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离冢
我有些兴奋的依靠相同的思想,对姬孙之神发出了讯息:“以后有事情,能不能帮我?”
脑海中,响起一个突兀而冷漠的声音:“根据神与身合之前设立的规则,除非姬孙之身即将毁灭,否则我不会出现。你们现在,应该离开这里。”
一道土黄色的光从天上斜斜的插了下来,连道真有些吃惊,在我解释后,他有些惊叹,说:“看来,他的进步非常快,已经能够控制这种力量了。不过他说的很对,我们应该离开这里,否则可能会出现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谁都说不清楚,但是,谁也不想出现意外。所以,我也想尽快离开。
蚩尤冢依然存在许多秘密,例如空间隔层是什么时候形成,例如飞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例如蚩尤的尸骨是否能够复活。
这些秘密,让人好奇。
但是,与我无关。
我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来历,我是姬孙,负责镇守蚩尤冢。
但如今,我是左天阳。
我的身边,是连道真。
姬孙之神曾说过,连道真也是与我一般残缺的人,我想,今后我们可能会为了让连道真完整而更加努力。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有能力去帮他,而不是总做一个累赘。
我们向下方看去,见到那仍无比巨大的尸骨,与那寥寥可数的黄土。看了几眼后,连道真忽然说:“比起他,我们很幸运。”
我深以为然,因为就算有复生的机会,可如此等待数千年,到底是福是祸?
所谓生不如死,想必就是这样了。
我们走上那条光路,朝着更上方而去。
在路途中,我看到阴尸依然裹着黑光,与两只异尸站在那。它仰头看着我,那眼眶中的乌光,很是神秘。连道真也看到了阴尸,他说:“这只尸不可小觑,下次再见时,或许会更强大。”
“它进化的速度太快了。”我点头说:“每一次见面,都比之前强上许多。如果不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我们和它之间,肯定要有一场大战。可惜啊……也不知道它究竟因为什么被埋在房子下面。”
“无关的事物,莫要再想。”连道真说。
我嗯了一声,不过心里仍旧好奇阴尸的来历。我总觉得,它是一个拥有很高智慧的生物,比一般人还要聪明许多。所以,才能让连道真这样的人物都吃亏。我一直以为它会是我发现自己身份最重要的一个点,没想到的是,它虽然起到引路的作用,但最终却好似与所有的事情都无关。
不知身份,也不知目的。
这样的尸,绝不仅仅是一只阴尸。
不过就像连道真说的,无关事物,不需要为它多费心思。
我们在光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高,当我再次低下头时,冰山废墟已经很小了。通过与姬孙之神的特殊联系,我清楚看到,一个冷漠的身影,盘坐在废墟之中。他双目合闭,像在思考,无数土黄色的光芒,在他身周游荡,把那里化作了一片如沙尘暴的环境。
无需多言,我知道,有一日会与他再相见。
这一天或许很久,或许很快,那时,我们两个,都将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他是姬孙!
我是……左天阳!
连道真一直没问我关于光路的事情,他就那样安静的与我并肩而行。我们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有闪动的光出现。我抬起头,却见上面是一层水。
那水被无形的东西隔开,我耸肩,说:“没想到这里也是一座三层别墅,还是带水下景观的。”
这笑话不太好笑,所以连道真面无表情的甩出一道黑光裹住我们。黑光带着我们进入水中,看着那有些浑浊发黄的水流,我不禁想,难道这里还是黄河?
当我们的身子完全处于水流之中时,我低头看到的,是昏黄的泥沙。这让我感到惊奇,同时有种奇妙的感触。
我们从黄河中央进入蚩尤冢,抬头时看到的黑色石头,后来才知道,那是蚩尤的骨头。而如今从蚩尤冢出来,低头时看到的却是昏黄泥沙。就像滑了一个大大的圈,从哪里来,又回到了哪里去。
人生,也正是如此。
从虚无到存在,再回归虚无。
这种感触并不好,因为让我想到,自己从姬孙的宿命中逃脱,会不会有一天仍要回到那个身份去?
连道真没我想的那么多,他催动黑光,带着我们向上方浮去。
我们最初离开的时候是黑夜,现在根据水下的光亮来判断,外面应该已经是大白天。这种时候,如果被黑光托上去,肯定要被人发现。虽然周康等人仍困在蚩尤冢里,可谁能担保这里就没别的人驻守了?
所以,连道真很小心的在水下行走,依靠土行之力,找到一个没人注意的偏僻地方,这才带着我上岸。
再次得见天日,让我不由想起前些天被赤水追赶的时候。那一次,也是觉得仿若重新做人。
只是,如今我真的重生了一次。
我看看连道真,他一脸平静,像个安静的美男子。虽然这美男子有点老,不过那坚毅而棱角分明的面孔,想来也是中老年妇女眼中的型男。
我们两个从那偏僻地,返回人群之中。连道真胆子大,明知道自己是那些人重点监视对象,依然大摇大摆的在蚩尤雕像前驻留。
望着那高大的石像,连道真摇摇头,说:“太不像。”
我用力点头,的确不像。
一块骨头便达千里,真正的蚩尤,该是多么的威猛可怕。区区一尊几十米高的石像,怎么能阐述那样的神人风采。
这时,黄河那边有船鸣笛,一位提着扫把从我们旁边经过的老人摇头叹息:“看来,又没捞到,那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我好奇的看着他,问:“老伯,黄河是在捞什么?”
“当然是捞人。”老人又叹口气,说:“昨天游船上有人跳河了,据说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他还抱着一个婴儿,也不知为什么跳下去。很多人跟着下去捞,却没找到,估计是被黄河暗流卷走了。这不,救生船打捞了一天一夜,结果连尸首都没找到,真是作孽啊……”
“这么想不开……”我暗自咂舌。
这时,我发现连道真脸色有些怪异。待老人家离开,我才低声问他:“怎么了?”
连道真看我一眼,说:“这里,残余铜甲尸和婴尸的味道。”
我一愣,差点大声喊出来。
铜甲尸和婴尸?
也许姬孙之神回归后,我的智商也提高了,所以瞬间就明白了连道真的意思。
“你该不会告诉我,从船上跳下去的,是阿三吧?”我小声问。
连道真点头,说:“如果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养尸人同时带着铜甲尸和婴尸的话,那应该就是他了。”
“我去……他为了个毛这么想不开……”我很是吃惊的说。
连道真一脸古怪的看着我,说:“你不觉得,他是在找你吗?”
“找我做什……”一句话没说完,我就想起,自己体内有升天的气。这玩意,是阿三拼命也想得到的东西。在始皇陵的时候,他还说跑遍天涯海角都要跟着我,直到把气取出来。
一想到那个诡异多端的小屁孩,我就浑身直打哆嗦,连忙说:“咱们赶快走吧。”
连道真说:“他如果也去了蚩尤冢,就没那么快出来,你怕什么。”
“怕?我怕他?怎么可能!”我很大声的说,可又觉得没什么底气,说实话,真的有点怕那家伙。总觉得他太古怪,而且很会坑人,不好惹。
“不过他能从始皇陵里跑出来,倒是出乎所料。看来,他身上的秘密不少。”连道真说。
我翻了个白眼,说:“现在不是捧他的时候吧,管他有什么秘密,离他远点为好。”
“你想去哪?”连道真问。
这个问题还真把我难住了,知晓自己的身份后,我的确不知道该往哪去。
难道,我真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起。这么多天没用,我都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手机。刚拿起来,声音就断了,打开一看,已经彻底没电。
刚才的声音,肯定是来电铃声,但是,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是爸妈?
想了想,我说:“先找个地方充电,然后吃点饭,顺便洗个澡。”
连道真看着我,面色怪异的问:“你有钱?”
我顿时一头冒汗,对啊,我们俩都没钱了……
苍天啊,连道真这么厉害的人,身上竟然会没钱?
我很是无语的看着他,说:“电话可能是很重要的人打来的……”
“那你等等。”连道真说着,往左侧走去。我见他在人群中走了个来回,然后递过来五百块,说:“这些应该够了。”
我瞪大了眼睛,说:“你从哪弄来的?”
“有个人钱包里有很多钱,所以我取了五百。”连道真说。
我差点没喷出血来,说:“你竟然去偷东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家
“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木行之力,可以让他延缓衰老,换句话说,就是增寿。区区五百换来数年寿命,没人会不愿意。”连道真一脸理所当然的说,看他那神情,就像自己在做好事不留名一样伟大。
偷,肯定是不好的,但连道真说的也没错,五百块就换几年寿命,何止是超值?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这是歪理呢……
不管连道真的行为是对是错,从价值上来说,我们给予别人的,要比他失去的多太多。而且我相信,如果那人知道真相,不但不会追究连道真偷窃的责任,反而会哭喊着掏钱,希望能再多活几年。
人类就是这么的奇怪,道德观,总是无法与价值观达成一致。
手里多了五百块钱,我在附近找了一个很偏的小旅店,开了钟点房。我和连道真都是没身份证的人,所以只能住在那种破破烂烂没人气的地方。
前台那姑娘看着我和连道真一起住店,用非常惊讶的语气问:“就你们俩?钟点房?”
我一眼就看出她是个邪恶的女人,便说:“觉得人少,要不你也来?”
她满脸通红,羞涩的表示家里有……
我是很想问她家里有什么?黄瓜萝卜茄子?可终究脸皮薄,不是个能调戏姑娘的人。
开房后,我在前台借了个充电器,打发连道真去附近寻摸点吃的。不知怎么的,最近几天不吃饭,都不会觉得很饿,吃饭对我来说,好像只是一种回忆与习惯。我能感受到身体发生的变化,这种变化,让我有些紧张。
在房间里一边充电一边开机,我翻找了一下来电,却看到一条不知什么时候发来的短信。那短信上面说:“哥们,还记得我吗?我是左岩!我们在西安兵马俑见过的!那张密码纸,我们破解了!你电话总打不通,看到短信后,有时间给我回一下。”
左岩……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张文雅的眼镜小哥。然后才记起来,当初在西安,的确让左岩把二伯留下的笔画密码抄录了一份。他还说,如果能破解,会给我打电话。
这事我几乎全忘了,因为那笔画太复杂,我一直没时间去思考这事。在加上背包丢了以后,很多东西都被忽略……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帮我破解了那张笔画密码!
我有些激动,因为这是与二伯有很大关系的线索。碎片和信,是在十几年前留下的,可笔画密码,却是二伯死后才告诉父亲的。很显然,这张纸上记载的东西,非常重要!
翻了一下来电记录,发现之前没能来得及接的,确实是左岩的号码。我强行按捺激荡的心情,待手机电量恢复一些后,才回拨过去。
手机里传来好听的纯音乐,很熟悉,好像是贝多芬的哪首曲子。不等我听仔细,电话就被接通了,左岩那陌生又兴奋的声音立刻响起:“是左天阳吗?”
“是我……”
“我还以为记错号码了呢,一直都没打通!你很忙吗?”
“呃……”我想想始皇陵,桃花源,蚩尤冢的经历,然后说:“有点忙……”
“哦,那有时间听我说吗?”
“没时间就不给你回电话了……”
“哈哈……你一定看过短信了,是不是也很激动!”
“的确很激动……假如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些无奈的说:“就快点告诉我答案吧,我已经好奇的要死掉了!”
“那是当然。不过这种笔画密码,的确很难,我们许多人一起研究了快两星期的时间,才算把它破解出来。”左岩明显兴奋过度,叭叭叭的说些有的没的。我又不好催促他,只好耐下性子等,反正这么多天等过来,也不差这几分钟。过了一会,左岩的兴奋劲才缓下来,他说:“根据我们的研究,排除了很多种不太靠谱的组合,最后确定了一个,那就是……莫信书教授!”
莫信书?教授?
这看起来的确很像正确答案,不为别的原因,只为最后两个字,教授。
二伯是一个考古学家,他能找的人有很多,但能在考古领域帮助他的,只可能是同类人,或者比较了解这方面的人。而教授,众所周知,是指传教授业,并在某个领域拥有极高才华的人。
莫信书这个名字,倒很是奇特。从名字来看,这人应该特立独行,不喜欢照本宣科。或许,正因为这种个性,才能让与神话产生关联的二伯找上他。
只是,我不太清楚二伯留下这个名字,究竟是让我去找这位莫教授,还是要怎么做。
话说回来,就算要找,我又该怎么找?
整个中国十几亿人,姓莫的有多少?几千万没有,几百万总该有吧?虽然有完整的名字,又是个教授,可以缩小范围,但我不是警察,也没那个技术用普通电脑去找一个只有姓名和职称的人。
我有些犯难,这时,连道真推开门走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些卤菜,放在桌子上,见我一脸呆愣的拿着手机,便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二伯的笔画密码破解了。”我说。
“那不应该高兴吗,怎么会这种脸色。”连道真更加不解。
我把自己想的告诉他,连道真听了之后,想想,然后说:“你二伯既然把笔画密码留给你父亲,而不是直接让莫教授来找你,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你父亲认识莫教授?”
“对啊!”我眼前一亮,父亲也是老师,而且是历史系的老师。历史,是与考古无法分割的。所以,如果父亲认识一位历史系或者考古系的教授,那非常正常!
我跳起来,抱了下连道真,差点兴奋想亲他一口。这时,脆脆的一声在门口响起:“请问需要热……呃……”
我转头一看,前台那姑娘提着水壶站在门口,一脸呆愣的模样。在我反应过来前,她忽然脸色通红,连忙说:“对,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我帮你们关上门。”
房门砰一声关上,我愣了下,问连道真:“她是要干嘛?”
“我怎么知道。”连道真说:“不过,你如果要打电话,我是很赞成的。”
“啊?为什么这么说。”我有些不解,因为连道真像是话里有话。
“你应该明白,有一伙人正在找你。虽然你离开家,把危险从父母身边带走,但是,这么久不联系,他们应该很挂念你。为人子女,常联系也是一种孝。”连道真说。
“我也不是不想联系,只是怕会给他们带来困扰。”我解释说。
“依我看,这只是你的借口,其实你是怕自己的改变,也怕那个家改变,你害怕重新面对他们时,发现一切都变了。”连道真说。
他的话,一针见血,字字诛心。我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却也无法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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