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山海·光暮
作者：子夜当归
☆、序·消失
赤道正午的阳光一如往日的毒辣，一望无迹的蓝色大海上零星散着几座礁岛，而在这几座礁岛之间座落着一个巨大的海下基地。
自从四个月前丧尸潮突然爆发之后，陆地便再也不适合活人生存下去，无数的人类死于丧尸的利爪尖牙之下然后又被转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少数的人类只能逃离大陆，来到大海上寻求生存。
而这个基地，就是以中国的幸存者为代表的幸存者基地，它受到中国在丧尸潮爆发后残留下来的军方保护，七艘航母将基地的海上入口以环形团团围住，其中一艘赫然是瓦格良号。
在四周的礁岩岛上，无数的太阳能聚热板与三叶螺旋地风力发电机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所有露出水面的位置，为海下的幸存者们提供着赖以生存的宝贵能源。
在这蓝色大海深处，海平面三千呎以下的基地中，两个军人面色匆忙地向前走着。
“首长，他当时不由分说就闯进您的房间，当时就我和伍子寒在，我们谁也不敢拦他，所以……”较后的军人顶着少校衔，正在向身前的将官解释着。
而前面的将官面容严肃，他肩上的一麦一星在通道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光。
“我没有怪你，他要是想做什么，你们再去十倍的人也拦不住。”他叹了口气，脚下的速度却依然不减。“他有洠в兴凳裁矗俊�
少校回答道：“没有，他只说是你吩咐的。”
将官沉呤一声，不再说话，而少校也保持着沉默，两人加快脚步快速走过了通道。
他们很快就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前，将官直接拧开把手一马当先地闯了进去。
房间里站着一个年轻的士兵，见到他进来便立即敬了个极标准的军礼。
“小伍，他人呢？”将官劈头就问。
士兵正是之前少校口中的伍子寒，此时的他支支吾吾地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将官把双臂绞在胸前，一副要发怒的样子。
“我说我说！”伍子寒慌忙支起双手大叫道。“他从你的书柜里拿了些东西就走了！说是要避避风头！”
“什么？”将官诧异道，他连忙走向一旁的书柜，在一处极为隐敝的地方按下一个按钮，书柜哗啦作响，以梯形状向两边打开，现出里面的空间。
伍子寒忍不住道：“这里的机关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当时的动作行水流水，感觉比您还熟……”
将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后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是！”身后两个齐刷刷地敬了个标准了军礼，转身离开房间。
将官的名字叫尉亚军，是这座基地里的少将之一，年仅三十五岁便荣登此衔的他如果放在四个月之前或许还是件不科学的事情，但是四个月之后，一个三十五岁的军官就拥有了少将衔就变得再正常不过。
此时的尉亚军正坐在食堂的长椅上发呆，正值午饭的时间，许多同僚们也正在用餐，不过四周虽然都坐满了人，但是都很安静地在进食，只有零星的碗勺碰撞声。
尉亚军脑中一团乱麻， 无数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然后又被立即否定。
到底要怎么办？
“亚军？亚军！”
尉亚军恍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军绿色的常服，没有戴帽子，正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
男人担忧道：“你怎么了？从刚才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没什么，就是有点心烦。”尉亚军应付道。
男人笑着说：“心烦就不吃饭了？都快放凉了。”
尉亚军把碗往男人面前一推，道：“你帮我吃了吧，我这几天有点消化不良。”
男人眼睛刷地一亮，却推辞道：“不好吧，你不吃怎么行，呆会儿饿起来更难受。”
“不吃我倒了。”尉亚军拿过碗作势要起身。
“哎，别啊。”男人连忙一手按住他，“我吃了吧。”
尉亚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将碗推了回去。
“你还是个少将，怎么能这样浪费粮食？”男人一边大口吞咽着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被不怀好意的人看见又要被大作文章了。”
尉亚军不屑道：“谁敢？我爆了他水表。”
男人哼哧一声差点被哽死。
尉亚军又接着道：“我开玩笑的呵呵。”
男人：“……”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忽然道：“呆会儿有一批疫苗从美国那边过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尉亚军单手托着侧脸：“那是你负责的事情吧，为什么要拖上我？”
“那你要去干什么？”男人反问道。
尉亚军理直气壮道：“我当然还有事情啊。”
男人眼睛一斜：“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的是。”尉亚军捡起男人碗里的鸡腿往他嘴里一塞，“吃你的吧。”
男人咬了一大块鸡腿肉，含糊不清地说：“有困难？跟我说，我来帮你啊。”
“谢谢你啊。”尉亚军正色道：“不用了。”
男人站起来坐到尉亚军身边，搂过他的脖子：“跟我还这么见外，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说不说，喂你吃鸡腿了！”说完就把啃过的鸡腿往尉亚军的嘴边送。
“操！”尉亚军手忙脚乱地摆脱男人的钳制，忿忿道：“你吃过的东西别往我这里塞。”
“那你就说啊。”男人晃了晃嘴里的鸡腿，又张嘴咬了一大口，“再不说我等下来更硬的。”
尉亚军颇为无语地看着男人，双臂绞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一把牵起男人的手臂道：“跟我来，这里不方便说。”
男人被尉亚军猛地一牵差点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等等，等等！”男人被尉亚军拖开十几米远的时候又跑回餐桌前，从碗里拿出来一根鸡腿，跑回来炫耀似地在尉亚军面前晃了晃，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浪费是可耻的行为。”
尉亚军：“……”
通行管道顶部的灯是声控开启的，声音消失后短短十秒就会熄灭，这是目前基地内采取的节能措施之一，而且整个基地处于海面之下，管道的壁面又是以透明的高强度玻璃制成，所以如果有人在里面走动的话，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团白光在慢慢地向前移动，吸引着鱼群蜂拥而至，这种景像到了夜晚会更加壮观。
尉亚军现在就在通行管道里行走着，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手持鸡腿的男人。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负责的计划吧。”尉亚军叹了口气，看了看他。
男人咽了一大口后道：“天堂计划吗？没怎么听你提过，有困难了吗？”
尉亚军无奈地说：“还好吧，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是大问题还唉声叹气的，肯定又是在糊弄我。”男人似乎很享受鸡腿的美味，半闭着眼懒懒道。
“真不是什么大问题。”顿了顿，尉亚军补充道，“只是掉了件东西。”
男人将骨头扔进一边的垃圾桶，舔着手指问：“什么东西？”
那一刻尉亚军的眼中涌上了复杂的情感，像是做出重要决定一般，他喃喃开口道：“那个东西……”
“嗯？”
“叫天堂之光。”
作者有话要说：
☆、启程
铺天盖地的白纸在天空中飞舞着，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尉崇站在空地上，抬头望着紫红的天空，他想大声喊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尉崇开始奔跑，无尽的白纸淹没了他的视野，如同恐惧一般覆盖了全身，他想要飞，结果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卷上了高空，白纸如同梦魇一般紧随而至，却被紧紧地甩在身后，他心中缓了一口气。
自己为什么会飞呢？尉崇心想着。
如同证明了心中地想法一般，那股力量突然消失，尉崇从天空中猛地掉落下来，向地上重重地砸去。
“哇啊啊啊啊！——”尉崇挣扎着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尉崇听见一个男人松了口气的声音，刺眼的白光笼罩了他的世界，他觉得自己的上嘴唇有些疼，不由地用手揉了揉。
那个声音又道：“不错不错，还知道疼。”
尉崇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处在一辆重型车里，车的空间非常大，足够人在里面活动，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床边，站着一个男人，看着自己。
那个男人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一身老旧的迷彩服，绞着双臂，迷彩服的袖子被卷到了关节处，粗壮的手臂肌肉纠结，还沾着黑色的血迹。
男人并不是很帅，但是却意外地令人觉得非常有安全感，尉崇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看得男人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小家伙看什么呢？”男人终于忍不住伸手来捏尉崇的脸，却猛地发现自己手上的血迹，又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
尉崇半天不说话，男人只好又道：“问你话呢，怎么不出声？从天上跳下来跳傻了？”
男人拿起一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终于放心大胆地拍了拍尉崇的脸蛋。
“喂喂，真傻了？”男人轻声唤道，又拧了拧尉崇的鼻子，见尉崇没有反应于是双手更加肆无忌惮向全身游走，直到快摸到下三路的时候尉崇才出了声。
“摸得爽吗？”男人吓了一大跳，随即反应过来，接口道：“当然爽了，你皮肤还真不错啊，白白嫩嫩的。”
仿佛害怕尉崇生气，男人停止了这种行径，他在床边半蹲下来，把脸对着尉崇凑过去道：“你叫什么名字？”
尉崇眼中滑过一丝促狭：“偏不告诉你。”
男人疑惑道：“为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尉崇找了个借口。
男人却马上道：“我叫赖晓杰，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队长了。”
尉崇盯着赖晓杰不说话，赖晓杰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就是不说。”尉崇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凭什么！”赖晓杰把尉崇的脑袋扭过来，“我都跟你说我的名字了！”
尉崇眨眨眼，说不出地俏皮：“我又没说你告诉我名字之后我就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哟嗬，耍赖皮是吗？”赖晓杰眯起眼睛，尉崇嗅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你要干什么？”尉崇看着赖晓杰将双手手指绞在一起，爆出哔啵的脆响声，不由心生警觉。
赖晓杰狼一般的盯着尉崇，露出白森森的犬齿。
下一刻，他便嗷地一声扑上前去撕扯着尉崇的领口。
“别！好痛啊！”尉崇一边挣扎一边大叫，行军床被两人滚得咔咔直响。
赖晓杰专心动手不动嘴，三下五除二便扯开尉崇的领口，将他脖子上的铁牌拉出来一看。
“欧泽洋？”赖晓杰把铁牌丢回尉崇的脸上，又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别闹了。赶紧起床收拾好东西，完了到隔壁车上去，你来之前出了事情，我们得马上开个紧急会议。”
赖晓杰抬腿走到车厢中门，回头道：“快点，大家都等着你呢。”
尉崇偏过脸去，对赖晓杰抛了个飞吻：“知道了。”
赖晓杰痞痞地抛回了一个，拉上了车门。
尉崇这才开始有机会仔细观察起车上的设备来。
车上左右两边都各开了两个窗口，外面被钉上了死死的一层铁丝网，所有的车门也都是向外开启的，看样子是用来便于人员逃跑并阻隔身后的追击。
车厢一边有个被三合板隔开的隔间，里面放着一张工作台，上面是无线电子设备，红红绿绿的信号灯闪烁不停，设备后的电线密密麻麻地被胶带绑在一起，垂在地上。
外面放着两张行军床，是用来让人休息用的。
尉崇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推开车门，一轮夕阳沉甸甸地挂在天边，将整个天空染成了橘黄色，看来是天快要黑了。
这个队伍拥有三辆武装车，俱停在高速的交通立交的出口路上，当初异变爆发时所有人只顾着朝高速入口逃离，出口因为当初防止车辆冲卡而装上了地刺钉而空空如也，机缘巧合下为小队提供了目前相对比较安全的休息点。
尉崇跳下车来，靴子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因为丧尸的缘故，所以将车上用来出入的门开口开得十分高，人从外面不用旁边的扶梯根本爬不上去。
这里本该是车如流水的高速，如今却是一声响动也没有，寂静地犹如死域，尉崇走向为首的那辆车，车一边的门大开着，想必是刚才的赖晓杰为他开的。
尉崇攀着一边的扶梯爬上去，刚到车门口便听到里面传一声：“他们找你要天堂之光？那是做什么用的？”
尉崇：“！”
尉崇忙把脸贴过去，耳朵高高地竖起来。
一个男声抽泣道：“我不知道……昨天队伍里救到了一个叫杰森的外国人，他一直请求我们送他去基地，但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而且并没有受伤，所以想多救到几个幸存者再呼叫飞机一起送回去……”
“后来呢？”男声问道，这回尉崇听清楚了，正是刚才见到的赖晓杰的声音，看来他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尉崇突然觉得自己扒在扶手上，脚的位置有点难受，于是换了个姿势继续扒着。
“后来……后来那个叫杰森的外国人就一直吵闹，非要我们现在就叫飞机过来，还妨碍我们行动，于是队长就拿了根绳子把他捆到车顶上去了……”
“然后呢？”赖晓杰打断他说。
男声又道：“然后那个男人就一直吵着要喝水，没人理他他就把车顶敲得哐哐响，我好心上去喂他喝了水，还没过十分钟又哐哐哐地吵着要喝水……”
“说下面的。”赖晓杰的声音有些无奈。
“下面那男的就开始吵着要洒尿，我让他自己随便对着车下尿他说自己手被绑了，后来队长告诉我让他自己拉在裆里，他就开始叫，刚好我们的车当时在异变成人口密集区域的边缘，被他叫了好多丧尸过来……”
尉崇：“……”
里面的赖晓杰估计已经无语了，那男人吧啦啦地不停说，一个劲地倒苦水，全是那个外国男人如何无理如何取闹的事情。
正在尉崇昏昏欲睡之时，一声怒吼差点没把他从扶梯上轰下去，看来那位赖晓杰终于忍受不了男人源源不断地碎嘴，开始直入正题了。
“现在我问一句！你就给我答一句！听到了吗！”赖晓杰这几句话说得火星四逸，尉崇已经能想像到男人被唾沫星子扑一脚的样子。
“哦……”男人似是吓到了，没敢多半个标点符号。
“我问你，天堂之光是什么？”赖晓杰问道。
“不知道……”
尉崇皱了皱眉，继续听了下去。
“那知道那个叫杰森的外国人为什么带着天堂之光跑到这里来吗？”
“也不知道……不过那个叫杰森的人说想尽快见到公海基地里的尉亚军少将。”
尉崇呼吸不禁一滞，却听见赖晓杰继续问道：“尉亚军是谁？你们有没有听过这号人？”
后面那句应该不是问那个男人的，想必车里还有其他人都在，只是没有出声，尉崇又想起赖晓杰刚说过正在开一个紧急会议，看来的确是跟天堂之光有关了。
车里没人出声，看来也是没人知道，不过尉崇却知道，尉亚军是在丧尸潮爆发两个月后立了军功才被破格授了少将军衔，车上的人在异变之初就已经离开了基地，自然都不会知道尉亚军是何许人物。
“你还知道什么？”赖晓杰继续问道。
“不知道了……”
尉崇差点没从扶梯上掉下去，这人一问三不知，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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