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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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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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曲悦想到的,叶承锡也想到了,但他看了一眼自从雪里鸿出现就沉默不语的颜苓,没有问出来。
  叶承淞冷冷质问:“掉包孩子可以视为偶然,将这孩子带走收为弟子,也能够当你是一时兴起。然而才养了五年,值得你如此付出?”
  “五年怎么了?”雪里鸿唇角轻轻一提,一副“你真好笑”的意味儿,“我高兴我乐意,莫说将一个吃奶娃娃养到会说会跑,付出不少心血,哪怕我偶然捡到一个快死的陌生孩子,我想救就救,谁让我有本事呢!”
  九荒也鄙视着看了叶承淞一眼:“我师父捡条断腿的野鸡回来,也会帮那只野鸡造一条假肢。”
  厅内众族老们不可思议的看向雪里鸿,他可是个臭名昭著的邪修。
  叶承淞逼问道:“你敢说你不认识颜苓?我手中有证据,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雪里鸿的目光从他脸上瞥过,看向叶承锡,“儿子是你的,确定了?还有什么疑问?”
  又扫向众长老,“颜家大小姐没嫁人之前,我便倾心于她,奈何她对我无意,是我自己单相思。我救下这孩子之后,见他眉眼与我心上人有几分相似,舍不得还给你们,便带走了……”
  叶承淞:“如此简单?”
  雪里鸿道:“不然呢,你的证据也无非是我与颜苓认识,认识怎么了?你与颜苓还认识呢,你也与她有私情?”
  叶承淞恼道:“你……”
  雪里鸿:“因我是个邪修便一定有问题?你就是靠着这样的逻辑执掌执法堂的?”
  叶承淞抿着唇,脸都憋红了。
  族老们面面相觑,也觉得雪里鸿说的有道理。
  九荒是叶家的种,颜苓不可能派人杀自己刚出世的儿子。而雪里鸿救走这孩子不归还,很明显对颜苓又爱又恨。
  族老们便换了个话题:“你将我们叶家的嫡系子孙带走,此事不能善罢甘休!”
  九荒奇怪道:“被带走的是我,又不是你们,我都不计较,管你们休不休?”
  族老们:……
  一族老道:“孩子,我们是为你讨公道啊,你本不用受这么多苦,在叶家锦衣玉食……”
  九荒伸出手:“讨公道别只用嘴,将我这五百年本该得到的锦衣玉食,全部折现给我,更实际一点。”
  族老们:……
  这孩子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哦对,的确是有毛病。
  族老们说一句被怼一句,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叶承锡看着九荒这幅护着师父的模样,更是咬紧了牙,但他确实分不清雪里鸿究竟是恩人还是仇人:“荒山君。”
  雪里鸿看向他。
  叶承锡一字一顿:“我儿子这笔账,恩也好,怨也罢,咱们一笔勾销。”
  雪里鸿笑了一下,并未说话。
  叶承淞喝道:“二弟你……”
  “但是!”叶承锡抬手打断,面沉如水,“五百年前你抽魂之事是真的?那些门派与家族告了上来,归海宗如今作为十九洲盟主,必须给交代。”
  “没错!”身为执法堂的大长老,叶承淞更有资格说话。
  厅外的曲悦一直在想这件事。
  雪里鸿不露真容,可见他不准备暴露自己是纯血天工少主的真相,他说被自己抽魂的人都是死有余辜,谁信?
  毕竟那些人都是出身世家大族和名门正派,一个个去调查他们是不可能的,都已经过去五百年了。
  岂料雪里鸿无所谓地道:“那就将我抓起来,只不过我要见到那些指控我的人。”
  叶承锡:“放心。”
  叶承淞:“押去归海宗天牢。”
  “不必如此麻烦。”叶承锡摇头,“关进咱们家苦牢里去。”
  九荒拽住雪里鸿的袖子:“师父……”
  “滚。”雪里鸿嫌弃的甩了下袖子,将他的手甩开,“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管我的事。”
  “哦。”九荒真就不管了,看他师父这个样子,应是没什么事儿。
  ……
  雪里鸿被两个族老监视着走出议事厅,他传音给曲悦:“曲姑娘,你每隔两天、最多三天要去一趟冰玉池里。”
  曲悦:?
  雪里鸿:“我基本上每天都要诅咒宗权那贱人,若一连三日不诅咒,他必定会起疑心。”
  曲悦嘴角一抽:“您让我代替您去诅咒他?”
  雪里鸿扔给她一个兵乓球大的铁皮圆球:“我教你一句口诀,红色那个展开以后是个项圈,你挂在脖子上,说话声音就会与我一样。”
  这么神奇的,曲悦将圆球收下:“可晚辈觉得瞒不了多久?”
  “不必太久,待此事了结,我自会随他回去。”
  撂下这句话,雪里鸿便走了。
  但叶家的族会仍在继续。
  叶承淞质问道:“二弟,你既说与他恩怨两清,拿下老荒山君就是归海宗的事情,你将他关押在叶家作甚?”
  族老们也不解:“是啊,他若是逃了便是咱们的责任。他可是天工后裔,看守他不容易。”
  “押去归海宗也是大哥管辖,出了事大哥负责,和关在家里有什么区别?”叶承锡从来都没弄懂过到底有什么不同,“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他看向叶承淞,目光锐利似剑,“大哥,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颜苓此时也冷笑道:“是啊大哥,兴师动众的扣个大帽子给我,怎么说?”
  “二弟,对不住。”叶承淞并不去看颜苓,他只向叶承锡点头致歉,“当年九荒被抢走之后,我觉得奇怪,饶是你我都不在家中,叶家的防守岂会如此不堪一击?后来有人递了个消息给我,说了弟妹与老荒山君的事儿,我私下里去查,原来弟妹嫁来之前,曾有个邪修三番四次的闯入颜家抢人。”
  颜苓面不改色:“是的,那邪修刚才不都说了么,他爱慕我多年,得知我要嫁人心中不满,跑来我家中大闹,有问题么?”
  族老们没啥反应,他们都是修行中人,没那么多礼教约束,嫁人之前的事情和他们叶家无关,他们管不着,只要叶承锡不在意。
  而叶承锡自然也不在意,他婚前还有个心仪之人呢。
  “既然大哥调查出这些,为何不告诉我?”叶承锡看向自己的大哥,莫名一阵心寒,“就这么自以为是的,一直从旁看我笑话?”
  “看笑话?有什么笑话好看的?那会儿你与弟妹又没有感情,家族联姻罢了。”叶承淞轻描淡写地道,“颜家人都知道弟妹被掳走的事儿,不是也瞒着么?身为家族嫡系,我做事儿需从家族利益出发,这不是当年弟弟教训我的吗?”
  叶承锡脸色铁青,叶承淞还是叶家少主的时候,要娶老白羽王的长女,但羽人族不与外族通婚,除非叶承淞入赘。
  叶承淞真要舍弃自己的少主身份入赘,差点被父亲打死,叶承锡是这么劝过他。
  叶承淞继续道:“何况那孩子已经离开叶家了,我以为弟妹连亲生儿子都杀,必定是下了决心斩断旧情。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捡回了一条命,就由着他去。”
  叶承锡绷紧唇线:“既是如此,现在又为何说出来?”
  叶承淞毫不犹豫地道:“我是真以为九荒不是咱们叶家的种,老荒山君旧事突然爆出,其中定有阴谋。你又执意要召开赏剑大会,我怕在宾客云集的大会上,有人当众戳穿九荒的身世,会令我们叶家颜面扫地,更影响到你的心境。故而得到消息后立刻出关,在族内揭穿此事,让咱们都先有个准备……”
  ……
  曲悦竖着耳朵在外听,叶承淞这番说辞还真是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正听着,却见九荒从议事厅里走了出来。
  里头围绕着叶承淞的目的争执不休,没人注意到他。
  他走到曲悦身边,张了半天的嘴,也没有喊出那声“六娘”,深深看她两眼,扭头往前继续走,准备去牢房里陪着师父去。
  “韭黄?”曲悦原本没在意,准备等他喊自己之后,示意他闭嘴,自己还要偷听。
  可他竟然丢下自己走了,这让曲悦很不习惯,反而快步追上去,“你怎么了?”
  九荒摇了摇头:“没事。”
  其实他大受打击,原本他以为自己是师父与颜苓的孩子,开心一阵子。
  结果不是。
  师父果然是个失败者,喜欢了颜苓一辈子也个没结果,只能帮心上人养儿子。
  九荒觉得自己没指望了,师父教他的道理都是错的,亏他一直拿来追求六娘,这一刻,他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自己也帮六娘养儿子的未来。
  “没事才怪。”曲悦怎么看他都像一根被霜打了的茄子,“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你师父说的没错,你和正常人是一样的,在我们华夏的神话传说里,人都是女娲娘娘用土捏出来的,何况你的血肉货真价实。”
  “恩。”九荒点点头。
  “说起来,你往后真得孝顺你师父……”
  九荒:“没事,这是他应该做的,谁让他是师父呢。我当师父也会如此,师父常说这叫传承,做徒弟的将师父教的东西学会,完整的传给下一代,就是对师父最好的回报。”
  曲悦点头:“说的对。”
  “六娘。”九荒微微垂着视线,盯着她高挺精致的鼻梁,支吾着喊她一声。
  曲悦稍稍仰头,目光跌进他眼睛里。
  九荒的头发不再披散着之后,眼睛的形状清楚明白,像颜苓的桃花眼。因九荒的眼神有点木然,没有颜苓那种撩人的感觉。
  曲悦之所以关注他的眼睛,是因为他的眼神曾是她的心魔劫。
  关注久了之后,如今慢慢能读懂一些他的眼神了。
  雕木头时,瞳孔紧缩着,专注至极。
  想事情时,瞳孔没有焦距。大抵是脑子一转,眼珠就不会转了。
  看向她的时候,他则像是喝醉了酒。
  而曲悦回望久了之后,居然也会有些微醺的感觉,只不过一瞬,她便清醒的发现九荒的眼神已经失去焦距,他那黑洞的脑子又开始琢磨事情了。
  九荒只是在想,师父是个失败者,教的道理不能拿来娶六娘了,他得换个方式。
  但绝代风华教他的道理,什么“独立人格”之类的,他根本听不懂。
  他该怎么办?
  对了,师父是被叶承锡打败的,他可以去向人生赢家叶承锡求取成功经验!
  九荒的眼睛亮起来。
  他问道:“六娘,倘若你想从一个人那里学到比较私密的、不外传的本事,要付出什么?”
  曲悦微微怔:“钱财?”
  九荒想了想:“他不缺钱,什么都不缺。”
  曲悦道:“那就唯有套近乎。”
  套近乎?
  九荒认真想,叶承锡一直想和他搞好父子关系,可“父子关系”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啊。
  没事,可以学。
  但学做衣裳能去法衣铺子,父子关系去哪里学习?
  九荒想问六娘都是怎么和曲春秋修相处的,可曲春秋是六娘的另一个心病,他若是问出来,会惹她伤心难过。
  “六娘,你等我一下。”
  九荒转身往侧门走,去街上问问。
  曲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忧心忡忡的离开,小半个时辰后,又眉开眼笑的回来。
  “你干什么去了?”
  “我有事情不懂,经人指点观摩了一下,现在懂了。”
  ……
  叶家的族会结束了。
  不欢而散。
  颜苓与叶承锡走出来:“我想去苦牢。”
  叶承锡脚步一顿,随后继续前行:“去。”
  颜苓欲言又止,最后传音道:“你不问我与他是什么关系?”
  “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叶承锡转头望过去,抿唇,“夫人,我相信你。”
  颜苓嘴唇轻轻一颤:“谢谢。”
  她转身往牢房走,丝毫不顾族老们的目光,这样不藏着掖着,族老们反而更不会去疑心什么。
  她来到苦牢里,驻足在雪里鸿的牢房门外。
  雪里鸿在牢内打坐,面色苍白如纸。当年为捞九荒的命,他已损伤不小。冰玉池被困又陷入虚弱,但都不及方才强行破冰而出造成的伤害。
  “谢谢你。”颜苓满脸愧疚,传音给他。
  “不必,我是来救我徒弟,不是为你解围。”雪里鸿闭着眼睛,不想看见她。
  颜苓也闭了闭眼睛:“你既然将他救了下来,为何不告诉我,要自己养着?”
  雪里鸿冷笑:“告诉你,让你再害他一次?”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啊!”颜苓红了眼眶,“我解释过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难相信你。”雪里鸿嘴角的笑意愈发冷,瞟她一眼,“最起码有一点我想了多年都想不通,一个做母亲的,为了让不爱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心怀愧疚,谋取他的心,竟可以朝自己刚生出的儿子下手,厉害啊,佩服啊……”
  ——
  “爹。”
  这厢刚从族老会院子里走出去心情正烦闷的叶承锡,突然听见九荒的声音,惊的他站立不稳。
  从二儿子口中听了不知多少声“爹”,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因为一声“爹”百感交集。
  站在九荒身边的曲悦也是惊怔,突然喊声爹,且还这样殷切的看着叶承锡,不知为何,感觉有一丝恐怖。
  “爹。”九荒又喊一声,他经过认真观摩之后,已经知道如何从“不孝子”升级为一个“孝子”。
  叶承锡满脑子的事儿都抛去了九霄云外,迎着九荒走上去,越看他这个儿子越是心疼。
  却见九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还别扭的扯开嗓子干嚎两声:“爹,您一路好走……”
  叶承锡:……
  他一步也走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叶:这儿子我不想要了
  师父:不,你想


第117章 辨雌雄
  曲悦懵住了; 立刻想到九荒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醒悟九荒想套近乎的人是叶承锡; 刚才出门; 是去问怎么和“爹”套近乎,不知道学到了什么。
  她拽住九荒的衣襟,一边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一边和叶承锡解释:“前辈,事情是这样的……”
  叶承锡心累的摆摆手,示意曲悦不用解释了,若是第一天与九荒相处; 他会猜测是不是因为他下令将雪里鸿收监,九荒才会诅咒他当场去世。
  很明显不是的,不知道这孩子又抽什么风。
  可怜啊,叶承锡想想他遭过的罪; 哪里会与他计较这些; 伸手在他宽阔厚实的肩膀上按了按,又叹了口气。
  正要说话; 听见叶承淞喊他:“二弟。”
  叶承锡眸光一敛; 绕过两人朝叶承淞走去。
  九荒看向叶承锡的背影:“六娘,我爹好像不太开心。”
  曲悦无语:“你爹没被你气的中风都算他心态好了。”
  九荒狐疑:“我又喊爹又下跪磕头,他不喜欢吗?”
  曲悦绕他身前; 仰头审视他,表情严肃:“你刚跑去外头,是去向人请教如何讨你爹欢心?”
  在她视线逼迫下,九荒心虚的点点头:“我想知道做爹的人; 都喜欢什么样子的儿子。”
  “你问了谁?”
  “我去街上问了好几个牵着儿子的男人。”
  曲悦心道他还挺有针对性的。
  九荒:“他们说的各不相同,我越听越糊涂……”
  便在此时,有个牵着孩子的好心修道者主动上前与他攀谈,给他讲诉良好的父子关系,要建立在儿子的孝顺上,天下所有父亲都喜欢孝子。
  “我就问他孝子是什么模样,他解释了下,我依然不明白,他就将孩子交给了仆人照看,带我去了一间佛寺。在一处佛殿里,摆放着很多灯。有个青年跪在灯前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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