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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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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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真人,法师。

道士可分:正簶散人,正簶道正,正簶道令。

真人可分:大成真人,妙成真人,妙行真人。

法师不可分,得法之后,依照功德而定,或是为仙,或是为佛,或是普渡菩萨,或是大觉罗汉,自性自定,都可叫声法师。

师子玄若有所思,问徐长青如今算是哪个。

徐长青笑着说了一声,已在道中,尚不得法。

听他打机锋,师子玄暗猜四师兄最少也是妙成真人之境。

“小师弟,你既然已入道,明日就跟我去一趟道宫吧。我们指月玄光洞虽然有些特殊,但清微洞毕竟不只我们这一脉,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去领了道职。”

入道即可称为道士。按修行道行领箓,按照俗世来说,就是文牒,官场来说,就是官印。

师子玄听的瞠目结舌,弱弱的问了句:“四师兄,咱以后还要去道观当职?”

徐长青听的莫名其妙:“那是当然,别说是你,就是我和你六师兄,每三十年都要出山去游历,不过千山万水,不见人间百态,如何求自身圆融?”

接着恍然失笑道;“小师弟,你莫不是以为以后要在飞来峰上住一辈子吧?”

师子玄讪笑两声,心道我能告诉你我来的时候,还在考虑什么时候才能偷跑下山吗?

这话要是传到祖师耳朵里,师子玄估计那老头虽然看着慈眉善目,到时指不定大怒一场,一脚把他踢下山去。

第二天,徐长青带着师子玄离了麒麟崖。

青羊道宫不在玄光洞地界,徐长青带着师子玄前去,也不驾云也不乘骑,取了一枚青叶,掐了个诀,化成了一叶飞舟,载着两人渡云海而去。

青羊道宫落在青羊峰上,为道脉正中。

这里同属五脉,总领道事,譬如种植草药,圈养灵兽,考核道功,分炼符箓等等,由五脉共同执掌。

内中五殿,功德殿,天府殿,破军殿,太阴司,乾阳殿。

西北天府殿,白玉赤金,琉璃铺地,内中自有光明放大。

两人刚进殿,就见一个道童上前作揖,口称:“见过小老爷,可是要见殿首?”

徐长青回礼,说道:“这是我的小师弟,刚入老师门下,如今已经入道,正要领了道职。”

道童连忙对师子玄执礼,道:“弟子清风,见过小老爷。”

师子玄连忙回礼,心里暗暗吐嘈清风这个道号。

跟着清风进了内殿,稍等了片刻,那清风道童引着一个穿着挂云道袍的中年道士走了过来。

“见过小老爷。”中年道士见礼道。

“劳烦宋师兄,这是我小师弟,老师新入门的弟子。”徐长青对他似乎十分尊敬,拱手行礼。

“祖师又收弟子了?”宋师兄惊讶的看了一眼师子玄,似赞似叹道:“果然是祖师一脉,都是福德道长人。”

说罢,对师子玄执礼。师子玄也不觉得奇怪。

说起来,师子玄总觉得指月玄光洞有些无耻,为何?因为玄光洞之一脉是师徒传承,一脉单传。

据说从飞来山落在此地时,清微洞天中就有祖师在其中修行,后来其他四脉安身在清微洞天,

各立道脉,全都是按代收徒。

所以指月玄光洞这一脉虽然人丁稀少,但都是祖师亲传,按辈分来说高的吓人。

这四脉弟子中不乏早先入道,修行精湛之人,但见了祖师一脉弟子,都得先执礼,称一声“小老爷”。

“小老爷,录入道籍,需考核三礼,解道文三字以上。”宋道人说道。

道门三礼,经礼,法礼,人礼。

道文并非是说道经上的文字,而是入道者能自由进入都斗宫,

便可闻法释道而自成文字。

这文字或形如蛇蝎,或形入瓜果,或形如点面,或形如弦丝,或如沙粒……形形色色,非入入道者不可识。

师子玄点点头,跟着他入了天府殿正殿,由三位礼执事考核。

“小老爷,经礼考校‘本愿皆根源智慧经’,法礼考校‘礼赞虚空法界万寿仙佛无量功德本愿受持经’,人礼考校‘祭祀大考经’。”

师子玄听的腻味,这都是背书的东西,形而上礼,念经语速,持浮捧经的动作,手诀,服饰,发冠纹络,都有严格要求。

但这都是以后吃饭的家伙,师子玄虽然不怎么喜欢,但还是一丝不苟的照做。

三个礼执事认真记录,考核,最后评定了,甲等上优。

“恭喜,小老爷果然天资聪慧。”宋道人赞了一声,倒也不是吹捧,道礼人人做得,但不同人做来,卖相自然差个十万八千里。

随后又考了道文。

师子玄洗手净身,点了凝神香,观空静坐,捻个诀,魂识一跳,便入了都斗宫。

连绵山脉,一潭深湖,雾外有一洞府,被金锁拦住,正是世人神仙府,仙人自在宫。

这都斗宫与昨日不一样,那湖中水涨了一分。青青蒙蒙,隐有雾气。

师子玄“飘”了过去,去念静观,这清梦之气中,很快立出一个铜柱。

这铜柱之上,原本光滑,突然密密麻麻生出许多文字,乖乖遭遭,寻常人一个也不见得认识。

回光一闪,师子玄睁开眼,提笔写了三个字。

三个礼执事上前观看,只看得这三字浑圆通透,神光内敛,湛湛青光笼罩,大是不凡。

宋道人暗自点头,取了一杆小秤,将纸捧上其中。

“字重三铢,共合九数,上上等。”

宋道人报了数,三个礼执事和声称赞。

师子玄暗舒了一口气,徐长青也是抚须赞叹。

不过一会,一个道童捧来玉盘。

内中一件道衣,一件赤色敕令,一枚大印。

这道衣是赤元阳明衣,重九铢,不染凡尘,上绣阴阳鱼,下绣功德池,可凌空三尺飞落,亦可自由通阴阳。

那赤色敕令不知是怎样炼成,师子玄刚捧到手中,那敕令化了一道赤光,飞入了眉心。

师子玄眉头微皱,知道那敕令是入了都斗宫,沉入了玄潭,刚一落下,玄潭灵池立刻落了半分。

“恭喜小师弟,从此入道长生,道果可期。”徐长青长揖作礼,赞叹一声。

宋道人和三个礼执事也道了恭喜。

师子玄连忙回礼,那宋道人说道:“小老爷,这奉神印且收好,得之不易。日后领神护法,择之慎重。”

师子玄连忙收好,一动念,也将之收了都斗宫,用灵池温养。

徐长青也叮嘱道:“小师弟,日后你出山立观,定要选个清福之神,相护相依,不可轻慢。”

师子玄点点头,用心记下,这道籍算是录下。

徐长青见此件事了,便领他离了天府殿,转道去了乾阳殿。

“果然是祖师一脉,又出福深逍遥人。”目送两人离开,一个礼执事不由赞叹。

“莫要多言。”宋道人喝了一声:“各归各处,我先去见过殿首。”

三名礼执事连忙退下,宋道人眼睛阴晴不定转了半天,收了籙籍,转身入了内殿。

“弟子宋玉,求见殿首。”

片刻后,一声清朗声传来:“进来。”

宋道人推门而入,低头急行。

这内殿正大光明,玄坛高立,紫气萦空。

十几个小仙立在两旁,当中盘坐一个青年道人,眉眼低垂,见宋道人进入,慢声道:“你不在外殿修行,来这里何事?”

宋道人连忙执礼道:“刚才玄光洞小老爷来过,领来一少年入簶,是祖师新点玄字辈弟子。”

青年道人“咦”了一声,说道:“拿来。”

宋道人连忙将道簶呈上,由一个小仙递交上前。

青年道人随意翻看,在师子玄录名处定住,看了半天,也不知心中转过怎样念头。

片刻后,青年道人忽然招来一只朱笔,点了黑墨,随意在上面划了一笔。

青年道人合上道簶,宋道人上前拱手接过。

“去吧。”

青年道人一摆手,宋道人恭敬退下。出了内殿,忍不住好奇,将道簶翻开看了一眼,顿时冷汗直流,如堕冰窖之中。

第七章神通护道途,道行达法岸

乾阳殿在正东,一片云霭之中。此地殿首姓慕,道号清源,出身指月玄光洞,却无福缘入祖师门下,后来转入通天剑峰修行,略得机缘,如今也是一位妙成真人。

徐长青和师子玄刚落下云头,就有道童迎上前来:“见过两位小老爷,殿首已等候多时。”

说罢,引着两人入了正殿。

果不其然,一个身穿玄罗仙袖道衣的青年道人已经立在殿中。

“道兄何必如此,折煞了。”徐长青连忙上前揖首。

“你我同出一脉,理当如此。”乾阳殿首回礼,又赞道:“恭喜祖师再觅传人,恭喜道兄再得同修,恭喜小师弟拨开云雾,得渡法舟。”

“谢过了。”师子玄作揖谢过。

三人上了玄坛,乾阳殿首说了些趣事,徐长青也讲了些凡尘道趣。

“自离了玄光洞,默默一算,如今也有五百六十四年,总想去拜见祖师,却总是近乡情怯。”乾阳殿首长叹一声。

“老师得享清福,万载长忧,不过一梦,我自两百年前回山,也未得老师召见……”

徐长青也苦笑了一声。

徐长青与乾阳殿首相识数百年,聚少离多,今日相见正是谈的兴起。

师子玄也不打扰,寻了个道童,让他引着自己去宝经阁。

宝经阁藏有五脉道书,是五脉根基。

道童领路在前,在一处琼宇前停下,高声道:“领殿首之令,指月玄光洞真传弟子师子玄入道领簶,为道门正簶散人,入法楼择取道书,以护凡身,长延道途。”

不过片刻,澄明光华散去,露出本来面目,内中只有一座寻常阁楼,古色生香。

“小老爷请自去,可择两本道书修行,护法自身。”道童说道。

师子玄点点头,进了宝经阁。

内中也无他人,只有一个小仙,看了师子玄道簶,说道:“一层礼经,二层道经,三层法经。经海浩瀚,只取其二,你自取便是。”

师子玄点点头,上了一层,定眼一看,真如小仙所说,木阁层层,经海无限。

师子玄迟疑一下,随手拿了一本“大金顶玄藏经”,翻开一看,上面竟全是用道文所书。

眉头一皱,心道这可是难办了。

他刚入道途,只能解字三数,这第一本修持道经,是未来根基,重中之重,不可随意乱选。

他为祖师弟子,日后自然有真传**。

但那都是日后之事,道门所传,毕竟是各凭机缘,福祸自受,祖师也不可能偏心。

心思一乱,这经书翻来看去已不下百本,都是一字不识,好生痛苦。

乾阳殿,玄坛上。

两位妙成真人,都对坐默语,悬空飘着一口水镜,波纹荡漾,映出一副景象,正是对着无尽经卷头疼不已的师子玄。

“经传万卷,不过法字一文。小师弟福缘虽深,但难免有见知之障,只道用凡胎肉眼观之。”徐长青看着无头苍蝇一样的师子玄,叹了一声。

乾阳殿主心中一动,笑道:“法经是源,道经是根,礼经是戒。不知他最终会作何选择。”

“万般求道皆为法。若是你我,自然选择法经。但根基未成,急于求成反而不美,不如求一卷道经护持自身。”徐长青说道。

乾阳殿主点点头,以示赞同。

宝经阁内,师子玄在第一层走了一遍,沉思片刻,终于踏上了第二层。

一入第二层,师子玄突然感到都斗宫中一阵震动,顿时大喜。

这第二层中所存道经,显然自有道性,能够引得都斗宫颤抖,灵湖翻腾。

师子玄定下心神,随手捧经翻阅,果然,上面一阵虚蒙变化,不时有文字显化,时隐时现,大为玄妙。

师子玄心中一动,寻了个干净地盘膝静坐,施了解离术,魂识一跳,入了都斗宫中。

只见一本犁天古书定在灵湖上,上书四个大字,乃是“九五之封”。

书中盘踞九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霄而去。

“原来是一本剑道神通!”

师子玄恍然,这一卷“九五之封”,乃是一门剑道神通,夺天地龙脉之灵,侵世间帝皇之气。

只是这门神通太过损道,与凡世红尘牵扯过深,未来必定劫难重重。

师子玄只是犹豫片刻,就将之放弃。

百年纵横,或许快活,但与长生久视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换过一本,灵湖上顿时鬼气森森,阴气四溢。这本“黄泉祭道经”,倒是一门正法神通,有护法之能,又不损道行

,可惜是一本鬼修法门,不和自身。

师子玄前后选了十六部经,道佛各异,神鬼皆存,却总感觉不适合自己,正要再起身寻找,却突然感到一阵疲倦。

“许多门中弟子初来,总是贪图神通**,左挑右选,看花了眼。最终迷了本性,心外求法,成就堪忧。”

乾阳殿主看着身体打晃的师子玄,摇头失笑。

“这就是考验。大道光明,行路艰难。只求道行,不求神通,犹如‘雨中泥瓦’,雨打风吹即散。只求神通,不求道行,犹如‘水中摸月’,终究空欢喜一场。”

徐长青开口点破根源,乾阳殿主道了声:“善。”

宝经阁中,师子玄心中也开始犹豫起来,是不是要上去寻一本法经。

万般修行只为求法,以法经为根基,当然是直指根源。

但师子玄很快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就好比登山,你在山脚下抬头望山顶,当然知道一路直上,直攀顶峰是最短的路程。但实际上,登峰无捷径,能走的,只能是蜿蜒小路。

道,是光明正大的。

路,是崎岖不平的。

修行人,清净自修,累计道行,道果可期。但也要神通护法,披荆斩棘,保全自身。

心中一定,师子玄索性静下心,观空静坐,魂识从都斗宫中一挣,一团无形无质的魂识自眉心跳出。

这魂识一出,所见世界自然不同。

天地再非天地,可见本来面目。

师子玄凝神一观,只见二层道经之中,一片宝光青敕,隐有杀化锋芒,含而不漏,偶尔有光华文字飘荡,字字珠玑。

“竟有这般玄妙!”师子玄心中一喜,飘下了一层,只见礼经上一片灰蒙,自成一个方圆,魂识一碰,竟然有一股怪力要将他拉扯进去。

师子玄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出来。

“怎么回事?竟然有一种一旦进去,再也挣脱不出来的感觉,莫非……”

师子玄皱眉一思,脑中闪过的却是一句俗语:

君子可欺之以方。

俗语来说,就是君子尚礼,能被礼规以及似正道的欺言索束。

“这礼经难道就是束缚道人的规则?”师子玄若有所思。

他从四师兄李秀那里看过一本“礼纪”,上面讲述过“礼”的由来。

据说上古之时,皇帝自觉无法治理好国家,就入福地洞天,向仙人问道。仙人不厌其烦,便随口讲了天地妙理,演了妙法神通,述了九霄天外,虚空法界天人妙境。

皇帝虽是天下共主,但毕竟是凡夫俗子,哪曾听过这些,羡而向往,从此自称天子,与万民共同拜天,以示尊卑。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共主中又出一新皇,人心思变,天人毕竟虚幻,与其以天人为尊,不如让天下只尊一人。

但是皇帝为天下共主,只是领袖,引路人,并不足够尊贵。那该怎么办?

于是便出了“礼”。

礼中定了规矩,臣子见君要低头,叩拜行礼,万民见君,匍匐恭敬,大叩大拜。

礼出,则尊卑生。

道礼,亦是如此。

师子玄当日跪拜祖师,那是一种发心至诚,心生欢喜,好像找到亲人回家的自觉。但道礼中的规矩,却是一种强迫,由不得自性,只要你接受了,再想挣脱出来就难了。

“幸亏没选择礼经。不然未来想要挣脱,恐怕只有身死道消之时了。”明白礼经是怎么一回事,师子玄自然是敬而远之。

转身进了第三层,还未曾踏入,师子玄的魂识就被一股无边之力推了出来。

“好家伙。果然是大道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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