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奇蛊和正常的蛊完全不同。”姥爷说:“每一只奇蛊的力量,都附带蛊性,但却不会把力量转化成蛊。蛊是什么?自我繁衍,同化其它事物的东西才能被称为蛊。这是蛊术的根本所在,如果没有同化的特性,蛊术自己就会崩溃。但是,奇蛊的力量虽强,却并不能完全做到这一点。”
我微微一怔,看向趴在桌子上滚来滚去的本命蛊。这家伙的攻击手段,是须发和毒液,从某种角度来说,它和蛊完全不同。之所以认为奇蛊是蛊,只因为它们的力量,与蛊非常相似,但却更强。
现在想想,这种强,似乎是牺牲了个体繁衍同化能力。但是,峡谷里的冰蛊,为什么可以同化其它力量呢?
对此,姥爷思考许久后,终于说出个不太肯定的答案:“如果奇蛊真是人为后天制造出来的,那么说不定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人在研究它。因此,不能同化繁衍的缺陷,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进也说不定。”
我愣了愣,想起比我更早进入冰封世界的那人。冰蛊,很有可能是他放置在那用来守护通道,倘若以前真的没奇蛊,那他的冰蛊哪来的?
看样子,这世上真有一批人,在研究奇蛊,制造奇蛊。
姥爷语气有些沉重,说:“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到处说,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批量制造奇蛊,那么对传统蛊术,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很有可能引发无法挽救的灾难。”
姥爷的慎重,我完全可以理解。奇蛊那么强大,如果真的人手一只,养蛊人的力量会有多强?整个世界的力量体系,都会因为失去平衡而崩盘!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人与蛊
姥爷最后说:“这件事,我会暗中查一查,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
我担忧的说:“其实没必要去深究,有人研究,就让他们研究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姥爷说:“怎么会没有关系?冰封世界中,那么多的奇蛊,为何会与养蛊人打起来?”
我愣了下,随后明白姥爷为何说要去查探了。蛊对我们这些养蛊人来说,是密不可分的伙伴,是朋友,是亲人。如果有一天,你最信任的亲人,在你熟睡时举起刀子……
我下意识看了眼本命蛊,如果这家伙想偷袭,那我必死无疑。姥爷要去查,是很有必要的选择。
我们必须弄清楚,那些人有多少奇蛊,当年奇蛊为什么反叛。现在所出现的奇蛊,与他们是否有关系。又是否有背叛养蛊人的可能。
尤其最后一件事,搞不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养蛊人,都会寝食难安。
就像有人无意中养了一只老虎,不知道老虎会吃人的时候,他只会把这只大猫当宠物。但如果有人带他看老虎生吞活人的画面,想来,任何人都会心里打鼓,恨不得离自家老虎远远的。
姥爷知道我会这样想,便说:“对蛊,我们是心存善意的,任何生物,只要长时间维持友善,都会得到友谊。所以,不用太担心身边的这些蛊,它们反叛的几率很小。”
我沉默不语。而姥爷也没有更多的话来安慰我,冰封世界中发生的事情,每一幕都在否定他的话。姥爷安慰我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总之一句话。冰封世界的出现,让我们对蛊,不,应该说是对奇蛊的认识。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奇蛊,是蛊,又不是真正的蛊。它的智慧更高,力量更强,这意味着可以独立。什么是独立?从某方面来说,就是强势。
就像本命蛊,为什么一直不听话?不就是因为够聪明吗?他叉有血。
虽然冰封世界中反叛的都是奇蛊,但普通蛊虫呢?难道不会背叛吗?其实严格来说,反蛊法就是蛊虫背叛的实例。
我越想,心里就越沉。挂断电话后,坐在板凳上沉默着不吭声。本命蛊在桌子上自己玩了会,忽然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跳到我手上,想往肩膀爬。
我本就在想奇蛊的事情,见它跳上来,身子一颤,下意识就把它甩出去。
刚好武锋从外面进来,迎面看见本命蛊,立刻伸手抓住。他抱着本命蛊走过来,小家伙有些愣神,过了会才“啾啾”叫着看向我。那声音有些迟疑,有些不解,还有些委屈。
武锋看出我的不妥,便问:“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抱在手里的本命蛊,摇摇头,没有说话。小家伙从武锋手上跳下来,爬到我脚边,它仰着脑袋看我一会,有些犹豫,然后才用触角试着碰了碰我的脚背。
看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又有些心疼,只得叹口气,弯腰将它拿起来。本命蛊立刻一扫刚才的不安,高兴的“啾啾”叫两声,然后迅速爬上我肩膀,亲昵的蹭了蹭我的耳朵。
我一直在注意它的动静,看到它这样,忍不住想,如此亲密的伙伴,会背叛我吗?怎么可能背叛我!
武锋见我表情异样,便又追问了一句。有本命蛊在,我不好跟他说什么,想了想,便把小家伙送入成蛊房间。它玩了半天,早就饿了,我把几只差不多成熟的蛊虫拿出来喂它。
本命蛊乐的不行,它很少有机会吃真正的蛊虫,当下大堆须发伸展,将那蛊虫包裹起来。随后,它有冲我“啾啾”叫了几声,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见它如此可爱,我也忍不住笑出来,伸手在它身上摸了几下,见它触角逐渐酥软,这才离开了房间。
回到卧室后,武锋第三次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与姥爷的对话说了一遍,武锋听过后,不假思索的说:“你们俩,真是想太多了。”
“啊?”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有些惊讶。
武锋说:“虽然我救过你,但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姥爷,要杀你,要杀方九,你会怎么做?”
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这样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不过,答案心里是有的,只是不能说,因为太伤感情。
武锋也明白,便直接说:“所以,你们怎么知道,当年那一战,不是养蛊人错在先呢?看看你和那小家伙的关系,如此亲密无间,哪怕真正的兄弟姐妹,父子爱人,也不过如此。至于以前你们认为蛊虫永远不会背叛,哪怕你让它们去死,那只是因为普通的蛊虫没有什么智慧,它们会接收你的命令,并把这命令转化为本能。但奇蛊不一样,它们的智慧堪比人类,如此独立的生命,怎么能和普通的蛊虫一样看待呢?如果你对它做了什么,它却没有反叛,那只是因为极高的忠诚度,以及你还没有越过底线。如果有一天它背叛了你,一定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让它实在无法忍受的事情。”
我再次一愣,武锋的话,让人心神一震。他所说的,在蛊术中,完全是一个新的理论。
蛊虫独立论!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觉得,蛊虫离开养蛊人后,可以独立生存。因为蛊是人创造出来的,就像很多大人认为,孩子离开自己不能活一样。
现在,武锋直截了当的把话挑明,我清楚的认识到,他没有说错。奇蛊,是比蛊更高级的生物,已经不能单纯把它当蛊来看待。也许,养蛊人应该学着善待蛊,而不是仅仅把它们当成一种手段,一种术法?
这种想法,如果说给其他养蛊人听,说不定会被笑掉大牙。人养鸡,当然是为了吃鸡肉,吃鸡蛋,我们是主人,手掌生杀大权,干嘛要和鸡做朋友?
再往上想,古代的皇帝,不也是如此?想用谁就用谁,想杀谁就杀谁。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太过残暴的帝王,总是会被他们看不起的人推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有错,人与蛊的关系,本就该是这样!而不仅仅是利用和毁灭!
我越想越明白,越明白,这心里也就越轻松。
哈哈笑了几声,正要对武锋道谢,却听到电话响。拿起来看了眼,是车管所的朋友。
如果记忆力较好的朋友,或许还记得,当初领导出事,就是他打电话喊我去的。说起来,也好久没和他联系了。
接起来听,朋友很客气的问了最近的生活,我没和他说那些普通人难以接受的事情,随意敷衍了几句。
不过,朋友说话时,总有点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又不好说出来。我这人,不擅于隐藏自己的心事和想法,便直接了当的问他:“打电话来,不是只为了和我叙旧吧?”
朋友叹口气,说:“让你听出来了,有件事,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不,应该是该不该找你帮忙。”
“哦?什么事?如果能帮上的话,当然义不容辞。”我说。
朋友又犹豫了会,然后才说:“是这样的,驾校那两个人死了。”
“什么那两个人?哪两个人?”我不解的问。
“就是当初害领导中蛊的那两个啊。”朋友说。
我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领导在这中蛊,起因就是查到驾校作弊。这件事里,很可能牵扯官场,所以对外的消息是驾校负责人蓄意报复。按理说,那两个人早该被关进监狱才对,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变故
朋友说,这两人确实被关进了监狱,虽说给领导下蛊,等同于谋杀。但这种事情,没办法放在明面上讲。因此就随意定了个罪名,量刑时再判重点。那两人没有上诉,他们自知牵涉到一些人,自己不能多说半个字,法院怎么判,他们就得怎么受着。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很好的事情。
以前就说过,在生死面前,其它的都是小事。只要能活着,哪怕活的不痛快,很多人也是愿意的。被关进监狱后,那两人很老实,不惹事生非,勤勤恳恳的做工。但有一天,其中的驾校负责人忽然暴毙。
狱警在查看房间时。发现他口吐鲜血,在地上抽搐。等打开门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事后经过法医解剖,查明其肚子里有大量玻璃碎片,以至于脏器肠胃被割开,大出血而死。
让人疑惑的是,监狱里为了防止犯人自杀,向来不会在牢房中弄什么玻璃,哪怕窗户,也是铁栏杆。如果想死,只有去撞墙。不过想撞墙致死非常难,因为人体有自我保护的本能,痛苦达到一定程度后,人会自动昏迷,避免死亡。所以电影里那些一头撞在墙上就死掉的情节,纯属瞎扯。
那么。这玻璃哪来的?经过严密的审查,所有地方被找了个遍,却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这事,成了监狱里的一件悬案。上面下了命令,必须守住秘密,严禁透漏给外界。毕竟死了人,却找不到玻璃的来源。监狱属于失职。要传出去,狱警肯定要离职,监狱长么,起码也要记过处分。
又过了两天,这事还没弄清楚,另一个人也出了事。
据狱警说,有人来探视那位驾校教练,两人在简短的对话后,对方离开。而教练回去的路上,突然大喊大叫:“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这么奇怪的话。狱警也不会当回事,结果人还没走回牢房,就倒地不起。他七窍都在流血,冲着周围的人喊着救命,喊了几声,就再没声息。这次,有许多出来放风的犯人都看得清楚。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突然死掉,而且死的那么凄惨,谁不害怕?
虽然狱警挨个点名,让他们扎口,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驾校负责人是死在单独的房间里,没人知道具体细节,甚至连他已经死了的事情,也只有寥寥几人。可这位教练不同,他死的光明正大,仿佛不吓吓人都不甘心。他叉央划。
于是,消息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被人捅到外面,并迅速传播开来。大半个城市的人,都知道监狱死了人,而且死的极其古怪。尤其是教练,他不知为何会突然七窍流血,那血流的非常多,三两分钟内,人都瘦了一圈。就好似有抽血的工具,正在他身上工作。
车管所,和什么人都可能搭上关系,所以朋友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教练还没死呢。等消息传到外界,他立刻想起我,便打来了电话。
朋友说:“这事我倒不是很怕,只是觉得他们死的太蹊跷,怀疑……”
“降头术。”我立刻接口说:“从你的描述来看,第一个应该是中了玻璃降,至于第二个,出血的原因有很多种,必须要亲眼看过才知道。”
“那……”朋友话说了一半。
我明白他的意思,同时心里也在考虑。正常来说,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作为这个城市的养蛊人,我应该去看一看。就像野兽在自己的地盘发现被咬死的动物,也要仔细闻闻是否有其它猛兽的气息留存。帮人解决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向是我扩张人脉的主要手段。但是这次,我却不太想管。
因为这两个人的死,很可能与领导有关,会不会是他找人来报复的呢?这并非没可能,以领导的人脉,想找个黑衣降头师来,应该不是很难。
而如果是的话,那我就不能深查了。那么看与不看,也就没了区别,因为什么都不能说。并非是怕得罪领导,而是觉得这种报复有充足的理由,没必要插手。
想明白这一点,我对朋友说:“这事可能比较复杂,我最近时间少,怕是帮不了你的忙。”
朋友哦了一声,略显失望,但很快就抛开了这个问题,和我聊起别的东西。他说自己最近准备回家祭祖,还要给已经过世多年的父亲迁坟,因为以前埋葬的地方遭遇塌陷,已经不能再用了,问我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笑骂一声:“这种事,你该找风水师,我又不懂。你这等于拿着微积分难题去找体育老师要答案,纯属消遣人。”
朋友哈哈笑着,又随意聊了几句后,他挂断了电话。
这事,我也和武锋说了说,他也觉得很可能与领导有关,建议不要轻易参与进去。要不然,就先给领导打个电话问问。我顿时摇头,这样的事你去问,和打脸有什么区别?除非领导疯了,否则绝不可能承认。
说起来,也不知领导查出给他下蛊的人没有。这人也够心狠的,为了达成目的,连孩子都不放过。每每想起那孩子站在桌子上,一脸诡异的笑,冲着满屋子天然气按动打火机的模样,我这心里就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运气好,那打火机燃不起来,怕是这会我要么在医院呆着,要么已经进了火葬场。
武锋和我随意聊了几句,便问起咒鬼降的事情。算算日子,离咒鬼降发作的日子已经不远,还是快点把佛舍利吃了吧。想到这,我便把那两颗佛舍利拿了出来。
这东西虽然是佛教圣物,可看见和普通的彩珠没什么区别,吃下去,会不会消化不良?而且青云子说,两颗佛舍利都用阴阳道宗的法门磨练过,可以渗入五脏六腑,得到最大化的利用。如果佛力能够融入代表五行的心肝脾肺肾,今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估计我都不用怕各种能对人体施展的邪术了。
想到这,我看着佛舍利的感觉,就像女人在看两颗拳头大的钻石。
这时候,王狗子从外面走进来,他嬉笑着拿刀削苹果,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见我手上托着两颗佛舍利,王狗子问:“这是啥?”
我说:“佛舍利啊,你不是见过吗。”
狗子哦了一声,说:“忘了,给我看看呗。”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表情略显怪异,便摇摇头拒绝。王狗子不依不饶的走过来,缠着要看,武锋皱起眉头,说:“狗子,别捣乱。”
王狗子回头看他一眼,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我身上。我下意识扶住他,然后便听见武锋厉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只听砰一声响,王狗子的肩膀咔嚓一声,不知是否骨头断了。而在这之前,我感觉肚子里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流。抬头看,武锋愤怒的一拳打在王狗子胳膊上,然后变拳为爪,抓住他的手腕。此时,我浑身的力气都失去大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王八蛋,竟然拿刀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