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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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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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露知她不耐,微不可察的叹口气:“女儿,我问你一个问题。”
  曲悦“嗯”了一声。
  寒露问:“你觉着你爹,算不算强者?”
  曲悦微诧:“爹虽合道失败,可他一个鬼修,修到这般境界,不能称之为强?”
  寒露摇了摇头,笃定道:“不,你爹是个弱者。”
  此言引起曲悦极大的抵触,争辩道:“您就算将爹与宗权前辈相比,即使修为不敌,可在某些方面,十个宗权前辈,也不是爹的对手吧?”
  修道者的世界里,的确是强者为尊。
  但“强者”这两个字,并不单指武力值,需要综合考虑各方面素质。
  一夫当关的将军是强者无疑,以笔书春秋的文臣,难道就是弱者了?
  “你会这样说,证明你也懂得‘强弱’的道理。修道者在步入一定境界之后,能打败他的,只有自己。”寒露慢条斯理地道,“而你爹,因为早年间的遭遇,内心极为脆弱,有一个思想根深蒂固——天地无情,万物皆哀。”
  曲悦无法将这两个词与父亲挂钩:“可您不是说,爹赢在厚脸皮?”
  “是因他的厚脸皮,才令我有机会看到了他的内心,从而有一点……”寒露思忖半响,想到一个词,“心疼。”
  回忆起自己在合道幻梦里的经历,曲悦理解她这份心疼。
  曲悦突然想起来。
  父亲的合道幻梦里,只表达出了不能手刃仇人的遗憾。却对那些愚昧的、砸死他的百姓,以及亲手砍下他头盖骨之人,她的爷爷,不表任何态度,不露任何情绪。
  这恐怕才是父亲藏的最深最深的一个心结。
  曲悦从《月下仙》那首曲子,能够听出一个少年人对美好未来的殷切祈盼,对这人世的由衷喜爱。《月下仙》的每一个音符,都透着绵绵希望和浪漫主义。
  才子往往多情。
  而正是因为爱的浓烈,才会伤的彻底。
  直到此时曲悦方才发现,父亲的曲谱里,当真没有多少欢快的曲子,多半是《海月江潮》那种悲戚之类。
  对一个乐修而言,嘴巴可以说谎,笑容可以说谎,乐曲是无法说谎的。
  想到这里,曲悦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所以父亲在合道天劫上,表现出的消极,除了怕改命之后反噬给子女,也受天地悲、万物哀的心境影响,与母亲并没有什么关系,是她误会母亲了。
  寒露陷入了回忆,许久才举目望向圣洁的神殿:“你爹的师父,隋前辈,临终前曾与我有过一番恳谈,他说你爹在修炼这条道路上,是走不长的……”
  隋待他千般宠爱,私下里更是时常对温子午等一干弟子们洗脑,交代他们对他好一些,让他可以感受到“情谊”这种东西的存在。
  但并没有什么用处,他根本不给别人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除了遭遇不比他强多少、冷心冷情的江檀,他谁都坑,巴不得人人厌恶他,远离他。
  “所以我才说,你爹是个弱者,因为溺过水,从此便再也不敢去河边,连湿了鞋都怕。”寒露毫不留情的道,“厚着脸皮对我纠缠不休,其实从来都没想过我会点头,我真点头时,他像见了鬼似的吓跑了。”
  曲悦:……
  寒露继续道:“你爹与我成亲,无论是我是他,都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勇气来的。女儿,你无需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想做一个好妻子,陪伴在他身边,可是不行。”
  早些年她父母尚在,匹配的对象,又是下一任天武族长,她若假死归隐,若被大祭司发现,会连累她的父母。
  刑攸此人心胸狭隘,且还歹毒。那时瞧不起她,派人杀过她。可即使如此,她若先背叛了他,令他蒙羞,不知他会怎样报复,所以她必须竞选神殿守护,堂堂正正的与刑攸退婚,与他断了瓜葛。
  “我只能与你爹保持这种状态,多生几个孩子陪伴着他。直到你外祖父母过世,你爹那些师兄们纷纷成功合道,我与你爹也拥有了足够的能力,我又一次盘算起死遁归隐之事。”
  寒露沉默了下,“毕竟,你爹只需思念我一人,而我思念的,是一家人。你爹尚且有你们陪伴,我才是真正的孤苦伶仃。”
  曲悦心底一阵酸软,母女俩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随着这句话,似乎在逐渐消散。
  “娘。”她情不自禁轻轻喊了一声,含着安慰,也夹着点委屈,“那您为何又放弃了?”
  “因为我想起隋前辈的遗言,以你爹的鬼修身份与悲观心态,绝对不可能渡过合道天劫。隋前辈嘱咐我,待他渡三劫时莫要插手,等所有劫难遭完,便不会再有劫难,尔后,制造劫难,迫使他突破极限……”
  就是九荒说的狗急跳墙,曲悦心中了然,却不想,竟是隋圣君给出的主意。
  “我想了很久,这个劫难该怎样制造,才会有足够效果。”寒露望向天武族的方向,清冷的眸子,更是泛起一层幽幽的光,“我将主意,打在了刑攸身上,说不定,可以一举数得。”
  说到了正题,母亲的声音渐冷,曲悦也拾掇情绪。看到母亲手中的珠子里浮现出宗权的身影,也不知怎么了,宗权那一张脸比锅底还要黑三分。
  *
  “雪里鸿!”
  宗权是提着刀来的。
  他的本命神弓尚未修补好,不然,他站在自家门口,便要一箭射过来了。
  先前他刚出了水晶宫的门,准备去往神殿,又被家族里的人拦住。
  回家一趟,得知近来发生之事,险些咬碎牙齿。
  雪里鸿还在原处坐着,纤细的手指翻着书页,不抬头。
  宗权提刀指向她,骨节攥的发白:“你是不是变态?嫌我天武族不够乱,竟传出如此荒唐的谣言!”
  雪里鸿啧啧道:“我有你变态,你族里给你定的新娘,如今才九岁,你也下的去嘴。”
  “关你什么事?”宗权认定她是蓄意报复,“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可知此举或许会导致一场大震动?”
  雪里鸿不说话,放下书,只手扇了扇小鼎盖上袅袅的烟。
  宗权质问许久,她始终不吭声,他又不可能真砍她,这就触犯了天人律,且没有证据是她散布的谣言,无法拿下治罪。
  怒斥她一顿之后,宗权收刀便走。
  他还要去找邢谚,召开族会,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天武贵族收拾一顿。
  竟撺掇着刑攸去找大祭司提亲,迫使守护下嫁,借此来推翻神殿,一统四族,简直反了天了!
  雪里鸿抬头:“那些人认定了的事儿,你解释不清的。”
  宗权:“我行得正坐得端,怕谁?”
  雪里鸿笑起来:“可你若行不正,坐不端呢?”
  宗权停下脚步,肃容转身,语气沉沉:“你此言何意?”
  雪里鸿眨了下眼睛:“谣言成真,你的腰板就硬不起来了啊。
  宗权依然没听明白。
  雪里鸿拍了拍手,“砰砰”几声,水晶宫的大门似蚌壳骤然阖上,院子被围成密闭空间。
  “你又要干什么?”宗权面色如常,仅仅皱了一下眉,他想出去,这些机关根本拦不住。
  雪里鸿指指面前的三足小鼎:“这是我们天工族特制的催情鼎,宗权,你已中毒,稍后便会兽性大发……你说你睡了天工族的少主,你还怎样去你族人面前硬你的腰板子?”
  宗权觉得她疯了:“雪里鸿,无论中什么毒,我会去碰一个男人?”
  “莫要小看此毒。”雪里鸿摇摇手指,“待你毒发,你连是人是猪都分不清,莫说男女了。”
  宗权被恶心的不轻,尽管不信她会这么做,还是调动内息,没有任何感觉。
  雪里鸿抿唇,拂袖将三足小鼎往前一扫:“我下的毒,想感知没那么容易,来,你摸一下,便知我有没有说谎。”
  宗权半信半疑着,伸手触碰了鼎边,掌心果然感受到一股热流,似电击一般,直击心灵!
  他再探,浑身竟跟着燥热到颤抖起来:“你这个疯子,竟然真对我下此淫|毒?!”
  一时间,雪里鸿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嫌弃:“就你这种蠢货,我会对你献身?我献给猪也不会献给你。”
  她这嫌弃不似作假,宗权愣住,低头看着催情鼎:“但这……”
  雪里鸿瞥他:“手是不是很烫。”
  宗权:“是。”
  雪里鸿用镊子夹开鼎盖,努了下嘴:“这里头盛着雷火霹雳碳,你瞧,烧的通红通红,谁摸都烫。”
  宗权险些被气晕过去,再也控制不住,提刀砍她!
  作者有话要说:  雪里鸿: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第194章 结局(上)
  雪里鸿自然早有准备; 嘭地化为一蓬烟雾。
  消失于宗权面前,又出现在角落。
  人影刚稳固,宗权手中的光刀已经飞了过来; 她再闪躲,光刀擦着她的头顶飞过; 崩碎她身后的石柱。
  也削掉雪里鸿的几缕头发; 她警告:“宗贱人; 你真的中毒了; 再使用法力; 将会加重毒素运转。”
  宗权上过一次当,岂会信她。
  他再攻,雪里鸿上蹿下跳着躲。被他追逐多年,经验十足。何况宗权再恼怒也不可能下重手,只是要给她些教训。
  最终雪里鸿挨他一掌。
  出过这口气,宗权才收势; 眉眼冷厉:“将门打开; 我打了你; 违了律; 等回族里解决完事情; 自会去领罚。”
  宗权转身便往大门走,走到门后仍不见门开,想要一掌劈碎,岂料竟觉两肋下忽地一痛!
  运气检视,才知雪里鸿不曾骗他; 的确中毒了,且毒素已经蔓延全身。
  “你……”宗权转头,望一眼早被打翻在地的三足鼎,再看向雪里鸿,怒急。
  雪里鸿从地上爬起来,“嘶”了口气:“给你下毒可真是不容易。”
  天武人体质特殊,天生对毒物之类有着极强的抵抗力,何况宗权这种修为。
  一旦发现苗头,他便能立刻清除掉。
  故而,得先气一气他。
  气的他丧失理智,动用法力,加速毒素蔓延。
  “你究竟想做什么?”宗权脚下虚浮,旋即盘膝坐下,遏制毒素。
  雪里鸿指门,示意他外头有盯梢的天武人:“天武贵族蠢蠢欲动,但一直不动,还是有些畏惧你。如今你回来了,他们的心弦绷至最紧,等着你最后的表态。”
  “可你未去神殿,一会儿的功夫,来找我两次,且还待在我这里不走了,等同用沉默表态。这下,他们该彻底放心,为所欲为了。”
  宗权瞪着她:“唯恐天下不乱,对你有何好处?”
  雪里鸿将凳子扶起来,面向他坐着:“你应该问你中了什么毒。”
  宗权闭上眼睛:“不论什么毒,除非你现在立刻杀了我,不然的话,只需一个时辰,我便能清洗干净。”
  雪里鸿笑道:“这可是合欢教老祖的极|乐散,会让人欲仙欲死的好东西。”
  宗权:“对于心无欲念的人而言,这种下作的毒,也只是普通的毒罢了!”
  “再怎样心无欲念,你也是个男人。”
  宗权正准备回话,忽听见她轻笑一声,声音要比平时轻细几分,不像她了,似个女人。
  宗权警觉的睁开眼睛,瞳孔缩了缩。
  他面前的雪里鸿换了套墨色长裙,解了束发的玉扣,一头霜白的头发披散在黑裙上,周身阴阳之气,呈现的属性为阴。
  宗权:“你这个变态!”
  “什么变态,那些传闻并不都是假的,至少我真是个女人,你以为我为何偷跑下界,这么多年不回来,是为了什么?……”雪里鸿慢慢讲着。
  宗权原本不听,随后越听越震惊:“这是真的?大祭司也知道?”
  “当然了,我们雪里家也不想如此,还不是怕你们天武人借机生事。”说着话,雪里鸿风流妩媚的撩了下头发。
  她的眼神带了钩子一般,钩的宗权半响失神。
  随后面色惶变,立刻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是被这淫|药给影响了!
  “雪里鸿,你不要闹!”宗权咬牙切齿。
  “不信啊?”
  宗权感觉到她走到了自己身边,冰凉的手指从他脸上掠过,“试试便知道了。”
  浑身轻颤,宗权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但这毒素似乎越来越压制不住。
  她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襟中。
  她在脱他的长袍。
  她从背后抱住了他,滑腻腻的身体,紧紧贴住他的脊背。
  宗权的忍耐力,处于崩溃的边缘。
  莫说在一个时辰内清洗体内的毒素,毒反而越来越深了。
  看着他满面潮红,额头冒汗的模样,仍在凳子上坐着、压根儿不曾靠近他的雪里鸿满意极了。
  翘起二郎腿,摸出工具来接着雕零件。
  宗权中的不是什么极|乐散,而是一种会堕入幻境的销|魂药,一旦陷进去,精力不耗尽是醒不过来的。
  精力越旺盛的男人,醒的越慢,拿来对付宗权太合适了。
  ——
  “我已经点拨过雪里鸿,她并不算聪明,但也是颇有些心思的,知道怎么做。”
  通过手里的光球,寒露注视着水晶宫紧闭的大门,“宗权只需一夜不出,明日一早,刑攸便会来神殿,找大祭司‘请安’了。”
  “娘,需要我做什么?”曲悦听了老半天,好像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像个看戏的。
  寒露:“世事无常,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一切顺我心意,看形势发展到哪一步,我再交代你。”
  曲悦懂了:“好的。”
  就这么陪着母亲在雪山上站了一整夜。
  翌日一早,钟声响起。
  曲悦听过这钟声,是从大祭司殿里传出来的。
  随寒露进入殿中,曲悦再一次见到了大祭司雪蝉,比起第一次见,她的气机衰败的更厉害了,显然对于族中之事,已是有心无力。再看她脸色铁青,正处于震怒之中。
  下方站着几位黑衣男子,刑攸为首。
  殿内还有一人,另一位守护,凝霜。
  凝霜手里拿着张帖子状的东西,见到寒露入内,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
  “姑姑。”寒露上前请安,站在凝霜身侧。
  “凝霜。”大祭司示意凝霜将手里的帖子递给她。
  随着寒露将帖子打开,曲悦默读着帖子的内容。
  这是一封天武族的求婚书,是为他们的族长刑攸求娶一位神殿守护,续弦。
  给出的理由是,族规中天女嫁给天武,是为了培育出类拔萃的后代。刑攸身为族长,乃天武族内拔尖的人才,而天女中最优秀的却身在神殿,实在是浪费资源。
  如今天人一代不如一代,为了更好的传承下去,希望可以改一改族规,废除掉神殿天女守身不嫁这一条。
  没说求娶谁,但意味十分明显。
  落款是一连串的名字,曲悦不认识,但肯定都是天武贵族的当家人。
  曲悦在母亲的意识海内,清晰的感觉到她在看到这张帖子时的愉悦之情,看来形势的发展,非常符合母亲的预期。
  再看凝霜的脸色,可没那么好看了。
  “刑攸。”大祭司冷冷看着他。
  “卑下在。”刑攸颔首。
  大祭司:“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这是渎神的行为!”
  寒露阖上帖子:“渎神,会遭神灵降罪。”
  刑攸不卑不亢:“都是为了天人族的传承,相信神灵不会介意。”
  大祭司:“宗权也答应了?”
  刑攸:“他没有反对。”
  凝霜冷笑:“那不知邢族长想娶谁?”
  刑攸仍旧面向大祭司,从容道:“两位守护谁都可以,毕竟我天武族提出这样的建议,并不是出于我的私心。当然,我与寒露曾有过婚约,年纪相仿,她更合适一些。”
  寒露一双冷清的眸子望过去。
  尽管刑攸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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