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谤道德佛陀,说世间没有道德,也无佛陀。诽谤法,说世间没有善法。那这世间善法,便就此断绝,世间一切圣贤,也都会灭消。众生心中无善根,则放纵心yù,便永沉苦海。再无解脱之rì。”
安如海似有感慨道:“可这世间,总有无信之人。不信这些玄虚莫测之事,那该如何是好?”
刘判官说道:“自己无信,谁也不会强求,个人因缘而已。但莫要因自己无信,却大肆诽谤,夺了他人正信的机缘,消了他人心中善种。这是极大的罪恶。就如此人,总有自己的理由。却去害那道人。但因为他自己一时之作为,若害死了那道人,未来可预见有多少人,会因他所作所为,而失去了得度的机缘?”
安如海缓缓点头。不由感慨道:“害人之心。果真是不可有啊。一念害人,就是种了恶种,谁也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这时,刘判官又迟疑道:“如此看来,此人得如此众罪,却也可以理解。只是那上面,却有一罪裁。是成地鬼,这是为何?”
安如海问道:“什么是地鬼?”
刘判官说道:“自杀之人,真灵离开,入得yīn间。化得中yīn身,连投胎入轮转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每隔七rì,都要在真灵之中,返照他死前时的样子。生前如何自尽。每过七天,都会再自杀一次。如此反复。神识自演,非常可怜。此人之前说他受了千夫所指,有害怕入牢狱,只怕真会想不开自杀。真是傻瓜啊。这是多么的痛苦?”
说完,看着那张员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怜悯。
安如海连忙问道:“张广,你快对本官说来,你是如何死的?”
张广掩面道:“家丑外扬,声名扫地,被大伙嘲笑,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真要去囚牢受罪吗?我一生富贵,受不了那折磨。所以上吊自杀,来了个一了百了!”
安如海一听,就知道完了。
这糊涂人,自以为上吊自杀,就一了百了,却未曾想过入了yīn间,消不了神识,入不得轮转,每过七天,就要再上吊一次。这是多么的痛苦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糊涂啊,真是糊涂啊。”安如海痛心疾首道。
张广却仍不自知,仍然是心如死灰,说道:“大人,请你快快判决。我现在不作他想,只想早去轮转,忘却今生。”
“哼!”
安如海冷冷道:“想去轮转就去轮转,好一个忘却今生。你真以为那么容易吗?”
取了判书,在上面看了半天,一咬牙,喝道:“张广!你罪行已明,本官便不再多言。如今判你入地狱受罚,期限一千六百年。受罚期满,再入堂前,等候裁决!”
话音一落,张广一下子慌了神,这跟自己想的可不一样啊!
“大人!错判了,错判了!我只不过是害了一个人,来生去偿命就是了,怎么判这么重的罪?我是好人啊,是大善人,可做了许多好事啊!”
张广情急之下,开始飞快的说起生前做过的好事。
安如海面无表情道:“功是功,过是过。功不能抵过。况且你施那恶术,早就消了一世阳德,你还有什么功劳?休要胡搅蛮缠,去吧!”
张广一听安如海斩钉截铁,不做他说,又惊又怒道:“安如海!你我虽无交情,好歹也有同桌进酒之缘。你又是我清河县父母官,怎地如此不讲私情?”
安如海厉声喝道:“大堂之前,只论律法,讲什么私情?你还敢说一个‘情’字,那你害人之时,有没有过一丝怜悯之情?”
见张广哑口无言,安如海冷笑道:“冥顽不灵,不知所谓!”
言罢,拿起大印,重重的叩了下去!
大印一落,张广便化做中yīn身,与之前那女子有所不同,身形竟是一个丑陋恶面的鬼相,被一股莫名之力牵引,飞出了公堂。
安如海坐在大堂上,胸口起伏,似被气的不轻。
刘判官上前道:“安大人,莫要生气。你这般判决,对他来说,已经是最轻的,他不领你情,反而怪你,是他的不是了。”
安如海长叹一口气,说道:“以往我在清河县为官,总觉得憋屈,认为自己有心为民请命,却无法一展拳脚,更无人理解,大感委屈。如今在yīn间只审了两个案子,就被气成这个样子。刘大人,我如今才知道,在yīn间当个判官,更不容易啊!”
刘判官一听,一下子乐了,呵呵笑道:“职责在身,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我起初领了神职,也和你一般。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我如能享神寿,他们却要受如此多的罪苦,我已经是千幸万幸,还抱怨什么呢?”
安如海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而后,又有许多人过堂而来。果真如同刘判官说来,这世间,善根深种之人,还是大多,除了极少几个人,得了罪判,大多数人都是得了功判。或是入轮转,或是去yīn街修行,各随各愿。
一夜之间,连断一百零六案,安如海jīng神虽疲,但心中却全是满足。
“没想到在阳世我不得志,却在yīn间一展抱负。世事如此,玄妙莫测,真是有趣啊。”
安如海不由在心中自笑了一声。
正想着,又是一人进了公堂。
只是此人不像之前过堂的人,进来的时候,一脸茫然。而此人却似有神通在身,乘着一个绿叶化成的小舟,直入了大堂。
一见到高座大堂之上的安如海,立刻拜道:“判官大人,求你大发慈悲!救一救那数万枉死之人吧!”
安如海闻言一惊,不由回头去看刘判官。只见那刘判官,也是一脸惊愕,不知此人所说为何。
第119章小樵夫过阴求判官,安县令还阳寻高人!
“你是何人?看你的样子,也是有修行在身。~~借法宝过yīn而来,有什么事吗?”
刘判官惊愕之后,不由皱起眉头问道。
这人说道:“错了。判官大人,我不是修行人,只是个普通人。也是第一次过yīn而来。”
刘判官闻言,愕然道:“什么?你不是修行人?胡说八道,不是修行人,如何能出的了元神,如何能过yīn行走?”
这人连忙说道:“我没有说谎啊。判官大人,我就是这凌阳府附近,河东村的一个樵夫。早年,我在山中打柴,遇见了一个老道士。那道士说我跟他有缘,就收我为弟子,传了我一些练气的功夫。然后就走了。一连好几年,我都没有见过他。
直到刚才,我又梦见了这老道士。老道士说这府城里,有人杀了数万人,造成了数万枉死之魂。被人囚禁,连yīn间都归不得。而他又被jiān人所害,身死道消。临死之前,将这件宝贝送到我身前,传了我几句法诀,让我能够出魂识过yīn来求助,让判官大人想办法,救一救这些枉死之人。”
安如海闻言,不由脱口而出道:“什么?数万枉死之人?这怎么可能?这府城之中,别说死这么多人,就是发生一两个命案,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樵夫闻言,连忙说道:“那老道士就是这么说的,我相信他绝对不会骗人。”
刘判官神sèyīn晴不定,说道:“那老道士可说了他是什么人?”
樵夫摇摇头,说道:“没有。我见他时,他只说他是个游方道士。今天梦中相见,我也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醒过来时,就见到我床前。多了这件宝贝。我就知道,这事是真的。”
安如海问道:“刘大人,此事太过蹊跷了。怎么可能一下死掉这么多人?数万人啊,就算是战场之中,都很少有这么大的伤亡。”
刘判官也点头说道:“的确匪夷所思。”迟疑了一阵,说道:“你们稍等,且让我去阎君那里,请过生死簿一看。”
说完,刘判官先行离开。
过了没多久。刘判官再次回来,神sè慌张的说道:“不好了。真出大事了!”
安如海连忙问道:“何事?”
刘判官说道:“我刚刚去看过生死簿,上面果然少了四万六千一百一十二人的名字。生死簿上无姓名,皆是枉死之人。这位小兄弟真没有说慌!”
“什么?竟然是真的?”安如海脑中一阵犯晕,不由急道:“刘大人。怎么会这样?一下枉死了这么多人,yīn间难道不知道吗?”
刘判官苦笑道:“生死簿不可轻动。这凌阳府地界yīn世中的生死簿,也是由掌簿官看管。可是韩侯请走了满城的神灵,这掌簿官也被请走了。而我因为来就是凌阳府中人,所以还能在此中逗留,只是不能行使神职。”
顿了顿,又问这樵夫道:“小兄弟。给你托梦的那位道人,想来是一个修行人。他有没有告诉你,让我们应该如何帮忙?”
樵夫点头道:“有的,有的。那老道士说。死了这么多人,yīn世无人知晓。这一定是有高人在做法。让我一定要来yīn间,告诉判官,请去阎君那里将此事禀告。并且请来收魂的法器,再去阳世找一个有道高人。施法将这些枉死的魂灵收入法器,为他们超度。不然这整个府城中人,被这股强烈的怨气一冲,都要损寿招灾,是一场大祸劫啊!”
刘判官闻言,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这道人说的不差。你们先等着,我这就去禀告阎君。”
说完,化成一团青烟,消失离去。
不过一会,刘判官捧着一个通体青黑的葫芦回来,说道:“我已经前去禀告阎君。阎君说此事的确蹊跷,他会去上禀东岳盘古大帝,一查此事究竟。但是阳间之事,还要请阳间高人前去处理。”
说完,将手中的青黑葫芦交给安如海,说道:“安大人,请你将此宝带回阳世,去寻一个得道高人,请他前去将那些枉死的人的真灵收回。为他们超度,阎君会广开yīn世大门,接引他们前来。”
安如海将青黑葫芦接在手中,郑重的说道:“好。我一定办到。”
刘判官小心叮嘱道:“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起。最近这府城,处处都透着古怪。还请安大人一定小心。”
“我晓得。你放心吧。”安如海点头道。
刘判官对那樵夫说道:“小兄弟,多谢你来报信,若能救出这些枉死之人,你当功德无量。”
这樵夫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刘判官算了一下天时,说道:“时辰刚刚好,我送你们还阳。安大人,一切拜托你了。”
说完,捻诀施法,在安如海身上轻轻一推。安如海就觉得身子一轻,接着天旋地转,就失去了意识。
傅介子家中客房内。
安如海从睡梦中惊坐而起,看了一眼四周,门锁的好好的,窗外透着明亮的阳光,不由暗道:“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吗?”
扯开被子,刚一起身,突然有东西从怀里滚落出来,正是刘判官交给他的青黑葫芦。
“不是梦,原来都是真的!”
安如海喃喃自语,心神一阵恍惚。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海平兄,还没有起来吗?”
正是傅介子在外面敲门。
“等一下,马上就来。”
安如海连忙应了一声,起身穿好衣物,简单洗漱了一下,又郑重的将青黑葫芦贴身收好,这才出了门。
门外,傅介子顶着两个黑眼圈,直打着哈欠。一见安如海出来,连连诉苦道:“海平兄。昨晚这顿痛饮,可是苦了为兄啊。连吐带呕,折腾了一宿没睡啊。”
安如海呵呵笑道:“是你拉着我举杯不停,怎来怪我?”
心中一动,便问道:“介子兄,你昨天可是醉的不轻啊,满嘴胡言,你可还记得?”
傅介子微微一怔,随即打了个哈哈。说道:“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为兄这酒品,实在是差的可以,一喝多了,就信口胡说。你可不要相信啊。”
安如海心中暗笑:“你之前非要我相信,我却偏偏不信。如今我也见到了离奇之事,对你的话也信了八成。现在你却说自己胡说八道。嘿,还真有意思。”
心中这般想,安如海问道:“海平兄,今rì我想到处去转一转,不知这府城哪里有得道的道人和高僧?我想去拜访一下。”
傅介子闻言。突然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着安如海,啧啧称奇的说道:“海平兄,我记得你一向对僧道敬而远之,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想去烧香拜神了?”
安如海无奈道:“谁说我就不会烧香拜神了?介子兄。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去问别人了。”
傅介子连忙说道:“说,说。怎么不说?呵呵,只是奇怪而已,我可没别的意思啊。”
想了想。傅介子说道:“府城之中,庙宇不少。但道观佛寺却没有多少。据我所知,香火比较旺的,就只有法严寺和灵宝观。知竹大师和知微真人,都是得道高人。哦,对了。最近好像还有一个因为降妖有功,被韩侯敕封了真人号的‘广法至功妙有玄元真人’,据说也是一位有道高士。”
安如海暗道:“被韩侯敕封,只怕也不是什么高人。我还是去先见过那知微真人吧。”
打定主意,安如海便出了门,谢绝了傅介子随行,直去了灵宝观。
到了灵宝观,安如海寻了一个道童,请见知微真人。
那道童却答道:“观主正为明年玉京的水路法会做准备,如今已经闭关参法,不见外客。”
安如海急道:“这位童子,还劳烦你进去替我禀告一声,我有一件事关重大之事,要亲口向知微真人说来。”
这道童听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这位居士,你想要见观主,也请你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事关重大,嘻嘻,我们这道观是清修之地,能有什么事关重大之事?”
还不等安如海再说,就说道:“观主闭关,无论谁都不会见。如果你要去拜像,请你去外面青羊殿。如果不是,就请你离开吧。我还有功课要作哩。”
说完,不理安如海,转身就离开了。
安如海哭笑不得,哪想自己堂堂七品知县,却在这道观中被一个道童堵在了门外。
无奈叹了口气,知道这知微真人是见不到了。出了道观,转道去了法严寺。
在法严寺,倒是顺利的见到了住持知竹大师。
安如海见了白衣僧,就将昨夜所见,对白衣僧一一讲来,最后拜求道:“大师,我知道你是得道高僧,还请你为了这些枉死的冤魂,出手救他们一救。”
白衣僧看过安如海手中的青黑葫芦,法目之中,自见不凡。
“的确是东岳盘古大帝所演化yīn间世界的气息,此人所说,只怕不是虚言。”
白衣僧心中闪过念头,合什说道:“善居士,难得你有此奇异经历,和大善愿心。只是要贫僧为这些亡魂超度,或许还能做到。但是收取真灵之事,贫僧却做不到啊。”
安如海一听,顿时急了,问道:“大师,这是为何?”
白衣僧叹道:“贫僧修的是世间法,度人法。身有佛法,却无神通。而能害了这么多人的xìng命,还能将这些人的真灵囚禁的,必是神通惊人之士。想要从他手中夺回数万人的真灵,只怕是要有一场好斗。贫僧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安如海闻言,大失所望,喃喃道:“大师你也不行。难道整个府城,就无人能出手帮他们一把吗?”
白衣僧叹道:“非是不能,而是力不从心。”老和尚忽然心中一动,一拍额头道:“人老了,记xìng差了,险些忘记,还有一人,应该能够出手相助。”
安如海脸上闪过一丝希冀,连忙问道:“是谁?”
白衣僧说道:“是一位年轻的道友,道行神通,都远在贫僧之上。此人想来你也听过,就是近rì来被韩侯敕封了真人名号,赠了景室山道场的玄元真人。”
“是他?”
安如海不由皱眉道:“此人是否有真道行在身?和韩侯又有何关系?”
白衣僧呵呵笑道:“居士放心,我这道友是有正法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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