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脸上被糊了个正着,连眼镜片上都是。
聪明的人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由于意志不坚定,接二连三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商诗和欣月这两个女人同时惊呼一声,一左一右扑到我身旁,将我的身体扳向她们,两个女人的脸在我的眼镜片前模模糊糊,不过我能感觉到她们对我的关爱。我苦不堪言地摘下眼镜递给欣月,任由商诗给我擦拭枯涩的面孔,欣月给我擦眼镜片。
擦完以后,商诗也学着我的样子,用手掌轻柔地抚抚我的面颊,而欣月则把眼镜递给我后,默然地退到一旁。
我下意识地去看赵警官,我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坐拥商诗的柔情,心里很是开心的,但想起欣月的遭遇,我又不知道该是何种感受了,所以心头也是百感交集,什么滋味都有!
完了以后,我悲叹一声,怜惜地看一眼张晓后,凄楚地说:“张晓,你昔日给大哥打下手,帮助大哥做了很多工作,但你突然遭遇不测,大哥心里很替你惋惜,但却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帮你,甚至连帮你查清冤情都没有能力做到,实在是对不起了,大哥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以后在佛祖那里替你默默祈福了,希望你能够尽快恢复健康!”
说完,我就转身对众人说:“走吧,别打扰她了,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吧!”
众人默默地点头,齐刷刷转身就要走的时候,张晓突然从床上跳下来,奔跑到我们前头,伸出手臂将我们拦住,脸上是一副肃然的神情。
我们都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她,不明就里。
我想了想,心道,莫非她喜欢人多热闹的场景,就好奇地问她道:“张晓,你是舍不得我们走吗?”
张晓并不理我,却又跑到欣月和赵警官面前,左手拽住欣月的胳膊,右手拽住赵警官的胳膊,拉着她们就往门外走,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古怪的举止,顿时怔立当场,商诗也是满脸疑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欣月和赵警官一边随着张晓的牵拉往前迈步,一边回头和我们面面相觑。
不一会,欣月和赵警官就被张晓拉到门旁,然后张晓将虚掩的门打开,再返转身来,绕到欣月和赵警官的身后,两只手掌分别抵在两个人的腰部,将她们推了出去。紧接着,她就将门关了起来。原来她是想让欣月和赵警官出去,想单独和我及商诗相处,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颇觉诡异,心头好奇感大炽。
张晓动作很敏捷,我正惊诧着呢,她已经折返到我和商诗身旁,低头想了想,她突然又去牵住商诗的手,却没有相应牵我的手,然后,她就拉着商诗开始走,不是往门外方向走,而是往屋里的方向走。走到屋角处的时候,她才停下来,然后松开商诗的手,同样绕转到商诗的背后,再将她的身子推转过来,显然是想让商诗面朝我的方向。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好奇心攀升到了顶点。
张晓的神情很是认真的样子,没有半点恶作剧的嫌疑。
她将商诗的身子定位准确后,就朝着我款款走来,走到我旁边后,先和我并肩站一会,还摆了摆我的姿势,似乎是想让我和她站得更整齐一些,靠得更近一些,然后,她就又跑到床头柜旁,拉开抽屉,真地从里边找出一瓶药来,举在手里跑回我的旁边,就向我伸了过来,我下意识地连忙摇身一晃进行闪避,谁知张晓这次却并不是往我的面前伸,而是往我的胳膊递了过来,那意思显然是想把那药递给我。我不解其意,一时傻站着没有接她的药瓶。她看我一脸犹豫的样子,干脆一把拽过我的胳膊,把那药瓶塞到我的手里。我机械地握住,疑雾都快把我的头脑蒸腾掉了。
张晓看我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咿唔着很不满意,就抓住我握着药瓶的胳膊,缓缓上抬,最终使它平举,然后她就想放手,由于我没有使劲,所以我的手臂也随着她的放手就要滑落,她嘴里“呜呜”做响,连忙放弃撤手的动作,又将我的胳膊平抬,并瞪了我一眼,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我自己将胳膊平端,我哪敢违逆她的意图,赶紧用力将胳膊稳住。
她就开心地笑了,嘴里咿咿呀呀表达着她的快乐。然后,她看我的胳膊象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她嘴巴一翘,又不满了,她握住我的手腕,强行使我做出一屈一伸的动作,她嘴里还配合着我手臂的屈伸动作呢喃说道:“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我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大致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想让我也和她一样不停地屈伸着胳膊,嘴里不断喊着“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于是我按照她的意图,动作加语言操作了几次。
她开心得活蹦乱跳,冲我眼睛不停地眨,头不停地点,表示她心里很满意。
然后,她就坐到我面前的床上,低头扯过一角被角,神情认真地抚弄着它。
我不明就里,又平端着胳膊,傻呼呼站着,停止了动作和声音。
张晓又不高兴了,她抬头狠狠瞪我一眼,站了起来,亲自将我的胳膊斜斜伸向她刚才坐着的那个方位比划着那个屈伸胳膊的动作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我顿时明白过来,她是想让我在她低头坐着的时候,胳膊伸向她边做动作边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我对她苦笑着点点头,然后她就又坐回床上,低头继续做那个抚弄被角的动作。我苦不堪言地把胳膊斜斜伸向她,无比别扭地说:“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张晓便在我做完这个动作,说完这句话之后,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看我,然后,她腾地就跳起来,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眼珠惊爆,身体筛糠,身形一栽,就要往地上倒,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将她扶住,低头看她双目紧闭的样子,我大骇,连忙将她往床上放倒,准备对她实施抢救。可就在我放平她的身子,手刚探了探她的鼻息时,她就蓦地睁开眼睛,嬉笑着从床上跳了起来,神色完全恢复如初,我以为她在捉弄我,气得嗷嗷直叫,却见她对我连连翘起大拇指说“好!好!”。
我的脑袋完全成了一片浆糊,实在搞不懂眼前是真实还是虚幻了!
张晓完成了这一动作后,又跑到床头柜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药瓶来。然后就再次跑回我的身旁,调整了一下我身体的方位,正好朝着商诗的方向,我感觉她是想让我和商诗完全正对,摆布好我的身体之后,她就靠在我的左边,和我并肩而立,她把右手的药瓶交替到左手后,就平端着胳膊伸向商诗的方向继续说那种奇怪的语言。一看我又傻站着没动没做声,她扭头狠狠地横我一眼,我条件反射似地马上也伸出胳膊边伸边喊:“换这种药好吗?换这种药好吗?”
由于刚才是斜伸向床的方向,所以我依然惯性般地往那里伸,张晓就对我摇摇头,把我的胳膊平举,指向商诗那个方向,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次是要让我往商诗那边屈伸胳膊。
随后,她再次站回我的身侧,嘴里咿呀一声,就向着商诗伸胳膊喊口号。我不敢怠慢,也赶紧如法炮制。
商诗凝立在墙角看着我们一系列动作,早就惊讶得失去思维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们。
结果张晓又不满了,她停下动作,奔跑到商诗身后,推着她往前走,直到将她推到我面前一米远处后,又返身将她推了回去,将商诗的身体摆布成原来的姿势后,她就又再次跑回我身旁,嘴里发一声喊继续比划着那套动作,我象被开关控制一样,也跟着呼喝起来。
商诗很聪明,马上理解了张晓的意图,知道她是想让她也象刚才她那样走过来,于是就迈开步伐缓缓地走了过来,走到我们面前一米远处,站定,就不知道下边该干什么了!
张晓呜哇一声,低头想了想,就前行几步,绕到商诗身后,这次她竟然将商诗推到我旁边站立,并且将她手里的药瓶递到商诗的手里。
然后,她自己跑回墙角刚才商诗站过的地方,站成商诗刚才的方位和姿态,就朝着我们挥一下手。
我们当然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商诗还挺可爱的,竟然也不惜身份跟着我做着那套动作说起那句话来。
然后张晓就缓缓地走了过来,走到我们面前约一米远处时,她不经意地扫视我们一眼之后,突然神情大动,面色惨白,眼珠惊爆,浑身筛糠,扑通倒地。
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也不怎么担心了,和商诗对视一笑,我才缓缓走到她旁边,蹲下身子喊道:“快起来,张晓,表演结束了,你演得很好!”
然而,张晓却并没有反应,这丫头,装得还挺象,我只好把住她的肩膀摇晃道:“好啦,快起来吧,地板上凉,大哥知道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寂寞,想找点事做,以后大哥就经常带着大嫂来陪你演戏吧!”
还是没有反应。我有点不安了,赶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吓我心里一个咯噔,她竟然突然之间就已经气若游丝了,再摸颈动脉波动,几乎难以触及,我大吼一声,叫道:“快叫医生!”
话完,我赶紧将她抱起,放平在床上,什么也顾忌不得了,口对口、胸外按压给她做起人工呼吸、心脏复苏来。很快,外边值班的医生闻听动静冲了进来,护士推着一辆急救用品推车跟在后边。
一看我在张晓嘴上胸口上折腾,医生一把将我撸到一旁,简单的触摸后,训练有素地开始了抢救,大约十分钟后,他脸上紧绷的神情逐渐舒缓了下来,再过了不到十分钟后,张晓就悠悠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一屋子人,颇觉奇怪,还好奇地扑闪着她的大眼睛呢!
医生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他就扫视我们一圈,这时欣月和赵警官也已经进来了,之后,他就用无比凌厉的眼光凝集在我脸上厉声说道:“她长期服用着抗抑郁药物,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否则可能引发呼吸循环功能紊乱,有致命危险,你们这家属是怎么当的?来这么多人闹腾!”
我刚要辩解,商诗连忙扯了扯我的衣角,对值班医生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了,医生,我们这就回去,感谢您救了她的命!”
说完,她转身对张晓柔声说了一句“好妹妹,你安心养病吧!”,就拉着我的手,对欣月示意一下,我们四人就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在走回我的病室的路上,商诗有点自责道:“我觉得这个张晓小妹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场景才变疯的,哎,真可怜啊,她需要静养,我们今天真不应该去打扰她的!”
我还没接话呢,久已沉静的赵警官突然叹道:“可惜,她以后可能要经常被打扰了!”
我们三人尽皆惊诧地望向赵警官。
第247章 商诗接我回家
赵警官苦笑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潘天高真正的死因被郑律师揭示以后,方市长雷霆大怒,据内部消息,原来专案组的领导很有可能要掉乌纱帽,方市长要重组专案组,誓将那个残忍抽取潘天高血液的冷血杀手缉拿归案,李医生,潘天高在你们医院被人抽光了血液,你们医院估计也就炸开了锅了,医院肯定是新专案组的重点侦察场所,那医院发生的离奇事件自然就是重点研究对象,白晶晶意外死亡,张晓离奇变疯,毫无疑问要被重新翻出来大加考证,而刚才我在门外看了你们在屋子里边的演出,凭经验可以判断,张晓一定是在潜意识里想告诉你们她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所以,新专案组肯定不会放过这一蛛丝马迹的,张晓虽然疯了,但她是唯一的线索,专案组不会放过她的!”
我听得心里直发苦,很是不甘道:“杀潘天高的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好人,难道那个方市长还非得跟他过不去吗?”
赵警官哑然失笑道:“李医生,你真逗,别说方市长还是潘天高的前岳父大人了,就算没什么关系,他作为政府首脑,也是有责任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的啊!”
跟他去掰扯这些法律和伦理之类的东西是没任何意义的,我冷哼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说:“赵警官,如果你们专案组非要再折腾,那请你对张晓关照一下,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受不得太大的刺激,调查的时候,适可而止,别逼得太狠,OK?”
赵警官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还能是专案组的成员,那当然是没问题了,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这个跟着领导办错案子的警员,还会不会得到重用,那就很难说了!”
我愣了愣,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心里渐渐溢上了一些酸苦,心下叹道,可怜的张晓啊,你大哥真地是无能为力了,但愿老天爷能够帮你,使你永葆安康!
在病室门口分别时,商诗特意吩咐欣月道:“欣月,福娃这些天还是要请你帮着好好照料,也别让他到精神病院这样的地方来,等李医生的疗程结束,我们就回去和他团圆!”
欣月沉静地点点头说:“商姐放心,我和这娃子的感情已经不比你们差了,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顿了一顿,欣月又黯然地看我一眼,声音有点凄楚地说:“商姐就安心陪着李医生好好治病吧,我想,他也不会有事的!”
听着欣月莫名其妙的话语,我朝她不满地喊道:“好你个欣月丫头,存心希望我有病是不是,告诉你我这是装病的,要不是为了装得象点,我早就带着你商姐回家了,什么好好治病啊,胡说八道!”
欣月嫣然一笑,不再理我,转身就走了,赵警官赶紧跟了上去,去拉欣月的手,欣月有意无意地甩了甩手,但还是让赵警官拉住了。看得我心里都有点发沉。
接下来在精神病院里,我愣是住够了半个月,我每天都求着商诗带我回家,但商诗丝毫不为所动。而且更离谱的是,主管大夫还真给我挂上了点滴,隔三岔五还有护士往我屁股上注射三五针的,搞得我不仅是身体上遭罪,心里也被弄毛了,这帮人,还真把我当精神病人对待了,从他们那认真的神情里,我都分不清到底是他们有精神病还是我有精神病了。我很想和商诗亲热温存,可挂着点滴又不便于行动,所以每次都只是挠挠痒般地咬咬她的嘴唇、舔舔她的舌头,我用那只健康的手想深入一步时,便立刻遭到了商诗的坚决抵制,她的理由竟然是,我的身体需要静养,也不能有太大波动,我就腆着脸皮说,我就摸摸,过过干瘾,保证不剧烈运动,她就找借口说,那样摸得她浑身发软,就没有精力照顾我了,更不行。我浑身急火时就说,姐,我实在忍不住了,想个招给我吧,她就嘻嘻一笑说,饿得越久,到时才能吃得越香,几个月都忍住了,不在乎这几天。我气得无语,只能用那只健康的手不停地挠心头的痒痒,惹得商诗在一旁吃吃地笑……
终于熬过了这半个月,主管大夫在疗程结束后,来病室给我检查时,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明朗,居然还颇为自豪地说,治疗情况还不错,可以出院了。
我心里直骂他恬不知耻,俺老李本就是健康人一个,不让你给折腾坏就不错了,还归功于自己的治疗效果呢!不过我嘴上却还得谦恭地说:“因为您的精心治疗,才有我今日的良好状态,非常感谢,这一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请多担待!。”
他就摆摆手道:“您这种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达到这么好的治疗效果,主要还是因为您爱人的精心照料,其实很多疾病,特别是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好的治疗方法还就是亲情爱情的熨帖,其他治疗手段都是为辅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