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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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到底是什么-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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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医院,已经是下午。我们急匆匆跑进病房,这里可热闹,李扬姥姥家七大姑八大姨几乎聚齐了,病房只留下几个代表,其他人在走廊都快站满了。
    老太太已经醒了,病床摇起来,她半躺半坐,正在喝着桃子罐头,看样子气色不错。昨晚那个护工大姐已经休息去了,换了个男护工,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挺厚道的样子,正忙里忙外。
    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不好,很可能是回光返照。
    我们进到病房,李扬把取来的东西给老太太看。老太太放下碗,颤巍巍地说:“老大,帮我把鞋穿上。”
    一个秃顶的中年汉子瓮声瓮气应道:“好咧。”
    看样子,他是李扬的大舅。
    大舅拿过红色的绣花鞋,给老太太一只脚套上一只,别说还挺合脚。穿上之后,病房里这些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场面实在渗人,一个将死老太太,脚上穿着鲜红的绣花鞋,怎么看怎么不得劲。
    老太太又说:“小啊,你把符贴在门楣上。”
    小舅拿过符箓,走到病房门口,硬着头皮把这张符贴在门楣上面。他走回来问:“行了吧,妈?”
    老太太费劲地抬起身子,护工大哥赶紧扶住她。老太太一甩脸,看见我。
    我心里一凛,这里还有我的事?老太太虚弱地说:“小小,你把我枕头拿起来。”
    小舅拍拍我的肩说:“去吧。”
    我走过去把枕头拿起来,老太太说:“你拿着枕头在屋里走,边走边拍,我再教你几句词:生魂莫进,黑白回城。”
    我真是打心里腻歪。可是全病房的人都看着我,李扬说:“老刘,整吧,我家亏待不了你。”
    我拿着枕头在病房里一边走一边拍,喊着:“生魂莫进,黑白回城……生魂莫进,黑白回城……”
    走廊里有人好奇,探头进来看,我真是羞死了,脸都发烫。
    好不容易走了一圈,把枕头塞给老太太。老太太道:“这几天晚上,家里的男丁全都要给我守夜,一个都不准缺!”
    李扬这些舅们都苦笑,这老太太贼能折腾,啥时候是个头。
    李扬小姨妈心直口快,张嘴说道:“妈啊,要是那个和尚死了呢?”
    大舅在旁边拉了她一下,皱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转而低声:“妈就要走了,就当满足她遗愿了。别那么不耐烦。”
    老太太嘿嘿笑:“不会的,这个人是死不了的。晌午啊,我梦见他了,他说他会来找我。我的梦是最准的,六十年前,那和尚就说我这个人天生异秉,有什么眼通,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当年你们爹走的时候,我就梦见他了。那天中午睡觉,在梦里回到老家院子里,你爹他就站在那口老井旁边,跟我说,他要走了,这次要去很长时间。我问他啥时候回来啊。他说这一次恐怕再也不回来了。我说你这老东西,当个甩手掌柜,说走就走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一个女人家以后日子怎么过。他说对不住我,下辈子再还吧,还说最不放心就是老姑娘……”
    说到这,小姨妈眼圈红了,抓住她妈的手。
    老太太看着天花板,自顾自说道:“你爹说老姑娘心眼最多,以后要平平和和过日子,要不然啊容易招是非。我说你这老东西怎么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外面冷,咱们家说去。你爹他啥也没说,爬上井沿,最后看了我一眼,‘噗通’一声跳进了井里。”
    “啊~~”虽然老头子死那么多年,可听到这里,大家还是齐刷刷叫了出来。
    老太太叹口气:“到了傍晚,我正准备做饭,邻居他二姨跑过来说,啊,我告诉你个消息你一定要挺住……你老头他,中午时候出车祸,走了~~~”
    这个陈年往事说得人心里酸溜溜的,虽然我不是他们家人,可也被情绪所感染,不怎么好受。
    老太太看看众人,拍着床沿说:“都哭啥,生老病死很正常。是人就有这么一天。我也就是有心思放不下,要不然早死了。”
    气氛有些压抑,李扬凑过去说:“姥,你为啥要等那个和尚,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太太说:“六十年前,我也就是二十岁吧,记得那年大炼钢,放红星,要赶英超美。公社里都竖高炉,大炼钢铁,家里那些盆啊锅啊,全都捐献出来。烧炉子需要耐火的大青砖,那东西可不好淘弄去。俺们公社领导就说,拆老房子,那都是青砖。公社附近半山腰有座古庙,听以前老人说那庙也不知是唐朝还是宋朝修的,年头够久。公社一开会,就它了,把庙拆了建炉子。然后俺们公社小伙子大姑娘,扛着铁锨铁锹啥的就上山拆庙。”



第九章 诡秘往事
    老太太在断断续续中,慢慢讲完了这段往事。讲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过了吃饭的时间,可病房里谁也没有离去,众人全听傻了,都沉迷在那个时代的传奇故事中不可自拔。
    这段往事关系极为重大,我简单整理归纳了一下,尽量剔除老太太叙述中的废话,原汁原味复述上来。
    当时公社的社员在支书老孙带领下,一大帮人带着工具雄赳赳气昂昂上山拆庙。那应该是个清晨,天边太阳即将升起,边缘缓缓呈现出弧形,看上去像是滚红的火球,天空上半部染成一片通红,光线骤然四射,加上远处绵绵延伸的苍山,这一景色让公社社员们心中充满无限激情。
    壮哉,大炼钢!壮哉,红色!
    众人来到半山腰,太阳正升到半空,一片充满朝气的霞光中,大家看到在山庙门口站了一个人。
    这是个和尚,年岁不大,长相稚嫩,看起来还有未脱的娃娃气。剃着光头,穿着灰色紧身的僧衣,双腿打着绑腿,立于庙前。到有一种端庄不可侵犯的威慑力。
    支书老孙带着朝气蓬勃的年轻队伍来到庙门前,一大帮人少说百十来个人,和那小和尚相距不过五六米。小和尚面对这帮气势汹汹的村民,丝毫不为之所动,双掌合十。
    老孙喊道:“那和尚你是干嘛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这座古庙年代久远,就连村里年岁最大的老人也说不清它修建于什么年代。而且这座庙荒废很多年,自打建国以后就没见到有什么和尚,香火全无,大殿里佛像都不知哪去了,年久失修,没塌就算不错了。
    怎么突然就蹦出个和尚,还与人民为敌呢?站在庙门口那意思是要挡横啊。
    小和尚行个礼说:“诸位施主,此庙有近千年历史,为宋末高僧所建,此为文物,拆不得!”
    支书老孙耐着性子解释:“小师父,你这还是老年间的封建思想。我们拆庙也是为了建高炉支援国家建设,咱们现在国家一穷二白,在**的带领下要赶超英美,解放全天下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文物再重要,有国家重要吗,有人民重要吗?再说这么一座破庙也是封建残渣,我们老百姓已经当家作主,用不着再像旧社会善男信女那样烧香磕头,留这么一座庙一点意义也没有。”
    后面有人说:“支书,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拆了得了。”
    支书老孙道:“还要以理服人嘛。”
    谁知那小和尚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居然在庙门口盘膝打坐,那意思是誓于古庙共存亡。
    哎呦呵,敢跟咱们玩这一手。支书呲牙,跑我们伟大的人民公社跟前耍臭无赖来了。好言相劝你不听,非逼着俺们动粗。他一挥手,过去几个壮小伙,把那和尚抬起来,弄到一边,严加看管。
    小和尚急了:“你们不要胡闹。这座庙是高僧布下的聚灵阵,下面是阴门,一旦破坏……”
    支书冷笑两声,双手拄着铁锨,岔脚而立,那架势真是人莫予毒。他指着古庙说了一声:“拆!”
    上百号人蜂拥而上,铁锨铁锹镐头飞舞,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古庙,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动,烟尘四漫,成了一堆废墟。
    就在这时,天空忽生异象,只见乌云翻卷,光线顿时暗下来,山上起了大风,满山绿叶哗哗乱响。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都感到一阵阴森的寒意。
    支书一拍手,怒喝:“啥愣着干什么,卸砖!”
    大家在废墟里细心挑出一些较为完整的砖头,用竹筐一趟一趟扛下山。足足折腾了一天,偌大一座古庙,成了瓦砾场。
    姥姥戚燕,那时候还是不到二十的大姑娘,想来年轻时候挺漂亮的,留着大辫子,挽着裤腿,拿着铁锨最后一个下山。临走时,她回头看,只见那和尚孤零零站在庙墟上,单手立掌,低垂着头,缓步而行,心思非常沉重的样子。
    她听到和尚说了一句话:“劫数!平地立高楼,无端风云起……”
    忽然间,毫无征兆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狂风漫卷,雨水扑面,平地起了一层雾气。整个半山腰似乎飘起一阵呜咽声,很低沉,隐隐约约的,后来竟然响成一片,似乎有男有女,哭喊声夹在风雨中,听得人毛骨悚然。
    戚燕不敢再看,她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从小就看到很多人看不见的东西。她吓得赶紧往下跑,雨越下越大,公社的人已经看不到了,下山的路成了一片水湾,大雨把道路冲成了泥土。本来山上有很多树,但因为建高炉缺燃料,这几年把树陆陆续续都砍得差不多了。没有树,山便成了无根之土,让大雨冲的到处都是烂泥塘。
    戚燕喊着朋友的名字,可大山之中无人回答,入耳全是电闪雷鸣,很快天地间一片混沌,天昏地暗。
    正走着,忽然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头上的山体整个坍塌,一大片一大片的泥土石块夹杂着乱草,从高处如水库泄洪一样,倾泻而下,顺着山坡滑了下来。
    戚燕哼都没哼一下,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在一处黑黝黝的山洞,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她惊叫一声,赶紧挣脱。发现抱着她的,居然是那个小和尚。她合了衣服,明白过来,是人家救了自己一命,赶紧道谢。小和尚笑笑没说什么。
    她要走,可洞外大雨滂沱,一片黑烟,什么也看不清,只好留了下来。
    她和那小和尚,在洞里呆了三天三夜……
    姥姥和小和尚到底发生了什么,姥姥压根没讲。不过据我推断,他们应该是发生了关系。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而且在这个故事的后面,小和尚对她说了一个他人生中最大的秘密,如果两人没有什么特殊关系,这样的私房话是不可能说的。再一则姥姥临死前都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一个男人只有征服了女人的**,才能在她心里打下这么深的烙印。综上所述,他们俩不但发生了关系,必然还有很美妙的**过程。很大的可能,小和尚是姥姥戚燕的第一个男人。
    那是他们俩相处第三天深夜,雨已经停了,戚燕睡到半夜有些凉,冻醒了。她翻身坐起,发现小和尚不在洞里。她摸索着出了洞,看到那和尚站在洞外空地上,抬头仰望天空。此时正是深夜,满天星斗,美得犹如梦幻一般。戚燕虽然生长在红旗下,从小接受的是红色教育,可少女心中对浪漫的渴望,却能突破一切意识形态。
    她走到和尚的身后,那和尚看了看她,忽然说了一句话:“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戚燕看他。
    和尚眼神有些迷离,一字一顿说道:“我是一个不死的人。”
    “不死的人?”戚燕问。
    和尚眼神有些迷离:“我活了很久很久,比你想象的还要长。我是个被阴间遗弃的人。”
    戚燕扑哧一下笑了,这样的鬼话她听都不听。再说了,这也不合情理啊,只听说过被人间遗弃的,哪有被阴间遗弃的。
    和尚也不在乎她的态度,抬起手指着山腰道:“很久很久以前,山上那座庙就是我主持修建的。”
    戚燕戏谑地看他:“你不是说是宋朝时候建的吗?”
    和尚点点头:“没错,我在宋朝时候建的。”
    “嘻嘻,我看你是个疯子。那你说这座庙是多少人修的?面积有多大?……”戚燕连珠炮一样发问。
    和尚道:“你会记得三岁时候某一天在哪都做过什么了吗?我只隐约记得,山庙下面是阴门,整座庙就是一个阵法在压着它。一旦庙没了,会发生很危险的事情。”
    “阴门是什么?”戚燕问。
    “阴间的门。”和尚道:“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
    戚燕撇嘴,根本不信。
    和尚也没接着这个话头继续说,而是叹口气:“我很多记忆都淹没在时间的尘沙中了,活得时间越长,我的记忆力就越差,很多东西已经想不起来。现在的我,身如浮萍,只能在命运长河中随波逐流。”
    “那你会记得我吗?”戚燕问。
    也就是这句话,引出了下面一长串的故事。
    和尚看着她,像是思索良久,说道:“燕子,我要郑重托付你一件事。天下即将大乱,我这样的人会无容身之地,所以我要暂时避祸。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交给你办我才能放心!”他的口吻非常沉重严肃,似乎在交待关系一生的重托。
    这件事非常奇怪,和尚给她一个木质的扁匣子,让她二十年后送到河南的某村。交给谁,放到什么地方,和尚全无交代,只让她到时候自己看着办。随后,和尚又掏出三样东西:书,符箓,绣花鞋。把它们给戚燕,并告诉她这三样东西是他某朝某代得来的,有续命惊鬼之能,现在郑重转交给她。并告诉她,如果托付的事办到了,他和戚燕有生之年还有再相遇的机缘,到时候他会把长生的秘密告诉她。
    第二天早上,那个和尚不辞而别,就此失踪。
    戚燕遵守信诺,二十年后,几经辗转,找到那个村子。村子地处河南中部山区,实在太破,也就住了百十来户人,家家户户穷得底掉。她刚走到村口,有一群半大孩子又打又闹,疯跑过来,一个个脏兮兮的,鼻涕都挂嘴边。
    戚燕站在那,看着这些孩子,她忽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和尚就在这个村里。
    她在村子住下来,住了很长时间,里里外外都走遍了,根本找不到什么和尚。别说和尚,村里连个庙都没有。村子里最老的建筑是不知什么年月留下来的老祖宗祠堂。戚燕离开村子前,把和尚交待的那个扁匣子藏在祠堂横梁上。
    至于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没打开看过。她当时绷着阶级斗争的弦,总觉得这和尚行踪诡秘,会不会是台湾那边的特务。一旦打开匣子,里面是什么情报,你说上不上报吧?自己到时也说不清楚。莫不如不知道的好。
    这一别,又是四十年,时光荏苒,天下几经变化,物是人非。



第十章 生魂叫
    戚燕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妪。那个青春烂漫的她此时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姥姥讲完这个故事,已经耗尽了气力,她脸色潮红软软躺着。慢慢合上眼,不再说话。看样子,她在回忆中又走过了自己的一生。
    杨姗姗吐舌头说:“原来姥姥在等她的老相好啊。”
    小姨妈瞪她:“小孩家别乱说话。”
    姥姥那几个儿子一合计,还是听妈的话,家里女眷都打发回家休息,所有男丁留在医院守夜。
    李扬果然听完这段往事后,兴奋地抓耳挠腮,把我拉到走廊没人地方,问我怎么看这件事。
    我想想说:“事情嘛倒是挺传奇。咱们整理一下时间线吧,六十年前你姥姥遇到一个自称能长生不老的和尚,两个人有过三天三夜说不清的故事……”
    李扬道:“说重点,别扯那些闲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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