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戎走了之后,李成梁果真把舒尔哈齐请去了,一天之内大宴小会,也不知请舒尔哈齐喝了多少酒,舒尔哈齐的被灌得昏天黑地,果然保了二祖灵柩和衮代起程,不顾禇英等人的反对向赫图阿拉转回,但刚到萨尔浒城,就一病不起,说话都困难了。
安费扬古从辽阳赶来看了,自然清楚是自己那包药的关系,他把解药调了,分成六十份,告诉一天一份,自然好转,舒尔哈齐虽是气得暴跳如雷可也全无办法,而他一病倒人马交给禇英管理,自是不再向前走了,就那样留在萨尔浒城,等候努尔哈赤。
☆、第四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悲 第十节
尼堪外兰走进甲版城守备府的大厅,把大斧子倚在壁上,他自从丢了一次斧子之后,就再也不肯让这斧子离身了。
尼堪外兰看一眼厅上,就见戚威雄坐在一张摆满酒肴的大桌子前面,正一人独酌呢,他笑着走过去道:“守备找我来做什么啊?”
戚威雄指指酒菜道:“在下一人饮酒有些闷得慌,请城主过来一叙。”
尼堪外兰在下首坐了,拿过酒壶来倒了一杯酒喝了,然后道:“守备大人,是不是见皇上的事有眉目了?”他见戚威雄一扫愁云,心中暗猜可能是找到门路了。
戚威雄不答反问:“我和城主结交有十年了吗?”尼堪外兰道:“不到十年,九年多一点。”戚威雄点点头道:“那年我在辽东采参,差点冻死在山里,是城主救了我,还授我武功,给我银钱让我参军,这之后幸得李总镇青眼,我才能有今天啊。来,我敬城主一杯,似谢城主大恩。”
尼堪外兰急忙端起酒来喝了,道:“守备大人何苦说这些啊。”戚威雄道:“哎,小弟说这些是想和城主说,我不是不记得城主的恩情,只是有些事实在办不了,现在的首辅佟海、大都督府都督司马人龙,都受了努尔哈赤的救命之恩,还拿了人家不少钱,我怎么可能再为城主找到其它门户啊。”
尼堪外兰失望的低下头去,戚威雄接着道:“城主还不知道,努尔哈赤向大都督府递了一封柬文,说城主是建州逃犯,首辅佟海已经请动了圣旨,四处缉拿城主了。”
尼堪外兰恨恨的一掌,将桌子拍飞一块道:“努尔哈赤这个畜牲,他是想把我逼死!我偏要和他做个对头!”思忖片刻道:“看来我只能像焦先生说的那样,去找左秩了。”
戚威雄道:“焦天魁也是锦衣卫要抓的人,现在杨寰接掌锦衣卫,派了许多高手四处抓捕焦天魁,我听说努尔哈赤也已经向杨寰打了保票,说一并抓住焦天魁送京,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们都在我这,唉……”
尼堪外兰心道:“原来你摆了这桌酒菜是逐客的,难怪人家说汉家人的心都是黑的。”他冷哼一声道:“罢了,守备大人不必说了,我们今天就走,省得给你添麻烦。”
戚威雄苦笑一声道:“小弟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城主莫怪。”尼堪外兰道:“守备大人给了我不少粮草,让我养好了伤,我感济大人还来不及呢,怎敢相怪。”
戚威雄道:“城主见了这个人,只怕就怪我了。”说着拍了拍手,厅的后门帘一挑,努尔哈赤走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到尼堪外兰的对面,端起一碗海参倒在地上,然后将那碗里倒满了酒一口喝干道:“城主别来无恙啊!”
尼堪外兰看着戚威雄二目中几呼喷出火来,大吼一声,一掌托着桌子向戚威雄一送,戚威雄早有准备,纵身跃开,桌子摔在他的面前,摔的四分五裂,菜汁四溅打了戚威雄一身,随着桌子落地,数十名武士冲了出来,把大厅围个水泄不通。
戚威雄哭丧着脸向他一躬道:“城主,我也是没办法,一但朝廷追查下来,城主可以一走了之,我就不行了,更何况我还有家人呢。”
尼堪外兰不去理他,回身向大斧冲去,手掌刚要抓到斧子,一股冷风劈到,努尔哈赤的五龙宝刀贴着斧杆向他的腕部砍到。
尼堪外兰急忙收手,左足一踢,正踢在斧杆上,大斧失去重心倒了下来,尼堪外兰一把扣住斧背的金钩,努尔哈赤的刀跟着到了,削向他的五指,尼堪外兰喝了一声手向回一拍,手掌收回,斧子被他一拍之力打得翻了一个身,斧刃朝上正好磕上刀口。
斧上无力,向地上倒去,尼堪外兰的左足一勾,把斧子勾了回去,足尖一挑,斧子立起,尼堪外兰刚要抓斧,努尔哈赤大吼一声,威镇七海出手,一刀将斧杆斩断。
斧头向一侧飞去,努尔哈赤一脚点在后面,大斧子加力飞去,嘭的一声擦过戚威雄的头顶,剁在壁上。
尼堪外兰趁努尔哈赤点斧之时,转身向外就走,努尔哈赤腕子向外一送,铁葫芦向尼堪外兰后心打去,尼堪外兰反手抽出雾锏回手尽全力一锏,将铁葫打成两半,那葫芦系着铁链向两侧飞去,但却飞散不开,又荡了回来,撞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碎成数片,向四处飞散,好酒洒了一地,发出一股奇香。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一跃而起两口刀一齐向尼堪外兰头上劈了下来,尼堪外兰猛的扭回身来,双手捧锏向上一顶,两口刀一齐劈在锏上,劈得尼堪外兰身子向下一跪,刀口锏身火星四散,如同闪电一般。
戚雄威费力的把金雀斧拔了下来,大声道:“拿下尼堪外兰!”众武士一拥而上,向尼堪外兰扑去,尼堪外兰急怒交加怒吼一声,猛的向上一推,把努尔哈赤送了出去,大锏横扫就地一转,十几名武士被扫得飞荡开来,惨叫不止。
尼堪外兰执锏向外就闯,努尔哈赤鼓掌道:“不愧我建州第一勇士,尼堪外兰!你果然了得!”戚威雄则怒骂道:“没有的废物!都闪开!”挥着金雀斧就追,努尔哈赤等他追出去一些,方纵身一跃超过戚威雄,追上尼堪外兰一刀向他后心刺去。
尼堪外兰一把扯过一名武士向身后一甩,努尔哈赤的刀尖刺进那武士身体三分,尼堪外兰回手一按,把那武士按得透了过去,他借这一按之力,向大门纵去。
大门猛的关了起来,随后从门上跃下二人,一个轮月牙大斧向尼堪外兰头顶就劈,另一个一甩手两只铁钹向尼堪外兰的小腹打去。
尼堪外兰雾锏向门墙上一点,身子纵了起来,两足点在钹上,左拳打出正中彭焘左肩,他身高臂长这一拳抢在彭焘的斧子砍落之前打上,把彭焘打得向后飞去,正撞在大门上,震得两扇门摇处不住,灰尘四散而落。
智上法王双掌齐出向尼堪外兰推去,尼堪外兰双足一挑把两只大钹挑起,一上一下向智上法王挑去,智上法王来不及躲,身子猛然一直两掌向外拍去,借力从两钹之间飞了过去,尼堪外兰正好又向上纵了一些,两足向智上法王腰脊之间踢去,智上法王在半空之中一转,双掌向上一推,正好推在尼堪外兰的脚上,把尼堪外兰推的又向上飞起一丈多高尼堪外兰大锏在门楼上一点,纵身出了院子。
努尔哈赤一个箭步纵到门前,此时双钹正好飞到,彭焘刚要站起来,努尔哈赤一脚踢在他的腹部道:“倒下!”彭焘负疼身子一弯,双钹从他头上飞过,钉在门上,下面的那一只钹正好擦去彭焘一块头皮。
努尔哈赤抱着刀向前冲去,嘭的一声,将大门冲了开来,两只钹得力重又飞起,努尔哈赤一眼看见尼堪外兰,两口刀各挑一只钹,将它们甩向尼堪外兰,随后踏墙而走,飞一般的追了下去。
尼堪外兰用锏从地上拨起两块石子,向后一甩,打在钹上,双钹被冲得又向后飞来,智上法正好追出来,袈裟脱下裹住双钹。
彭焘追出来一扬手,三只金铃同时飞去,就在此时墙上跃下一人,正是焦天魁,他向着铃子连弹三指,三只金铃被弹得向后飞去,飞到一半铃儿炸裂,铃中的毒蛇弹了出来,向彭焘咬去,彭焘怪叫一声,转身就跑,智上法王上前一步,双钹一合将蛇合在钹内,然后用力一推钹道:“你再弹弹!”
焦天魁那敢弹呢,纵身向努尔哈赤而去,袖中探出一剑道:“城主!我们废了他!”一剑向努尔哈赤后背大椎穴刺去,尼堪外兰大吼一声:“好!”身形斗转,一锏向努尔哈赤打到。
努尔哈赤长笑一声,不理焦天魁,五龙刀枭开雾锏,威镇七海则向尼堪外兰脸上劈去,与此同时九龙老齐纵身跃了出来,烟袋一立,大烟锅顶住焦天魁的剑尖。
尼堪外兰急向后退,但努尔哈赤的快刀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刀锋仍是舔到了尼堪外兰的脸上,把他的鼻子和嘴唇都舔开了。
焦天魁死命握着剑不放,但剑身越来越红,直向剑柄延伸,突然红红的剑身冒出一团火来,焦天魁怪叫一声,丢剑纵开,手上烧得全是大泡。
尼堪外兰扯下衣服抹了一把血,就见智上法王和彭焘已封住他的后路,戚威雄则带人拦在前面,努尔哈赤、九龙老齐二人背对背的站在中间,分别面向他和焦天魁,他不由暗暗后悔,若是不听焦天魁的直接走了,那能落到现在这样无路可退啊。
巴东奉了焦天魁的驻咐,躲在暗处远远的看着守备府衙门,一看到努尔哈赤他们围住了尼堪外兰,转身就往回跑,一头扎进他们父子住的院子,大声道:“都出来救主!”话音没落就见齐昌从里面走了出来,笑道:“少城主好糊涂啊,这里的人若是你父子花钱雇来的还能救你们,可他们都是戚守备替你们花钱雇来的,你怎么喊得动啊。”
巴东惊愕的看着齐昌,见他们父子花重金雇来的那些人一个个提着兵器站在齐昌身后,嘲弄的看着他,不由又惊又怕转身就跑,齐昌一挥手道:“抓住他!”那些人发一声喊,拥了过去,一阵乱刀将巴东剁成肉泥。
☆、第四章:双摇红烛有泪,归乡遗骨完 第十一节
尼堪外兰把锏一横向努尔哈赤道:“我今日已是山穷水尽了,大贝勒,你要是肯的话,就来与我一决生死,尼堪外兰死在你的手里,绝无怨言。”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好!我就来与你一战,胜负一分,恩怨化解!”说完,将威镇七海收起,五龙刀一横,大步向前走去。
焦天魁急道:“却慢!”努尔哈赤站住道:“你有什么话说吗?”焦天魁道:“我和城主说一句话,说完了你们再动手也不迟。”努尔哈赤一笑道:“请吧。”慢慢的又退了回去。
焦天魁靠近尼堪外兰低声道:“城主,你我还有逃出去的机会,我让巴东藏在暗中监视,一看你不好,便回去带人接应,你何苦现在与努尔哈赤决战啊。”
尼堪外兰眉锋一动,想了想道:“巴东喊不来人,戚威雄既然设计害我,他帮我找的人,又怎么可能来助我呢,只怕巴东的一条命都保不住了。”
焦天魁一呆还想说什么,这时戚威雄突然走上前来道:“城主,你也是位英雄了,到了这种地步就不要再做无谓之争了,不如你放下兵器,我向大贝勒求情,饶你一条活路如何?”
尼堪外兰一看见戚威雄恨得牙齿咬碎大喊一声道:“你给我闭嘴!我对你有活命之恩,可你呢!忘恩负义、卖友求荣,你的天良让狗吃了吗?”
戚威雄让他骂的恼羞成怒冷笑一声道:“我戚某人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尼堪外兰!你是钦犯,我既食了国禄,难道还能因私废法吗?”
尼堪外兰不屑和他说话,向努尔哈赤道:“你出来!”努尔哈赤慢步向前走来,二人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怪叫,一人头戴神脸面具,身穿花袍飞纵而下,一掌向努尔哈赤头上打去。
努尔哈赤大吼一声,一掌接住,身子被震得连退十几步,他眉头一皱道:“你是什么人!”那人怪笑一声,闪身向前,右拳护腰,左手向努尔哈赤劈到,却是正宗的少林神拳。
努尔哈赤不肯占对方的便宜,大刀插回身后,对方招数极快,就在他一插刀的工夫掌已到了他的面前,努尔哈赤龙虎步一动,侧身让开,那人似呼了定他这一招,左手就势划一圆弧从‘左穿花手’变‘丹凤朝阳’打向努尔哈赤的腰间。
九龙老齐怪声道:“好拳!”伸手向那人肩上捣去,那人身子半转右手撩起,一招‘丹凤朝阳’使全,正好架开九龙老齐的拳头,他匆忙变招但两拳一碰,仍震得九龙老齐浑身一震。
焦天魁一拉还愣在那里的尼堪外兰道:“还不走!”转身向智上法王和彭焘冲去,智上法王双钹一开,钹中的三条小蛇被他的内力激射而出,向焦天魁和尼堪外兰的脸上弹来,焦天魁大袖一扬,将三条蛇卷住一抖手甩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丢了神面人正好向他们追来,一见蛇到,来不及拔刀,将残留的半片铁葫芦提起,如同舀水一般把三条蛇舀住,向地上一丢一脚踩死。
努尔哈赤一慢尼堪外兰和焦天魁已到了智上法王面前,尼堪外兰大吼一声:“让路!”轮锏就打,智上法王扯过彭焘,将他的大斧子向锏上一迎,自己舞动双钹向尼堪外兰腰间打去。
焦天魁急忙伸手,一指弹在彭焘的斧上,彭焘的斧子脱手而去,焦天魁的手指也断去一截,他惨呼一声,血淋淋的断指撮在彭焘章门穴上,点昏彭焘。
尼堪外兰大锏一横,挡开双钹,努尔哈赤正好赶到轮刀就砍,尼堪外兰反手一锏隔刀,他反手无力,锏被震了出去,努尔哈赤就势一刀砍了下来。
智上法王袈裟脱下向尼堪外兰和焦天魁头上一罩,双钹同时出手旋转着向尼堪外兰的胸口飞去。
尼堪外兰听着头上努尔哈赤的刀到,眼前一红,看不见别的不由自主的一闭眼忖道:“完了!”他这句话没完,就听耳边裂帛一般的响声,随后一只戴着白绢手套的小手将大锏重又塞回他的手中。
尼堪外兰一睁眼,就见眼前红光尽去,两只飞钹向胸口而来,他大喝一声,双手轮锏劈了下去,将双钹劈成四片。
努尔哈赤和智上法王惊愕的退后一步,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让布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白衣人,智上法王将被白衣人一剑劈破的袈裟丢了,道:“你这一剑是长白山百胜堡的‘百胜不败’,阁下是长白山的吗?
白衣人看了尼堪外兰一眼,拉了他就走,努尔哈赤岂肯放过横刀拦住,道:“那里走!”尼堪外兰怒道:“我便怕你不成!”挥锏就打,二人连对三下,以硬碰硬谁也不肯退一步。
白衣人一剑挑开二人的兵器,轻声道:“大贝勒看了这剑,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你这一来属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但努尔哈赤怎么也不能放过令尊。”焦天魁听了这话不由看了一眼白衣人心道:“尼堪外兰还有这样出色的孩子?怎么早没见他来帮他父亲啊?”他看一眼尼堪外兰,却见尼堪外兰脸上阴晴不定,说不出是什么道理。
白衣人想了想道:“我和大贝勒赌一赌,若大贝勒三招之内胜了我,我们父女任大贝勒处置,若大贝勒不能胜我,请放我阿玛一次,我救得我阿玛这一回,以后再不敢涉足于这件事之中了。”
焦天魁一天这话心道:“原来他是尼堪外兰的女儿,怎地他儿子那般不济,女儿却如此了得?”
这时那边神面人一掌震退九龙老齐,闪身过来道:“我来替格格一战!”努尔哈赤笑道:“阁下是长白山上的那一位?”神面人一笑伸手道:“你看看我是那一位。”
努尔哈赤知他是已内力相告,当下运足内劲脚下龙虎步动,伸手与他一握,二人内劲相触,努尔哈赤直觉对方的内力清淡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