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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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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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悦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好的一面,他脱离了剑的束缚,找回了自我。
  坏的一面,他将再也无法碎剑,只差这一步,此生合道无望。
  饮朝夕却笑道:“放心,合道轻而易举,如今只随我心情。”
  曲悦三人齐齐望向他。
  饮朝夕背着手,轻轻一抿唇角,又露出一副“现在还不是时候”的表情。
  这个表情,令曲悦脊背发凉,她忽然想要收回“饮朝夕已经变成一个靠谱大佬”的判断。
  他不说,曲悦也不会问,身体虚弱,便回房歇着去了。
  ……
  傍晚,曲悦正吃着九荒从外面买回来的粥,童子送了副画卷进来。
  坐在她对面的九荒将画卷上的丝带解开,那画卷自己飞了起来,慢慢舒展。
  曲悦不由放下勺子,盯着那副画卷。
  是温子午正坐在树下案台后,提笔画画的场景。
  突地,画中的温子午抬起头来,看向曲悦:“小侄女,身体如何?”
  曲悦一怔,忙道:“晚辈只还有些虚弱,有劳您挂心了,不知家父……”
  温子午打断她:“你不必管他,多休息几日在动身不迟。”
  曲悦点头:“恩。”
  温子午又道:“小邪修。”
  正雕零件的九荒抬起头。
  温子午道:“你控制点自己,她心脉里的虫子尚未取出来,莫再被你毒到了。”
  一句话说的曲悦尴尬不已,挪了挪视线。
  九荒也难得低了低头:“会的。”
  温子午道:“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你的毒我会想办法,我想不出办法,还有六位师弟,都会为你想办法。”
  九荒目光骤然亮起:“您要什么报酬?”
  温子午竟破天荒的淡淡笑了笑:“用不着。”
  曲悦认为温子午似乎好心过了头,得知她的身份后,待她如珠如宝的。想起他与父亲之间的对话,曾谈到了母亲,令她不由心生疑窦。
  温子午察觉到她目光带着审视,沉默良久,颇难为情道:“小侄女,你莫要误会,我与你母亲之间并无任何情感纠葛,是我单方面愧对于她。”
  曲悦蹙起眉:“愧对?”
  温子午羞愧道:“当年我们师兄弟几人也是被逼无奈,被师父胁迫着守在天人下界的必经之地,帮你父亲打晕了寒露,抢了她的天人翅,因为你父亲那会儿啊,还打不过她……”


第160章 有困惑
  表情凝固了许久; 曲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若不是她在父亲的合道幻梦中曾看到过奇门老祖隋圣君; 真真是一派仙风道骨,此刻听罢,几乎要认为他是个邪修。
  温子午并未回答; 深深叹了口气; 表达出自己的心情:往事不堪回首,此乃一生洗不掉的污点。
  曲悦却突地醒悟过来:“隋圣君将我爹的骨埙挂在神殿净化那十年; 我爹就看上我娘了吧?”
  当时曲悦就有这种预感,才会在那群天女里找寻母亲的踪影。
  所以; 母亲下界被奇门这伙人蹲了; 并不是偶然。
  父亲抢走了母亲的天人翅,母亲就得一直追着父亲满世界跑; 创造两人相识的机会。
  等等。
  曲悦想到华夏一个关于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 说是牛郎在灵牛的帮助下,偷了织女的羽衣; 导致织女无法返回天界?
  怎么那么像她爹娘?
  是这神话故事给了父亲灵感; 还是父亲创造了这个神话故事?
  曲悦满腹狐疑。
  却听温子午道:“小侄女; 你想多了,你父亲做这事儿,并不是为了制造什么邂逅。那会儿我们无相界有位合道巅峰的道君; 过五千岁的大寿,我们只知大祭司肯定会派天女来送贺礼,并不知是谁。”
  曲悦一讷:“既不知是谁,您如何说我爹那会儿打不过?”
  温子午道:“你父亲当时连身体都还没修清楚; 能被大祭司派下界送礼的天女,无论是谁,他都不可能打得过。”
  曲悦更不懂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子午道:“他与那道君门下一位亲传弟子有点过节,那亲传弟子恰好被派出来接寒露,我们便赶在前头埋伏。抢了寒露的天人翅之后,她醒来哪里气的过,立刻锁定你父亲,追上去。然而没有天人翅,在凡间灵气受限,你父亲便将她引走了……”
  九荒插了句嘴:“和那道君的弟子有过节,为何不直接打他?”
  “打他一顿,哪有给他添堵,给他正过大寿的师父添堵爽快。”曲悦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她心眼小,报复得罪过自己的人也喜欢采用这种方式,但她绝不会牵扯到无辜之人。
  曲悦语气严肃:“温前辈,这种行为,搁在我们华夏是要上异人法庭的。”
  温子午稍作沉默:“你们华夏的异人法庭,据说是你父亲建立的?”
  曲悦被噎的颤了下嘴唇,沉着脸问:“那我母亲可知前辈们都参与了?”
  “知道的。你父亲插刀一流,当年为讨寒露欢心,打着替她报仇的名号,我们师兄弟几人除江檀之外,全被他收拾了一顿,连师父都没有幸免于难。尔后你父亲还当着寒露的面,将自己逐出师门,说与我们这些败类划清界限……”
  温子午欲言又止,糟心的不想多提,“关于我的‘春宫图’事件,害我人多就结巴,正是源于此事……”
  活该。
  曲悦在心里想。
  “容晚辈冒犯问一句,隋圣君莫非与那位道君也有过节?”
  温子午摇头:“没有,我师父与那位道君虽无深交,却也是多年老友。”
  曲悦问:“那……”
  温子午道:“你父亲是他老人家最小的弟子,纵容的很,但凡他开口,便没有不答应的。还整天给我们师兄几人洗脑,说你父亲身世可怜,要我们务必让着他。”
  经他一提,曲悦也想起了父亲的遭遇,对这样毫无底线宠着父亲的隋圣君,也是不知该报以何种心情。
  她只能将矛头指向温子午:“可是前辈,这种不义之事,是胁迫着就会做的?”
  “小侄女,你有所不知,我们那个师父……哎。”温子午不解释了,“我们奇门弟子,确实也不是多守规矩,但这种事儿,一辈子我也只做过这一回。”
  没有继续说下去,言下之意是,他待曲悦好,这其中是有因果的,曲悦莫要想太多,坦然接受便是。
  曲悦也不说话了,低头喝粥。
  画卷慢慢自行收拢,落回桌面上,童子在房外等着,曲悦让九荒将画卷送出去。
  待九荒回来,重新在她对面坐下,见曲悦神色郁郁,问道:“六娘,你在生气?”
  曲悦拿勺子敲了敲碗边:“气倒不气了,只是有点烦躁,现在我的脑子,一半心疼我父亲,一半又觉得他可真是坏,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一样。”
  见九荒半响没接她的话,她望过去,“你不理解?”
  九荒为难道:“是不太理解,我只有一半的脑子,没试过一半这样想,一半那样想,是什么感觉。”
  曲悦微微一怔,被他给逗笑了:“那如果我爹是你爹,你这一半脑子会怎么想?”
  九荒道:“是你爹我还会想一想,若是我爹的话,我想他做什么,想六娘你还不够。”
  曲悦想说一句贫嘴,但他又不是个贫嘴之人,说的自然是实话。
  她托着腮打趣道:“我就在你面前,你还需要想?想什么?”
  九荒道:“可以想的很多。”
  比如曲春秋还活着,提亲的事儿,就得他爹叶承锡出面了吧,显得郑重。
  那他还用不用拿珠花单独向六娘提亲了呢?
  六娘家的婚嫁风俗,似乎有些奇怪。
  但他的话听在曲悦耳朵里,却是别的一番意思,她耳朵烫了起来:“你可不要在乱想了,没听温子午提醒你什么?”
  “什么?”刚才温子午有说过婚嫁风俗么,九荒愣怔了下,想起温子午的提醒了,也明白曲悦会错意了,再瞧她耳根泛红,他白净的脸也烧了起来。
  原本心境平和,此刻险些控制不住毒气,封闭经脉压制住之后,他忙解释:“六娘,我没有想你想的那些,你莫要误会。”
  “我误会?你脑袋上都冒绿烟了。”曲悦指了下他的头顶。
  “不会吧?”九荒又紧张又诧异的放出神识一看,根本没有,才明白她在骗他,拍着胸脯连喘几口气,“六娘,你不要吓我。”
  曲悦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原来这么可爱的。
  ……
  休息几日之后,曲悦动身出发,先去大无相寺,传送至十九洲的小无相寺,随后回到叶家所在的紫星城。
  技术部几位师兄们设置的法阵还在,法阵对面便是特殊部门。曲悦制止了九荒跟她一起回去,让他去叶家见叶承锡,锁山回来将剑峰重建了再说。
  曲悦解开气海封印,入阵后,回到的地方依然是曲宋的练功室。但曲宋此时身在魔种世界内,练功室里坐着的是她五哥曲清。
  “爹让你回魔种之后,让二哥送你去先前唐家老祖先前闭关之地,再将他召唤出来。”曲清将一线牵的母珠挂在她腰间,“这个也带上,拿去给二哥。”
  曲悦微微蹙眉,唐家老祖闭关的那座山?
  看来那里适合父亲躲避天道,渡百日命劫。
  曲悦下去天罗塔,回到自己琵琶内,进入魔种世界,她的房间里。
  身体不适,落地时险些摔倒,被一条手臂拦了一下。
  不用看,有胆子住在她在九国别院的房间里的,肯定是曲宋。
  “不错,还知道将母珠拿来。”曲宋将一线牵从她后腰解下,在这魔种里,无法与外界联系,要担心的事情太多。
  曲悦拽着他就往外走:“我进来可不是帮你带东西的。”
  边走边解释她近来的遭遇,兄妹俩没直接前往目的地,而是去了天风国师府,找元化一。
  ……
  一路前往天风国边境,三人坐在元化一的兽车里,都是一言不发。
  元化一的剑心依然不成,与天贤剑仍在互相嫌弃,故而想不起多少过往。
  元化一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两人喊他走,他稍作犹豫便跟着走了。
  等抵达目的地,那里还留着先前他们与唐家老祖斗法的痕迹。
  山峰上,身着羽毛氅衣、一派雍容华贵的元化一提着剑,看着曲悦扔出琵琶,明白她要从外头召唤人入内了。
  再瞧曲宋静待的态度,八成是曲唐。
  元化一突然想将氅衣脱掉,省的被曲唐数落,蹙了蹙眉,忍了下来。
  但琵琶撒下的光华里,凝结出的身影明显不是曲唐。
  曲悦:“爹。”
  曲宋:“父亲。”
  元化一的眼睛瞬间睁大,一刹那脑海里浮现出诸多记忆来。
  曲春秋站稳之后,视线从曲悦和曲宋脸上绕过,落在元化一身上,声音略有些哽咽:“老三。”
  元化一控制不住自己,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父、父亲。”
  曲悦心中一喜,问道:“三哥,你想起来啦?”
  元化一想不起来,但内心激动与恐惧交织着,令他被本能支配,必须跪下,不然可能会挨打?
  “这些年,你吃苦头了。”曲春秋心疼不已,伸手将他扶起来。
  曲宋在旁公事公办地道:“他可没有吃苦,他这个天风国师过的逍遥快活,积攒无数财富,府里还有几十位美人陪着,虽不触犯异人律,但却坏了母亲给我们定下的不准纳妾的规矩。”
  元化一才刚站起来,本能的求生欲望令他又跪下了:“父亲,您听我解释……”
  “起来慢慢说。”曲春秋放软声音,再去扶。曲元他是真的想踹,但毕竟牵挂了三百年,这孩子没少吃苦头,如今脑子还不太清楚,不适合呵斥。
  曲宋质问:“少说废话,你就说那些美人是不是你一个个娶回去的?”
  曲悦拽了拽曲宋的袖子,示意他父亲正伤感着,现在不是告状的时候。
  曲宋置若罔闻,继续说道:“还有小妹,在部门办案期间,屡次任性妄为,不听管教,分不清轻重……”
  “行了。”曲春秋打断,被他烦的不轻,“你身为二哥,弟弟妹妹有错,皆是你失职。”
  曲宋的眉头紧紧皱起,问道:“父亲,这和孩儿有什么关系?”
  曲春秋:“你撇的倒是干净,瞧瞧我才离开多久,闹出多少变故,你是有多无能?再说老三荒唐,你好到哪里去?八百岁的人了,至今单着,你还有脸数落他?”
  曲宋垂着头听训,内心郁郁。
  有件事他至今想不通,在这个家里,他从来都是付出最多、最不给父亲添麻烦的,却也是挨骂最多、最不得父亲喜欢的。
  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161章 转世轮
  曲春秋数落曲宋两句之后; 见他终于闭了嘴; 便停了下来。
  曲春秋再次将元化一扶起,三百年没见的儿子,多多看两眼。入魔种之前,见过老四老五,如今又见过老二老三,只差一个没联系上的曲唐。
  他内心又柔软起来:“你的事儿,阿悦早已解释过,你也大了,自己看着处理; 为父……”
  曲宋突然想起来; 抬起头道:“对了,父亲; 老三先前只不过为了赢个九国试炼,将小妹视为对手; 竟还使了美男计; 想要勾搭小妹。”
  曲春秋的脸色一刹冷了下去。
  拳头一攥; 闭上眼睛,半响不语。
  第二次站起来的元化一,第三次跪下了; 膝盖简直要磨破皮:“父亲; 我那时当真不知啊……”
  神色惶惶然,哪里还有一点往日里的国师气派。
  曲悦在一旁拢着手,她倒是想帮着三哥说句话; 一开口,可能曲宋又想起来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拿出来汇报。
  许久。
  “行了,过去的不提了,你们回吧。”曲春秋终究是忍了下来,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曲悦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依依不舍。
  曲春秋捏捏她的脸颊:“温子午找到医治你的办法之前,乖乖留在魔种修养,莫在四处乱走了。”
  曲悦应下来。
  曲宋又开口:“孩儿留在这为您护法吧?”
  “不必。”曲春秋扬了下手臂。
  跪在地上的元化一以为自己要挨打,下意识的一躲。
  却见曲春秋露出手腕上的一线牵子珠,吩咐曲宋:“这是老四的,为父先拿来用。但,需有要紧事,方可以联系为父。”
  曲宋问道:“不知‘要紧事’包括什么?”
  曲春秋:“你自行斟酌。”
  曲宋微微躬身,公事公办的态度:“孩儿懂了。”
  曲春秋颔首,仰头望着略有些黑沉的天,正要转身,又被曲宋喊住:“父亲,大哥回信了。”
  他挂在后腰的一线牵母珠有了动静。
  母珠释放出的声音,在场全都听得到。
  ——“父亲啊。”曲唐声音激动,“儿子这就回家去,您等着……”
  曲春秋:“你老实闭关!”
  ——“您为何要凶儿子?可是儿子哪里做错了?”声音诚惶诚恐,还带着一丝哭腔。
  曲春秋又闭了闭眼睛:“大郎啊,先前入魔种救你三弟,你辛苦了,如今有伤在身,就先好好养伤……”
  劝了好半天,总算劝住了曲唐。
  曲春秋心力交瘁。
  温子午说盼着自己合道成功,多活几千年,让九荒令他明白一下什么叫悲喜交加。
  哪里用得着九荒,养了这几个孩子之后,他早就明白了。
  尤其是曲唐,他的优点一点也没遗传,完美继承了他所有缺点,莫说寒露嫌弃,他也一样嫌弃。
  当然,曲唐的任性妄为,有一半是他惯出来的。
  会惯着曲唐,和“长子”无关,而是曲春秋有一个至今难解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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