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戎眼见努尔哈赤出战,心中急切,急忙大声道:“大贝勒来了!焦天魁败了!尼堪外兰败了!左秩败了!”
三声大喊四野听真,与此同时建州兵的兵队突然向前冲来,原来在后面指挥的费英东见到努尔哈赤出战,急忙催动人马向前杀来。
偏偏应在这个时候,鄂尔浑城门大开,萨朗旺台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一听‘败了’萨朗旺台转身就往回跑,他这一跑那些兵也跟着往回跑,可后面的兵士还没退回去,城门处乱成一团。
努尔哈赤丢了焦天魁催马杀到城门口,刚到吊桥边上就听一声大喝:“大贝勒!左秩来了!”
人随声到,一柄长矛指向努尔哈赤的马腹,努尔哈赤一提缰绳,马立了起来,他在马上挥刀刚要劈,就见石戎舞着凤镋杀到,一镋挂住左秩的长矛,大喊道:“你即来了就抢城吧!”
努尔哈赤调转马头冲上吊桥,大刀一挥已斩断一条吊索,萨朗旺台这时也上了城了,急忙大声道:“快拉吊桥!”吊桥在喊声中拉了起来,努尔哈赤的马刚上了两只前蹄,身子一晃摔了下去,努尔哈赤从马上纵起,一把抓住吊桥板随它而起。
左秩几次想逼开石戎,但他兵器不趁手,怎么也逼不开,眼见努尔哈赤扳着吊桥用刀磕开箭矢向飞楼而去,急得大叫道:“焦先生!快打他下来!”
焦天纵身而起,人到半空一扬手几十支钢针打出,努尔哈赤一面挡箭一面挡针,一下不到肩胛上中了三针,但他浑若不觉仍然向上。
“大贝勒顺门板往下滑!抢他的大门!”说话的却是安费扬古原来他见努尔哈赤走了,急忙出来接应。
努尔哈赤单手撑着桥板一转,人转向城内,就势滑了下去,将到地上,他掌在桥板上一拍,借力站稳,转身向城门冲去。
安费扬古一扬手,两只铁尺打去,正中吊索,吊索晃晃而断,吊桥唿的一声向下砸来,石戎、左秩、焦天魁三人急忙让开,一些兵士来不及让都被拍在下面。
图鲁什脱得一丝不挂,与颜布禄、武陵噶、阿拜四人带着一队步兵抢上吊桥向城门冲去。
萨朗旺台不顾还有没能进城的兵士催动部下关门,努尔哈赤一步赶到,大刀一撑趁城门未能全关之既冲了进去,城门随后掩上,但那没能进城的兵士,以及跟着冲到的阿拜、图鲁什等人又把大门推开了,在这城门口杀了起来,此时城门已经是关不上了。
尼堪外兰眼见努尔哈赤冲进城去,脑袋嗡的一声,催马也杀进城去,心道:“我趁着你们还未全破此城,先把你努尔哈赤杀了!”
费英东带着人马冲到城门口大声道:“谁能先登此城!”话音未落叶克书赶到长声道:“我先蹬此城!”脚蹬墙壁眨眼间已上了数丈,与焦天魁同来的洪林,冲开人群轮虎尾金鞭向额亦都打去,口中大声道:“大哥,我来战这厮,你的轻功好,追上去,打那小子下来!”
刁云也不借力,身子纵起数丈,两只点钢鹰爪刺向叶克书的涌泉穴,叶克书燕挝在墙上一点,人向外飞出,这爪是躲过了,但他人已在半空之中了。
扬古利一把抢过一柄大旗,向上猛抛,高声道:“四弟上去!”叶克书丢了燕挝,抓住大旗,借扬古利上抛之力直冲上女墙,一把扳住墙头,城上守军七、八把刀一齐向他砍去,叶克书的手掌总在间不容发之即让开,手中大旗来回乱扫那些兵士。
扬古利跑到城下一甩手,金锁丢上城去,他攀锁链而上,追上刁云,轮钩就劈,叶克书一眼看见他那锁链,掌在城墙上一拍,人旋空飞去,一把扯锁链双脚一踹城墙上了城去,轮开大旗连打数名武士,然后将旗一立大声道:“鄂尔浑破了!鄂尔浑破了!”
额亦都在城下奋起神威一鞭将洪林连鞭带人劈为两半,取了一架云梯上城,爬到扬古利和刁云动手的地方抬手给了刁云一鞭口中还道:“三弟,你这锁链助我和四弟连破两城,你当为第一功了!”原来前日破翁克洛城额亦都也是借了扬古利锁链之力才得以上城的。
刁云纵身让鞭,谁想博尔晋站在江中舟上看见抬手就是一箭,正中刁云的太阳穴,箭从左边进去,右边出来,然后重重的钉进墙中,把刁云的身子悬在半空。
左秩看着扬古利等人冲上城头,阿拜他们冲入城门知道一切都完了,浑身一软,头竟像石戎的凤镋撞去,石戎收镋出手,一扶左秩在他耳边道:“快走!”
左秩神色茫然,这时焦天魁带人冲了过来,拉左秩就走,道:“我们还有人马,以及朝军和叶赫部,统领千万不可轻生。”
左秩被焦天魁拉着绕路过江,此时也顾不得还在江中交战的曹宝他们了,二人带着几十残兵冲回大营,就见营中空无一人,又乱又破,在中军帐口躺着孔游,焦天魁急忙到了孔游身前抱起他道:“孔贤弟!这是怎么了?”
孔游强睁开眼睛坚难道:“焦、焦、焦兄!萨默、尔、他们、带、人走、走了!”一句话说完气息立断,焦天魁看看他身上的伤势道:“这是萨默尔的板刀砍的,这两个人肯定是要带军逃走,孔贤弟不让,他们就杀了孔贤弟。”
左秩二目几呼喷血,大吼一声:“我去杀了他们!”纵身上马出营追去,焦天魁急忙带着几十名残兵追了出来。
他们刚跑出十几里,就见前面杀声四起,左秩催马过去,就见富察部主蒙山指挥六千精兵把萨默尔、哈塔台以及不到三千莽荡骑围在其中,他一挥长矛大吼着冲了下来,焦天魁等人也跟了下来。
左秩未等冲到就听有人大声道:“左统领!我来了!”左秩回头一看,就见朴成哲带着一队朝军向这边而来。
那日朴成哲毒势一解就悄悄离开了,迎上柳承载把他们领来了。
左秩一挥手道:“冲下去!”三千朝军一窝蜂的向下冲去,反而把富察部围上了,蒙山在怀中取出一支火箭向空射去,箭花凌空随后杀声再起,石翰、索尔果二人带着本部人马杀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莽古斯也带人马杀到,混战一直持续到天黑,萨默尔、哈塔台、金正祥、全文道、等人相既战死,最后左秩、柳承载、朴成哲三人带着三、五百人冲了出来,也不知道焦天魁那里去了,左秩在柳、朴二人的一再苦劝之下,最后和他们离开辽东,去了朝鲜。
☆、第六章:芝草褪丹霞:第二节
鄂尔浑城门大开,石戎、费英东指挥着人马奋力冲进城来,四处寻找努尔哈赤和尼堪外兰,萨朗旺台和他手下的那些蒙古兵无心作战,四处溃逃,但不伦逃到那里都能看到建州兵,萨朗旺台越跑心越慌,一头和褚英、阿拜二人的撞上。
萨朗旺台吓得从马上滚了下来,伏在地上道:“小人愿。”‘降’字未等出口,阿拜过去一铁铲将他拍成肉饼,褚英怪道:“三弟,他已经降了,你还拍他做什么?”
阿拜振振有词道:“若等他说出降字我就不能拍了,不如快拍。”二人正说着话,就听一条巷子里有人大声道:“尼堪外兰在这里!”二人听了急忙向巷子里冲去。
一进小巷就见额尔纳、额黑乙、什尔泰三人正围着尼堪外兰撕杀,褚英催马轮矛向尼堪外兰冲去,尼堪外兰眼见又有人来,怒吼一声,一斧劈去将什尔泰连人带马劈为两段,然后冲出来向褚英杀去。
褚英拼全力刺出一矛,尼堪外兰金雀斧向外一挂,褚英的矛脱手飞去,尼堪外兰翻手就劈,斧子落下阿拜的铁铲刚好送到,架住大斧,这时额尔纳、额黑乙二人挥枪自尼堪外兰身后刺到,尼堪外兰单手执斧用力向下压着阿拜的铁铲,左手抽出锏来向身后的两条枪上一敲,两支枪头立即掉了下去。
褚英拨剑在手,用力向前刺去,正中尼堪外兰的马头,尼堪外兰在马倒下之前纵身而起,然后借着下压之力再次向下一斧,劈在阿拜的铁铲上,喀的一声将铁铲劈为两段,斧子虽没劈中阿拜但劲力将阿拜撞出一丈来远。
尼堪外兰脚一沾地大斧子就势舞了一圈,把褚英、额尔纳、额黑乙三人的马腿同时砍断,然后提着斧子向褚英冲来。
阿拜头一次看到这样勇猛的人,吓得不敢再打,拖了褚英就走,尼堪外兰在后紧追不放,额尔纳额黑乙两个也追了出来。
刚到巷口正好撞上哈思虎带着一队人马过来,阿拜急忙道:“哈思虎救命!”
哈思虎催马过来,轮锤就打,尼堪外兰横斧一隔,一声巨响尼堪外兰的双足竟被震的入土三分。
尼堪外兰赞道:“好力量!”说话间雾锏飞出去,正打在哈思虎的腰上,哈思虎疼的怪叫一声,从马上翻了下来,尼堪外兰纵身上马,那马不肯听他的,在原地打转不肯走,尼堪外兰双腿用力一夹,马疼得怪叫一声人立而起,两只前蹄用力往下一踏,正踏在哈思虎的胸口,踏折肋骨,哈思虎口中连连喷血眼见是不活了。
尼堪外兰催马向前走,布哈正好在那里拾他的雾锏,用尽全力却提不起来,尼堪外兰马到跟前,斧枪一挑将雾锏挑了起来,锏身正中布哈的下巴,将半张脸打个粉碎,尼堪外兰伸手抓住雾锏左劈右扫打得那些兵士东倒西歪。
这时额亦都、劳萨二人冲了过来,额亦都一眼看到表弟死在地上,大哭一声,跳下马来伏在哈思虎身上哭个不住,劳萨则冲到尼堪外兰身前轮刀就劈,尼堪外兰大斧子抬起斧刃抵刀锋,火花起处,把劳萨的刀锋剐得如同锯齿一般。
额亦都跳上马,挥鞭就打,尼堪外兰雾锏也向外劈,额亦都的鞭不及尼堪外兰的锏,喀嚓一声被打为两截,尼堪外兰猛一加力锏向额亦都胸口打去,劳萨见了急忙一把扯住额亦都把他拖到自己的马上来,尼堪外兰的锏打在额亦都的马腰上,把马的腰骨打断。
额亦都和劳萨在一匹马上,刀矛齐出向尼堪外兰打去,尼堪外兰两般兵器都在外门一时收不回来,只得侧身一让,劳萨的刀在他面颊上砍过去,把脸上的肉带下来一块,额亦都的长矛正刺进他的大腿。
尼堪外兰怒吼一声,大斧子一晃,两般兵器一齐斩断,回手一斧向额亦都和劳萨劈去,二人急忙纵下马去,那马被尼堪外兰一斧子劈成两片,尼堪外兰催马从那两片马中间过去,向城内冲杀口中不住大喊:“努尔哈赤!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一人从一条巷口闪出,身形一矮向尼外兰马前窜去,大刀一挥将尼堪外兰的四条马腿斩断三条,尼堪外兰从马上摔下来,急跃而起,大斧子在胸前一横,只见站在面前的正是努尔哈赤!
这时各路人马几呼全聚过来了,努尔哈赤看着尼堪外兰一身是血,腿上还带着半截长矛的狼狈样快慰的笑道:“尼堪外兰!你可想过有今天吗?”
尼堪外兰喘着粗气,看着努尔哈赤却不说话,努尔哈赤将大刀一横道:“你在甲版城说过要和我决一死战,好,我们今天就来决一死战,把一切恩怨都了在此处!”
尼堪外兰二话不说轮斧就劈,努尔哈赤一抬脚踢在他腿上的半截长矛上,尼堪外兰疼得怪叫一声倒在地上,努尔哈赤轮刀就劈,刀在半空却停住了,退后两步道:“你我这样决战,对你不公平,我给你一天时间,让你养养精神!”说完过去一把将断矛拔了出来,回手刺在自己的腿上,道:“这样我就不占你的便宜了!”说完大声向众人道:“清扫全城!明日看我在嫩江江口与他一战!”说完转身而去。建州其它的兵将看了尼堪外兰一会也都走了,只把尼堪外兰一个丢在那里。
过了一会一个人走过来,把筋疲力尽的尼堪外兰扶起来,替他除去铠甲,在伤口上敷上刀伤药,又拿了清水给尼堪外兰喂下,道:“你身上伤处太多,不能喝酒,就喝些水吧。”
尼堪外兰看了一眼那人,却是石戎,他闭上双眼道:“你来做什么?”石戎道:“怕你死了,那样我们大贝勒就白挨那一矛了。”
这时全城都响起了欢呼声,还有建州的马队不时从这里跑过,并得意的向尼堪外兰晃动着手中的兵器,尼堪外兰费力的站了起来,转身想去拿兵器,石戎替他把斧子和锏拿起来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尼堪外兰道:“你怕我跑了吗?放心吧,我还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烦这些小人嘴脸而已。”石戎道:“你是不能跑,但你若走几步累死在路上我就没法交差了,走吧,你去哪,我送你。”
石戎搀着尼堪外兰出了鄂尔浑城,到了江边的浮桥头,浮桥已被烧光了,只剩下几块黑色的木头,尼堪外兰在水边洗去身上的血污,将头浸入江中,久久不肯抬头。
石戎放眼看去,就见曹宝、燕平二人带着千把散兵被博尔晋等人围在江水上游,虽然没有动手,但一时也没有投降的意思,他向尼堪外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尼堪外兰抬起头拂去脸上的水迹道:“你只管去,我不会跑的,我跑累了。”石戎笑笑,叫过一艘小舟向上游而去。
到了上游,石戎大声道:“博尔晋!让他们让路,我过去!”博尔晋见了他笑道:“你来了就太好了,不然大家都进城了,我们还要在这里撕杀。”
石戎穿过博尔晋的船队靠上曹宝的船道:“大草包,左师兄已经走了,你到他这不过是混口饭吃,何苦带着这些人拼命啊!”
曹宝惊道:“小石头,左老三没死!你没骗我吧?”石戎冷笑道:“我骗你干什么,他只要不自杀,至少还能再活五十年,等你给他去过八十大寿。”
曹宝道:“那就好,我还以为老三死了,这才领着这些人要给他报仇,既然老三没死,我还报个鸟!”燕平一听这话急忙道:“二爷,你不要听他骗你,若是左统领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曹宝一瞪眼道:“小石头你说为什么?”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二爷!石爷没有骗你们!”随着话音罗科、额尔果尼二人坐船赶到。
燕平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已经降了努尔哈赤,自然是向着努尔哈赤说话。”
石戎看了燕平一眼,只觉此人内敛外坚,藏文蕴武,心中惊道:“没想这里竟有这样的人物,可惜尼堪外兰没能重用,否则鄂尔浑岂能这样轻易失守。”他干咳一声向燕平道:“你是**?为什么会在蒙军之中?”
燕平冷哼一声不肯回答,罗科道:“回石爷,他叫燕平,是沈阳人,游历塞外,被蒙人抓去做了奴隶,后来立了战功才升管一军的。”
石戎道:“原来如此。那你应该知道一句古话,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燕平道:“我只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石戎道:“豫让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於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林丹汗对你不过视为一奴,你何苦为他守臣节呢?”
燕平冷笑一声道:“我也没见谁以国士遇我啊。”石戎道:“这个容易,额尔果尼你回去向大贝勒说,这里有国士,请他来见。罗科你去打听一下左统领的消息,然后来告诉大草包。”
罗科、额尔果尼急忙去了,过了一会,努尔哈赤带着颜布禄、武陵噶拄着一条手杖步行而来,上船到了这里向石戎道:“国士何在?”
石戎一指燕平道:“此为国士。”努尔哈赤急忙深施一礼道:“未知先生高姓?迎接来迟,望企海涵。”
燕平万没想到努尔哈赤真的会来,长叹一声伏身跪倒道:“小人见过大贝勒,从今以后愿为大贝勒赴汤蹈火,再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