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上有稀稀拉拉的行人经过,而那个大院门虚掩着,门前还没有人。冷欣月抬手看了看时间,颤声说:“应该快出来了!”
我也语声抖动着说:“要…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
冷欣月声音还是慌乱:“按他们通知的时间,还得要十来分钟吧!不过,不过,打打电话也好,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的电话!”
我也慌了心神,说:“要不然我们直接进去找他们?”
冷欣月连忙慌张地摆手道:“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我们可不能再惹麻烦了,万一给我们定一个擅闯禁地,连带商姐受累,那我们还活得下去吗?”
我想了想,也为自己的卤莽想法惭愧不已,又想了想,便掏出手机给赵警官打电话,还好,很快他就接了,我说:“赵兄弟,我是李医生!”
赵警官愣了愣,便打着哈哈笑道:“哈,李老弟,要恭喜你啊,接到你家那位了吗?应该就要释放了,真是为你们高兴!”
我觉得无论我和赵警官有着怎样龌龊的交易,但终归他还是给了我帮助,所以我还是由衷地感激道:“赵兄弟,真地要感谢你的关照,才有我和她的今天!”
赵警官嘿嘿笑道:“李老弟,受之有愧啊,咱也没为你做过什么!要感谢就感谢老天保佑你家那位,使我们没有找到新的证据,还有就是要感谢你们那个公司里那位叫什么冷秘书的来着,做事严丝合缝、干脆利落,愣是没有让警方从帐目里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佩服啊,长得还那么漂亮,比你家商诗差不了多少,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李老弟自己和商诗快活之余能不能顺便牵个线搭个桥啥的,照顾一下兄弟们,嘿嘿!”
感激的话表达完毕,我也无心跟他说笑了,就强笑道:“哈,赵兄弟不居功自傲,这叫人品,有机会我可得向那个靓妹为你做个强推,不过今天还得求兄弟一个事,我正在看守所门口等着接商诗,我想给刘警官打个电话,你能把他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吗?”
第169章 迎接商诗回家
赵警官想了想说:“这倒是小事一桩,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打办公电话,在这种场景下打手机不合适,他的手机号码和办公电话我都可以告诉你,你先打办公电话,联系不上了,再打手机,如何?”
我知道赵警官对于我向他们行性贿赂一事还心存警惕,当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按照他的意思办。我让冷欣月帮着我一起记下了两个电话。
然后我给刘警官的办公室打电话,我刚提起电话说了一句:“喂,我找刘警官!”
那边的人就爽声说道:“是李医生吧,你在外边稍等,人一会就出来!”
我摘下手机,胸腔里开始温热,心情再次产生激荡。
我以热烈的眼神看一眼冷欣月,对这个一直在激动忐忑中的美妞点点头表示抚慰,心想,这个为商诗姐做了那么多事情的好女人,啥时候真要给她找个好男人,不过,赵警官那样的人,还是算了!
不料冷欣月却在这个当口抬头冷眼看我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和这些当警察的开始称兄道弟了,都打成一片了,还什么靓妹辣妹的,你老实给我讲清楚,我不想让我的商姐再受任何伤害!”
我抬头望了一眼院门,苦笑一声道:“我以后再跟你说,好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商诗姐的事情的!”
冷欣月跺了一下脚,疾言厉色道:“不行,你现在就得说,要不,我可放不下心!”
我苦巴巴地再望一眼大院门,没有办法,只好趁着这几分钟功夫,言简意赅将我为了见商诗不得不向警察行性贿赂的事情快速讲了出来,完了,我一再叮嘱她这事千万不能对商诗说,如果她敢说,我跟她拼命。
说话过程中,我因为羞惭难当,一直不敢看冷欣月,话毕,我才抬头去看她的反应。
让我惊讶的是,冷欣月眼睛里竟然是一片朦胧的泪花,并没有我所预料的鄙视之情,她最后眨了眨眼睛,抬袖若无其事地擦拭了一下,摇头苦叹一声道:“哎,你们这些男人啊,真是没有办法说你们!”
我甚为惶恐,赶忙又补充一句道:“刚才那位赵警察可能是在公司里查帐时见过你,想让我把他介绍给你,所以我才搪塞他说帮他向靓妹强推,那个靓妹指的是你啊,你可别乱想!”
冷欣月撇嘴笑了一下,扭头看向院门,不再理我。
这边终于应付过去,我额头上已经泌出冷汗,也把头歪了过去,调集了全部心神,开始应对院门口即将出现的那可以令人狂醉的风景。
空气静得象深谷里的一潭幽绿的池水,行人路过时的脚步声和我们微微发急的呼吸声在无声地混杂着,我甚至能够听到冷欣月手表上那秒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
终于,我迷醉的心神里有大铁门“喑呀”做响的声音传来,而我恍惚的眼神中似乎同时出现了模糊又柔和的身影,然后我的耳孔里有微弱却又洪亮的声音在喊:“家属,过来!”
然后,在我的茫然失措中,我身边并立着的那个身影呼号着奔了过去,我被那种悲喜交加的声音一瞬间激醒,眼神蓦然发亮,身不由己地也奔跑了过去。
我奔到近前,我渴望的那个怀抱里已经没有我的空间了,她完全被欣月那个丫头占据了,她之前还说要让我趁着激动的时候去主动拥抱那个人呢,哎,真是个小女人!
于是我站定,和那个正看向我的人隔空对望。她一只手搭在在她怀里一耸一耸的冷欣月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轻抚触着冷欣月柔顺的长发。而眼睛却凝望着我,眼神里是山高海深的温柔和平静。
她瘦了,清瘦的脸盘上悬挂着无尽的憔悴,眉梢眼角略显干涩,杏脸桃腮上隐约泛青,长长的秀发在头顶简单地绾了个结,原本瘦削的肩膀此时好象都快支撑不住身上那身轻柔的绒袍,在冷寂的寒风中有点几乎不能察觉的轻颤。
是啊,一个女人,再怎么坚强,被禁锢了身心,她又如何能够漫不经心地熬受这些痛苦!
望着这个我日思夜想心痛到了骨髓的爱人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再也无法控制那种涌上心头的心酸,眼泪就没有任何前兆地挂在了眼角,静静地流了下来。
商诗看到我这副样子,一直安然凝望着我的眼睛里有了点紧张,她突然眼角一挑,然后就给我绽放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那种无边的温柔,让我倍感亲切。我知道,她是极力装出没事的样子想要安慰我,那当然,我也不能再一副悲苦凄凄的样子让我的爱人再为我担心,所以我抿了一下嘴唇,抬起袖子若无其事地抹了一下脸,然后回望着她,挤出一脸的春光灿烂。
刘警官可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催促,一脸严肃默立一旁,任由我们三人在这样的状态中静静地发泄情感。好一会儿,冷欣月那丫头估计是眼泪流光了,紧贴在商诗怀里的娇小身影停止了抽动,再偎依了一会,她突然直腰站了起来,对着商诗粲然一笑,拉着商诗的手转身就要往我这边走,嘴里欢笑道:“商姐,瞧,那是谁!”
这个傻丫头,她以为我和商诗还没有倾情相见呢!
这时刘警官说话了,喊道:“喂,喂,先别急着走,这还得给我签个字呢!”
我只好跑了过去,说:“刘警官,我签行吗?”
刘警官嗫嚅着说:“李医生,这…这,还是她单位的人签比较合适!”
我苦笑一下,心里叹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用法律为我和商诗的情感筑起一道护栏,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为她做任何事情!
冷欣月见此情景,放开商诗的手,跑了过来,朝我使了个眼色,嬉笑着把我往商诗那个方向推了一下,就拿过刘警官递过来的笔。
我知道冷欣月的意思,不过我只能苦笑,毫无疑问,我能看得出来,商诗对我是有情感的,而且经历了这么多天的隔离,再次相见,那感觉肯定又要浓郁一些,但也仅仅如此而已,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流我就已经明白,这种情感还远远没有转化成我希望的那种性质,甚至连热烈程度都不如我想象中那么浓烈。
我在心里一声轻叹,静静地走到商诗旁边,轻轻地说:“商诗姐,我们先上车吧,外边冷!”
说完,我不容商诗再做反应,就埋头走在前边引路,顺便洒落一路的孤寂。后边的那个身影略微有所迟缓,就悄声跟了过来。
我打开副驾驶位置的门,等着商诗走了过来后,轻声说道:“商诗姐,上去吧!”
商诗愕然地看我一眼,迟疑了一下,就轻轻地弯腰钻了进去,在另一只脚抬离地面还没有完全进去的时候,她的身形略微晃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张开臂膀前迎,还好,她坐得很稳,并没有跌出来。
我望着我自己成合抱状的双手,苦笑了一下,又悄无声息地收回,给商诗关上车门,这一套动作,正处沉思中的商诗应该没有看到。
冷欣月也已经奔跑了回来,我向刘警官挥了挥手说:“谢谢刘警官!”
刘警官摆了摆手,做了个回见的手势。
冷欣月对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就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
我心里又是愉悦又是失落,滋味混杂着,开门,钻进了后排座位。
冷欣月开心大喊一声:“回家罗!”脚底一动,车呼的一声,蹿了出去。
冷欣月这一段时间来的阴郁情绪可能刚才已经宣泄干净了,此时,只有无尽的欢欣,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向商诗汇报着公司里的情况,公事汇报完了还没觉得过瘾,又连公司同事的家长里短也饶有兴味地说了起来。商诗配合着冷欣月的欢声鼓舞,时不时也会从那困倦的形态中释放出一串轻柔的欢笑。
我则凝望着我正前方商诗那受尽牢狱之苦的美丽身形,想着要怎样才能使她遭受惊扰的身心尽快恢复,彻底摆脱牢狱困缚所带来的无形的残余影响,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回到人间。
看来冷欣月归心似箭,车开得很快,不知不觉中,车已经开进了那片深山老林,我按捺住激动再熬了一会,就已经到了别墅庭院的门前,正在开着车的冷欣月突然惊呼一声:“天啦,我眼睛没看花吧,怎么会有这么多花?不会是闹小偷了吧!”
冷欣月于惊悸之中,已经猛然将车停了下来。弄得我和商诗的身形都刹不住,往前疾倾。
我直起腰,正要训斥她几句,她和商诗都已经双双打开车门下了车,分立在两侧,惊讶地看着眼前那条鲜花大道,可能是大山里丰富自然气息的濡润,鲜花虽然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洗礼,但依然还是那么娇嫩欲滴、生机勃勃,展露她们的缤纷色彩和妩媚姿态在空气中交相辉映、争奇斗妍,纷纷释放她们那浓郁的芳香,迎接着她们在这个人世间看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我淡然一笑,轻轻打开车门,出来,默然站到她们身后。
她们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响,齐齐转过身来,将疑惑的目光锁定在了我微笑的脸盘上。
第170章 和商诗两姐妹回归从前
我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想了想,突然动了冥顽之心,便抬起头来嘬起嘴唇学着喜鹊“叽喳叽喳”叫了几声,然后定定望着商诗说:“商诗姐,还记得我那天去探视你时说的那句话吗?我说,等你回来的那天,一定会是鲜花烂漫,鸟鸣唧唧!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只是这鸟鸣有点别扭,你就凑合着听!”
冷欣月不由一愣,商诗也是下意识地动容,时间有片刻的静默后,紧接着,两个女人就笑了,冷欣月是笑得花枝乱颤,喘着气说:“李大医生,我算是服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浪漫的医生,我还以为当医生的都是平板着个脸,全身都是机械化的细胞,看你平时也就是那样一副木讷的样子,却哪曾想过还有如此富有情调的细胞,感动,真他娘的感动!商姐,你不打算哭一场?”
商诗眼里有一抹淡然的泪花闪过,不过她随即就将眼睛眨了眨,又换上一脸柔和的微笑,将目光放在我脸上好几秒,然后才抿了一下嘴唇,柔声说道:“李医生,谢谢你!”
我知足了,真地,这辈子不求别的,只求能够看到眼前这个人,感受到眼前这个人,并且能够时不时地感动她一下,博取她欢乐的笑颜和欣喜的泪水,便可以不在乎一切付出了,因为一切都已经得到了回报!
我从车厢里取下买来的东西,冷欣月将车继续开进了车库。
我则领着商诗沿着鲜花盛开的大道回到了我们的家,打开别墅门进去的时候,满屋子的花香轻轻悠悠地飘荡了出来,我不由得猛吸了一口,甩了甩臂膀,心里在呐喊,让花香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我侧身把住门,让商诗先进屋,商诗抬腿迈了进去,她早已闻到了花香,又看到眼前鲜花盛开、生命旺盛的盛景,我想她是激动了,她转身感激地看我一眼,便袅娜地往前走去,在鲜花丛中,她婀娜多姿的身影轻柔地舞着,那随风而动的绝代风华便向廊道四周的空气中漫溢开来,让人于迷醉中瞬间以为眼前惊现一个美丽的花仙子。
我痴痴地望了一会那个动人的身姿,直到在拐角处消失不见,便匆忙地跟随了上去,冷欣月也随后赶了过来。
我和冷欣月先后进屋的时候,商诗正站在客厅里凝望,客厅里一切都没有变,连那个神龛里头已经燃尽的灰烬都是温热的,我想,这一切,商诗应该都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等我们两个都默默站了一会后,商诗回过神来,在我和冷欣月脸上依次看了一眼,温柔地一笑,就慢慢走向那个电视桌,打开抽屉,从里边抽出几根佛香,又转身走向厨房,不一会,从厨房里出来,她手里的佛香已经在欢快地释放着袅袅的烟云。她满脸圣洁,走到神龛前,将它们一一插进香筒。做完了这一切,她轻吁了一口气,似乎才放下心来。然后扭头对我们微笑一下,又转过头去,眼睛微闭,嘴唇轻合,开始默诵。
我和冷欣月不自觉地对望一眼,各自皱了一下眉头,我心头的失落和冷欣月心头的无奈便在空气中弥漫着的佛烟中交融。
冷欣月扯了一下我的胳膊小声说:“别发愣了,让商姐梳理一下心情和思维,你得给她时间,我们去做饭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我张嘴茫然地笑了笑,点头“恩”了一声。
在厨房里,我和冷欣月也不怎么说话,我手脚不停一刻地活动着,唯有让我自己闲不下来,我的心思才不会凝滞。
我和冷欣月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勤劳地工作着,空气中可能浸润着自来水龙头里的水分,所以有一点点沉重,似乎可以拧出水来,而我们的默然无语又增加了它的凝重。直到锅火起来,火光闪耀之后,冷欣月宁静的脸盘才开始变得生动,她突然用热情的语声说:“李医生,我好象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一种年深日久形成的习惯状态要想被打破,一定要采取一种突破性措施,也就是说,手段必须猛烈,快刀斩乱麻,一刀下去,红光乍现,将所有千缠百绕的触须全部斩断,一下子脱离束缚,恢复轻松自由身,如果只是一味地使用怀柔政策,情意绵绵,温婉动人,虽然能够拨开触须一时,但终究因为动作太过温和,威力太过绵软,那触须身子抖一抖,轻松就又甩了回来,照样有滋有味地舔吸着捆绑着它所束缚的那个对象的身心。即便那对象是情丝万缕,也被它牢牢包绕。李医生,你是个明白人,你帮我分析分析,我的这个感悟有道理吗?”
我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