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穗儿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抬起头,正看到那陈管家,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完了,这下要死人了。”谷穗儿脸吓得发白,不自然的回头一看,却一下子愣住了。
她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师子玄的影子?
“莫非道长是迷路了?”谷穗儿一阵迷糊,心却暂时放下了,对陈管家福了一福,一副乖巧的样子,说道:“是陈管家啊。小姐想要沐浴,吩咐我来采些新鲜的花瓣。”
陈管家狐疑的说道:“你空着手,怎么采花?”
谷穗儿吐了吐舌头,一副“我是笨蛋”的样子,嘿嘿说道:“陈管家,你也知道,我脑袋儿自小就不灵光,老是丢三落四,这不是正要回去取个花篮嘛。”
陈管家“哼”了一声,说道:“若不是小姐极力恳求,我早就把你赶出门去了。笨手笨脚,这事都做不好,怎么伺候人?”
谷穗儿低眉顺眼道:“是,陈管家,我知道错了。”
“还不快走?”
陈管家扬起眉毛,喝斥了一声,谷穗儿如蒙大敕,飞快的离开
了。
走出老远,这才停下脚步,拍着心口,直呼道:“吓死我了,险些被抓个正着。”
却听一旁一个声音轻笑道:“谷穗儿姑娘,没想到你到有几分机灵。”
谷穗儿一回头,正见师子玄站在身后,不由惊讶道:“道长。刚才你去哪了?还好没被陈管家撞见,不然你和我都要倒霉哩。”
师子玄笑道:“我见那人来了,就躲了起来。还好你机灵,没有被他发现。”
谷穗儿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得意的笑了笑。
到了白漱日常所居的院中。谷穗儿说道:“道长你先等着,我进去跟小姐说一声。”
师子玄头,在外等了不过片刻,白家小姐绣楼的门就打开了。只见那白漱姑娘提着裙摆,从上面半跑着下来,惊喜道:“道长,你怎么来了?”
师子玄作揖道:“见过白姑娘。之前早有约定,怎能不来?原本是要当面拜见白老爷,哪知却被人拦在了门外。”
一听“白老爷”这三个字,白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愁容,说道:“爹爹最近越来越古怪,非但脾气变的暴躁,动不动就生气,还经常在睡梦中惊坐而起,也不知是怎么了。”
师子玄惊讶道:“竟有此事?”
白漱有些苦恼的说道:“还不仅如此呢。我听娘说,爹爹自凌阳府回来,就不与娘同房。整日把自己锁在书房,除了一日三餐,门都不出一步。而且我还听下人说,每当半夜,总是听到爹的叫喊声从里面传来,我去问过爹爹,他却什么也不说,只让我好好呆在家中,等着嫁人就是,莫要管他。”
师子玄沉思片刻,说道:“白老爷平日是仁慈长者,怎会突然性情大变?这其中定然有古怪。”
白漱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我和娘也请来了许多大夫看过,但全都被爹给赶走了,只说自己没病。”
“普通的郎中,只能看出身器鼎炉的病样。白老爷的问题恐怕不是出在身上,就算请郎中看过,又能怎样?”
师子玄想了想,说道:“白小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白老爷见上一面?”
白漱摇摇头,说道:“恐怕很难。现在别说是我,就是娘想见他一面都难。”
师子玄暗道:“若只是普通的性情大变,如何见不得人?更何况是最亲近的妻儿?”
一念转过,师子玄说道:“白漱姑娘,可否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贫道要请了神通,去试探一番。”
白漱早知道师子玄身怀异术,也不奇怪,脸色微红了一下,低声说道:“道长若是不嫌弃,就去我房中吧。”
师子玄头,说道:“事急从权,只能如此了。”
跟着白漱,就上了绣楼。
这白漱姑娘的闺房,倒与寻常女儿家的闺房不同。里面摆放的不是诗词歌赋,也不是情情爱爱的小说话本。内中也无刺绣花针。倒是满室药香,还有许多医书。
师子玄惊讶道:“白姑娘,你还在学医?”
白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道长见笑了。我是自己瞎学的。”忽地叹了一声,说道:“自从娘那一场大病,我就有感人身生死无常。所以突发奇想想要学一些医术。若有所成,能在急难时,救得一人,便不算白学了。”
“此女果真是菩萨心肠。”师子玄暗赞了一声。
说了些闲话,师子玄说道:“白姑娘,请取法剑来一用。”
白漱头,从头上解下了法剑。
师子玄说道:“一会我要施法,请白姑娘不要让人打扰我。”
谷穗儿对那些神神怪怪的事,天生有几分怕,一听师子玄这么说,立刻说道:“我出去守着,小姐,道长放心,有事我会提醒你们的。”
这小丫头,逃跑一样出了去。
师子玄莞尔一笑,摇摇头,却是捧了君子之传,出了魂识。
白漱这还是第一次见人施术,不由有些好奇,死死的盯着师子玄,心中生出几分期待和紧张。
只可惜这神游物外**,是出魂识,借物化形,没有其他道法那般异相。
但白漱还是发现,师子玄手中捧着的法剑,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师子玄化剑飞出,一路向内宅飞去。
有了白漱告知,也省去了许多弯路,直奔白老爷日常所住的书房。
就在师子玄御剑悬空落下,要从窗户进去的时候。
突然!内中一道刺目金光直朝剑身打来。
师子玄一惊,连忙闪躲开,就听一个粗犷豪迈的声音喝道:“何妨妖邪,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给本神报上名来!”
师子玄于无相世界之中一观,就见满目金光之中,走出一个金甲战神,手持双锤,目光俾睨,真有几分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原来是护宅的门神,难怪火气这般大。”
师子玄一见这金甲战神,不由的头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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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神职为何?唯庇护众生
门神。
可谓是家喻户晓。
世人皆知门神可以安家护宅,不用立以庙宇祠堂,只需供上画像,贴在门前,就可以防止yīn鬼邪物入宅作祟。
在民间,有许许多多关于门神的小说话本。将他们归属于鬼将一流,只能驱鬼辟邪,于神仙位业图中不入源流。似乎只是一个偏门小神。
但师子玄见到这金甲门神,为何头疼起来?
其实世间所传门神如此不堪,大多是因为此神神职只是看家护宅,而人心又有贡高我慢的陋习,便认为此神不过尔尔。
实际上又怎样?
“这门神。修的却是护法神通。这等神灵,神通之强,只怕不下一般真仙。虽然此中只是一个化身,却也不好对付。而这等神灵,xìng情刚正不阿,不好让他卖些情面,这如何是好?”
师子玄念头转过,摇身一变,借物化形,现出身器模样,作揖见礼道:“指月玄光洞门下弟子师子玄,见过门神。还未请教尊神名讳。”
“咦?你竟是玄光洞祖师门下?”这金甲门神惊讶一声,抱拳说道:“本神尊号不必说,于此中也是一个化身,若非有个称呼,就称我为桃茶便是。”
“桃茶?此神名字却是古怪。”
师子玄心中想着,也学着金甲门神一般,抱拳说道:“尊神,我yù进门内,一观这白老爷,能否请尊神行个方便?”
这门神说道:“想要观人,直接登门拜访就是,何必出魂识来看?”看了一眼师子玄,说道:“我看你也是玄门正宗弟子,做事里应堂堂正正,何必做这般鬼祟之事?”
师子玄无奈道:“尊神,若能登门,我也不必这般麻烦。这白老爷最近xìng情大变,我怀疑是有妖物在身,或者是被他人用神通惑了魂神,我也是受他的女儿白小姐的嘱托来此探查。若是尊神担心我暗中做鬼,大可在一旁监视就是。”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情真意切。
若换作世凡人,只要不是特别计较的,说不定就卖了师子玄一个情面。
谁知这门神,却摇了摇头,说道:“任你有万般理由。本神也不可能放你进去。”
师子玄奇道:“这是为何?我并无恶意啊。”
金甲门神说道:“本神不管你是善是恶,职责所在,便要守此门宅!”
好门神。
双锤一摆,立在门前。
只要你敢靠近,就是双锤招呼,绝不轻饶。
若有凡人在此,只怕要奇怪了。
这神灵怎么能这样?难道还不分善恶了吗?
问出此话的人,必然不知何为神灵。
神者,灵也。
由以祈念以通神,便以灵感领神职。
神道者,受众生香火供奉,随请而来,便要庇护众生。
由此可见,神灵是“权职”大于“善恶功果”。只要是有情众生恭请奉召,无论是善是恶,但凡一心能与神通,神灵就要显灵。
但是庇护善人还好说,那庇护恶人呢?恶人行恶无忌,庇护他的神灵造不造业?
当然造业。那神灵还庇护这恶人吗?
当然庇护。恶人亦是有灵众生。
神灵庇护众生,受善果也要承恶果。尤其像门神这般神通广大的神灵,还有道门的护法,佛门的护法,往往都是杀伐之气过重,恶业大于善业。
所以即便神通广大,福报再大,都上求果位难得。而且一朝福报消去,一样要打落尘埃,受轮转之苦。
为何有俗语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神灵受你一念所请,应了愿。就要受你善果,受你恶果。
若所庇护之人,大行善道,此神于法界功果丹书之中自有考评。若所庇护之人,大行恶道,此神于法界自有恶报罪簶记录。
由此可见,神灵不是你想请就能请来。若真请来,就与你一同承受因果,你想送神归位,哪是那么容易?
只受好处,不受恶果,天下哪有这般好事?神灵毕竟不是仙佛,还无那般心xìng。
师子玄除了那次唤请四方护法正神,尚是第二次和神灵打交道。
四方护法正神,是被师子玄请来,行的又是救人的善事,这四方护法正神自然客客气气,直接现了法身前来。
而眼前这金甲门神,却是被白家人请来,职责就是保护家宅,怎能卖你情面?
师子玄头疼不已,无奈道:“尊神,当真不能通融?”
“职责所在,不能通融。道友,你也是修行人。当知神道为何,莫要再此纠缠。”
金甲门神面无表情道。
师子玄长叹一声,说道:“我是受人之托,你是职责在身,谁能退?既然如此,那便做过一场。”
话音一落,师子玄也不客气,持了剑,便杀了去。
“来的好!让本神看看你的神通!”
金甲门神长喝一声,便见金光一起,门神起驾,双锤舞起,就朝这道人打来。
师子玄也不慌张,弄剑一挡,返身捏了唤风诀,招来一片昏沙,直往这门神眼中吹去。
金甲门神冷笑三声:“雕虫小技。看本神法宝来!”
从胸中取个护心镜,往外一丢,漫天昏沙,直接落了下去,又大喊一声:“吃我一锤。”舞弄双锤,当头打来。
师子玄见状,露出了慌张sè,掉了头,腾云就要走。
金甲门神见状,化金光追去,金花大锤紧追身后打去。
谁知这道人,却是假逃做戏,蓦地停住,回身作揖道:“门神中计矣,小心了!”
旋即取了一个明晃晃的绳子,冲着那金锤就套了去。
“不好!是个专套兵器的宝贝。”金甲门神也识得厉害,刚要收了兵器,无奈这缠金绳专收兵器,哪管你是不是法宝,是无形还是有形,只要是用地宝打造,都要给你收了去。
金甲门神兵器被收,眉毛不禁扬了起来,哼了一声,说道:“你这道人。修为不见怎地。法宝倒是不少。”
师子玄笑道:“我尚不是大成真人,魂识都不能rì游,也无阳神化身,不用些宝贝讨巧,如何能跟尊神斗法?”
金甲门神倒是笑了一声,说道:“你这道人,倒也知谦虚。索xìng与你说了,本神这化身,虽无大神通,却也不是你能奈何的了。若真动手,只怕要伤你xìng命。快快离开吧。”
师子玄说道:“我辈中人,行道路难。只知勇猛jīng进,不知回头转道。尊神何故劝我离开?”
金甲门神听了,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说道:“你这道人心xìng不差。但未免不知变通。本神并非是非要阻你。只要你身器前来,进门拜访,本神又何苦与你为难?”
师子玄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与神斗法,这是难得的机缘。也是校验我一身修行,怎能错过?”
心中怎样想,嘴上便怎样说,真神面前,无需假言。
这金甲门神一听,倒是笑了,说道:“你这道人,倒是有趣。颇对我脾气。若是他rì有缘,倒要让法身下界,与你喝上两杯。”
师子玄哈哈笑道:“喝酒之事以后再说,先看剑来!”
翻手持剑,也不知什么剑术,便是刺,劈,砍,挑,只得一个快字。金甲门神也不含糊,没了双锤,又换来长戟,迎战上来。
一个剑快如风,如龙戏水。一个威风八面,似凤穿花。
一个是全力施展,印证道行。一个是手下留情,有意相让。
这一顿好杀,真个畅快淋漓。
师子玄在清微洞天,只修xìng来,少修神通。直到那rì被人暗算,这才痛定思痛,要jīng练神通。
今rì这金甲门神面前,放手施展,大小神通术,一一用来,越用越是纯属,进步飞速。
“到底是玄光洞祖师门下,神通虽浅,道行不深,却是不凡。”金甲门神一边招架,一边赞叹。却是有意指点,弃了长戟,换来宝剑,又是一番好杀!
正是:权职在身岂容情,一夫当光守门宅。yīn邪恶鬼莫窥测,护家门神号桃茶。
一人一神正斗的酣畅,里面突然有了动静。
就听一个疲惫的声音从门中传来:“是谁啊,外面怎么这么吵?”
接着,书房的门打开,一个锦衣老者推门走出。
见老者出来,金甲门神停了手,也不再与师子玄缠斗。
他的画像被贴在书房门前,便只守这一宅之地,白老爷既然自己走出来,便不在他职责之范围。
师子玄也收了剑,立刻定静观看。看的不是白老爷根脉,而是玄关窍穴。
玄关之中有神藏,便是真灵之居所,元神蒙尘之地。
师子玄目绽青光,如此一照,照出了白老爷的玄关窍。
待看清时,却骤然一惊。
“元神呢?这白老爷元神何处去了?”
师子玄大惊失sè。
这白老爷的玄关窍中,此时竟是空空如也!
“难怪这白老爷xìng情大变,不同往rì。元神离体,识神自迷,没有疯癫已是造化了。”
师子玄禁不住sè变,对金甲门神作揖道:“尊神,这白老爷元神出走,你可知是何故?”
金甲门神摇摇头,说道:“我修的是护法神道,与你不是一路。不了解这些,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想了想,说道:“不过你要想知道因由,不妨请功捧簶功曹下来,一问便知。”
师子玄奇道:“此神职权为何?”
金甲门神说道:“记录有情众生来去之处,上报天宫接引司。若此人元神出离,无非三个去处,一是上天随愿往生,一是去往幽冥世界,一是与虚空之中徘徊。这三处,都在此神观照之中,你回去请一炷香,唤名‘遍知十方捧簶功曹神’便可。”
师子玄大喜道:“原来如此。多谢门神指点了。”
金甲门神摆摆手,说道:“你也是玄门弟子,跟本神说什么谢?记得以后莫要随意擅闯他人家门。若碰到一个比本神脾气还暴躁的,可由不得你这般从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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