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传 作者:楚阳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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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传 作者:楚阳冬-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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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空道:“你不说僧道是一家么,一家人怎如此薄情。”八戒道:“感情是个杀熟的。”
  悟慧自包袱里取出干粮,给唐僧寻了些热水,凑合吃了一顿。
  悟空看见这情景,心中暗自纳闷,镇元子都说唐僧是他故人,为何还存刁难之意呢?若是不愿见,那便闭门谢客,不见便罢,而今既然见了,又给脸色看,这可就不合情理了。
  镇元子向来独来独往,没见他与那家有太深的瓜葛,眼见他将众人迎进寺来,便没当作好客招待,难不成有人属意他,要在此设下关卡不成?
  唉,看来这番又有了麻烦,镇元子修为着实厉害,自己恐怕敌不过他。敌不过他倒是小事,照此情形,自然是不会主动送上人参果了。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二三五章 造傀儡
  好歹也算用罢斋饭,又有弟子来引他们到前厅奉茶。这几名弟子不下天仙修为,看见桌上几乎纹丝没动的几盘菜,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临出屋时,悟空故意拖慢,行在最后低声道了句:“狗肚鸡肠之辈。”声音恰好能教这几名五庄观弟子听见,这几人面色微变,却也未翻脸。
  到了前殿,众人坐定后,也不见有人端茶,只镇元子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茶摆在面前,镇元子端坐正中,一脸居高临下的姿态,道:“西行之路坎坷难行,长老虽有这几位高徒辅佐,却也应小心些才是。”
  唐僧未答,悟空笑道:“观主可曾向西行过?”
  镇元子道:“四大部洲,虽不敢说尽数游遍,却也大略都走了一遭。”
  悟空道:“观主号称地仙之祖,顾名思义,地上的神仙可都归你来管吧?”
  镇元子不知悟空为何要这么问,却也踞然道:“只旁人抬爱而已,什么祖我也不甚在意。”
  悟空又道:“观主既入仙流,看见妖魔横行,为何不将其顺手铲除了,我们西去也能省了许多麻烦。”
  镇元子呵呵一笑,道:“你也曾为妖,这等人情世故还来问我?”
  悟空嘿嘿一笑,道:“你又不是不知,我花果山被天庭打得四分五裂,如今已不复存在了。若以我论,天下便应无妖才对。”
  镇元子道:“你当年不受招安,又打杀天将,与天庭硬碰硬,岂能见容于天下?修道之人,应知强中更有强中手,看你到头来,不还是被佛祖收了?”
  悟空道:“依你所言,我若受了招安,便能强似如今许多?”
  镇元子点了点头,道:“至少图个安稳,不受老君八卦炉之炼,免去五行山压之灾。不过如今你也算入了正途,得个好归宿。”
  悟空听镇元子说话间虽老气横秋,却小富则安浑若守家之犬,哪里有半点豪情,真是可惜了他一身好修为。
  悟空此时身份,岂能与他在此处叫板,便道:“观主言下之意,可是说如今的天下妖怪,都是有头有脸的了。”
  镇元子淡淡一笑,却不答悟空,显然是默许了。
  悟空接着问:“若是没有依仗的,不被招安的,怕是全被天庭灭掉了吧?”
  镇元子还未说话,只听八戒道:“师兄,这话你该问我老猪才对,当年我主管天庭水师,江济淮渎中但有不服管的水妖出现,那便全力剿杀,这档子事做了也不知多少,那是何等威风!”想起当年雄风,八戒眉飞色舞、满面红光,话也多了起来。
  悟空佯作才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天庭势力如此庞大!”
  唐僧在一旁道:“既已出家,便休再谈那些打打杀杀之事,扰了心中清净。”
  悟空道:“是,师父。”他为何要问镇元子这些,只因他清楚记得,过了五庄观,下一处地界便是白骨精一难了,那个懵懵懂懂的美猴王在这里可没少受紧箍咒之苦。
  凭镇元子修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一个白骨精这样的邻居,他若是个真神仙,岂能容此恶邻?所以白骨精的存在必定有其他原因,从镇元子话语中悟空听得出来,原来白骨精也不是寻常山精野怪,只是不知她的后台是谁。
  这时,八戒手指厅堂正中镇元子背后,惊道:“这老道,你供奉这两字,又是何故?”
  众人方才并未注意,顺着八戒手指看去,只见那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整香。
  悟空自然知道根由,便借题发挥,佯作惊奇道:“既是太乙玄门,何不供养三清、六御、罗天诸宰,只将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镇元子颇为自得,却只笑不答。旁边一位弟子道:“不瞒几位,纵这天地二字,也唯有一个‘天’字能受得起我师尊一拜,那‘地’字也只平起平坐而已。”
  三藏看了看镇元子,问道:“难道三清四帝也当不起一拜?”那弟子又道:“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六御是家师的故人。”
  悟空听了哈哈大笑,这个镇元子倒也狂得可以,真是井底之蛙。
  见悟空放浪形骸,镇元子自然不喜,他自前些日子一气之下吃了一枚人参果后,突觉自身修为暴涨,造化之流源源而生,便在三日之前,自己到了梦寐以求的混元金仙境界。他本是小人物起家,眼界见识囿于一地,平生见过的高人唯有如来和那个抢走六枚果子的斗笠人。
  令他惊喜的是,自己发现了人参果的又一大秘密,原来这果子吃一次延寿四万七千年,再吃第二次,配上一种特异的功法,便能转为造化入身,自此后,他自信心也极度膨胀起来。树上尚有二十一枚人参果,这些果子一颗颗消受下去,说不准自己能胜过如来也未可知。
  但是,人参果妙用天下皆知,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怕护不周全,若能结个同盟,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便在昨日,镇元子正在屋中静坐,凝神运转那枚人参果给他的造化,耳边忽闻语声:“有扰道友,请出来叙话。”
  这声音如同来自高天之上,虚无缥缈,但便在下一刻,镇元子便能感觉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笼罩了他所在的这所房舍。
  镇元子镇定了一下,缓步走出了屋子,只见一位身着镶紫素青道袍的老道静静站在院中,看这道人装束,似乎有些熟悉,但这面容却绝对没有见过。
  镇元子知道这人修为难测深浅,忐忑问道:“这位道友,何故闯我庄院?”
  老道踱了几步,如同在自己一般自在,道:“素闻道友养了一树好果子,特来看看。”
  镇元子大怒,果然又是觊觎人参果之人,于是喝道:“好果歹果,与你何干?”
  老道摆摆手道:“看看而已,何必动怒,你这东西我还瞧不上眼。”
  镇元子又是一惊,人参果都瞧不上眼,这道人究竟是何来历?他脑中忽地蹦出一个念头,难道他是三清之一?他忽地想起,三十三天兜率宫中太上老君,可不正穿着镶紫边的素青道袍!于是镇元子缓和了态度,试探问道:“道友可是自天上来?”
  老道笑道:“你猜什么,便是什么。”这话虽未承认,却也未承认,只由镇元子自己去想。
  镇元子自然认定,这人必定是三清之一了,旁人哪里会有这等修为,自己以混元金仙之能,站在这人面前,竟半点气势也提不起来,比当年面对如来时还无能为力。镇元子变得恭敬许多,道:“山野茅舍,今日蓬荜生辉,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岂敢岂敢,此番前来,却是有求于镇元大仙的。”
  有求于我?镇元子暗自思忖,这道人修为高出我许多,他又对人参果无意,自己还有什么能被他看上眼的呢。
  只听这老道问镇元子:“镇元大仙久居地上,想必也知天地间有一桩大事,已触及我道门根基了。”
  镇元子想了想,道:“晚辈实在愚钝,还请直言。”
  “西天佛老着人西去取经,此举一旦成功,必将教义传播东土,到了那时,信众流失,道门暗弱便是眼见之事,你不会不知吧。”道人三言两语将这事说了出来。
  镇元子道:“此时也曾耳闻,不过并未有前辈一般深思远虑。”他说的也是实情,他坐拥人参果树,什么信众教徒,都与他无干,自然也不在意。
  老道又道:“取经一众,那长老唐三藏只是肉体凡胎,并无半点修为,却收了三个有些本事的徒弟,而这三人中,唯有大徒弟孙悟空最是厉害,曾闹过天庭,这四人中,以他最为难缠。”
  镇元子也曾听过孙悟空之名,更知道这猴子与他也打过几次交道,但他自认修为胜过悟空,也不放在心上,道:“这……又与我有何干系?”
  老道笑道:“同为修道之人,可莫要各家自扫门前雪,如我所料不错,取经一行明日便到此地,五庄观恰在路中,乃是他们必经之地!”
  镇元子终于明白,原来老道存的是这个心思,老道说的合情合理,他自然半点不怀疑,便道:“可是要我设一处阻难,留他们几日?”
  老道含笑点头,道:“正是如此!他们要西去取经,我道门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偏要他们步步是坎,没准那心智不坚者便打了退堂鼓。”
  镇元子思忖一阵,道:“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总要有个由头才好。”
  老道笑道:“若要寻霉头,其实是最容易之事,凭镇元大仙修为,那几人便一起上,也不是你对手。”
  镇元子沉吟道:“这……留得了一时,可留不了一世,实不相瞒,修行最讲清净,若教他四个在我这庄院住上十年八载……”
  老道摇摇头道:“我也不瞒你,前路我已教人设下重重阻碍,只需镇元大仙留他们七日,我便能腾出空来布置一切,定教取经之事化为云烟!”
  镇元子仍不甘心,这老道三言两语便叫自己充了一次打手,总该有个交代才好,于是道:“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计。”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此际惧怕如来问罪,便含糊了一句。
  老道大袖一甩,道:“镇元大仙放宽心,若有人敢来寻滋闹事,我自然不能作壁上观!”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二三六章 暴发户
  镇元子闻之大喜,这个交情攀上,对自己可是大有好处,果然三清光明磊落,也不图自己果子,这笔买卖着实划得来。
  凭自己本事,若想为难那几人,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于是慨然而应:“前辈既有此话,我便处处为难,至少留他们七日便是!”
  老道听了感慨道:“有大仙此语,道门有望了!”然后他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片,轻轻一扬,便飘到镇元子面前,道:“若遇危难,只需将此玉折断,我便即刻前来。”
  镇元子如获至宝,将这玉片贴身放好。
  老道又郑重道:“今日之事,不传六耳,可要记住了。”镇元子自然连连称是。送走了老道,镇元子心情畅快至极,这便是安坐家中,福从天降,自己得了太上老君的护身符,还怕什么人敢来抢夺人参果,了了这事,便安坐家中即可。
  镇元子于是聚集观中道众,布置一切,先前礼数怠慢、斋饭粗糙却是故意而为之。心道尔等大多半路出家,居然惹动了三清,给你们些惩戒自然是向三清示好。反正入了此观中,还怕你们插翅飞了不成?
  听到悟空哈哈大笑,似乎对自己颇有些轻视,镇元子心中愠怒,他本来便要找茬,于是喝道:“你这猴子,有什么好笑!”
  悟空笑道:“镇元大仙好有气派,依我所见,这‘天地’二字也应换上一换,才叫实至名归。”
  镇元子问道:“换什么?”
  悟空道:“自然换成‘镇元子’,你如此厉害,只拜自己便好,什么天地都比不得你镇元大!大。”
  镇元子哪里听不出悟空讥讽,这下正中下怀,冷笑道:“孙悟空,也敢杀天将,也敢抗天兵,也敢闹天宫,你自以为有些本事,不过想在我这里撒野,恐怕还差了几分。”
  悟空笑道:“无论佛道,都是方外之人,何必动气?我如今已是佛门弟子,再不打打杀杀了。”
  镇元子见悟空转而示弱,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悟空见镇元子这个架势,哪里像是待客,摆明了要找不自在。他心里暗暗发狠,既然他如此无礼,说不得老孙我要施展妙手空空,寻几枚人参果吃。
  便在此时,八戒出来打了圆场,道:“师兄,镇元大仙乃是世外高人,哪里会在意那些虚名。”
  唐僧双目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镇元子听八戒赞了自己一句,便收回了一触即发的气势,只听八戒又道:“早先在天宫,也曾听说五庄观之名,那个简直,叫什么……如雷贯耳呀!”八戒转向悟空,问道:“师兄,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悟空摇了摇头,道:“未曾听说。”他便是存心要气气狂傲的镇元子,让他心气浮躁,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果然镇元子瞪了悟空一眼,心中暗骂道,这猴子当真可恶。
  八戒惊道:“师兄,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五庄观中有件宝贝,称得上是天地奇珍,你怎会不知?”
  悟空漫不经心道:“哦,你说的可是人参果?也曾听说,不过也只寻常而已,说是天地奇珍,有些过誉了。”镇元子只冷笑不语,悟空这激将法他却看得一清二楚,哪里会中计。
  八戒大嘴一咧,道:“诶,师兄,这果子吃上一颗,能活四万七千年,还算不上奇珍?”
  悟空佯作惊讶,道:“胡说,明明是四百七十年,哪里有这么长?”他这话一说出来,五庄观几名弟子皆掩口而笑。
  八戒急道:“千真万确,就是四万七千年!”
  悟空道:“八戒,莫要听信那些道听途说,有哪个活了四万七千年的,你倒找出一个看看。即便这果子真有那用处,一刀下去也魂飞魄散,所以我说无用,便是无用。”
  八戒辩道:“刀兵之祸,那要另算才对。”
  悟空道:“再好的东西,都得有本事留住才行,依我看来,天上王母蟠桃、老君仙丹,那才叫实打实的宝贝呢。”
  镇元子听他两个斗嘴,心中认定是一唱一和,但听悟空说起蟠桃和老君仙丹,忍不住有了比较之心,便问道:“依你之见,这两个宝贝有何好处?”
  悟空道:“王母蟠桃,老君仙丹世人皆知,却无人敢动半点心思,这便是好处了。试想,若是整日里提心吊胆,又总有人来觊觎盗取抢夺,那主人怎得安生?如此宝贝,倒不如没有!”悟空根本不知道斗笠人夺走六枚人参果之事,他说的其实是上次青狮白象等人来抢夺人参果一事,哪知这句话正中镇元子痛处,他这五庄观自建成以来,只丢过两次果子。


第一回便是如来取走了满树的果子,他只眼睁睁看着,自然无能为力。在他心中,一直认为那种子便是如来给他的,故此虽有些心痛,却也甘心认命;而就在他以为自己有了足够强大的自保能力时,那个神秘的斗笠人强夺走了六枚果子,这可令他心疼无比,比第一次丢了满树果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悟空这么说,镇元子冷笑道:“不长眼的人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鸡鸣狗盗之辈我却也不在意。”
  只听八戒道:“那是那是,镇元大仙威名赫赫,哪会在意那些宵小之徒,今日有缘来在五庄观,不知大仙可否让我等见识见识,那人参果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悟空心里忍不住笑,这呆子真是看不出脸色高低,居然还揣着这般心思,人参果乃是镇元子的心头肉,且看他如何应对。
  只见镇元子浑不在意,颇有些自得道:“看看却也无妨,实不相瞒,我这人参果树,举世也无几人看过真容,但闻一闻香气,也能延寿三五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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