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岭上上下下几千人,大半都跑过来,尤其是那些小孩子。更是高兴的跑过来。看着那么多的糖果摆在眼前,孩子们纷纷欢呼着,一头扎进去。来帮忙的妇女们一个个额头冒汗,将孩子们从糖果堆里拉回来,大声训斥:“别乱跑,糖都被你们踩坏了!”
我连忙劝解说:“不碍事。不碍事,由得他们玩。”
相信全世界都没有上千人同时装喜糖的事情发生过,场面一度有些混乱。我和阿三并肩站立,看着这一切,不但不觉得烦,反而怎么看怎么高兴。
结婚嘛。本就是见只老鼠都要送糖,拉泡屎都觉得香的好事情。
摩天岭原本打了许多野味,打算拍个马屁,没想到,连道真一路通知人,一路搜刮吃的,光是老虎野鹿豹子长蛇就不知道抓了多少。与连道真空间裂缝中的储藏相比。摩天岭不计代价打来的野味,顶多算个零嘴。
阿三蹲在地上,随手抓起一把喜糖,也不分种类口味,往木盒子里放满,盖上后放在一边。有那么多人干活,我也趁机偷点懒,见阿三热火朝天,浑身冒汗,便在糖果堆里翻了翻,找出几颗薄荷糖塞进她嘴里。
阿三吃的一阵透心凉,笑嘻嘻的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又转头去忙了。这丫头已经逐渐放的开,就算几千人在眼前忙活,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好在如今天冷,也不怕糖果堆在外面会化掉。连道真去通知人的时候,把婚宴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准确的说,过了今天,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了。
说实话,我心里有些紧张。这种事情,我和阿三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虽说一切事宜有连道真操办,不会发生什么差错,但一想到要在几千上万人面前磕头行礼,我这脑袋顿时就晕乎了。
父亲和母亲从屋子里出来透气,看到那么多的糖果,惊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他们跑过来看了看,问:“你们哪买来这么多糖果?”
阿三笑嘻嘻的说:“没花钱,好心人送的。”
母亲一脸不敢置信,又十分感动,说:“真的是好人,你们请人家来吃饭了吗?”
我看了眼连道真,犹豫了下,说:“可能……没请……”
母亲顿时不悦,说:“人家送这么多糖来,怎么能不请人吃饭呢。”
我哪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件事,如果真把执政府的人请来吃饭,恐怕饭没吃完,摩天岭就血流成河了。
还是阿三聪明,跳过去指着糖问:“这么装,行吗?”
母亲过去翻开几个盒子看了看,顿时摇起头来,说:“这怎么能行,乱七八糟的。这样的盒子,一盒装十个,不不,盒子有点大,糖也多,那就装十二个。一种一个,这样才好看。”
我有点傻眼,看着那小山一样的喜糖,心想如果要找出十二种,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过,母亲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在她看来,既然要办,就得办好看。只不过,她很疑惑摩天岭跑出来那么多人装喜糖做什么?
父亲倒是看出点什么来,他拉了拉母亲的手,示意往岭下看。母亲虽然眼神不太好,但也能看到岭下那无数被花朵妆点绚丽的桌椅,以及数千名正在忙活的厨子。
她有些吃惊,刚想问我话,就被父亲拉住。父亲微微摇头,低声说:“孩子们有能耐,就别问了,这不显得咱们没用吗。”
母亲愣了下,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她兴致索然的看了看岭下,又回头看看那如山的糖果,忽然叹口气,和父亲一起转身离开。
我有些诧异,父亲和母亲明明看出我们准备把婚事办的很大,为什么,他们反而不高兴?按理说,他们应该觉得十分自豪才对。
阿三虽然聪明,但也不是很明白,反而是连道真年纪大些,稍懂父母这辈人的心理。他轻轻一拍脑袋,说:“忘记这茬了。爹娘都是普通人,咱们把事办这么大,他们心里肯定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哪怕多说点话,都是在添乱。儿子的婚礼,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必定觉得憋屈。这事,应该早告诉他们的,起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连道真这么一说,我再想想,确实是这个理。父母离去的背影,显得很落寞,看的我也有些难过。阿三将手里的糖果放下,问:“那怎么办?”
我考虑了一下,让她留在这里,然后自己去找父亲和母亲谈谈。
一路走回那间屋子,还没进门,我就闻到了肉香。走进去一看,屋子里到处堆了很多肉和蔬菜。这些,都是摩天岭的人送来的。母亲当初说,要请摩天岭的人帮忙弄些野味,她自己则和父亲跑去辛苦了几天,摘了很多蔬菜回来。那天,父亲和母亲很是高兴,说:“这么多菜,肯定能做很多好吃的,也不算埋了面子。”
那时,我和阿三还在偷笑,心想等人都来了,你们就傻眼了。
地上放着许多涮洗干净的碗盘,桌子上,还带着肉丝的菜刀孤寂的躺在那。
父亲和母亲坐在床上,都出神的发着呆。他们已经看出,整场婚事都有充足的人手去办,这些天的辛苦准备,已经没有丝毫的用处。
看着他们发呆的样子,我不禁有些难过,又有些懊悔。确实如连道真所说,倘若早点告诉他们,两位老人有点心理准备,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如今,他们欢欢喜喜准备几天,却发现全做了无用功。自己费尽心思想出的东西,都上不了台面,自然会觉得失落到极点。
我走到他们面前,却不晓得该说什么。母亲抬起头看我一眼,然后叹口气,问:“你怎么不去帮忙?”
我挠挠头,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父亲见我一脸为难的样子,便说:“你这孩子,想办的大,应该早告诉我和你妈。这白白准备了几天,你妈整晚的忙活,睡觉功夫都没有。现在得,全没用了。”
父亲的话,充满怨言。他一向刚强自重,极少会说这样的话。如今因为我的事,将自己的真心话吐露出来,可想而知,这件事给父母的刺激有多大。
我苦笑着说:“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那么多人……”
“如果是早知道,我们还担心什么。”父亲对我使了个眼色,说:“主要是你妈,她有一副玉石手镯,虽然算不上名贵,但也是你姥姥当年的陪嫁品。我们俩如今身无分文,只有这手镯还算值点钱。本打算当见面礼送给阿三,但在那么多人面子,区区一副手镯……”
父亲话中的意思很简单,这手镯如今有些登不上台面,会让母亲很没面子。老人家的想法一点都不复杂,他们只想让宾客们觉得,老人家没有亏待儿媳妇。脸上有光,那就是高兴。
我有些发愁,这样的事一点经验也没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这时候,阿三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她声音沙哑,甚至带着点哽咽的味道。我转过头,见她两眼含着泪花,跑过来说:“阿姨,那,那手镯,不打算给我了吗?”
说着说着,她眼泪就啪啪的往下砸。女尤杂号。
母亲顿时被她砸慌了,连忙从床上下来,拉着阿三的手,又掏出手帕去给她擦眼泪,说:“这孩子,好端端的哭什么。”
阿三抽泣着说:“当初我妈就说,以后嫁人了,什么礼最贵?就是传家宝,人家愿意传给你,说明把你当成真正的儿媳妇。不愿意给,说明没把你当回事。阿姨你不愿意把手镯给我,就是不把我当回事,我,我……”
阿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母亲又急又气,说:“谁说不给你了,给,给,全都给,要什么都给!”
阿三一边哭,一边问她:“真的吗?”
母亲连连点头,说:“真的,真的,本来就是给你们当传家宝的,怎么会不给。”
阿三破涕为笑,说:“那就说定了,以后那手镯就是我的了,你可不准要回去,我还得留给自己的儿媳妇呢。”
母亲被她的话逗乐了,伸手刮了刮阿三的鼻子,说:“小丫头,还没洞房呢,就想儿媳妇了?”
阿三红着脸,连连跺脚不依。母亲呵呵笑着哄她,两人刚刚还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哇哇大哭,此刻说着说着就笑成了两朵花。
我有些发呆,却见阿三悄悄冲我眨眼,这才明白,她是在演戏。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使徒(15)
我一直很庆幸,自己能把阿三取来当老婆。她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但在你需要她的时候,却从没让人失望过。
母亲的难过。被她几滴眼泪轻易就盖了过去。不得不承认,阿三无论时机,还是语言,甚至演技,都是一顶一的好。就算是我,也被她骗了过去。
一副建国后打造的玉石手镯,本身品质也算不上太好,可在阿三嘴里,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无论什么金银珠宝,都比不上它珍贵。
母亲本就是个不擅言辞的人,三言两语被阿三哄笑,乐的合不拢嘴。我站在旁边傻笑半天,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聊完的。只知道母亲忽然拉起我的手,又拉着阿三的手,说:“你们俩都不是普通人,与寻常人的世界不同。所以,我也想开了,知道自己没法帮你们什么,只希望你们结婚后,能和和气气,白头到老,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也省的我和你爸天天闲的发慌。”
母亲的话,发自肺腑,她和父亲现在整天呆在摩天岭,确实没什么事情可以做。阿三虽然面色绯红,但却乖巧的点头。一副好儿媳妇的模样。我见母亲确实不像之前那般忧愁,便说:“其实你和爸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最大帮助。”
母亲笑着应声,我们又在房间里聊了会,这才离开。
走出房门,阿三忽然叹了口气。我转头看她,问:“怎么了?”
阿三说:“你妈心灵通透,恐怕早就明白我是假哭。不过她不想让自己的心事影响到你,所以才做出一副想开的样子。”
我呆了呆。忍不住看向那尚未关闭的房门。阿三见我有些犹豫,便拉着我,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回去的好,他们触景生情,睹物思人。你若真想替他们解开心结,还不如晚上拉着连道真,一起来把那些食物吃光,省的他们越看越烦。”
阿三的话,让我眼睛一亮,说:“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与其咱们自己吃,还不如变的花样。”
“什么花样?”阿三问。
“虽说明天是正式的婚宴,但爸妈寄居摩天岭,我们完全可以提前庆祝一下。这样的话,他们的准备也能派上用场,心里自己会好受些。”我说。
“还真是……”阿三很是高兴,说:“看你平时蠢笨笨的,没想到花花肠子还挺多的嘛。”
“我不仅花花肠子多,接吻的方式也多,不如试试?”
“呸,流氓……”
待回到那处糖山旁,只见连道真打开空间裂缝,正把一堆堆的食材抛下山去。无数的野味,蔬菜,水果,像雨点般落下。连道真以力量控制这些东西的走向,免得落入摩天岭的阵法中,或者砸在那几千名厨子身上。
我探头看了几眼,问:“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嗯,以那些人的脚力,明天一早,应该就有人来了。”连道真说:“晚准备不如早准备,万一出了意外,还有时间弥补。”
“你抢……呃,拿了执政府这么多东西,他们会不会来找麻烦?”我担忧的问。
“除非,他们已经做好和整个天下开战的准备,否则,不会自找没趣。”连道真回答说。
想想也是,如果明天真的所有势力同聚一堂,又有连道真坐镇,给执政府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种时候来送死。
我放下心来,静望山下的厨子手忙脚乱的把无数食材分类整理。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一夜悄悄的就这样过去。
当黎明时分,我在房间里,忽然听到一阵骚乱声。有人扯着嗓子喊我,又用力拍打房门。我走过去把门打开,却见徐二哥一脸着急的说:“怎么这半天才开门,快快,跟我走。”
“干什么去?”我疑惑的问。
“当然是去试衣服。”徐二哥说。
我有些无语,抬头看看天,漫天星斗,太阳还没影呢,这时候就试衣服?
徐二哥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我随他到了一处屋子,只见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多半是妇女,一个个手持剪刀和针线在那等待。
吱啦一声,我身上的衣服被人一把撕开。我惊的跳起来,回头看,徐二哥手里抓着我的衣服一脸怪笑。我像被非礼的小姑娘抱住自己的胸,惊叫着:“你想干什么!”
徐二哥说:“还能做什么,帮你脱衣服啊。”
我转头看看屋里满当当的妇女们,说:“这么多人怎么脱……而且你这叫撕……”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按摩天岭的规矩,穿新衣,就得把旧衣服扔了。”徐二哥说:“再者,这里谁不比你见识的多,我们都不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劲。”
我感到阵阵脑壳疼,很怀疑徐二哥是故意在玩我。那些妇女们面色微红,想看又不敢看的瞅着我,有些胆子大的,甚至专门往**部位偷看。我浑身别扭,被她们看的想一头钻地底下去。
徐二哥走过去,一把将我的衣服扯烂,只留下贴身的秋衣,然后有几位妇女走上来,拿着红艳艳的新衣服往我身上套。
几乎不用我动手,她们已经熟练的把衣服套上来。随后,这几位又替我整理了一下,徐二哥在旁边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说:“看起来挺像新郎官的,还不错。”
我没好气的说:“什么叫像,我本来就是新郎官。”
徐二哥理也不理我,对满屋子的妇女说:“一些地方你们自己看着改,速度快些。”
满屋子妇女齐声应是,然后手持剪刀针线向我围过来。看着她们手上的“凶器”,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阿三的那句“阉了你”,不禁打了个哆嗦,差点就要喊救命。
不过,她们确实不是为了对我行凶,而是以完美为目的,将衣服修改的更加合身。感受着那一根根针线,几乎贴着我的皮肤擦过去,我浑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竖起来。
这边还没完事,门外已经有人喊:“快点快点!有宾客到了,新郎快点去迎接!”
徐二哥大吃一惊,嘀咕着:“怎么来这么快!你们快点?好了没有?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已经够好看了。”
随后,徐二哥推开一大群还在忙活的妇女,催促她们将手里的活快点完工,然后立刻就拉着我跑出去。屋子里有几个妇女追出来,大喊:“花!新郎官的花!还有帽子!”
徐二哥掉头跑回去拿过来,往我手里一塞,嘟囔说:“我成婚的时候也没这么匆忙……”
我手忙脚乱的把那朵纯手工刺绣而成的红花戴在胸前,然后看看手里极富古代气息的帽子,很是惆怅。身为一个现代青年,这种跟蜻蜓翅膀似的帽子,我戴还是不戴……
徐二哥带着我,一路朝岭下狂奔。没多久,我便看到那数千名忙个不停的厨子。
而更远处,那些花朵一样的桌椅旁,连道真和父亲母亲早已等候多时。我不禁觉得汗颜,本以为徐二哥把我拉起来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他们比我还早。
父亲和母亲看到我,纷纷上下打量,过了一会,才笑着说:“不错,摩天岭的裁剪功夫,确实很厉害。”
连道真也颇为满意,客气的向徐二哥倒谢。徐二哥哪敢受礼,连忙鞠躬还礼。这时候,岭上又下来一堆人,其中多半是年龄颇大的老爷爷,又有一位五六十岁的走在最前面。
徐二哥当即跑过去,老老实实的喊了声:“爹。”
我大吃一惊,这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