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监控录像找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几乎不太可能。
但是,我不能总在这里呆着啊,因此拜托冯烈山帮我继续寻找后,我和武锋直接回了大陆。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周绍勇那。许多日不见,这家伙又瘦了些,而且脸上还多出几道疤痕。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被医护人员拿棉签擦碘酒。
我和武锋的突然到来,让周绍勇很是吃惊,他连忙站起来,问:“大师怎么会来?”
我说:“这么吃惊干什么,不欢迎啊?”
周绍勇说:“怎么会不欢迎,实在是有些惊喜,来,坐。”
相比冯烈山刻意的交际手段,我更喜欢周绍勇这种发自内心尊重我的举止,见他脸上有伤,便问:“这是怎么的,还跟人打架了?”
周绍勇呵呵笑着说:“怎么会,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起的太早,迷迷糊糊的在床边绊了一下,被桌子刮到了。伤口太小,所以现在才发现。”
我也没当回事,等那医护人员离开后,才问:“鬼童怎么样了?”
“按大师说的,每天用精血喂养,已经好多了。”提起鬼童,周绍勇这眼睛就亮的吓人。他不断向我叙述关于鬼童的一切,例如那家伙长的多可爱,最近又长了多少厘米,增加多少克,吃精血的时候是笑还是哭,等等。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父亲,我虽然一直因为鬼童的事情觉得心里别扭,但看周绍勇如今活的如此开心,倒也释怀了。
人就算再怎么养生,一辈子也就那么长,难以做到真正的长生不老。与其憋屈活几十年,还不如开开心心活几天,想来,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有这种想法。
聊了会,周绍勇问我怎么知道修理厂的位置。我说:“当然是打电话问的领导,他不是来过这吗?”
周绍勇点点头,说:“说起来,真得谢谢大师了。自从领导来了之后,我这修理厂的生意蒸蒸日上,现在大单子多了接都接不过来。”
我笑了笑,说:“这是你自己把握的机遇,我只是顺水人情而已。不过,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尤其是给鬼童喂食精血,一定要把握分寸,不要太宠它。那玩意……呃,那家伙的食量可比你想象中大多了。对了,上次给你的蛊药吃完了吗?”
“还剩下几天的份。”周绍勇回答说。
我算了算日子,感觉应该差不多,便说:“这样的话,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寄些来。”
周绍勇呵呵笑着点头,没有拒绝。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因为虚伪和客套让自己丧命。以周绍勇现在的心态来说,能多活几年,哪怕散尽家产他也愿意。斤巨大血。
闲聊几句,我说想在这打扰他几日。周绍勇很是高兴,立刻要去订饭店。我忙拦着他,说:“这次来,是有要事,不能喝酒。还有件事,我觉得需要跟你说一下。”
周绍勇见我面色严肃,便问:“什么事?”
我考虑一番,然后说:“也不瞒你了,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导致大陆和国外的一些势力起了冲突。以鬼王拉纳为首的邪术人士,群起而攻,准备进军大陆。鬼童虽然是他打进你肚子里的,但也算被迫,我怕他来了后,会对你起报复之心,所以你最好提前做好撤离这里的准备。”
“撤离?听起来,大师似乎对国内的高人们没什么信心啊,难道国外那些家伙那么厉害?”周绍勇有些吃惊的问。
我叹口气,说:“倒不是他们多厉害,而是国内许多人心不齐,一些高手不愿意出手相助。反正这事挺复杂的,连我也不太清楚各种明细,总之,你能躲就躲吧。”
“谢谢大师的提醒,我会安排好的。”周绍勇点点头,眼中露出坚定之色,说:“但如果那什么鬼王真的要来抢走他,我绝不会罢手,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疲,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这件事,是劝不了他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
到了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回周绍勇的家,顺道买了些熟食。一进家门,周绍勇不是先给我们准备饭菜,而是直接走进一间卧室。我跟到门口,正听到周绍勇对人说:“小宝,爸爸给你送饭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与鬼童的约定
房间里,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幼儿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一层牛胎盘被剪裁成背心的样式穿在身上。他那张看起来与普通幼儿无异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只是一张嘴。满口利刃一般的牙齿,着实有些吓人。
周绍勇从旁边摸出一把小刀,又卷起袖子在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接着递到那幼儿嘴边。我走过去的时候,周绍勇已经不知被吸走多少血。我皱起眉头,伸手把他手臂拿起来。幼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变成阴狠恶毒的表情,咧开可怕的嘴巴冲我发出嘶吼声。我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后问周绍勇:“你平时都是这样喂?”
周绍勇把手臂抽回来,点头说:“嗯……”
我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忘记我说的话了?不要给它喂太多,这法子只是有一定几率让它认同你而已,剩下的。只有对你自身的伤害!”
周绍勇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满,唉了一声,说:“我知道大师关心,但这孩子每天就这样坐着,很是可怜,我不忍心……”
“不忍心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厉声说:“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有价值吗?”
周绍勇低下头,闷闷的说:“若是死前能听到他喊我一声爸爸,也就值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家伙的执念太深,已经无法劝动。这时,武锋拉了拉我的衣服,说:“有件事要和你说。出来下。”
我很是疑惑的看着他,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武锋开口,我又不好拒绝,只好对周绍勇说:“不要再喂了,听到没有?”
周绍勇低着头嗯了一声,我这才与武锋一起出去。武锋带着我一路走到阳台,顺手把阳台门拉上,不等我问,他就说:“你这样不好。”
“啊?”我更加不解,什么不好?
“无论见到我们,还是刚回来的时候,周绍勇都很开心。”武锋说:“刘茹死后,你见过他这么高兴吗?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身体有多差。但是,他愿意那样做,那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但是,你刚才阻止了他,还用那种语气说话。我看周绍勇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很残忍吗?一个人,唯一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却被别人无情的否定了。”
我愣了一下,仔细想想,武锋说的没错。周绍勇的情绪,确实因为我的话变得异常低落。他本就很可怜,照顾鬼童,是余生最想做的事情。而我,却在此刻阻止他。对周绍勇来说。这种事情是多么大的打击?他因为尊重我,所以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
想通了这一点,我不禁感到愧疚。武锋看着我,说:“以前的你,不会这样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很谨慎,也很冷静,但现在,却有些……好像故意放松自己的味道。”
我再次一愣,自己有那么大的变化吗?认真回想之前做过的每一件事,似乎和武锋说的确实有些像。而这种变化,正是从强子中蛊开始。养蛊女的死,让我失去了冷静。虽然被姥爷提醒,找回对蛊的信心,但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有许多都对我有所打击。那些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每一件都像石头一样慢慢累积,到如今,已经堆成了山。
这山给了我很大压力,虽然一直以来,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连自己,都在潜意识中刻意回避。但它终究是存在的,无法逃避,只能面对。
我抬头看着武锋,过了一会,说:“谢谢你。”
武锋摇摇头,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谢,我只希望,你能做真正的自己。”
我点点头,说:“尽量,但还是要谢谢你。每一次心境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你都能及时提点,这对我有很大的帮助,甚至不亚于你救过我的那些事。”
“你能听进去就好。”武锋说。
这时,周绍勇在客厅喊了一声。我打开阳台门走出去,周绍勇请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低头说:“对不起大师,是我让你失望了。”
我摇摇头,说:“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总拿自己的个人想法,强行套在你身上,忽略了你的感受。”
周绍勇抬起头,脸上有些意外,我接着说:“说实话,鬼童确实很危险,尤其是对你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就等于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但话说回来,蛊难道就不危险吗?虽然你认识我那么久,对蛊也有一些了解,但平心而论,是不是觉得,蛊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周绍勇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确实是,当初我第一次被大师下蛊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实在太恐怖了。”
我说:“所以,如果你因为蛊的可怕而阻止我继续练蛊,那我也会觉得不开心。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对你道歉的原因,我们每个人想要的,想追求的都不一样。如果因为个人的想法,而强行去改变他人的生活轨迹,那是非常愚蠢的。我犯了这个错,必须要向你说句对不起。今后你想养鬼童,我不会再阻拦你,只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一点。最起码,活的久一点,也就能多看他几眼不是吗?”
周绍勇愣愣的看着我,过了半晌,他忽然眼眶一红,哽咽着喊:“大师……每次看到它那样,我都觉得好累,好难过。我真的忍不了……”
我叹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无论如何,我会尽量帮你的。”
有人说,男人的眼泪,代表着软弱。但在我看来,眼泪是人情感最直接的体现。只要是真情流露,那么不管男女,都有流泪的权力。我们装作坚强的时候,难道有人会因此高看你一眼吗?并不会!就像刘天王唱过的那首歌: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强的人也要权利去疲惫,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
在周绍勇忙着给我们准备饭菜的时候,我走进那间卧室,到了鬼童的身前。它本仰躺在沙发上,见我进来,立刻坐直身子。那利齿不断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一脸警惕之色,更体现了鬼童的智慧。
我站在它前面,足足有五分钟。鬼童有些不耐烦,冲我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一只野兽。但是,有牛胎盘束缚,它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吼的再厉害,也是徒劳无功。我看着它,语气冷淡的问:“想不想重获自由?”斤休夹扛。
鬼童愣了下,我说:“那个男人,要做你的父亲,如果你想自由,那在他死前,把自己当儿子一样陪着他。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证会放过你,并帮你把身上的东西去掉。但如果你食言,我必杀你!”
鬼童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看着我。我很明白,这家伙并非听不懂人话,它只是在思考。思考我说的是真是假,思考它自由后该做什么。
我说:“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机会只有一次,他能活着的时间不多了,我不希望他带着伤心和遗憾死去。”
这时,鬼童脸上忽然再次露出那甜甜的笑容,然后点头。我伸出手去,说:“那就握个手,以表决心。”
鬼童依言伸出手来,但在与我握了一下后,忽然大吼起来,作势欲扑。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败涂地
我一手将它推倒在沙发上,掐住脖子,冷声说:“你不用怕,我手上藏的是线蛊,已经进入你体内了。如果你按我们的约定去做,它就不会伤害你。但如果你做出任何让我无法忍受的事情,必死无疑!”
听见鬼童的吼声,周绍勇急急忙忙从厨房里出来,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便把手从鬼童的脖子上移开,低声说:“你也可以现在反悔。”
鬼童用极其怨毒的眼神盯着我了会,待周绍勇进来后,它脸上的表情立刻转变成了憨笑。随后,它侧过头,对周绍勇脆生生的喊了句:“爸爸?”
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听的周绍勇一愣,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刹那间。他眼眶就红了,颤抖着说:“我,我是在做梦吗?他喊我……爸爸?”
“爸爸,你不是做梦哦。”鬼童甜甜的笑着。
周绍勇再次一愣后,忽然大哭起来,这哭的我都被吓一跳。鬼童撇撇嘴,看我一眼,用眼神示意和它无关。我走过去扶着周绍勇,笑着说:“这是好事情,怎么还哭起来了。”
周绍勇抓着我的胳膊,哽咽着说:“大师,它喊我爸爸,它喊我爸爸了!”
我说:“是啊。听到了,恭喜你有了儿子。”
“我才不是男孩子呢。”鬼童忽然说。
周绍勇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说:“大师可能还不知道,她其实是女孩,所以,我有闺女了。”
我有些傻眼,鬼童是女的?说起来,这邪物出世那么久,还真一直没弄清过是男是女。之所以认为是男孩,只因为本能作祟。我很是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说:“恭喜恭喜,这个,先吃饭吧。”
周绍勇连忙拉着我。带着恳求的意思,问:“大师,她都喊我爸爸了,能放出来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鬼童,她装作毫不在意的踢着两条腿,好似无忧无虑的孩子。想了想,我终于点了头。周绍勇明显松了口气,二话不说,立刻跑过去帮鬼童把身上的牛胎盘解下来。一边解,他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小宝,都是爸爸不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那么多天,以后不会了。大师说了,我们是父女,以后就真的是了!走。爸爸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东西。”
把牛胎盘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周绍勇抱着鬼童出了卧室。我一直在紧盯鬼童,倘若牛胎盘解掉后,她有任何异动,我都会立刻发动线蛊把她杀掉,哪怕因此让周绍勇怨恨也在所不惜!
眼见周绍勇抱着鬼童进了餐厅,武锋走过来,低声问:“这怎么回事?”斤休夹巴。
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武锋看了眼地上的牛胎盘,问:“你真打算等周绍勇……然后把它放走?”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武锋隐约明白了我的意思,叹了口气。没有错,等周绍勇死后。我是绝不可能放任鬼童离开的。这种邪物生性残暴,有我压着,还能收敛点。倘若真的自由了,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被它折磨死。我会把它烧成灰,与周绍勇合葬在一起,至于他们俩会不会变成鬼来找我算账,那就再说吧。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可惜,我自认是个小人。
和武锋一块走进餐厅,只见周绍勇正拿着筷子和碗,伺候祖宗一样给鬼童不断夹菜。鬼童倒是来者不拒,什么都吃。要是遇到不喜欢的,眉头还没皱起来,周绍勇已经提前把东西扔到一边,小心翼翼的哄着。看着他这样子,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欣慰周绍勇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是愧疚自己的小人行径呢?又或者,眼前的这一幕,让我隐隐想起诸多被埋葬于过去的往事?
这顿饭,完全就是在看宠溺孩子的经典案例。周绍勇真的是把鬼童当闺女看待,一顿饭甚至没跟我说过几句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鬼童身上。吃完了,周绍勇就带着鬼童在客厅里看动画片。可是,鬼童这样的邪物,怎么会喜欢看普通幼儿的东西?
她自己拿来遥控器,找啊找啊,最后找到一部美国经典连环杀人恐怖片,颇有兴致的看了起来。那片子里,犯人非人非鬼,手段残忍,所有被他杀掉的人,都痛苦到了极点。这样的片子,看的周绍勇都有点发抖,偏偏鬼童没事就咧开嘴巴,一口利齿冲他磨了磨,眼珠子乱瞅,似乎是在看从哪下口比较好,吓的周绍勇脸色从头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