贬汝之真灵,教你转生东土,你若潜心向佛,你我师徒仍有再见的缘分。”
  如来这一番话却暗含了佛门玄功——无量力吼,一字一字突出,震得大雄宝殿摇摇晃晃,殿上众人已不知不觉间为佛祖大能所拜服。又见金蝉子肃立当地,身子战栗颤抖,个个心道,可惜一个天资不俗的金蝉子,难为一片佛祖栽培之心,竟读经读到走火入魔了。
  如来将手一挥,金蝉子便凭空消失不见。
  如来神情怅惘,叹道:“不是弄潮人,莫入洪波里。自骄之心,着实误人,尔等当引以为鉴,切莫步了金蝉子后尘。”
  大雄宝殿上众人双手合十,高声唱诵:“我佛慈悲!”这声音发自肺腑,竟比如来那无量力吼不遑多让。
  如来于是开坛授道,因有了金蝉子一事,此讲说的全是劝诫座下众人修行佛法莫要急功冒进,只听如来道:“众生心、如来心,一心也。平常心,乃无差别心、光明心、觉悟心、菩提心,一旦染于尘垢,即成缘虑心、分别心、是非心、众生心……觉时平常心,迷时众生心,此语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白玉蒙尘、明镜染垢,然玉镜无损。平常心亦复如是,妄念如云,云散天则青。妄念息,真心显;狂心歇,即菩提。迷经千劫,悟则刹那。千年暗室,一灯全明……”


第二卷 道可道 第一三八章 请君入
  本我界,东方大海深处,悟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丢出,问得鲲鹏应接不暇。他初时还能应付得来,也颇有耐心。待问到后来,悟空的问题越来越离奇古怪,诸如“老君与如来哪个厉害?”“天庭和西天谁能一统仙界?”“你认不认识唐僧?”……这样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鲲鹏无奈,只得答道:“我虽寿元绵长,却不论天机,不谈人事,你这些无聊话题只是枉费心机了。”
  悟空仍不死心,他见鲲鹏虽生得骇人,却性情恬淡,看起来无甚脾气,心中渐渐去了惧怕之意。他弄起了心机,仍继续拐弯抹角探听隐秘,却不知,天下人眼中种种大事,在鲲鹏看来都是蚂蚁搬家,哪里有闲情与兴趣去关心?
  盘古、鲲鹏与混世神猿不同,他二人只管天地变迁,却不入世。而七神猿生来使命便为混世,自然在人世间历经劫难,对仙佛争斗、风云变迁却比他俩经历得要多得多。
  悟空这一问却教鲲鹏暗暗起了别样念头,这猴子颇有些讨厌,自己实在不胜其烦,既然你要知道得更多,那便给你一场造化又能如何?种种疑难,你只自己去寻。
  只听悟空又问道:“鲲鹏老兄,你可知道造化自何处来?又为何只增不减?天地合一,是否因造化过多,硬生生给撑爆了?”此时,他竟与鲲鹏称兄道弟套起了近乎。
  鲲鹏几万年来平静的心绪第一次有了烦躁感,这只猴子实在面目可憎,我若能知道天地分合的原因,何必往复轮回,生死不由己呢?
  他再也不答,两根长须伸出,将悟空紧紧缠住,绕了三四十圈。悟空见鲲鹏不答,心中略有感应,察觉出鲲鹏似乎有了不快之意。想再开口解释一番,却早被鲲鹏威压镇住,更有一根长须将自己困住,这长须坚韧无比,已是连自己的嘴巴都封住了。
  悟空心中微惊,鲲鹏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要对自己不利?
  他想了又想,不会啊,若论起渊源来,鲲鹏与神猿也算同根所生,都是造化之精分出的物种,况且鲲鹏自己也说过,绝不会参与天地中的纷争。以他的身份修为,若执意为难自己,实在有些以大欺小之嫌。
  只见鲲鹏这根长须渐渐向回收拢,直奔鲲鹏那张尖喙而去,悟空大惊,他莫非要吃了自己?果然,只见一张巨口微张,说是微张,也露出几里宽一道缝隙,卷着悟空这根长须便投入到这巨口当中。
  悟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有眼睛还能视物。见无数颗巨大的牙齿在这张巨口周围密密麻麻地无序交错,而这张巨口之大,在外面看倒还不甚了然,入了其中,内里似乎又成一海,一根火红舌头若隐若现翻卷,舞动惊涛无数,仿佛到处都是怒驰狂腾的雪狮白马,而在这海中,竟有许多海兽游动,海面上方飞鸟成群连片,如黑压压云朵飞过,片羽不伤。
  入了鲲鹏巨口,那根长须便自己松开,悟空立时行动自如,他稍稍将心定下来,鲲鹏既然将自己投入口内,必有其用意。
  自己此刻却不必枉费气力出去,鲲鹏若是不准,他即便再厉害十倍也决然出不去。
  悟空施展避水诀,在海水中游弋开来,他越行越是惊奇。
  方才在寻找鲲鹏之际,方圆万里之内连一个活物也不见,想是海内生灵都惧怕鲲鹏威压,自己躲得远远。而在鲲鹏口内,有无数海兽妖禽行走飞翔,有许多生得形容古怪奇特,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物种。
  好一个鲲鹏,仅这口中,倒似是自成一小小世界。
  悟空正闲游间,忽觉远处有一巨兽急速游来,他仔细看去,竟是一只巨大的八爪章鱼,这章鱼也有六七丈身长,八足张开,便是几十丈方圆。
  这附近并无一个活物,眼见这章鱼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悟空心道,这章鱼也知我刚来,眼见是欺生。他心意一动,口中默念天罡变法决,摇身一晃也成了一只八爪章鱼,个头比将来的这只大出数倍不止。
  悟空早忘了本我界不能变化之事,此时变为章鱼,却又想了起来,自己也是一惊,原来鲲鹏体内却不受此限。
  对面那章鱼将悟空化作同类,忽地停住,一双眼睛瞪圆,似是不敢相信面前的事情。章鱼向来多疑,他思索片刻,张口说话,声音如金铁相磨,难听至极:“你定是从里面出来的!”
  悟空一愣,什么里面外面?他也学这章鱼,嘶哑着声音,回道:“怎么,不行吗?”
  章鱼听悟空开口承认,似是惊愕万分,张开大嘴呆住,然后掉头便跑,丢下一句:“不知羞耻,出来欺负人!”
  这是怎么说话?明明你冲过来要欺负我,怎么变成我欺负人了?悟空现了原形,心中有了底气,他这一身天罡变化数,确是障眼蒙蔽的好手段,只要有这本领在身,便是龙潭虎穴自己也敢闯上一闯。
  听这章鱼的语意,里面似乎是厉害人物的地盘。
  此时自己却是身不由己了,鲲鹏将自己丢了进来,必有玄机!只不知他的肚子里面,会有什么造化等着老孙呢?
  鲲鹏之口,怕不小于千里狭长,悟空向纵深处游去,路上亦有不少海兽,却都修为不高,如那大章鱼刚刚触及天仙,已可在此地称王称霸了。
  入内越深,怪兽越多,悟空看得眼花缭乱,不仅心想,这些怪兽自哪里来的,鲲鹏威压甚重,自外入内只怕可能不大,难道这些都是从他肚子里吐出来的?他单单一张嘴便有如此之大,整个身躯,只怕几万里不止了。
  辽阔的海道变得越来越窄,由内而外的水流也越来越急,寻常海兽已难以在此处停留,但仍有许多前赴后继,逆流而上,即便被那激流卷回千回万回,仍锲而不舍。
  前方,便是鲲鹏的咽喉。自前方宽不过百丈的咽喉中,不断有激流涌出,在湍急的海水中,若隐若现可见许多幼小海兽,似是乍出生一般。
  有许多海兽一出咽喉,便恰好落入那些逆流而上的海兽口中,可怜初生之命,就此夭折。
  此刻,悟空对这样生死轮回之事,亦唯有慨叹而已,同为苦海舟上行,谁又能救谁?他目测这咽喉大小,却想起了那日海上初见鲲鹏的一刻。
  那日鲲鹏仅露出数百丈大小,便令自己叹为观止,今日一见,原来那不过是鲲鹏的一个喙尖而已。
  悟空于避水诀与御水神通已应用熟练,那避水诀在平静水中最是好用,缓缓而行,水波自动分开,施法者如履平地。
  而若水流甚急,行得快些,避水诀却往往避不开水,速度太快便冲到了水中。故在此处,正合用上那善借水势的御水神通。
  御水神通乃是兴水神猿无支祁的天赋神通,他不惜自损造化传给悟空御水的诀窍,悟空虽远远比不上无支祁能用御水神通翻江覆海,在水中行动自如却也游刃有余。
  不多时,悟空已将行到了咽喉洞口。他这般行走自然不如径直自空中飞过来省力,但念及鲲鹏体内恐怕处处是水,这御水神通熟练几分,应无坏处。
  此地水流更急,已无海兽能自外面冲到此处,迎面而来的初生海兽汹涌而下,悟空只闪躲避开。
  一入咽喉,一股森然之气迎面而来,便是冰水也没有这般寒冷,悟空谨慎为先,将金箍棒持在手中,又行了几步,果然一个怪物拦住去路。


第二卷 道可道 第一三九章 会雨师
  这怪物,也有七八丈高下,一张人面巨脸惨白,脖颈以下却似是豺狗腰背,再向下看去,又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蛇尾盘在水中,权当脚足而立。他背后两张形如蝙蝠一般的血肉翅膀,两只长臂各持一柄青色长刀。
  悟空见这怪物,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和那黑熊怪手下的小妖生得倒差不多,只是体型悬殊差了十几倍。
  怪物见悟空上来,一言不发,挥刀便砍,悟空一棍迎上,一柄长刀顿时磕飞。怪物大吃一惊,急忙退后几步,伸手召回那柄长刀,然后双刀并拢放在身后,将手臂一挥,示意悟空入内。
  此怪名叫化蛇,乃是专门在此司职守门的,鲲鹏口中若有怪物想入腹中,须先接他三刀,才得入内。此规则乃是鲲鹏定下,只因鲲鹏腹中乃是凶险之地,修为不够者入内,与找死无异。
  化蛇在此守了几万年,至今为止能接他三刀的也寥寥无几,胜过他的更是一个没有。哪知一个不经意间,他使出五成力道的一刀却被人磕飞,怎能不叫他吃惊?
  悟空见化蛇倒也有礼,还之一笑,便向内移步,口中问道:“你可有子嗣流于世间?”化蛇一听,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回道:“此语何意?”悟空道:“不过在外面见到一物,与你生得极为相似,故有此问。”说完便径直前行,留下化蛇一头雾水,喃喃道:“在外面,外面……这孩子竟出去了?”
  他再看悟空,已行出了几步,这一眼瞥见悟空手中的金箍棒,又是一惊,这猴子……怎会有此物?
  悟空自然不知化蛇的反应,他向前行去,海水越来越浅,也越走越是宽敞,攀过一个陡坡,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又到了一方天地中。
  悟空心中不解,此处无水,那鲲鹏咽喉处急流滔滔不绝,又自何处来的,他哪里知道,那化蛇的神通便是专门招水。
  眼前好一处所在!这方天地中造化灵气浓郁至极,居于此地修炼,只怕比西游本界强出十倍不止。虽是鲲鹏之腹,却半点腥气也闻不见,穹顶密布无数明珠,将此处照的犹如白昼。地上山川河流清晰分布,草木茂盛,扎根之处竟是真真切切的土壤。
  这鲲鹏倒也有趣,身躯之内竟建了一个洞天福地,看来他却是面上寂寞,其实内里热闹得很。悟空心道。
  悟空深吸几口清气,只觉浑身舒坦之至,便展开身法,在空中飞纵起来。乍一行便觉别扭,此地晴空无云,却难施展腾云术,只靠纵地金光一掠而过,只觉沿途美景数不胜数,奇花异草俱都是没见过物种,珍禽异兽个个叫不出名头来。
  悟空行着心中纳闷,此地无云,那自然便无雨,这许多草木又如何灌溉生长?正想着此事,只见天上稀稀落落便掉下了雨点来。
  他心中纳闷,收了手段,落在地上,见地上一处村落,房舍高大整齐,便寻路走过去。沿途不时可见妖禽猛兽,却温顺异常,彼此并无丝毫争斗之意。
  行着行着,见路旁田垄中有一男子劳作,便唱个诺道:“老哥,这里问个讯儿。”那男子回首看了看悟空,道:“咦,你是猿猴?”
  悟空笑道:“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男子道:“看模样似猿猴,而举止又与人类无异,我倒也说不准了。”悟空问道:“老哥见识倒广。”
  男子呵呵笑道:“你初来乍到吧,此地中人,哪个见识不广?”
  悟空暗道,这话却说的不小,便道:“确是初来乍到,却不知此地亦有猿猴。”男子摇摇头道:“此地并无。”
  悟空惊诧:“那老哥在何处见到的?”
  “自然在鲲鹏腹外见到,细细数算,却有几万年没出去了。”男子答的平静,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丝怅然若失的光芒。
  悟空如遭电殛,几万年?看这男子也只三十左右岁,竟是个万年老妖!随即稳稳心神,笑道:“老哥说笑了,若是几万年,连石头怕都化了。”
  男子道:“骗你作甚,那时天地间混世七猿,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我与他们倒也打过些交道。”
  悟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这男子绝非常人,否则岂能说的如此确凿,当即正色问道:“敢问老哥尊姓大名。”
  “哦,我叫赤松子。”男子道。
  赤松子?“哇!”悟空大叫一声,“你是雨师赤松子!”
  赤松子淡定问道:“嗯,你怎知道?”悟空叫出他的来历,他也不甚惊奇,便如天下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动心一样。
  悟空心中电闪雷鸣,《西游记》中,并无赤松子的存在,但这个名字早已如雷贯耳。“赤松子,上古神人,相传为神农时代雨师,后炎黄相争,隐世不出……”
  怪不得,怪不得《西游记》中有风伯风婆,有雷公电母,然布雨时却只由四海龙王代劳,原来那天地并无雨师,只是他舍却大任,隐遁在鲲鹏腹中,又为何故?
  正说话间,天空雨势渐大,远处白烟蒙蒙,唯独赤松子身周数丈范围,却无一滴雨落下。悟空问道:“你既为雨师,这场雨可是你落下的?”
  赤松子淡淡道:“我自从到此,便从未管过雨事。”
  “那这——”悟空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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