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女儿已经去世了,嫌疑人的名单可以划掉一个人的姓名了。
看样子,这个女孩的遗像,顶多也只有十岁。
至于这个小威……看样子顶多也就十五六岁,十五年前他也只是个婴儿罢了,能杀人吗?
因此,他犯案的可能性不予考虑。
木梨子对此感到很庆幸,减少了一个嫌疑人,就少了一分变数。
小威在把房间里女孩的遗像展示给他们看之后,恶狠狠地把门重新锁好,回到了前台,赏了他们一记白眼后,语气不善地说:
“她是我姐姐,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你们是从哪儿知道我妈有女儿这件事的?”
夏绵胡乱地搪塞道:
“抱歉……是这样的,那个……我父亲曾经来过这山里旅行,也恰好住在这家旅馆里,他跟我提起过,这家旅馆里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是老板的女儿,所以……再次抱歉,很不好意思。”
夏绵诚恳的道歉叫小威的怒气略消了些,他坐在了前台的凳子上,说:
“这话你们别再问我妈妈了,我姐姐去世的时候,她很伤心。”
他重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翻看起手头的杂志来,大有“你们别再来问东问西的了”的架势。
在小威无声的驱逐下,他们来到了旅馆外,来到了刚刚发生险情的溪涧边。
现在的溪涧已经恢复了寂静,只有在对岸那头,原先的吊桥所勾连固定着的地方,犹自冒着一线白烟。
隔着一条不算长的溪涧,夏绵把那边的情况尽收于眼底,看了半晌后,他得出了一个大家已然心知肚明的结论:
“炸弹炸的。”
安在大巴车上对他们说过,这条吊桥是通向外界、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这条通道一断,他们的逃生之路也随之被切断了。
更重要的是,安说过,郭品骥有一个补充性的规则:
“当然有别的要求。本次活动一直持续三天,你们一共有六个人,第一天没有破案的话,就会有两个人消失,第二天没有破案的话,就会有另外两个人消失,第三天……就是这样。选择的‘消失’人员是随机的,没有规律……”
现在,第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半,他们还一无所获,如果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还找不到任何头绪的话,他们当中的两个人就会“消失”。
就目前他们的调查情况来看,他们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第一天里找出真正的凶手是谁来,也就是说,他们之中,必然有两个人,会莫名地“消失”。
木梨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可是她是个理性主导感性的人,在短暂的慌张无措后,她就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如果今天要消失的是自己,那就算自己流年不利,但在自己“消失”之前,一定要最大限度地把能收集到的线索整合起来。
她在溪涧上方来回踱了两圈,对他们目前调查到的东西做了一个简单的盘点,发现他们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给出他们完整的信息,甚至他们还没有见全老板的朋友。
要按照这样的调查进度,就算给他们一周的时间,也是调查不出什么眉目来的。
等到弄清楚除了郭品骥之外那两个“老板朋友”的人的身份后,他们就要换一个调查风格了。
木梨子他们在外面兜了一圈,便折回了旅馆。
好巧不巧地,在旅馆门口,他们就撞上了两个生面孔的男人。
这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大意就是在说刚刚问过了老板娘,说是外面的吊桥坏掉了,这下他们可怎么回去云云。
木梨子并不认识这两个人,在确定了这点后,她也松了一口气。
在知道郭品骥是老板的三个朋友之一时,木梨子第一时间就怀疑,那另外两个朋友会不会是简白和徐起阳。
不是他们,就好办了。
木梨子刚想开口问他们些什么,就听到了从这两个男人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戏谑的声音:
“桥没了就没了呗,刚好在这片地方多逛逛,发现一下新风景嘛。”
第十二节 打探
郭品骥!
几乎是毫无预警地,郭品骥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在跟自己的两个同伴说完那句话后,他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木梨子,他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扬起手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嘿,你们也在啊。”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一阵恼怒侵袭了木梨子的意识,她放在身侧的拳头牢牢攥紧,在她的意识里,理性和想狠狠揍郭品骥一拳的*交织在一起,让她把自己的骨节捏得劈啪作响。
郭品骥的那两个朋友显然也发觉了木梨子的异状,不过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冲郭品骥调侃道:
“难不成又是你以前的女朋友?真是的,跟你出来,你的前女友满世界都是。也不知道你小子是什么体质,这样的高质量桃花都能吸引来。”
木梨子咬了咬牙,后退了一步,拦住了即将冲上来的龙炽,对郭品骥说:
“没想到你也会来。”
面对木梨子的双关语,郭品骥笑颜以对,说:
“这里的风景很棒的哟,我每年都会来这里玩。再说了,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说着,他用眼睛扫了一圈站在旅馆外面,眼神中都含着显而易见的恼怒和不善的大家,把胳膊一抱,一副悉听尊便的随意架势,只不过站在旅馆外的修清楚地看见,他的口袋里插着一个遥控器。
木梨子也注意到了这个遥控器,她也由刚刚见到郭品骥的震惊和愤怒逐渐地地冷静了下来,她再次捏了捏拳头,露出了一个客气而谦和的笑容:
“那能不能打听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好的风景?”
她完美精致的笑容掩盖了她内心翻涌着的波澜,几乎看不出她此刻真实的心情。
郭品骥也回给了她一个笑容,说:
“我听老板娘说。吊桥断了,这个旅馆又偏偏四周都是溪涧,只有那条吊桥可以通行。所以可能暂时看不到水库那边的美景了。但是,你介意和我一起在这里探寻一片新的风景么?”
说着。郭品骥就伸出了一只手,动作彬彬有礼,就像是在邀请木梨子参加一场舞会一样。
而木梨子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他伸出的那只手,答道:
“我对和你出游没有兴趣。”
那另外的两个人本来不打算搀和面前这个漂亮女生和郭品骥的爱恨情仇,但这个女生的相貌确实属于上品,看着就叫人面红心热。再加上她对郭品骥冷言冷语的时候,别有一番动人的魅力,这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穿着休闲衫的男人没能忍住,插嘴道:
“老郭。你也别缠着人家了,就在这里安安生生地呆着吧,也免得出危险。”
另外一个剪着平头的人随之附和道:
“没错,我听老板娘说,她已经联系了山里的管理员了。大概明天就会有人来修桥,顶多两三天的时间,交通就能恢复正常了。在这之前还是在旅馆里呆着,省得再出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再”出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木梨子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人所说的这句话,追问道:
“这里出过什么事情吗?你们……和郭品骥是什么关系?”
在和郭品骥对话的时候。木梨子也有留心过这两个人,但他们怎么看都是普通人,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木梨子担心的是,万一这两个人也是神学院的成员……
剪着平头的男人发现自己无意当中的一句话居然引起了木梨子的兴趣,就兴奋了起来,讲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讲给木梨子听:
“我们?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晓枫,枫树的枫,这位是朱时旺。我们是郭品骥的初中同学,都是旅行爱好者。以前经常一起结伴出去旅行,到各种山水秀美的地方。嗯……这个地方,我们几乎每年都来一回,除了郭品骥这小子出国的那几年。后来他回来了,我们照例每年都会聚会。”
木梨子并不打断他,并极力表示出对这件事情的兴趣,睁大了眼睛,问:
“每年?能坚持下来吗?”
眼见着自己成功引起了木梨子的兴趣,吴晓枫讲起话来更加利落:
“不难啊,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秀美的地方,难得的是人还少,不会出现像某些著名景点人山人海的状况。这里,对于常年生活在城市的我们来说,都算是一个世外桃源了。所以我们每年到这里来,与其说是旅游探险,不如说是在怀念我们初中时候的那段美好时光,和让我们的心灵得以放松的一个休息地。”
木梨子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想知道的,是十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吴晓枫正兴致勃勃地准备继续高谈阔论一番,就被他身边的朱时旺抢过了话来:
“人家问的是这里出过什么事,你扯这么多文艺腔干嘛?”
说着,朱时旺故作神秘地回头看了一眼,对木梨子说:
“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们出去细说。”
吴晓枫不甘示弱,向前一步,说:
“我也去吧。这件事挺复杂的,一个人说不清。”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俩人是为了美色拗上了,而木梨子正好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把手伸到背后,冲大家比了个手势后,她才说:
“那样正好,我和我的朋友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给我们讲讲吧。”
虽然不能和木梨子单独出游,让这两个年近而立的光棍怪蜀黍有些不甘心,但他们谁也不想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就答应了下来。
一群人从旅馆的门口离开时,郭品骥耸了耸肩,嘀咕了一声“没劲”,便和他的两个朋友招呼了一声,说自己头疼,回房休息去了。
而夏绵却故意放慢了脚步,掉了队,看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一转身回到了旅馆,追上了还没能进入自己房间的郭品骥。
郭品骥似乎并不对夏绵的出现感到特别惊讶,他放下了手里的钥匙,端详着夏绵的脸,问: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夏绵也不像往日那般温文懂礼了,省去了所有不必要的客套,直接问:
“你怎么会和这样的普通人做朋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神学院的吗?”
郭品骥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说:
“这个还真不是,我也总得体会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吧,否则常常和方宁那样的人混在一起,我恐怕连正常的人际交往能力都该忘掉了。这对于我来说,算是一种……生*验。再者说,你觉得那两个蠢货,和卓格格比,怎么样?”
郭品骥不提卓格格还好,一提卓格格,夏绵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反手一把抓住了郭品骥的胳膊,一个擒拿,就把郭品骥按倒在了墙上。
郭品骥疼得龇牙咧嘴的同时,还不忘腆着脸开玩笑:
“嘿,我就只是打个比方,这么粗鲁干什么?你自己觉得,卓格格比他们好对吧?可是我照实告诉你,卓格格的实力在神学院里其实是最弱的一个,我最瞧不上的就是她。那两个人连卓格格都比不过,有什么权利当我神学院里的人?”
见夏绵没有动静,郭品骥笑了起来:
“话说,如果你的父亲还活着的话,我倒很想知道,把一个充满正义感的警察,改造成一个危害社会的毒瘤,到底可行不可行……”
夏绵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尖锐的寒芒,毫不客气地飞起一脚弹踢在郭品骥的膝盖后弯,把他踹跪了下去,而郭品骥也半点没有反抗地跪了下去,嘴里还嘟囔着:
“我不喜欢这个体位。”
夏绵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郭品骥,胸腔里沸腾着的怒意,让他恨不得一掌劈到郭品骥的后颈上,最好能把他的脊柱拍裂,但是他的理智在提醒着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夏绵倒不是因为害怕杀人,他现在的愤怒,足以叫他对郭品骥下手,他之所以不动,就是因为他怕郭品骥一死,自己的母亲也会受到牵连。
郭品骥好像是吃准了夏绵不敢轻举妄动,挑衅似地晃了晃脖子,说:
“你动手啊,打啊,我不反抗。”
夏绵第一次体会到了恼怒得青筋跳动还得强行忍耐住的痛苦,他用尽全力地掰着郭品骥的手腕,却不敢下死手,甚至连把他的手掰断都下不去手。
万一……他不报复自己,而是把目标转移到了母亲的身上……
终于,夏绵不甘心地松开了手,把郭品骥猛地朝前一推,转身朝走廊口走去。
碰巧,卓格格从走廊口拐了进来,再次和夏绵撞了个面对面。
夏绵甚至没多看卓格格一眼,就从她身边掠过,朝旅馆外走去。
直到夏绵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卓格格才回过头去,凝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含满了复杂的情绪。
郭品骥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后,活动了活动酸痛的胳膊,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卓格格一个人站在走廊里,静静地站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十三节 十五年前的雨夜
一行人来到了旅馆外,木梨子看着这两个看起来并不怎么特别的人,暂时还猜不透他们是真的和神学院无关,还是在玩什么把柄,只能顺着他们走下去。
看样子,他们是在怀疑自己与郭品骥有着一段风花雪月的过去,并对自己表现出了一定的好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的18岁时候喜欢18岁的姑娘,28岁的喜欢18岁的姑娘,38岁的喜欢18岁的姑娘,哪怕58岁的时候也喜欢18岁的姑娘。木梨子如果对这一点善加利用的话,说不定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把这两个男人带出去后,第一句话便是:
“我问你们,郭品骥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她这么问,就是为了侧面表现出自己对郭品骥的关心,最好是能表现出“旧情未了”的姿态,这样的话,这两个男人有很大可能性会对自己产生一定的同情心理,再加上他们两个之前对自己的好感,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套出更多的信息。
果不其然,听到木梨子这样问,朱时旺便冲吴晓枫无声地耸了耸肩,继而对木梨子说:
“你还很关心他的嘛。”
木梨子咧了咧嘴,装作笑得很勉强的样子,道:
“我哪里关心他了,我只是随口问问。不愿说算了。”
木梨子蹩脚的“矢口否定”更加坐实了两个男人的猜测,他们笑了笑,也不再追问些什么,转而讲起故事来。
在讲故事前,他们向木梨子确认道:
“你真的要听?这个故事挺恶心的。你可别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木梨子点了点头,同时她的心中也在转着自己的心思。
木梨子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普通人,但是单单就性格来说。的确很适合郭品骥的口味。
有些轻松,有些不正经,正好和简白与徐起阳有些相似。已经人到中年了,还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就连简白也是如此。郭品骥在培养他的性格时,肯定在其中掺杂了自己的喜好。
也许这就是郭品骥选人做朋友的标准?
见木梨子并未提出什么异议,朱时旺就开口了:
“那是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那也是我们第一次结伴到山上来玩……”
……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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