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再提以前了好吗?
江瓷在心里哀求出声。嘴上却咆哮起来:
“我说你啰嗦没听见啊!”
说着,江瓷一口咬向龙炽的肩膀,好像这样才能让她稍微好受一点一样。
龙炽站定。呆立了片刻,才把脸偏向江瓷。
江瓷只能看见他的侧脸,苍白如纸。
他的声音里,包含着少有的稳重:
“小乙,别任性。”
江瓷慢慢松开咬着他肩部衣服的牙齿。她终归下不了口真的咬他。而她松开口的原因,是她终于发觉了。龙炽是哪里出了问题。
龙炽的唇线往上弯成一个熟悉的弧度:
“小瓷,小乙,哥哥带你回去,有哥哥在呢,我在呢……”
说着,龙炽把江瓷放了下去,江瓷的脚软绵绵地踏在地上,如坠云里雾里,眼前的龙炽也变得陌生起来。
他从口袋里变戏法似地摸出一根橘子口味的棒棒糖,熟练地把糖纸剥开,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吃,便塞在了江瓷的嘴里。
嘴里的糖被温暖的口腔包围,开始融化,但江瓷却品不出来糖的甜味,她早已不是那个给一根棒棒糖就能欢呼雀跃的小女孩子了。
她更关心的是,龙炽怎么了?
他的言谈举止,有些像以前的龙炽了,但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龙炽看江瓷愣愣地看着自己,并不专心吃糖,就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真是的,吃啊。小乙,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一点儿都没变,想什么事儿都出神。”
江瓷迷茫地看着龙炽,突然,她的身体一抖,像是被静电刺激了一下。
自从再度看到神学院的实体后,她就开始怀疑,当年把自己和龙炽绑走的人,就是弓凌晨无疑。
她虽然没有证据,但根据龙炽所说,弓凌晨把他绑架的时候,曾和他讲过话,那些话的风格,和当初那个广播里的人讲话的风格一模一样!
光是这点,就足够让她怀疑了,更何况,弓凌晨把龙炽又放回了当年的孽镜地狱里,要是弓凌晨确实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又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发生?
那么,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弓凌晨究竟又为了什么,又要把龙炽绑走?甚至不惜杀害司昴?
看到龙炽现在这个样子,江瓷有点明白过来了:
弓凌晨……他可能是想做某种实验!
对于他来说,自己,还有龙炽,都是他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
自己没疯,但却被人当成疯子关入了精神病院,导致性情大变,龙炽他的精神产生了异常,更是和从前判若两人……
对于一个疯狂的实验科学家来讲,如果曾在他手下接受实验的两只小白鼠变成了这样,他会怎样?
他肯定会把这两只小白鼠想方设法地抓回来,再做几次实验,才能满足他的欲望,让他看到在自己的实验品的身上,可以发生的更多的可能性。
那么,龙炽被抓走后,为何又被放入孽镜地狱,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弓凌晨还想尝试一下,看龙炽的人格能不能再度分裂!
实验的结果很明显,龙炽的人格好像走向了一个融合,过去的他想要苏醒,现在的他也意识到了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格存在,这两个人格,寄生在同一具身体里,已经开始彼此拉锯!
江瓷直勾勾地盯着龙炽正在讲话的、一开一合的嘴唇,她的耳朵好像又出现了幻听,一个过去的龙炽,一个现在的龙炽,在同时对她讲话,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给人一种魔幻的恐怖感。
江瓷不由地想到:
如果要保全一个人格,她该选择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
此刻已接近深夜两点,木梨子刚刚和导师黎朗通完话,把龙炽的情况整个告诉了黎朗,黎朗对龙炽非常感兴趣,要求木梨子在本周末想办法把龙炽带到他的办公室里,他可以免费为龙炽诊治。
得到黎朗的承诺后,木梨子才松了一口气。
早在蓝马山庄的时候,木梨子就对龙炽的双重人格十分重视,因为这实在是太罕见了,说得直白点儿,当初她愿意跟他们做朋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想要接近龙炽。
但龙炽人格转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并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研究方向,而且,随着了解的深入,她居然慢慢淡忘了这件事。她开始认真地把龙炽当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进行交往,要不是因为这起绑架案,她都要把龙炽双重人格的事情忘掉了。
在亲眼目睹龙炽发狂后,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加剧了,弓凌晨把龙炽绑走后肯定是对他做了什么,否则,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眼下的情况紧急,她觉得自己处理不好,只能把这任务转交给了黎朗。
她忙了一天,精疲力竭,刚爬上床合上眼睛,手机就又响了,是条短信。
她还以为黎朗还有什么要交代给她的,就眯缝着眼睛,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看过那一眼后,她的睡意全消!
短信是从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信息内容也很简单:
“你是小安的朋友吗?我是她的叔叔简白。她阑尾炎发作,在东城中心医院。方便来一下吗?”
第二十节 说不定能成呢?
信息是安的叔叔简白发过来的,他给安列在手机里的六个常用联系人都发了个短信,之所以不打电话,是怕人家睡得正熟,打扰到人家睡觉不好,如果收到短信的人正在熟睡中,也不会被吵醒。
江瓷和龙炽都没能来,修也没回短信,只有夏绵、木梨子和在接到短信后,火速回复后,先后赶到了医院。
夏绵是碰巧在附近的一家儿童福利院组织大学团体活动,天太晚了,就和几个学生会的人找了一个小旅馆,刚刚住下,就接到了短信。
这是夏绵第一次看到简遇安口里的“叔叔”,剃着个小平头,不过看上去很年轻,白衬衫,蓝色牛仔裤,穿得像个清爽的高中生,他手里夹着一支烟,却不点,时不时把烟的过滤嘴放在嘴里吸两口,似乎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没点烟。等看到第一个赶到的夏绵时,他才把烟放在口袋里,迎面朝他走去。
他和夏绵交谈了近一刻钟后和木梨子才先后赶到。
今天是周末正在和高国瑞打游戏,接到短信后强抓了高国瑞当司机,来了医院。
简白看到她们后,并不多客气,不像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像是对待同龄人一样,讲话大大咧咧的,但又不失该有的礼节。而且在言谈举止中,三个人发现,他给人的某些感觉和安很像,只不过,也许是因为穿着和气质问题,他比安看上去要不靠谱得多。
在简白的讲话过程中,木梨子始终盯着他的脸。
尽管事先知道,徐起阳、郭品骥还有简白这三个人是在外国留学的老朋友,偶尔结伴出去玩可以理解。可受到那张来自2005年的光盘影响,木梨子还是不大能接受这个和徐起阳一起出现在光盘里黑拳赛场上的男人,活生生地出现在现实中。
不过,她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好的,始终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听简白讲述着安发病时的状况:
“那孩子啊……这两天馆里忙得要死,她忙完自己分内的事儿又老往外跑,前天晚上就没睡,一直在忙着化妆的事情,昨天一天没吃饭。晚上又不知道被谁约出去了,回来之后看着状态就不大好,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还说要去检查一下陈尸房,最后是被工人架出来的,一头一脸的汗,说肚子实在痛得受不了了。来医院一查,就查出来了慢性阑尾炎,医生说估计已经闹了好几天了,现在算是急性发作。亏这孩子能撑这么长时间。”
他本来是想留在这里陪护安的,可如他所说,最近的工作太多了。他忙不过来,只能找安手机里的常用联系人挨个发条短信,看谁能来陪一下。没料到发了六条短信,三条回复都有回复。
说到这儿,简白赞许地拍拍夏绵的肩膀,又瞄了一眼和木梨子,语重心长地说:
“你们都是安的好朋友啊。我代表她谢谢你们了。可是……”
说着,他贴近了夏绵的耳朵。夏绵神情恭敬地等着简白的下文。
但简白伏在他耳边说的话,险些让夏绵绷不住笑出声来:
“可是她男朋友呢?我上次看到的,骑一摩托车,长得挺帅,但一脸严肃的孩子,感觉他的生命线事业线感情线一股脑全堆在脸上啊。”
夏绵脸上的严肃完全挂不住了,但又觉得笑出声来太失礼,只能强行憋住。
简白看夏绵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会意了,咳嗽了一声,道:
“再谢谢你们,真是麻烦了。我去交费用,交完之后就得赶着回去了,晚上还要工作,小安就交给你们啦。”
简白走后,木梨子看看夏绵,他也是困得不行了,就对他说:
“要不然你也先回去吧?明天你还有事儿要做呢,我留在这儿就好。”
夏绵打了个呵欠,但语气还是很坚定:
“要跑上跑下的话,还是让我来比较好。你们两个不方便。”
木梨子也很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明天还有事情要做,熬夜了不好。再说,安是女孩子啊,有些东西还是让我们同性来做比较好。”
说到这儿突然一拍手,说:
“对啦,把大哥叫来不就好了?他最近都不来找我们了,说是忙训练,大晚上的总不会训练吧?他反正不是明天比赛,休息一天又不会死,就让他负责照顾安,怎么样?”
夏绵和木梨子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地微笑起来。
经过石头剪刀布,木梨子负责给修打电话。
修的手机打不通,好像是关机了,所幸他们还有赛车场的座机号码,木梨子拨打过去,接电话的不是修,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大晚上的,谁啊?”
木梨子清清喉咙,问:
“修呢?”
听到电话那边是个女的,男人的声音顿时清亮了不少:
“老大啊,他正训练呢!今天也怪了,大晚上的谁都不睡,做啥呢?找他有什么事吗?等一下哈……老大!那个什么,嫂子来电话了!”
闻言,木梨子脸上差点抽筋。
不过,接下来接电话的还是这个男人,他的大嗓门辨识度极高,梨子一听就知道是他:
“不好意思啊,我们老大忙得很,他就不来接电话了……”
梨子心一急,马上喊道:
“他女人都上医院了,他还忙,有什么可忙的?你原话就这么告诉他!”
那男人倒也乖觉,听到木梨子口气不好了,马上屁颠颠地丢下电话去报信,等到电话又被接起来的时候,木梨子张口准备叫修,但接电话的仍是那个男人:
“老大说,他不知道谁是他女人,让你说名字……”
木梨子差点没被修的迟钝给噎死。她几乎快失态地咆哮出声了:
“简遇安!你告诉他,简遇安,也就是他女人,住院了!要死了!原话转告!”
端着托盘的护士路过旁边,闻听此话,翻了个白眼,小声咕哝道:
“文盲。阑尾炎而已,死什么死。”
木梨子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捂着嘴在一边偷笑,夏绵则拉住这个护士。问:
“怎么还不给她做手术?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那小护士不耐烦地瘪瘪嘴,刚准备说话,就看见了夏绵的正脸。
小护士先是一愣。脸上立即爬上了一层绯红,把不客气的话迅速吞了下去,立即换用一种更柔和的语气,说:
“没事儿,小手术。先吊着消炎药,我们明天会安排手术的。”
“那她……”
“找人来陪着吧,家人或者朋友……你是她男朋友吗?”
木梨子本来是在幸灾乐祸地看着小护士对夏绵犯花痴,把打电话的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好几声“喂”,木梨子才反应过来。接起电话。
修好像是一路跑过来的,接电话时气还没有喘匀,声音比往日要紧张一些:
“木梨子。她怎么样了?”
木梨子和对视一眼。
安是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只要打了消炎针,疼痛差不多就能止住,等着明天做手术就好,而且根本算不得什么大手术。
在搞清楚这一情况后。她们并不介意逗逗电话那边的修。
用的话说,就是“让丫不接电话。还不参加集体活动!心疼死他!”
木梨子和对视一眼后,两个人用眼神示意让夏绵先走,接着便心有灵犀走进安的病房里,关上门的演技明显要比木梨子高超得多,她乐颠颠地接过电话,调整了调整情绪,眼珠子略微一转,眼里就有了泪花,她先不急着说话,直接小声地对着电话哭了起来。
修估计也被电话这边的哭声弄得手足无措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也在?她怎么了?”不接他的话茬,继续小声抽噎,等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抽抽鼻子,带着哭腔说:
“大哥,你快来,安她……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疼得要死,一直吐,医院也没办法,什么消炎针都打过了,她还是疼,怎么办啊……”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那么点无助悲伤的味道,她还以为得再演一会儿修才能相信,没料到,修只沉默了几秒钟,马上撂下一句:
“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报上了医院地址,刚挂上电话,她和木梨子就同时听到背后传来安虚弱的声音:
“……我说你啊,能不能别在我刚挂针没多久的时候就说这种话啊,我现在还……还没好呢,拜托你别在这时候咒我消炎针没用好不好……”和木梨子这才发现安还没睡着,只不过她刚才侧躺在床上,她们还以为安已经睡着了坐到了安的病床前,木梨子则俯下身体问她:
“还疼?不是打了消炎药的吗?”
凑近了她们才发现,安的脸色确实非常差, 额头上满是冷汗,她侧躺着就是为了更用力地压着肚子。木梨子皱了一下眉头,给她擦了一下汗,问:
“怎么回事?要不然我找护士来问问?”
安说话都有点艰难,吐字也不大清晰了:
“……没事……可能是喝了酒刺激到了的缘故吧。我这么压着就好。”
木梨子看到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说:
“得,我管不了你,一会儿修过来,你看他该怎么说你。”
听到这话,安也露出了一副头疼的样子:
“还说呢,你们跟他打电话做什么?我刚刚没回殡仪馆的时候在街上碰到他,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没让他发现,你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修这个人,他要是知道了,他……”
木梨子眨眨眼,笑容暧昧地对安说:
“难得你还有怕的人啊。你就不想借着这个机会。试试修对你的心意?我们刚才跟修说过了,说你病得很厉害,已经病危了的那种。他听起来挺着急的。要不你配合一下我们?看他什么反应?”
安无力地挑了挑嘴角,说:
“别了,我现在没心思……你们也是,逗他干嘛,不知道他拗起来的时候一根筋啊。”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
“没事儿,大哥还没笨到那程度,我们就随口一说。他才不会信呢。”
安长出一口气,无奈地说:
“要打赌吗?他绝对相信我已经病危了。”
“不可能~”甩下这句话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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