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必须成为最好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别指望在我手下当他娘的的胆小鬼!……要是受不了的趁早给我滚蛋,老子这里不欢迎废物!愿意留下来的你就给我铁了心按照我说的去做,别那么多废话。”
王连长嘴里脏话不离嘴,顺便的将整个连队从文质彬彬带成了全团最粗野的连队,战士们不管遇到什么事,开口必是一声“操”,闭口肯定是“他娘的”,“滚蛋”、“白痴”、“傻瓜”、“胆小鬼”在五连算是最文雅的汉语了。
除了上午进行这种锻炼,下午五连官兵还要拆装步枪、实弹射击,按照王连长的要求,他们每个人都必须成为百步穿杨的神射手,要做到看到那里子弹就能打到那。至于子弹,这不成问题,钢铁第一大国岂有弹药不足情况发生?于是每天下午,五连的靶场枪炮声就响个不停,按照训练营营长说法,五连在训练中打出去的子弹足以让一个师进行一个星期战斗了——当然,这种说法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儿。
晚上,在吃过晚饭后,五连没有和其他连队一样上文化课、国际形势课,而是在操场上按照王连长要求走起了队列,昏黄的路灯下,蚊虫肆无忌惮地叮咬着五连将士,而他们却不能在王连长下一个口令下达之前略微动一下。有时候连长还要趁着晚上天黑组织一次全副武装二十公里强行军,让他的手下在田埂上山道中摔得鼻青脸肿,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行军中他们不能休息,不能抽烟,不能喝水,王连长会监视着他们,谁要违反了规定,星期六晚上出外通行证是肯定没有了,连带着他所在的班也取消外出权利。
王连长对手下进行地狱一样的训练,让五连在体能、军事素质上面走在铁血青年团最前面,不管是急行军还是匍匐前进,或者是翻越障碍,五连在速度上都是全团第一。对王连长这样的训练狂,上校团长给予了无数次表扬,而被王连长训练的战士对他感想与团长自然不一样,有人在下面发牢骚说等到了战场,自己会用机枪逼着王连长如同兔子一样朝敌人火网里钻。而沉默寡言的战士说不定肚子里正思量着战场上是否给他的连长背后放黑枪。
当冬天快要来临时,五连训练又进入另外一个阶段,这时候他们要能武装游泳横渡东钱湖、划艇、投掷手榴弹、掌握六零迫击炮使用、进行爆破、了解地图和指南针判读、战斗中手势运用、信号、步兵班战术、拼刺刀、徒手搏斗……甚至还有外语。
“我是中国人,我不懂英文。请问附近有谁会讲中国话?……IamChinese,Idon‘tknowEnglish。pleasetellmewhocanspeakChinesehere?”
“IamChinese,Idon‘tknowEnglish。pleasetellmewhocanspeakChinesehere?”
“我是中国人,请帮助我。……IamaChinese,pleasehelpme。”
“IamaChinese,pleasehelpme。”
“报告!”盘膝坐在地上有些惫懒的迪迪高举着手,冲站在前面的文化军士大声说道。
“起立……什么事?”正指着黑板上写好的英文叫战士念的文化教员周慈宁端着教鞭说道。
“报告军士,我们是中国人,中国人还需要学这些曲里拐弯的外国话干什么?那些外国佬看到我们应该说中国话才是。”迪迪站起来振振有辞地说道。
“就是!这洋鬼子放屁舌头打绊绕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真他娘的别扭!”
“可不是吗!咱好好的中国人学这些洋鬼子放屁干什么?”
“咳,上了十年学了,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天洋鬼子话,都是那些家伙卷着舌头说汉语,怎么今天这世道倒过来了?中国人不说外国话!”……别看这些新兵读书成绩都不错,可他们在学校中从来就没有学过外语,现在中国经济实力是世界第一,外国人学汉语的很多,中国人学外语的却少之又少,在上大学以前,各学校都没有开设外语课程,就是大学,也不是什么专业都需要学外语,要了解外语只有上了大学外语学院的学生才会学习。今日王连长被营长找去,这些人坐在这里听文化军士教他们学英语早就坐的不耐烦了,迪迪一开口质疑,其他人纷纷附和。
冬天,莫枝训练营里室内篮球场没有任何取暖设施,按照训练营负责人所言,这里是江南,不能和北方那种寒冷的气候相比,没有取暖设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现在呆在篮球场里的战士真切感受到南方的湿冷,坐在地上盘着的两条腿都麻木了,要是不乘机动动,实在受不了。
站在前面笑眯眯看着下面七嘴八舌说个不停的教官专业军士周慈宁是广东外国语学院毕业的高才生,他的父亲是海外归国人士,自从学院毕业后周慈宁为了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报名参了军,比徐永晋他们早当了一年兵。作为一名地方大学出来的大学生,周慈宁和步兵学校毕业的王江林比起来嘴里脏话少了许多——偶尔他的嘴里也能吐出一两句脏话,但他并不喜欢对战士们使用这些话。周慈宁很注重仪表装饰,身上的衣服总是全连最干净的,要是训练搞脏了他会在第一时间换一套干净的穿上,当然,他的肥皂消耗速度也是全连最快的。整天周慈宁和那些战士泡在一起,关心他们,态度友善,这让那些战士在周慈宁面前不像见了王连长一样,他们对周慈宁什么话也敢说,而不必担心周慈宁会告诉连长,让连长惩罚自己。
周慈宁见下面说了半天还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把教鞭放了下来,脸上带着笑容对战士们说道:“说够了吗?……要是说够了让我说两句成不成?”下面声音渐渐小了,周慈宁清了下喉咙:“大家觉得英语不好听,作为一名中国人,应该说中国话,对自己的语言感到自豪,这一点儿错都没有。可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是军人,是要上战场打仗去的,战场在什么地方?难道在国内吗?迪迪新兵,我问一下你,在外国,要是你和部队走散了,难道你可以自豪地用中国话对遇到的任何人说‘我是中国人,请带我找到我的部队’吗?要是人家听不懂,请问你该怎么办?”
迪迪张大了嘴巴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真要遇到听不懂中国话的外国人,自己和他说中文,人家听不懂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带到部队去。这让迪迪想强辩也无法强辩了。
迪迪篮球打的好,因为会一手扣篮,在学校他又是校篮球队主力中锋,到了部队后部队篮球气氛也很浓厚,只是浓归浓,大家都是业余水平,这时候迪迪的技术就发挥出优势来了。每个星期天晚上团各连篮球比赛中迪迪一直是五连绝对主力,他可以打场上各个位置,控球后卫、得分后卫、小前锋、大前锋、中锋这些都可以,他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反正人家谁也别想从他手中盗球。会扣篮的迪迪很快就在铁血青年团中声誉鹊起,全团从团长开始谁都知道五连有这么一位黑大个宝贝。王连长开始因为迪迪多嘴多舌对他印象并不好,只是训练场上和篮球场迪迪的表现让王连长感观大变——能给自己带来荣誉的人,任何人都不会拒绝。迪迪也知道自己在连队里的特殊地位,他虽然惫懒,好胜心却极强,很有表现欲。学文化要记忆,这方面迪迪懒得动脑筋,可跑步、俯卧撑、拼刺刀、搏击……需要体能的,这刚好是迪迪的强项,连长乐意自己连队有人表现突出,迪迪也很愿意让连长表扬自己,他的体质很适合完成连长下达的加强体能锻炼科目,于是只要迪迪不是和王连长顶嘴,别人也不好对这位王连长喜爱的战士多说什么。
“周军士,外国不是很多人都会说上两句中国话吗?他们懂不就可以了,我们就别学这么饶舌的话好啦。”徐永晋瞟了眼发言人,说话的是迪迪所在小组的小组长马永敏。
“小马,我不是说了嘛?你怎么能期盼自己遇到的都会说中国话,万一遇到不懂中国话的你怎么办?国内那些外国人可以卷着舌头学我们一样说话,外面可就不是如此了,这世界上很多地方人们说的是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汉语除了我们国家,只有在高丽、安南、日本、菲律宾等东方国家懂得的人才很多。西方?还是免了吧。不过是让你们学上两句外语,怎么就这么多废话?告诉你们,这几句英语是必须要学的,不光英语,还有法语、德语、阿拉伯语、土耳其语、意大利语,大家都要学。”下面坐着的战士发出一片哀叹声,光学英语就已经很挠头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种语言等着他们。周慈宁上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怎么?大家要知道,我们是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为了国家、人民利益,要到最远地方打仗的中国军队。走的比成吉思汗还要远,敌人远比汉朝匈奴、唐朝突厥要强大,作战地域之广,部队数量之大都是前无古人的,要打胜仗,建立不世功勋就需要我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需要的各种语言,只是让你们学上几句话而已,又不是让大家成为外语通。好了,别那么多废话,我们还是继续吧。……我是中国人,我不懂英文。请问附近有谁会讲中国话?……IamChinese,Idon‘tknowEnglish。pleasetellmewhocanspeakChinesehere?”
“IamChinese,Idon‘tknowEnglish。pleasetellmewhocanspeakChinesehere?”很不高兴的战士们只能继续学说英语,一百七十多号人的连队,声音沉闷的如同打鼾声。
周慈宁正教战士说着英语,王连长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听到侧面开门声,见是连长进来,坐在地上的战士们谁也不敢再说话,都当好好学生了。
王江林走到前面对周慈宁道:“小周,今天就到这里,我来说两句。”王江林转过头,正对着他的手下,战士们看到王连长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有些遗憾,还有些无奈。
“全体起立!”王江林清了清喉咙喊道。一百七十多名军人在听到口令后齐刷刷站了起来。
虽然五连队列训练比别的连队少,不过半年的时间加上王连长近乎变态的折磨让五连战士学会了行动整齐划一,除了学外语声音显得乱哄哄很沉闷,其他时候全连回答问题就如同一人。
“上级决定,我们这星期六,也就是后天一月十三日离开莫枝训练营,全团乘军列转到广东季高营进行训练。大家现在可以到俱乐部、茶馆把自己该结的帐结掉,将行李打好包,做好出发准备,明天团部将给各连将士下发我们铁血青年团特别制作的胸章。……就这样,解散!”
***
“招弟啊,你弟弟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刘舜英有些紧张地看着拿着信笺正在看的徐倩,嘴里不断催促徐倩快点儿告诉她。刘舜英是女子无才既是德得牺牲品,小时侯她只认识了几个很简单的字,并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徐永晋寄来的信单个拉出来刘舜英认识不少,组合起来她就只能瞪着黑字发呆了。
徐倩看了看对母亲说着信笺上大致意思:“信上说他现在部队很好,每天连队早上喝粥吃馒头就咸菜,中午、晚上都是三菜一汤,米饭尽管敞开肚皮吃,星期天晚上还有饺子或者混沌尝尝鲜。前段时间他们体检过,小弟从六十公斤长到六十五公斤,现在身上都是肌肉……还有他和班里战士就像亲兄弟一样,让妈放心。”
“真有这么好?”刘舜英有些不相信自己儿子写的信。她一直认为儿子现在应该在部队里遭罪受,信上这样写恐怕是自作主张到部队去的儿子有意隐瞒真实情况,安慰自己。刘舜英盯着徐倩,想要从女儿那里得到赞同。
中国对同盟国宣战后,徐永晋就吵着要参加军队,如果家里不同意他就以绝食甚至离家出走来威胁,刘舜英虽然不想让儿子参加军队,毕竟架不住儿子一个劲纠缠,加上徐永晋父亲徐建国说作为一名中国人,当国家需要时参加军队不光是光荣和神圣的,也是应尽的义务,而周围那些老姐妹以菲律宾战争和漠北战争为例子,说是参加军队风险小小的,荣耀大大的。刘舜英老姐妹所举的这两场战争每次中国都是动员了大量兵员,菲律宾战争,海上就死了一个,登陆后陆地作战还没打西班牙就投降了。伤亡数字自然小到可以忽略。至于漠北战争,伤亡数字自然不是菲律宾战争可以比拟的,但考虑到先后投入到战场上军队数量,这个数字也不大。参加军队无非艰苦四年,从部队退役后,回到地方可以继续读书,考大学还有分数照顾,要是不想读书,而是想参加工作,别人找工作很难,退役军人却是每家工厂抢着要。做父母的总希望自己儿子能找到一个轻松、安稳、收入高的工作,有了好的工作,找老婆时就可以挑选人家,而不是被人家挑选,父母以后就是不在了,也不会因为担心孩子而无法瞑目。
刘舜英害怕的是战争伤亡危险,如果真的风险不大,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的那些老姐妹说过,危险越大,回报也越好。招兵广告不是说了?
那个著名的“用不着害怕”广告中说了,当兵有到留在国内和到外国两种可能,留在国内用不着担心,国内可没什么危险性;要是出国又分为去友好国家驻防还是到交战地区,友好国家与国内一样安全,也用不着担心,要是去交战地区你的部队又分为野战部队和后勤部队,后勤部队因为有人保护,危险性不大,至于野战部队,上了战场又有很大可能毫发无伤作为英雄回国。如果负伤也分轻伤和重伤,轻伤自然用不着害怕,重伤还分医的好,医不好。如果医不好……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与不好相比,好的可能性大,不好也分了死或者不死,不死的可能性大,最后发生不幸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刘舜英没什么知识,她只是觉得这里面好象有些问题存在,至于什么问题,这个她说不出来了。既然无法反驳,在儿子坚决要求参军下,最后举白旗的必然是母亲,刘舜英只能红肿着眼送儿子登上军列。送是把儿子送去了部队,刘舜英心里的石头却更重了,她时刻总担心儿子会发生什么意外,幸好现在每个星期儿子寄过来的信都说他们如何训练,士气如何之高,连长如何体贴,让刘舜英暂时不用担更大的心。
“对了,小弟说他们在上个星期六乘坐火车南下了,以后写信地址是三一五零信箱……明海也在哪里呀。”徐倩看了信笺上最后面写的地址小声惊讶地说了句。
“和明海一个地方?那他们俩应该能见面吧?招弟,你给明海去封信,让他对你弟弟多关照一下,啊。”刘舜英一听儿子和女婿在一个地方,马上想到可以让女婿照顾儿子。
“信可以写,不过明海说他们那里地方很大,里面驻了不少部队,可能一时半会儿还碰不上。”
“唉,不管碰得着碰不着,这总算有个指望。你弟弟一个人在外面,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怕他凉了、累了,是不是饿着了,别人有没有欺负他。明海怎么说现在也是个少校营长,我听那些姐妹说这少校官可大着呢!让明海留心下你弟弟,我也能放心些。”
“知道了。”徐倩明了后答应道。
刘舜英心里只有一个儿子,徐倩心中不光惦记着弟弟,还装了一个程明海。
程明海在去年八月通过考试,升为少校并且担任他所在营营长,以前的营长调到其他地方当副团长去了。九月,程明海的步兵营离开永修云居山到其他地方进行换装,全营改装成战车营,而程明海也自然成为战车营营长。程明海这一走,俩人就快要半年没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