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无语,又看了眼那张纸。连小孩子都学会用纸和字来整人了,难怪二伯留下笔画密码……自嘲的笑了一声,随手把纸扔掉,我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宾馆走去。
这家宾馆不算好,唯一让我舒服的是,灯光很亮。那种被盯视的感觉,始终未消。进宾馆前我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巷子一片漆黑,如恐怖的巨兽张开大口那般。
我这算不算虎口脱险了?
胡乱想着,我走进宾馆开了间房,脸红着拒绝了前台关于某些服务的建议。
这家宾馆房间很小,单人间除了床和一张电视桌外,再无其它。即便如此,依然有些拥挤。不过,总比二伯那脏兮兮的屋子好很多。
我把窗帘拉上,躺下来,掏出了二伯的笔记本。
整本笔记已经大致看完了,但其中许多疑问始终没有得到解答。尤其是最后几篇,简直把人胃口吊到天上去。最重要的是,我总觉得最后几篇日记,和我关系很大。或者说,这就是二伯在很多年前留下那封信给我的原因!
把二伯的笔记翻来翻去,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只是为了打消心里的恐惧。因为即便进了房间,可被盯视的感觉,始终存在。
到底怎么了?是谁始终盯着我看?为什么要盯着我?
第七章 误会
我忽然想起之前那孩子给我的纸条,上面有人写着快跑!
难道,那并不是孩子的恶作剧?
我从床上坐起来,在房间里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静下来倾听房外的动静。
什么也听不到,这种知道有人在盯着你,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是好是坏,为了什么的感觉,难受到极点。
最后我实在呆不下去,只好打开门走出去。刚一出门,服务员就迎了上来,满脸亲切的问:“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我摇摇头,打算出去走走。反正房间里似乎呆着也不安全,还不如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当我走到一楼时却发现,十几分钟前接待我的那个前台,已经换成另一个年轻姑娘。虽然她脸上也带着亲切的笑容,可我总觉得,那笑容里有古怪。
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吗?一个宾馆的前台罢了……
站在宾馆门口深呼吸了几次,我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是继续旅游?还是去二伯笔记中记载的台前县看看?可是那里似乎很危险的样子。
正想着,宾馆里走出一个年轻男人,他来到我身旁,用力打了声喷嚏,然后揉揉鼻子对我说:“今天晚上还有点冷呢,站门口别被吹感冒了。”
我摇头,说:“还行。”
“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递过来一根烟。
“谢谢,不会抽……”我把烟推了回去。
他呵呵笑着,叼到自己嘴上,用火机点燃了,用力吸一口,再吐出去。我看着那灯光下仿若淡蓝色的烟雾,觉得心情宁静不少。
这时,他在旁边问:“看你挺年轻的,大学生吧?”
“还不是,刚刚高中毕业。”我回答说。
“哦,那也快算大学生。”他笑着说:“看你一个人登记的,怎么没和家人一块?”
“家里人忙……”我回答说,心里忽然无比思念父母,不知我离开这几天,他们过的怎么样。会想我吗?还是觉得庆幸?因为……我不走的话,他们可能会死。
“这样啊。”那个年轻人嗯了一声,说:“那你挺**的,好多人像你这年纪都不敢一个人到处走。来西安是看兵马俑的?嗨,我这问题问的,谁来西安不是看兵马俑啊,不然还能来找亲戚吗。看你一个人住宾馆也没人陪,估计这里也没亲戚吧?”
“呃,有倒是有,不过……”我想了想,二伯都死了,这算不算有亲戚?
“不过什么?”他问。
“算了,不说了。”我看向他,问:“你是这的老板?”
“哈哈,算是吧。”他笑着说。
“挺好的……”
“还行吧,就是……”
说话间,几个人从我们身边经过,进了宾馆。这时,年轻人的表情微微有些怪异,他忽然把抽了一半的烟头扔掉,对我说:“不好意思,突然来了几个客人,得接待一下,有什么事你和服务生说下就行。”
“好的。”
年轻人转身进了宾馆,我转过身,见他朝着那几人走去。服务生看了他一眼,说:“三个人,我们还有房吗?”
那几个刚进去的客人中,有一个剃着半寸,虽然身高不到一米七,却浑身肌肉青筋隆起,颇为壮实的男人。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如野牛一般训斥说:“有没有房间,你不知道啊!”
“别生气别生气,年轻姑娘不懂事。”那个年轻男人快步走上去,一边伸出手,一边说:“几位打哪来啊?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该不会从山上来的吧?”
我还在想,你这话说的,不摆明是在嘲讽人家土包子吗?就那矮个史泰龙的暴躁脾气,还不当场掀桌子?这一会……该不会打起来吧?
那年轻人手伸出去后,连对方袖子都没碰到就收了回来,同时说:“我们这有条件极好的特价间,怎么着,几位先去看看?”
让我惊讶的是,那几人都沉默了。不但两位年纪稍大,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没说话,就连刚才还拍桌子的史泰龙也不吭声。年轻人手一摆,引了几人去房间。
我看的咂舌不已,真不愧是常年开宾馆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心理素质,好的吓人。
让我意外的是,没多大会,那种被盯视的感觉就没了。
这真是奇了怪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我挠了挠头,反正搞不清怎么回事,干脆回了房间睡觉。
从二伯来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几乎就没怎么睡。刚之前被盯视的感觉,又让我神经紧绷,这会没人盯了,精神立刻放松下来。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如前几次那样,刚迷糊着,耳边就出现飘渺的呼唤声。
“姬孙……姬孙……”
这一次的声音,隐约比之前更清楚一些。
我看到,前方出现一条大路,路上有东西在飞舞,有模糊的人影站在路的尽头看着我。声音,似乎就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然而一道亮光闪过,如开天辟地一般,将眼前一切斩开。同时,我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然后便有许多人在大声喊着什么。
这些声音,让我瞬间惊醒过来。我腾的从床上跳起来,拉开门,立刻便看到如豹子一般冲下楼梯的背影。
那个人……好像是之前和我说过话的女服务员?我的天啊!现在的服务员身手这么好?
楼梯处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响,伴随一些烟雾灰尘飘上来。
地震了吗这是?
刚才我明显感觉整个房子都颤动了,好像有卡车撞进来一样。
这服务员也太不道德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喊我一起跑,自己跑的像兔子一样……我一边在心里暗骂,回身进房间胡乱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抱着脑袋就往楼下跑。
跑到一楼我才发现,这里已经空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是从宾馆后面传来。而且越来越远,没几秒钟,就再也听不到了。
看到这种情况,我更确信一定是地震了。然而让我惊愕的是,刚抱着脑袋跑出门,就看到宾馆拐角处,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窜了出来。
我们差一点就撞在一块,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愣在那。
“你……”
我只说了一个字,就听到有人说:“别和他废话,都是一伙的,打晕了带走。”
我心脏猛的一跳,还没想跑,就感觉脖子一酸,眼前一黑。晕过去之前,听到有人说:“若是他没跑掉,就拿这个换人。”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脖子又酸又疼,好像被人用棍子打过一样。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蹲在我面前,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两块金属碎片。见我醒来,他只瞥了一眼,问:“小子,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我,我祖传的。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我有些害怕的问。
“祖传?”那人冷笑一声,说:“我们都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知道你们嘴严,但是你们拿这东西出来,无非就是想抓人。不用说也知道,我们中有人走了风声。你们倒是有本事,能把人埋进那里。”
“我没和你们打过交道啊……我第一次见你们……”我觉得自己十分无辜,谁和你们打过交道?第一次来西安,只吃了份羊肉泡馍而已啊!
“哦,那看来你是刚进去的,否则怎么一次都没见过我。”那人面色阴沉的说:“但不管怎么说,你们过了界,当初定好的事情,你们敢用这种下九流的手段!回山之后,我一定要个说法!”
刚进去的?我有点想哭,没进去过啊……而且,我为什么要见过你?什么下九流的手段,这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八章 焚书坑术士
“算了,他们这些人是不会多说话的,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等消息吧。”另一个中年人开口劝说。
我用手撑在地上坐起来,有点害怕的看看四周。这里好像是废弃的工厂,黑乎乎的,空气中还有股臭味,估摸着是被野生猫狗跑进来当了茅厕。
“我倒不想问!”先前说话那人似乎很不高兴,说:“但是他们连我们这次来要找什么东西都知道,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唉,这倒真是。如果不知道我们找的是什么,又怎么可能随身带着这东西来引动它。看来,这些人的本事的确越来越大了,这件事,山里知道的人可没几个。”另外一人虽然在叹气,但脸上的神情却充满厉色,说:“虽然不知那人是多年前便潜伏进来,还是最近才被收买,但无论如何,都得有点动静闹出来才行!”
第一个中年人冷笑着说:“这些人也是没有脑子,为了这么一个东西,就把他暴露出来。难不成,他们真当山里是想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的地方吗?这么高级的间谍,嘿嘿,我连道真倒要看看他们还有本事安插几个!”
间谍?这些人是特务?
我心里猛的一惊,感觉自己比遇到黑社会还惨。只是想找家宾馆住,怎么会遇到这么高级的人?
“道真,他们既然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会不会……”第二个中年人脸色阴沉的问。
“应该不会。”连道真拿着碎片站起来,随手打了两下衣衫下摆,说:“那里有始皇藏下的东西,连我们都不敢过于深入。他们若有那胆子,皇陵早就被翻开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倒不如果断些!”
连道真瞥了他一眼,说:“都说你郑秋原是个疯子,没想到这么疯。”
我在旁边听他们聊天,听的稀里糊涂。见这两人似乎并没有杀我泄恨的想法,不由想为自己解释一下:“那个……其实,我真的是路过……”
“路过?”连道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不不,不是路过。”我连忙摆手,说:“我是在那住店的,我是游客啊!真的!我真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老鼠说和耗子不是一窝的,你信吗?”连道真问。
我被他噎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个游客,身上能有这东西?”连道真把手里的碎片晃了晃,冷哼着说:“小小年纪,倒是挺会演戏。”
我无言以对,什么叫演戏,我明明说的是真话,你们为什么就不肯信?
到现在都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好端端住个宾馆,怎么能住出这么多事来?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二伯家凑合一晚。
虽然不清原委,但我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与我平时接触的人完全不同。从他说过的话来判断,就算不是特殊部门的人,也是有很大关系。
他们手上的金属碎片,与二伯留给我的,除了大小不同外,看着并无区别。而且连道真也说了,他认为我是靠这块碎片引动了什么东西,这说明,他们很可能知道碎片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我惧怕的心略微平静,好奇心反而更胜。在他们沉默几分钟后,我开口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不过,你手上拿的那个碎片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连道真很是怀疑的看着我。
相比一头短发,看起来颇为精神的连道真,有着鹰钩鼻,三角眼的郑秋原说话就比较吓人了:“小子,你再装疯卖傻,可是想断几根骨头松松皮?”
我连忙摇头,不等我说话,连道真已经开了口:“算了,这小子应该是刚进去,可能的确不懂。此刻,想借我们的口,知晓一些秘密。嘿,你们这些人,个个都如人精一般,随时随地都想获得有用的信息,真是不可小觑。”
我表示沉默,反正不管说什么,都会被这两个人加上其它意思。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会告诉我答案。所以我转头望望四周,问:“这是哪里?”
“小人精,你这么聪明,倒是猜猜。”连道真一脸捉弄意味。
“这么臭,又黑又湿,肯定是不知哪家废弃的工厂。”我说。
“工厂?哈哈哈……”连道真大笑几声,说:“你以为那臭味,是野猫野狗的屎尿味?”
“难道不是吗?”我憋闷了好几天,被他这样一脸嘲笑的看着,心里很是上火,语气也不禁发冲。
郑秋原在一旁发出古怪的笑声,说:“小子,你可知始皇焚书坑术士……”
“焚书坑儒我倒知道,坑什么术士?”
郑秋原冷笑着摇摇头,说:“你小子看起来也像半个读书人,没想到连历史都弄不清楚,蠢到这么大了,还以为始皇当初坑杀的是那些读书人。”
这话听的让人很是反感,我脸估计当时就黑了,但郑秋原却不理会,接着说:“当年始皇求长生而不得,令天下术士为其练长生法,寻不死药。然而至死,仍未得偿所愿。因此才动了怒,焚了代表天理人道的诗书,坑杀得令而未行的术士。这里,就是始皇坑杀术士的一处。你闻到的那些臭味,嘿嘿,可不是什么猫狗屎尿,而是人尸千年腐烂后的味道。”
我听的脸色发白,再闻那味道,竟似看到无数腐烂尸首。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了出来。强忍着咽了几口发酸的唾沫,说:“我不信!”
“你不信,便等回去了问你家大人。”郑秋原哼了一声,说:“但若你们太过分,我便把你胳膊腿都拧断扔去与那些死人骨头做伴!”
“焚书坑……那地方明明是在咸阳!这里是西安!”我大声辩解说。
“你怎么知道,自己现在还在西安呢?”连道真看着我笑。
“肯定在西安的,怎么可能不……”我声音越来越小,虽然觉得他们俩带着我一个大活人,想从西安跑到咸阳,绝不是一两个小时能办到的。可想起他们的高级身份,我又有些不确定。
难道,我真被他们带到咸阳来了?
心中很是忐忑,也不敢再多问了。生怕再问两句,他们直接给我整外星球去,那才是真倒了霉。
连道真和郑秋原站在那,像两根木头桩子,他们时不时皱起眉头看向远处。我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估计是在等人。因为他们之前是三个人,那位脾气暴躁的矮个史泰龙不在,估计是因为之前的误会被人抓走了,或者正在逃亡的途中。
这样说来,那家宾馆里的人,其实都不是普通人?
我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住个宾馆都能跑到特务潜伏的地方去。
连道真俩人非常有耐心,站在那起码两个小时都没换过姿势,更连句话都没说过。我不知道从昏迷到现在一共过去多久,只感觉肚子很饿。可是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