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不能得逞,我本打算今天就去销号的。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我接起来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说话,电话里一片沙沙的电流音。我知道对方肯定就在那边听着呢,都忍着没有开口,两人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战。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了的时候,对方先开口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再见面了。”
这个声音很耳熟,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的,偏偏医院走廊里手机信号不好。对方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不是很清楚。
“是你换了我的号码?你要干嘛?”我直接问道。
“灵衣和灵石融合之后,你真的变得更加暴躁了。很好。我很期待和你再见的那一天。”说完后面,我听着对方的语气中竟是带着笑意。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我压抑着怒火问。
“你变了很多,我当然不会是和你聊天的,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今晚三点,医院地下停车场见。”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再确认了一遍,这个号码的确是我以前的老号码。在电话里,他说很期待和我再见的一天,而镜子之前给我发短信也说马上我们就会再见了,难道他就是镜子?
刚才我接起电话时,杨浩就掏出自己的手机匆匆走到一旁去打了个电话。我挂了电话后,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又对着电话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走回来。
“我刚才在联系局里的技术民警,你应该和他多说几句的,我就可以查出对方的位置了。”说完后,杨浩说他还有事要回所里处理,要先离开。
我急忙站起来,向他请教说:“多说两句的话,我该问他些什么话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我知道有些人被绑架,绑匪会打电话过来,警察会教家人一些拖延时间的办法,给他们赢得一些定位的时间。
“这事也不好说,你见机行事吧,刘劲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实在不行这几天我让他跟着你,只要对方再打过来,刘劲知道怎么做。”杨浩回答说。
说起刘劲,回来后没见着他,估计还没有彻底恢复,我哪忍心让他天天跟着我?我想着反正对方都约我晚上见了,估计晚上我就能知道他是谁,就说这事我记得了,让杨浩去办他的正事。
杨浩走后,我觉得有些饿了,在苗寨里吃的东西不合胃口不说,又一直在奔波,我已经好些天没好好吃饭了。看着走廊里来往的医生护士,我忽然觉得。苗寨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之前拐子一直埋着头,我以为他睡着了,听着开门的声音,他一下就抬起了头来,冲向门口。医生推着米嘉出来,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这一幕,我的心往下一沉,看来,米嘉的蛊毒并没有被弄出来。
杨浩给米嘉安排好了一间大病房,也方便我们休息,米嘉被推进去后,护士给她输起了营养液。拐子一直握着米嘉的手,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
我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米嘉,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也有一丝愤然,老天啊老天,你为何就不能善待这个女子呢?
苏溪眼睛里一直噙着泪水,却又不敢在拐子跟前哭出来,身子微微抽动着。我知道拐子肯定想单独与米嘉呆一会,就以吃饭为由,拉着苏溪离开了病房。
苏溪心情很差,放心不下米嘉,我带她去吃饭,她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告诉我饱了。我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一时也没了胃口。
有件事我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苏溪知道我是去找戒指的,可是却不知道找戒指是为了什么,现在我必须要带着戒指躺进铜棺里去,才算完成这件事。可这样的话,她总会发觉不对劲,到时候我该怎么向她解释,要是让她知道我是为了她才害得米嘉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肯定会比我更自责的。
最终我还是决定暂时不讲这事,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回医院的路上,我想起在寨子里的一些事情,便问:“在云南的时候,你和米嘉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瞒着我?”
苏溪先是愣了一下,尔后点头道:“是米嘉姐不让我告诉你,其实进入黎黎寨后不久,米嘉姐就总是说肚子很痛,她不让我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她体内的迷魂蛊越来越难压制了,应该就是这蛊毒作祟。”
原来如此,米嘉体内的蛊毒越来越多,必须要尽快清理掉。
回到病房,我给拐子带了些饭菜,他却摇了摇头,让我放在一旁就好。米嘉的身体还在渗出一些红色液体,这是尸蛊的体液,要是苏婆在,说不定还能救米嘉,吴兵大师在,也能给点意见,可现在我们几人对蛊却是两眼一抓瞎。
我们刚回去一会,米嘉的主治医生正好也到了,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给米嘉例行检查了一次后,把随行的护士都叫了出去,我看着他这样,不免有些疑惑。
待护士离开后,他正色说道:“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很正常,身体上也没有伤口,我昨天无意间听到你们说她是染上了蛊,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情靠现代医学可能是治不好的,不过我碰巧知道一个降头师,你们可以去他那里碰碰运气。”
听了这话,我一下来了精神,苏溪更是喜极而泣,拐子也露出了欣喜之色,拉着医生的手就让不停感谢他。医生被拐子的举动给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忙着道:“你们别这样,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现在我见正规医学救不了这姑娘,有其他路子自然会告诉你们。我姓陈,等把手头上的事情干完,下班后陪你们去一趟。”
我们再次感谢了他,陈医生被我们弄得挺不好意思的,离开了病房,让我们等着他。
又坐了一会,我想着离陈医生下班还有些时间,就给拐子说了一声,回学校去看了刘劲,我走的时候,苏溪趴在米嘉的病床上睡着了,我就没叫她。
本来听到我们回来的消息后,刘劲也要跟过来的,杨浩怕他坐车颠簸到伤口,就没同意。我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派出所院子里走动,我看到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道,他的腿……
这时,刘劲正好转过头来,看到我后,他笑着走了过来,问候两句后,他就急着问我米嘉情况如何了,我知道他对米嘉的心意,愧疚地低下了头去,他却是安慰我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我叹了口气说:“唉,你不知道,我本来可以救她的。”
刘劲看我的脸色不对,就问我怎么了,我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把黎黎寨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不过李庆超说的事情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答应了他不告诉任何人。
听完之后,刘劲脸色变得凝重,我很是紧张,哪知他沉默一阵后,又恢复了轻松了模样,对我说:“你小子真是,我说你什么好。这两个姑娘无论哪个男人得其一个,都能乐一辈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米嘉现在这个样子,你当时挑的是戒指?”
刘劲就是这样,明明很心疼米嘉,却不会因为这事而责怪我,这反而让我更加内疚了,我低下头去,回答他说:“我还没挑,老太婆就被人打死了。”
“所以啊,老天爷还真是眷顾你,现在老太婆死了,你拿到了戒指,米嘉体内的蛊毒我相信总有办法解的,你什么都没有失去。”
刘劲的话说得我无地自容,在院子里又说了几句,我想着还要回医院去,就与他告别离开了。
刘劲把我送到门口时,正色道:“你要是不喜欢米嘉,趁早告诉她,别耽误了她。”
我一愣,重重地点了点头。
出了学校,我打车回到医院,走到病房时,陈医生刚好下班过来,苏溪留在病房里照看着米嘉,我们三人则叫了辆出租车,往降头师那里去。
下楼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后脖子处一阵麻痒,就伸手摸了摸,发现原本光滑的脖子上,有一两处变得冰冷坚硬,我心头一凛,这完全不像是皮肤啊。
我急忙用手把这东西抠下来,一点儿都不痛,好像是黏上去的一样,它是一块很小的椭圆形的东西,我又抠下来一块,平摊在手心看,看了一阵,我觉得怎么像是两片鳞片?我觉得挺恶心的,赶紧把它们都扣下来扔了,也不知我是在哪里粘着这东西的。
扔了之后,我一路都觉得脖子上不舒服,不时去摸脖子,陈医生看我一直摸脖子,问我怎么了。我把这事跟他说了一下,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我被他看得忐忑不安,问他怎么了。
他却说:“没事,我就是看你的气色不对,脸色发青。”
我苦笑,心说经历了这些怎么可能还有好气色?上车后不久,我太累了,靠在座位上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我感觉脖子上又痒又麻,最痒的地方就是后脖子之前粘着鳞片的地方,我一下子睁开眼,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我整个脖子都长满了青色的鳞片,这些鳞片还在蠕动,我仔细一看,竟是无数只长有硬壳的青色小虫叮在我脖子上,密密麻麻,看起来就像是鳞片一样。
我大惊失色,喊拐子快帮我把这些虫弄走,却是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停在了路边,而拐子和陈医生都不在我旁边,连司机都不见了。
这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我背后慢慢浮出一个女人的脑袋,女人非常漂亮,笑着贴近我的头,忽然她一张嘴,舌头在我的脖子上舔了一下,她的舌头竟然是分叉的!
我心中骇然,打开车门从车上滚下去,落地后一阵翻滚,我一下子醒过来,看着车内的情形,明白是自己刚才又做噩梦了。
陈医生看着我,担心道:“做噩梦了?”
我感觉到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刚才梦里的女人脸好眼熟啊,特别像苗寨女娲庙里那尊诡异的女娲像,我安慰自己,大概是我对那神像的记忆比较深刻,所以她出现在了噩梦里。
我对梦里那一幕还心有余悸,如果我的脖子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我肯定受不了的,被那么多怪虫叮咬的痛苦实在是无法想象。我不由得摸了摸脖子,还好,脖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摸着摸着,我手又绕到后脖子,因为我感觉后脖子好痒,我心往下一沉,顺着摸过去,这一摸,竟是又取下了一片鳞片。
第304章降头师
这下我慌了,让陈医生帮我看看我后脖子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有鳞片。
这个时候,刚好到了地方,车子停了下来。
陈医生盯着我的后脖子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拿了个小瓶出来,弄了些东西在手上,往我脖子上一抹。
这东西抹上去很清凉,我一下子觉得不痒了,我问他这是什么。
陈医生把瓶子递给我看:风油精,你脖子后被蚊子咬了个大包。
没有鳞片?我问。
陈医生疑惑地问:什么鳞片?
我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怎么随时带着风油精啊?
有时工作累了,抹点风油精在太阳穴上,可以提神醒脑。
我没再说什么,我们三人下了车。下车后,拐子多给了出租司机一百元。让他在这儿等我们一会儿,这一带打车不好打,出租师傅看到拐子出手这么大方。眼神里流露出笑意。不过脸上却装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我们快点儿,他可不会等太久。
拐子并不是大手大脚的人,他见我不解,说道:一会儿我想直接把师傅请去医院,早些给嘉儿瞅瞅。夹上低圾。
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市区,出租车停在一栋二层居民楼外。郊区到处都是这种自建的小二层,不过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土灰土灰的,并不好看。
不过这一栋不一样了。不但装修气派,还有一个小院子。
陈医生告诉我们,这个降头师傅,还是他十来年前认识的。当年这降头师流落到本城,经常在医院外的一条街上要钱,许多人都觉得他是骗子,陈医生心地善良,不时施舍他,后来这降头师也不知道哪里弄了本金开始做生意,生意越来越好。(。混得比陈医生好多了,不过那人倒也知恩图报,时而会去拜访陈医生。
他做什么生意?降头生意那不是害人么?拐子问。
陈医生说:哎哟,我的警察同志,他早就不下降头了。他现在在倒卖佛牌,还有什么古曼童的,还有一些南洋的小玩意儿,这两年买这种东西的人很多,据说他卖的东西都很灵,所以生意好得不得了。再说了,你不要这么看不起他的行当,你女儿的命还要靠他的手段呢。
拐子虽是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是点了点头,让陈医生不要介意,陈医生这人挺直爽,摆手说用不着,他不会放在心上。
按响了院子的门铃后,一个中年妇女出来给我们开门,我以为她是这家的女主人,急忙和她打招呼,结果陈医生说她只是这家的女佣。
我有些尴尬,问女佣她家主人在哪里,女佣一通比划,我才知道她是个哑巴,不过她比划的我一点都没看懂。好在女佣认识陈医生,他说了几句后,女佣就笑着让开了门,待我们进去后,她又带我们往里走去。
院子里栽种了许多的花草,还有一个鱼池,我真想不到一个街上要钱的人也会有这般雅兴。女佣带着我们走进屋子,屋子里的布置也非常讲究,地面打扫得很干净。在我们那里,互相串门都是可以穿着自己的鞋子随便走动的,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进屋前才会要求换鞋子。
走到门口,女佣就拦下了我们,然后拿出几双鞋子出来让我们换上,虽说这个要求没什么不合理的,只是,我再次将降头师的前后差别对比起来,觉得蛮可笑的,一个街头要饭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现在却是如此讲卫生,还真是世事难料,只希望这个奇怪的大师有真本事,可以帮到米嘉。
换上鞋子后,女佣带着我们上二楼,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责骂声。女佣面带难色,不往前走了,看这个意思是让我们等着,楼上的人好像是在骂自己家的孩子,怪孩子把玩具弄得到处都是、不听话之类的。
我低声对陈医生说:你这这个朋友对自己孩子还真严格。
陈医生一脸迷惑:我都不知道,他有孩子了?
我们说话声音很低,女佣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我一听陈医生这么说,我就想这也太不靠谱了,连人家生孩子了都不知道,这关系估计也并不是多深。
不过蛊本来就是很神秘莫测的东西,除了这个降头师,我们一时也找不到第二个懂蛊的人了,我仍然对他寄予了厚望。
楼上的骂声停止之后,女佣继续带着我们往上走。来到二楼,我再次吃惊了,我原以为降头师这种人住的地方肯定很晦暗的,没想到屋子里很明亮很干净。
随后,我看到一个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的胖子走过来,非常热情地给了陈医生一个拥抱,我看得又有些迷惑了,看这样子,二人的确是有些交情的。
一番介绍下来,我得知这个降头师是福建人,叫林辉文,他早年跟师父出海跑船,学了一些降头术。在得知拐子的身份后,他解释说,他从来没有用降头害过人,而且早就不做降头了。看样子,他对警察还是比较忌惮的,可能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
拐子并没理会那么多,诚恳地说:师傅,这次还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大概的情况,陈医生事先已经和林辉文说过了。
林辉文的降头巫术都是跟他师傅学的,在福建沿海一带,出海的船头多多少少都会一些降头术。因为海上的风险是人预算不到的,人在大海面前太渺小了,说不定哪天就船翻身死,船头给自己身上的贵重物品都下了降头,这样就算他们死了,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别人也不敢捡,而且还可以防止被海盗盯上。
林辉文皱着眉头道:蛊术和降头术还是不一样的,蛊术中的蛊指的是虫灵,蛊虫是一种介于有实体和没有实体之间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