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的儿子!”克劳斯先生大吼,眼睛睁得圆圆的。“我没有儿子!”
那瘦小的女巫倒抽一口冷气,重重地跌在座位上,她晕过去了。
但克劳斯先生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把他们带走!”克劳斯对得蒙特咆哮着,唾沫横飞。“把他们带走,让他们烂在那儿!”
“爸爸,爸爸,不关我的事!不!不!爸爸,求求你!”
“我想,哈利,是时候回办公室了。”一个声音在哈利耳边响起。
哈利吓了一跳,他看看四周。然后看着他两旁。
他右边坐着一个艾伯斯。丹伯多,正看着克劳斯的儿子被得蒙特拖出去——而他左边也有一个艾伯斯。丹伯多,正看着他。
“走吧。”左边的丹伯多先生把手伸到哈利的臂弯里,哈利觉得自己升向空中,地牢消失了,在一片漆黑中,他觉得自己在慢慢翻着跟斗,突然,他的脚落到了实地,发现自己站在丹伯多阳光灿烂的办公室里,橱柜里的石盆在他面前闪烁,艾伯斯。丹伯多也站在他身边。
“教授,”哈利喘息着,“我知道我不应该——我并不是想——橱柜的门开了一点点而且——”
“我完全理解。”丹伯多说。他把盆拿到他桌子上,然后坐下,他示意哈利坐在他对面。
哈利坐下来,盯着那石盆。盆里的东西恢复了原样,一种银白色物质,随着他的喘息旋转,起着微波。
“它是什么?”哈利颤声问。
“这?它叫班西福,”丹伯多说,“我有时候发现——你应该也知道这种感觉——我的脑海里塞满了太多的想法和回忆。”
“呃……”老实说他没这种感觉。
“很多次,”丹伯多说,他指着那石盆,“我利用班西福,它可以吸取一个人思维,把它倒进盆子,然后可以等闲暇时候看看。当在这种形式下,你可以更容易发现事情的模式和联系。”
“您指……那些是您的思想?”哈利瞪着那盆里正在旋转的物质。
“当然。”丹伯多说,“我做给你看。”
丹伯多从怀里掏出魔杖,把一端放到他的太阳穴附近。然后他把魔杖拿开,头发好像粘在上面了——但它实际上是一丝装在班西福里的那种银白物质,丹伯多把这新想法放到盆里去,哈利惊奇地发现他自己的脸在表面浮动。
丹伯多把手放在盆的两端然后搅动它,就像淘金者搅动那些沙寻找沙金……哈利看到他自己的脸换成了史纳皮的,他张大着嘴对着天花板说话,他的声音轻轻回荡着。“它回来了……卡克罗夫也是……比以前更强大……”
“我早该发现这个联系。”丹伯多叹了口气,“但不要紧。”他的目光越过半月形的眼镜看着哈利,后者还是张大嘴巴盯着史纳皮的脸。
“当法治先生赶来和我们会谈时,我正在用班西福,我急忙把它拿开。
毫无疑问,我没把橱柜的门关好,自然它引起了你的注意。“
“很抱歉。”哈利低声说。
丹伯多摇摇头。“好奇心并没有错,但我们应该对我们的好奇心感到警惕……”
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又用杖尖碰了碰那物质。突然,一个人从里面升上来,是个大约十六岁,体态丰满,满面愁容的女孩。她开始慢慢地旋转,脚还在盆子没有露出来。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哈利或丹伯多教授,说话的声音也在回荡,就像从盆底升上来一样:“他对我念了一个咒语,丹伯多,我只是跟他开玩笑,先生,我只是说我上个星期在温室后面看到他吻了福罗恩斯……”
“但为什么,珀茜,”丹伯多悲伤地说,现在那女孩子不说话了只在旋转。“为什么你最先跟他走了呢?”
“珀茜?”哈利说,“那——是珀茜。佐金斯?”
“是的,”丹伯多又碰了碰盆底。珀茜降下去了,那些物质又变得银亮而不再透明了。“这是我记忆中的珀茜,那时她还在学校里。”
从班西福里发出的银光照亮了丹伯多的脸,哈利突然发觉他看起来多么老啊,他当然知道丹伯多很久以前就开始变老了,但他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丹伯多是位老人。
“哈利,”丹伯多说,“你在我出去之前,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是的,”哈利说,“教授——我刚才在迪维纳森,——呃——我睡着了。”
他犹豫了一下,心里忐忑不安等着被责骂,但丹伯多只说了句,“怎么回事,继续说。”
“我做了个梦,”哈利说,“一个关于福尔得摩特公爵的梦。他正在折磨温太尔……您知道温太尔是谁吧——”
“我知道,”丹伯多迅速地说。“请继续。”
“福尔得摩特接到一封信。他说温太尔的错误已被弥补。他说某人死了,然后说温太尔不用被蛇吃掉了——他椅子旁有条大蛇。
他说——他说要把我拿去喂蛇。然后他对温太尔施了克鲁布尔特斯符咒——后来我的疤就开始疼,“哈利说,”它疼得那样厉害,把我弄醒了。“
丹伯多几乎没看过他。
“呃,就是这些。”哈利说。
“我知道了。”丹伯多静静地说,“让我想想。那么你的疤在今年什么时候还疼过,除了那次它疼了整个夜晚?”
“不,没有,我——您怎么知道它疼了整个夜晚?”哈利很惊讶地问道。
“西里斯并不只跟你一个人通信,”丹伯多说。“自从去年他离开霍格瓦彻后我还一直与他保持联系。是我建议他住在山腰上的山洞,我说那里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丹伯多站起来,在桌后踱来踱去,不时把他的思想添加到班西福里去,那些银白色的思想在盆中越转越快,哈利看不清上面有什么,只见一片模糊。
“教授?”过了几分钟后,他轻声说。
丹伯多停下步子,看着哈利。
“很抱歉。”他说着坐下来,坐在他的桌子上。
“您——您知道为什么我的疤会疼吗?”
丹伯多认真地看着哈利,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有一个设想,不知道是不是……我想每当黑暗福尔得摩特公爵离你很近,或者他感到一种强烈的憎恨时,你的疤就会痛。”
“但是……为什么?”
“或许你们两个之间因为那失败了的咒语而有了某种联系。”丹伯多说,“那不是普通一般的疤痕。”
“所以您认为……那梦……它真的发生过吗?”
“有可能。”丹伯多说,“我只能说——可能。哈利——当时你有没有看到福尔得摩特?”
“没有,‘赠利说,”只是他的椅背。但是——就算是正面,也看不见他的,不是吗?我的意思是,他还没有身体呢……但他怎么拿住魔杖的?“哈利慢吞吞地说。
“究竟怎样才能?”丹伯多咕哝着。“究竟怎样……”
好一会儿,丹伯多和哈利都没有说话。丹伯多思索着,一边不时把他的思想加到班西福里。
“教授,”哈利最后说道,“您认为他正变得比以前更强大吗?”
“福尔得摩特?”丹伯多盯着哈利。这种特有的敏锐的眼光,它总是让哈利觉得自己整个被看穿了,这甚至连莫迪的魔眼也是做不到的。“哈利,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在福尔得摩特暗暗积蓄力量的这些年里,”他说,“有许多人失踪。在福尔得摩特最后被看见的地方,珀茜。佐金斯凭空消失了。克劳斯先生也一样……在相同的地方消失。还有这里有第三桩失踪案,很遗憾魔法部没有重视,因为它关系到一个马格人。他的名字叫弗兰克。布来斯,他住在一个村子里,福尔得摩特的父亲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他从去年八月份就失踪了。你知道,我和我大多数的魔法部朋友不同,我会看马格人报纸。”
丹伯多非常严肃地看着哈利说:“我把这些失踪案联系在一起。
但部长不同意——你在门外已经听到了。“
哈利点点头,他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丹伯多还不时地搜寻思想。哈利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但好奇心使他留了下来。
“教授?”他又说。
“什么事,哈利?”丹伯多说。
“呃……我能问您关于……我刚才在班西福里……见到的那个法庭的事吗?”
“可以,”丹伯多沉重地说,“我参加了很多次,但我对其中一些比较清楚……特别是现在……”
“您知道——您知道那场审讯吗?您在那儿发现我的。有关克劳斯的儿子的那场?呃……他们是不是在谈论尼维尔的父母?”
丹伯多锐利地看了哈利一眼。
“尼维尔从来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他从小由他奶奶带大吗?”他说。
哈利摇摇头。
“是的,他们谈论的正是尼维尔的父母,”丹伯多说:“他的父亲,弗兰克,是个像莫迪一样的亚瑟。那些人为了得知福尔得摩特在垮台之后去了哪里,让他和他的妻子受尽了折磨。你也听到了。”
“所以他们死了?”哈利轻声问。
“没有。”丹伯多的声音里充满着哈利从没见过的苦涩,“他们疯了,两个都在圣马哥的医院里作‘魔法病症与创伤’治疗,我想尼维尔在假期里和他奶奶一起去看望过他们。他们已认不出他了。”
哈利坐在那儿,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有,四年了,试着找出……
“兰博顿一家非常受欢迎。”丹伯多说,“对他们的袭击是在福尔得摩特倒台之后的事,当时大家都以为安定了。那次事件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怒潮。内阁顶着很大的压力去把那些罪犯抓拿归案。但很不幸,兰博顿家的证词——想想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一个是很可靠的。”
“而克劳斯先生的儿子是不是不应该被卷入呢”哈利说。
丹伯多摇摇头。“至于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哈利沉默了,他看着班西福里的东西转着转着。有两个问题在心中憋得难受,他不得不问……这关系到活着的人的罪行……
“呃,”他说,“丹伯多先生……”
“……之后再也没有被控参与黑暗活动了。”丹伯多平静地说。
“好的,”哈利急忙说,他又盯着班西福里的东西发呆,它已经越转越慢,因为丹伯多已经不再往里加思想了。“还有……呃……”
但班西福好像要帮他问这个问题,史纳皮的脸又浮现在表面上。
丹伯多向下瞄了一眼,然后抬头对着哈利。
“史纳皮教授也没有。”他说。
哈利深深地看进丹伯多那闪亮的蓝眼睛里去,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冲口而出:“什么让您相信他已经不再支持福尔得摩特了,教授?”
丹伯多和哈利对望了几秒钟,然后说:“哈利,那就是史纳皮教授和我之间的事了。”
哈利知道面谈已经结束了。丹伯多看起来没有生气,但话中的尾音已经在暗示哈利该走了。他站起来,丹伯多也站了起来。
“哈利,”当哈利走到门边时,他说,“请不要把尼维尔的父母的事告诉别人。他有权等到自己有心理准备时才告诉别人。”
“好的,教授。”哈利说着边转身准备离开。
“还有——”
哈利转过头来。
丹伯多正站在班西椅上方,脸被那银光照亮着,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老。他盯了哈利一会儿,然后说:“希望你第三次任务顺利;祝你好运。”
第三十一章 任务之三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第三十一章任务之三
“丹伯多也认为‘那个人’又变厉害了?”罗恩低声问道。
哈利此时已把自己在丹伯多办公室所看到的一切,以及丹伯多后来讲给他听的、给他看的所有东西,全都告诉了罗恩和荷米恩——而且,当然也告诉了西里斯,哈利在离开丹伯多的办公室时曾给他派出一只猫头鹰。那天晚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公共休息室里坐到很晚,不停地商量着这件事,一直到哈利觉得自己脑袋发晕。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丹伯多充满思想的头脑需要一根虹管将这些想法—一抽出,这样他才会觉得释然。
罗恩正盯着房间里的火堆。哈利心想他似乎看到罗恩的身体在轻轻地发抖,尽管那天晚上挺暖和的。
“他相信史纳皮?”罗恩说。“就是知道了史纳皮是个食尸者,你也相信史纳皮吗?”
“是的。”哈利答道。
荷米恩已经有十分钟都没吐出一个字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捂着额头,眼睛却盯着自己的膝盖。哈利觉得她看起来也像是刚刚用了一次班西福。
“理特。史姬特。”她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
“你现在怎么还会担心她呢?”罗恩问道,满脸的疑问。
“我不是担心她,”荷米恩对着自己的膝盖说,“我只是在想……
还记得她怎么跟我说的吗?‘我知道露得。巴格蒙的惊人内幕。’这不就是她想说的吗?报道了他的审讯过程,她知道他给了食尸者情报。
还有温奇,记得她……说过‘巴格蒙是个坏巫师’,上次让他逍遥法外,克劳斯先生肯定很生气,而且他应该在家里说起过这件事的。
“是啊,但是巴格蒙不会故意的吧?”
荷米恩耸了耸肩。
“法治认为是玛西姆夫人攻击克劳斯吗?”罗恩一边说着,一边把头转向哈利。
“是呀,”哈利说道,“但他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克劳斯在比克斯贝克顿斯马车附近消失了。”
“我们还没有想到过她,对吧?”罗恩慢条斯理地说道,“可别忘了,她可是有巨人血统的,所以她不愿意承认。”
“她当然不会承认,”荷米恩尖刻地说,眼睛朝上,“看看当理特查明有关他妈妈的事情时哈格力遭到了怎样的待遇。看看法治吧,我们在她身上下定论仅仅因为她是个半巨人。谁要那样的偏见?我敢说如果我就根据这个来判断我会很不安。”荷米恩盯着自己的手表。
“我们还没怎么练习呢!”她说道,神情很惊讶的样子。“我们要学的是障碍咒啊!所以我们明天就要开始练!走吧,哈利,你得好好睡一觉。”
哈利和罗恩上楼回到宿舍。哈利穿睡衣时看了一眼尼维尔的床。哈利摘掉眼镜,爬上了床,他在想象如果父母还活着但是不认识自己,那是怎样一种感受啊。因为是孤儿,他常常得到许多陌生人的同情,但当他听着尼维尔轻轻的鼾声时,他反倒觉得尼维尔比自己更值得同情。屋子里一片漆黑,他突然觉得热血沸腾,那是一股股愤怒和仇恨,控诉着那些折磨兰博顿先生和夫人的混蛋们……他们想起了当克劳斯的儿子和他的同伙被“得蒙特”拽出法庭时人们是如何地嘲笑……他理解人们的感受……接下来他又记起那个尖叫着的男孩子苍白的脸,他心里震了一下才想起那个男孩子一年后就死了……
肯定是福尔得摩特,黑暗中哈利一边想着,一边盯着蚊帐盖。他又想起了福尔得摩特……就是他拆散这些家庭,就是他毁了所有这些人的生命……
罗恩和荷米恩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准备考试的,而且考试刚好会在第三次任务那天结束,但他们却尽力地帮哈利做准备。
哈利指出他们要考试,说可以自己一个人练习一会儿。荷米恩却淡淡地答应道,“别担心,除非我们在防巫学上拿高分,否则,我们会查不出班里的咒语的。”
一只蜜蜂“嗡嗡嗡”飞进房间。“要想成为奥挪士必须好好训练。”罗恩兴奋地说着。边对着蜜蜂施了一个障碍咒,那只蜜蜂便死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了。
六月一到,城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