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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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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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悦早想好了说辞:“晚辈随家父隐居多年,想逛天街,又怕不懂规矩被人骗,思来想去,您是最合适的引路人。”
  元化一好笑:“先生找本座来,是给你当引路人的?你这胆子有些大呀。”
  曲悦一本正经:“所以晚辈才说,晚辈不懂规矩。”
  元化一信她才怪了,颇有兴趣道:“那请。”
  “多谢。”曲悦也没让他,提步往里走,睫毛稍一垂,“国师大人,晚辈未曾辟谷,想先吃个晚饭,您有推荐的么?”
  “随本座来。”元化一等着看她准备干什么,自然不会反驳。
  ……
  天街位于高空,面积广阔,还有蜿蜒天河穿街而过,河里住着不少水系妖物与精灵,卖的自然也是水系之物。
  而天河因景美,飘着许多游船,被吐着泡泡的鱼精们拖拽着四处游荡。
  元化一带着曲悦来到一家酒楼,建在一座河桥上,两侧挨着水。
  临窗坐下后,曲悦听见鲛女的歌声从游船上飘进来。
  跑堂的送来玉碟菜谱,天街有天街的规矩,认得出是自家国师大人,但都只恭敬的称呼前辈。
  元化一让曲悦随意点,曲悦捧着玉碟垂下头:“三哥喜欢吃什么?”
  ——“他修剑道,一早就辟谷了。”
  曲宋却道:“他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蜜饯,小时候胖的像猪,修剑以后才戒了糖。”
  于是曲悦点了十几个菜,一半是偏甜的,更来了一份蜜饯。
  元化一稍一愣,小丫头连他的喜好都打听清楚了,是君执告诉她的?莫非君执有什么阴谋?
  他不由防备起来。
  曲悦将玉碟递过去,眨眨眼,示意轮到他了。
  “本座喝茶就好。”元化一只点一壶茶。
  “他似乎是喜欢吃甜食。”曲悦点菜时,有注意着他的神态,先试探一番,进一步确定过后,再找机会敲他的脊柱骨。
  敲一位七品修道者、还是天风大国师的脊柱骨,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三哥还有什么特点?”
  ——“特点?生在咱们乐修世家,不通音律,五音不全,也算特点了?”
  曲宋点头附和:“老三喜欢听曲子,但他就是听个声音,其实对音律一窍不通。”
  ——“哎,咱们兄弟五个,也独他最嫉恶如仇,侠肝义胆。”
  曲宋不赞同:“心眼也小,无意中说了句惹他不开心的话,他能记许多年。”
  ——“咱家心眼最小的是你?老三就记你一回,你能记他一辈子,逮着机会就拿出来说。”
  曲宋呵呵:“与老三比我不清楚,但与大哥比心眼小,我是比不过的。”
  “行了行了。”曲悦打断他们,无语至极,“我算看出来了,这心眼小可能是遗传病。”
  曲悦有时候也是个小心眼,“也不知遗传的谁,父亲明明如此豁达大度。”
  突然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曲悦:“我说错什么了?”
  ——“小妹,你弹唱一首《海月江潮》。”曲唐不知是突然想起来的,还是忙着转话题,“这是老三最喜欢听的曲子,每次剑隐醒来,一听这首曲子就哭。”
  曲悦沉默,这是一首思乡之曲。
  曲宋也默了默:“大哥,哭的好像是你。”
  ——“你不懂,他不善表达,我是替他哭。”
  曲悦心中忽有些难受,抬头看了元化一一眼,他正提着壶为自己斟茶。“二哥,根据我收集来的消息,元化一可不是什么好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曲家的门风说严也不严,但约束自身,不与心术不正者为友,是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以传闻中元化一做过的事情,他若真是三哥,曲宋可能会送他上异人法庭。
  但曲宋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老三即使失忆,也做不了多罪大恶极的事儿。”
  曲悦不解:“为何?”
  曲宋:“因为脊柱骨里的天贤剑,他若遭天贤剑嫌弃,剑会直接戳死他,不会留着他过年。”
  曲悦:……
  放心了。
  曲悦假装望向窗外的河景,堆砌好情绪之后,转脸看向元化一:“如此美景,晚辈心头颇有感悟,您介意晚辈弹奏一曲么?”
  “求之不得。”元化一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待摸清形势,再反守为攻,让君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补充一句,“不过如此良辰美景,在这吵闹的酒楼里未免败兴,不若你我也去租条船,同游天河?”
  ——“老二,我怎么觉得这家伙想泡小妹?”
  曲宋:“不,他是想找死了。”


第68章 脊柱骨
  ——“我看也是; 小兔崽子; 活腻歪了。”
  兄弟俩喋喋不休; 害的曲悦连元化一又说了些什么都听不清。
  曲宋平时一副高冷样,不谈公事,只谈家事的时候,特别热衷和曲唐抬杠。
  幸好曲宋瞧不上曲明和曲清,由着两人结伴在外界游历; 有难题从不找他俩商讨,不然今日凑在一起围观元化一; 一线牵可能会短路着火。
  在异人学院上学时; 经常有师姐妹羡慕曲悦有好几个哥哥,却不知她也有苦恼。
  整天听几个大老爷们斗嘴; 感觉也是很酸爽的。
  所以曲悦被罩在家里的那十年,可一点儿都没觉得寂寞。
  认识九荒以后,她简直将这个自闭不爱说话的男人当成罕见的宝物。
  元化一觉着她眼神飘忽; 举止有些怪异:“曲先生,不知本座的提议如何?”
  曲悦收回心思,点点头:“不过晚辈还是先吃口饭。”
  浪费可耻,而且她还真有点儿饿。
  吃饱之后,两人换了个地方,去往河道旁。
  当金鱼船停靠在河边; 曲悦准备上船时,倏然转头朝斜对岸的楼台望去。
  三楼红漆栏杆后,伫立着一位衣饰华丽的男人。
  正是白天在宫门外见过的唐赢; 神识依然是往她法衣里钻。
  醉酒便罢,曲悦不与醉汉一般见识,可如今瞧他的神态分明是清醒的,唇角还带着一抹挑衅的笑。
  人多杂乱,元化一未能及时察觉,曲悦望过去时,他才穿过重重阻碍看到唐赢,眼眸一沉,旋即准备将他刺向曲悦的神识力扫回去。
  曲悦快了元化一一步,从储物镯内取出一张贴纸,撕开一面,“唧”拍在肩头。
  这是谢无意发明的防公狼符,感受到唐赢的神识力,符箓立刻自行解开封印。
  排山倒海的力量自符箓里涌出,顺着唐赢的神识力追上去。
  唐赢猛地抱住头,目露惊恐,像是受到了什么精神上的冲击。
  元化一狐疑,看一眼曲悦肩头奇怪的贴纸。
  一次性用品,已被她揭下来了。
  防公狼符里头是一段“捡肥皂”的幻象,专治这种神识不规矩的雄性生物,让他们亲身感受一下被其他雄性生物按在地上摩擦的“性福”。
  当然此符只针对直男。
  “妖女!”唐赢清醒过来以后,怒不可遏的朝曲悦一指,一团火焰旋转而出,化为火刃攻向曲悦。
  附近的人见状不妙,纷纷逃离。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天街动手?”
  “快去通知巡城官!”
  “通知什么啊,没看到动手的是唐家少主吗!”
  眼见那道火刃朝自己杀来,曲悦动也不动,元化一黑着脸反掌向上托起,河水似帘子一般被掀起来,结成水幕,拦下那道火刃。
  水火在半空相撞,“嘶”,火舌熄灭,水幕落下,唐嬴也向后趔趄着吐了一口血。
  巡城官来的极快,原本瞧见是唐赢还有些犹豫,再看对岸站着是国师大人,立刻将唐嬴“请”走了。
  ——“小妹,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
  “没事。”并不是怕哥哥担心,曲悦是真没当成个事儿。
  “抱歉。”元化一毫不在意这段插曲似的,兴致不减,依然请她上船。
  曲悦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施施然上了金鱼船。
  ……
  唐嬴被带去天街官署,但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才不过小半个时辰,太后便派人将他押回了王宫里去。
  唐赢刚走进去他姐姐的寝殿,就被一道掌风劈的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唐愫芸忙慌去扶:“爹,您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唐赢这才看到打自己的人是谁:“爹,您怎么过来王都了,不用去给老祖护法么?”
  唐家主恼怒的指着他:“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不准你找元化一麻烦,你倒是好,吃饱了撑的,一天到晚盯着他干什么?”
  唐嬴咬咬牙。
  唐愫芸扶着他起来,也嗔怪道:“你挨打也不亏,元哥对咱们唐家劳心劳力,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总针对他。”
  唐赢冷笑一声,不说话。
  唐家主瞥他一眼,也是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你们这些小辈里没一个顶用的,也用不着指望着他,滚出去!”
  等将唐赢轰出去以后,唐家主又对唐愫芸道:“看好你弟弟,别让他再惹事。”
  “芸儿知道了。”唐愫芸点头,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爹,那个姓曲的小女修,真是元哥的亲妹妹?”
  “老祖是这样说的。”唐家主道。
  “那就这么放心让他们兄妹相聚,不怕元哥想起什么来?”唐愫芸担忧。
  “老祖说无妨,不必理会。”唐家主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元化一是唐家老祖唐净从世界外带回来的。
  ……
  八条鱼尾欢快摆动,曲悦也不浪费时间,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琵琶,抱在怀中。
  她与元化一面对面,分坐头尾,问道:“晚辈听闻您虽为剑修,但在曲艺造诣颇高。”
  元化一挑了挑眉:“和乐修自然是不能比的。”
  ——“这话什么意思?承认自己造诣高了?呀呀呀,好不要脸。”
  曲宋:“我今儿才发现,老三剑隐时,倒是有你们几个的德行了。”
  “我准备开嗓子了,求你们安静一下。”
  曲悦传音警告着他们,面上依旧淡然,看着元化一笑道:“那晚辈且唱一曲,由前辈品评一下。”
  元化一点头,也笑道:“曲先生人长的美,声音必定更美。”
  ——“呀,这臭小子!”
  曲宋:“我是不是该点亮一下老四和老五的珠子?”
  曲悦忽视掉他们,酝酿情绪,撩了下弦,随后《海月江潮》倾泻而出,前奏过罢,前半段的思乡曲被她跳了过去,直接唱起了后半段。
  海上月明兮,月上海。
  潮心戚戚兮,戚心潮。
  披霜露,听门扉,望子归,盼妻还,然数度春秋,只得梦中见。
  元化一原本只是随便听听,心中在合计着旁的事情,心道一个五品的小女乐,能有多高的造诣。
  可他慢慢变的心无杂念,认真听着她弹琴唱曲。
  明明是第一次听,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胸腔异常沉闷。
  元化一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他对音律苦手,可音律总能影响到他的心境。
  当年会倾慕妲媞,并不是从爱慕妲媞的容颜开始的,是去山上找君执时,恰好听见她在弹琴唱歌。
  他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曲子,撩人心弦。
  曲悦弹唱着,眼尾余光一直扫在他脸上,看他坐的端正,微垂眼睫,神色随着曲子有些心有戚戚然。
  曲悦心中也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元化一是她三哥的几率,已经越来越大了。
  等这一曲唱完,她要找个机会敲一下他的脊柱骨。
  正寻思着,耳畔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小妹,你唱的真是太好了,你瞧,大哥都被感动哭了。”
  曲宋:“你原本就是属乌云的,谁唱你都哭。”
  ——“是你没良心,父亲将咱们兄妹六人一个个的拉扯大,教养好,多不容易啊……”
  曲宋:“是你们五个不省心,不包括我。”
  ——“所以你有没有怀疑过你不是亲生的?”
  曲宋:“你是不是认定父亲合道一定失败,不会出来揍你了?”
  曲悦快要吐血了,原本酝酿来的好情绪,瞬间被抽空,差一点儿忘词。
  赶紧看一眼元化一,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静心唱完,尔后抱着琵琶问:“前辈,如何呀?”
  元化一呆愣了一会儿,才渐渐从曲子里走出来,调整心情微微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
  “只是曲么?”曲悦叹口气,“词乃家父所填,是家父所填之词里,最无文采,却最令晚辈感动的。因晚辈有一个哥哥,失踪了三百年,直到家父闭关合道,也没能找回来,家父合道成功便罢,若失败,那将是他最大的遗憾。”
  “人生总有遗憾。”元化一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差,原本所想的事情全都失去兴致,道,“时候不早了,本座送先生回去。”
  曲悦点了点头。
  金鱼船靠岸时,曲悦一直都在想怎么去敲他脊柱骨,最后索性在跟着他上岸时,拿着琵琶直接朝他后背戳了过去。
  因不曾使用法力,他逸散在外的防护灵气并没有阻挡。
  元化一转身看她:“先生何事?”
  “没有站稳。”曲悦赶紧道歉。
  “无碍。”元化一又回过头。
  曲悦站在左右摇晃的船头上,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半响没有动作。
  方才,她听到了天贤剑的嗡鸣之声。
  隐忍又低沉。
  “是三哥没错了。”一时间曲悦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等着曲唐两人说话。
  两人却纷纷沉默。
  曲悦知道比起自己从未见过三哥,他们与三哥分别三百年,内心情绪肯定更为复杂。
  尤其是大哥,八成又要哭了:“大哥?你在想什么?”
  ——“哦,我想起来老三好像还欠我六百八十颗灵珠没有还我。”
  曲宋:“也欠了我四百三十五颗灵珠。”
  曲悦:??
  她真要吐血之时,又听见两人先后轻轻笑了一声,如释重负的笑声。


第69章 一条狗
  ——“纵观老三几次剑隐; 最长不过十八年。”
  曲宋:“想必是骨中剑被封印住了; 将近三百年。”
  ——“好,好,好。”
  曲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语气与先前和曲宋抬杠时截然不同,冷的仿佛一出口就凝结成道道冰锥; 要往敌人心窝里扎。
  连曲悦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她的印象中,大哥向来感性又洒脱; 从未见他和谁较真过; 更别提动怒。
  曲宋也闷闷一笑:“有意思。”
  随后,一线牵突然中断了; 没头没尾的,没给曲悦提出任何意见。
  曲悦也不在意; 上岸之后,老老实实跟在元化一身侧; 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确定是自家亲哥哥以后,像是自带滤镜,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顺眼。
  元化一自然察觉到了,假装不知。
  他本怀疑她的企图; 但任凭怎样观察也瞧不出端倪。她对他有些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不是装出来的,他分辨的出来。
  于是,元化一因那首《海月江潮》生出的烦躁感逐渐消减; 心中不免添了几分自得,自己果然是魅力不凡。招揽她,似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欲擒故纵方为良策。
  思虑间,他的仪态更是优雅,正要与她攀谈,却听几道街外传来灵气爆炸的声响。
  紧接着爆炸之地的上空升腾起阵阵灵烟,且还穿插着几道彩色的灵气光波。
  巡城官迅速往事发地赶去,曲悦耳畔涌入许多甲胄摩擦发出的猎猎声响。
  “看来晚辈找您来引路,还真是找对了,天街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太平。”曲悦调侃一句。
  起初以为是幻波惹事,她颇紧张,再一瞧上空升腾起的灵气属性并无水系属性,才安下心。
  “惹先生见笑了,平时并非如此,大概是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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