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道:“次次都是老刘来,我于心不忍啊,这次我来吧。”
“操,你是不是听到秦丹刚才说没危险,才想往上冲的。”我骂道。
李扬看我:“要不还是你来?我无所谓。”
“你来吧,也让我当一回观众。”
秦丹让我把窗帘全部拉下来,屋子里的光线顿时差了很多,虽然是白天,却有一种黄昏才有的隐晦感。
我把桌子搬到房间正中,秦丹和李扬分坐在桌子两旁。作法的道具,零零碎碎摆了一桌子。李扬面前,还放着厚厚一摞a4纸,几根铅笔摆在旁边。
按照秦丹的指示,我在桌子四角点上蜡烛。一切准备就绪,秦丹开始念咒施法。她站在起来,围着李扬绕圈,嘴里念念有词。缓缓拿起玻璃杯,把刘燕的头发在手上抖了几抖,就像变魔术一般,那头发“呼”一声居然无火自燃,冒出徐徐白烟。秦丹把燃烧的头发扔进玻璃杯里,然后用红线一圈一圈绕在李扬右手的食指上,绕到最后,食指最上面的指节红肿高大,似鲜血欲滴。秦丹用小手指的指甲轻轻一划,慢慢挤出一滴血,也落在玻璃杯里,那股火“腾”一下燃得更旺。
玻璃杯里是滚滚白烟,秦丹一手抚摸李扬的头顶,一手拿起杯子,对着他的嘴就摁了上去。
李扬一脸惊恐,眼珠子瞪得老大,眼见得那股白烟顺着他的嘴巴鼻孔全部吸了进去。说来也怪,白烟就像是**雾,一被他吸收,整个人顿时萎靡不振,头往下重重一磕,就要睡过去。
秦丹抚摸头顶的那只手,顺着他的脑干慢慢向下,来到脖颈处,也不知在哪使劲一摁,说了声:“起。”
李扬的头顿时又挺了起来。我看得直咽口水,这场景太渗人了,真像秦丹在操控一件木偶。再一看李扬,我心里更是发毛,这小子双眼完全翻白,黑色的瞳仁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十八章 花柳病
看书窝网阴间到底是什么 她的目光实在太锐利。即使是一张画,我也不敢对眼神,赶紧把画扔到一旁。
李扬的情况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秦丹也轻松不少。女孩头上湿漉漉的,刘海粘在额头上,我看了有点心疼,上卫生间取来毛巾,给她擦拭头部。
秦丹勉强朝我笑笑,说道:“快完事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幅笔触与线条都十分逼真的素描现身于纸上,这是第四幅画。
第四幅画的内容既恐怖又令人费解。画上的背景是一片黑色,大片大片的区域用铅笔涂黑,只是在纸上中间的区域,出现洪辰师傅的上半身。她长长的头发披散,神情十分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举着一盏莲花形的长明灯,能看到火苗燃烧。这幅画如果拿出去做什么杂志或是书籍的封面,绝对是赞爆了,铅笔居然能绘出如此逼真又写意的光影效果,尤其幽幽灯火下洪辰的那张脸,把她恐惧和阴森表现得淋漓尽致,真好像身临其境。
按说洪辰那么牛逼一个人,她怎么会出现这种表情呢。继续看下去,在她身后,是柜门张开的老式壁柜。这壁柜是竹制的,上面雕刻着岁寒三友的图案,漆面剥落,看上去非常古老。一看到这个壁柜,我脑子嗡了一下,双手颤抖,这张画在手里几乎拿捏不住。
果然敞开门的柜子里,隐隐突显一个人形,看不清长相,五官眉眼就是顺手一画,模糊一团,不过能看到那个人留着长长密密的头发,在柜子最深处,似乎端坐着。
看到这一幕,我已经看明白了,洪辰和刘燕进了后院那间封密的小黑屋,而且看到了藏在柜子里的女尸。这具女尸,当时就我和李扬的推断,应该是洪辰的妈妈。洪辰会东北请大神,据她说是家族遗传,她妈妈就是修这个的神婆。洪辰身上的老仙儿,就是她妈妈死后留给她的。
洪辰和刘燕进到这里,看她妈妈的尸体,这是做什么呢?
下一幅画已经出来了。答案很明确。这张画,画的就是洪辰师傅背着她妈妈的尸体从黑屋里往外走。她一手举着长明灯,一手托着尸体的屁股,四周是大片大片深色的涂黑。洪辰背着尸体走在黑暗中,从刘燕的视角看过去,这一人一尸的背影,显得极为阴森可怖。我看得浑身发毛,汗毛都竖起来了。
正盯着看呢,“啪”一声脆响突然传来,给我吓得头皮发炸,转脸去看。堵在李扬嘴上的那只玻璃杯落在地上,还好比较结实,没有碎,“咕噜噜”在地上直滚。
秦丹“啊”的轻叫了一下,坐在床上,神色非常萎靡,拿着白毛巾擦汗。李扬还僵僵坐在那,眼睛翻白,似乎还在请乩的状态里,没有复苏。
我把画放下,问秦丹他没事吧。秦丹有气无力地说:“把他手指上的红线拿下来。”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把红线一圈一圈绕了下来。刚解开,只听李扬喉咙窜动,张着大嘴,一下喷出一股浊气,那味道就跟臭鸡蛋一样,比坏肚子放屁还臭一万倍。我猛地一捂鼻子:“**……”
李扬眼珠一动,又恢复正常,他猛地站起来推开我,踉踉跄跄跑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哇哇”大吐。我过去把厕所门关上,那味道真是活活能熏死个人。
来到桌边,我看到了李扬在苏醒前,画出的最后一幅画。
画中的背景一团漆黑,一片模糊,实在分辨不出是个什么地方。在很远的漆黑中,隐隐露出高大房屋一角,活像中国古代建筑的屋檐翘角,分不清是寺庙还是道观,但肯定是某种宗教场所。
再看近处就吓人了,地面露出密密麻麻的棺材。这些棺材有的只露出一角,有的露出半截浮面,一眼望去,不知凡几。看样子,这是一大片年头很老的墓地。
现在的墓地,虽然也是下葬,但葬的是骨灰盒,像这样还用很老式棺材的,几乎找不着。
我们这个城市细算起来,历史并不悠久。使劲往上追溯,也就能追到清朝中期左右,那时候还是个土村,行政单位连个县都混不上。一片荒芜,贫瘠不堪,就算葬人,那也是穷人死了用草席子卷卷往山沟一扔,根本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殡葬群。
她们是在哪里呢?
我从大学到工作,在这所城市里呆的时间也不算短,基本上能走到的都走到了,实在看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了半天不得其所,而且此地还颇为古怪,能看到古老的建筑。
这时,李扬脸色煞白走出卫生间,这小子苦胆都快吐出来了,嘴上湿漉漉的,走过来说:“我看看都画什么了。”
他拿起前面几张图,脸色越来越白,几乎摇摇欲坠。
我和秦丹也凑过去,拿过这些素描图反复看。秦丹说:“这些图应该能联成一个有逻辑联系的经历。头一张是洪辰师傅带着刘燕回到她的佛堂,第二张图是洪辰师傅上吊尸解给刘燕看,第三张就有点意思了:洪辰面色凝重,你们看,眉头都皱起来,肯定在听着什么想着什么。”
李扬说:“当时就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刘燕说洪辰想。我有点明白了,姨妈师傅上吊尸解失败,刘燕在给她分析失败的原因。”
“第四张我就看不明白了,那是什么地方?”秦丹说。
李扬凝神:“有些事,你还不知道。”他把当时我们到密室里取三样续命法物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然后指着柜子里的尸体道:“这应该是姨妈师傅的妈妈。”
“哦。”秦丹恍然:“是不是说,洪辰要成功尸解的关键在她妈妈呢?”
“有点意思。”我们继续看,到了最后一张图,可以很明显推断出来。刘燕、洪辰,应该还有她妈妈的尸体,这老三位到了一个满是棺材,不见天日,远处还有古建筑的那么个隐秘地。干什么,可想而知,洪辰要尸解成仙。
事情到这里,应该说线索都断了。我也不想再追下去,洪辰和刘燕这两位高人,只要不妨碍别人,想干什么都是她们的自由。成仙也好,转世也罢,又不是杀人放火,不触犯法律,碍着我们什么事?各归各道,各回各家。
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怎么评判善与恶?
李扬还不甘心:“我一定要找到她们两个,弄个明白!我不会这么稀里糊涂被打得头破血流。老刘,咱们一起来查,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我意兴阑珊,洪辰和刘燕又不是我闺女,我又不是她们亲爹,她们要干什么我丝毫不感兴趣。这整件事情还算有趣,只是和我关系不大,除了那水中月一般的一百万,没有丝毫遗憾。我伸个懒腰,打了长长哈欠:“回去再说吧。”
我们在河南又呆了一天,警察那边毫无线索。他们能查到线索那才怪呢。我们坐着车回到本市。
李扬还在苦劝我,让我回心转意跟他一起去调查。我懒洋洋说,累了,休息两天该去上班了。谁知道李副总来了一句:“小刘啊,从今天开始,你上班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把刘燕找回来。我升你为集团特聘人员,工资翻番,奖金翻番,加班另有加班费。另外,你要把刘燕找回来,我再发特别奖金一百万。”
我一听来了精神,这年头啥都是白扯,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第三十九章 夜探诡堂
看书窝网阴间到底是什么 说起灯盟这位朋友,来历有些不凡,据说以前做个什么部门的刑警,专门负责重大的疑难案件。他曾经遇到过这么一个案子,犯事的是几个农民,穷的叮当山响,逼急眼了去盗墓。千辛万苦挖开那座古坟,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就在灵床上挺着一具女尸。这女尸也不知在地下放了多少年,身上的服饰早已烂成一堆黑色焦土,可偏偏身体不腐,轻轻摁上去还有弹性嘞。当然一具尸体,再怎么不腐,也谈不上什么花容月貌。这几个农民也是恼羞成怒,继而精虫上脑,当场爬上灵床,挨个奸尸。等完事回家,转过天,这些农民身上开始大片大片长出乌紫色的尸斑,上医院就诊根本没办法,眼见得身体开始一点点烂,痛苦哀嚎,惨不忍睹。
这件案子就是那位灯盟的朋友早年经手,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后来他拜访过一些民俗的教授,又认识了一些道家的高人。有人说,此为尸毒,因人尸相交而感,一旦毒气入身,阴阳失调,必然全身溃烂而亡。幸亏当时有个高人给了朋友一些符咒,说一旦遇到尸毒入侵,便要火烧符成粉末,化入水里,一部分内服,一部分外敷。
那位朋友把符咒贡献出来,铜锁用来一治,别说还真见了点成效,大腿上乌青和小弟弟的疙瘩,开始减消。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来的都快都猛,但一旦得到身上,再想治那就费老鼻子劲了,铜锁就折腾成这么个熊样。
“**,你奸尸了?”听到这,我感觉啼笑皆非。铜锁这小子家里有钱,算是个富二代,人还不错,就是有两个毛病。一是好奇心特别重,什么事不探究个来龙去脉,睡觉都不香。可偏偏胆子又小,咋咋呼呼行,到关键时候痿哥一个。再一个毛病就是好色,看见漂亮姑娘迈不动步,他长得白白胖胖,看上去憨态可掬,咪咪笑还挺可爱。兜里有钱外加有些手腕,那女人是一个换一个,从来没断过。他说他的梦想是百人斩,有个小本专门画“正”字,交往一个女人画一笔,着实无耻。
走的夜路终遇鬼,西门庆牛不牛逼,陈冠希牛不牛逼,不照样栽在女人身上。只是铜锁这口味实在太重,活人已经满足不了他,开始玩尸体了。
铜锁苦笑:“你别开我心了,行不?都是兄弟,不要伤口上撒盐。我最近就交往一个女朋友,人家很正常,大家闺秀,我们是真心相爱,我已经很久不去夜店了。我和俺家宁宁现在谈婚论嫁,可偏偏出了这事。我是不是让什么女鬼给盯上了?”
李扬边开车边说:“你那点风流韵事留着以后再说吧,咱们今天任务是探访佛堂。如果那里锁着门,就得劳烦老铜你出手了。”
铜锁嘟囔:“你们真他妈没人性。干活想起我来了,我现在一屁股大便,还不知道谁给我擦呢。”
我对铜锁这种状态既好奇又觉得可乐,问他是不是晚上做春梦,和女鬼在梦里神交的?铜锁苦笑,揉着自己腰子说:“都是兄弟,我也不瞒你们,现在这个女朋友特别漂亮可爱,在床上堪称尤物。我以前总不理解尤物是啥意思,现在明白了,啧啧,伺候的你绝对飘飘欲仙,欲仙欲死。我一搂着她吧,就情不自禁了。天天交公粮,我还做春梦?闭上眼睡的跟死猪似的。”
我听得直咽口水,说你都这样了,你对象没嫌弃你?铜锁颇为自豪:“俺家宁宁就这点好,明知道我这样,还不嫌我,还和我一起睡。甚至我戴套她都不让。可咱是怜香惜玉的人啊,我的为了夫妻健康而努力,宁宁可说了,结婚就给俺生个乖宝宝呢。”
引起这个话题,我兴致勃勃向他打听床帏秘事,一说到男女那点事,铜锁也来了精神,嘎嘎淫笑,连说带比划。李扬听不下去,摁摁喇叭:“你们两个找个厕所讨论去。别在我车上讲这些,污染空气!铜锁你消停点吧,看你现在,精气外泄,形如枯蒿,跟他妈贾瑞似的,离死不远了;再说你老刘,我总劝你找个女朋友,你这种状态也不正常,老光棍趴新婚夫妇墙根过干瘾。你们两个,一个无耻,一个猥琐,我交友不慎啊。”
我和铜锁一起说:“就他妈你好,长得跟鞋拔子似的。”
说着话,车开到镇里,停在佛堂对面的街上。透过车窗,能看到佛堂大门紧锁,玻璃门关得紧紧的,硕大的锁头落在上面。李扬掏出一包烟,甩了两根给我们,铜锁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让我开锁?总得说明白吧。”
李扬眯着眼道:“老刘你给他说吧,反正现在白天我们也无法行动。”
我整理一下思绪,从李扬姥姥过世开始,一直讲到洪辰师傅带着转世人刘燕来到此处再次失踪。林林总总,光怪陆离,足足讲了一个白天。
中间我们还吃了一顿饭,喝了点小酒。铜锁这人就爱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甩头:“过瘾,过瘾,真他妈过瘾。你们两个不地道啊,遇到这样的事居然不带我玩。”
李扬白了他一眼:“就你现在这种状态,去一趟河南都能死半道上。”
“去。”铜锁刚要骂他,忽然手机响了。他接通以后,脸上表情一变,满脸堆笑:“宁宁啊,我在外面呢……没呢,你老公可老实了,和两个朋友,都是男的……”
铜锁说过他现在这个女朋友,声音特别特别甜,跟杨钰莹似的。我贱兮兮凑过去听,这一听忽然愣住,电话里根本没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有的只是“嘶嘶啦啦”的电流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准备再贴过去,铜锁狠狠瞪了我一眼,走远了。
李扬笑:“老刘,你说你这出息,回家下岛国片过瘾吧。”
我觉得刚才的情形挺怪,可又说不上来什么,隐隐觉得不对劲,干笑了两声。
我低声问李扬,铜锁怎么会变这样,是不是中邪了?
李扬说:“傻子都能看出他中邪,明显房事过度,尸毒入体,病入膏肓而不自知。色鬼都这样。咱们现在事情太多,一件一件来,等忙活完佛堂的事,我们就帮铜锁过这个生死关。毕竟朋友一场。”
这时铜锁打完电话,走过来。看他走路这状态,我真是有点心疼。驼着背,步履蹒跚,走两步一咳嗽,老态龙钟。整个人就像是被榨干的药渣。
我和李扬对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我们在车里等到晚上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