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为龙城。
当然,龙城这个别称在隋末这个战乱年代并没有人喊出口,但这不影响它在滚滚历史之中的特殊地位。
坐在马车之中的江小凡掀开身旁的布帘,静静的观望着这座历史古城,良久后,他转过头望向身旁的李秀宁,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你到家了。”
“家?”李秀宁那呆滞的目光中,闪现出了一丝神采,但很快,这丝神采便湮灭于她的眸子之中,她木讷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到家了。”
“还记得,回家后该做些什么事吗?”江小凡问道。
李秀宁点了点头:“回家后,打听慈航静斋的山门所在,然后,每隔一天就出门来找你。”
江小凡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这三个多月的长途颠簸中,他隔一天就会对李秀宁施展一次幻觉cāo控,每次都会重复一样的命令,以至于最近这几天,他根本不需要再次下达命令,那李秀宁本能的就会知道该做什么。
“大爷,前面城门口在盘查,还请稍带一下。”这时,车厢外那王老实突然出声道。
“盘查?”
江小凡眉头轻皱,在他这三个多月的记忆中,他所乘坐的这辆马车无论路过什么城池都不会接受盘查,那些在城门口盘查的军士看到车上那迎风招展的旌旗后,便会自动放行,怎么到了太原城,就突然变得要盘查起来了?
或许是听出了江小凡心中的疑惑,以及语气里的那一股子狠厉之味,车厢外面赶车的王老实无奈的解释道:“大爷,您也知道这太原城是李阀的天下,而我们车行虽然有些门路,但鞭长莫及啊。”
江小凡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后,沉声道:“我知道了,该怎么办,你自去办,如果能少一些麻烦,我自会感谢于你。”
“大爷,俺知道了。”
马车走走停停,前行不到两分钟便稳稳的停了下来,随之,只听见车厢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粗狂声音。
“你这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紧接着,便是那王老实憨厚的笑声:“这位军爷,我这车厢里面坐的是我家少爷和小姐。”
隔了一会儿,王老实又笑道:“军爷,您还请担待担待。”
车厢外那个盘查的军士莫名的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江小凡心中微微一沉,想要掀开门帘看个究竟时,那个盘查的军士忽然笑道:“你这马夫倒也晓事,也罢,你就载着你家少爷小姐进去吧。”
接着,只听见车厢外那个盘查的军士突然大声喊道:“放行!”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王老实连连道谢,而后他也不迟疑,直接“架”的一声,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进城后,车厢外的王老实突然颇为感概的开口道:“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这道理果然走到哪都行得通,就算是李阀所治理的太原也不例外。”
车厢内江小凡听到王老实的感概声后,嘴角不禁一翘,这王老实倒也有不老实的时候,沉吟了一下,他开口问道:“你刚才给了那个军士多少钱,待会儿,我一并给你。”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赶车的王老实闻言不禁大喜,连连道谢。
进城后,马车的速度立时变缓了起来,江小凡掀开身旁的布帘,目光落于马车外面,只见道路两旁,人来人往,沿街叫卖的小贩更是络绎不绝,其繁华程度比之长安,扬州也不遑多让,当真是一座富庶之城,难怪李阀能以太原为根基,在以后的岁月里倾吞天下。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约莫隔了半个多时辰后,才赶到了目的地,稳稳的停了下来。
江小凡微微掀起布帘的一角,看向马车之外,映入眼帘的一座气势磅礴的侯门府第,在这侯门府第的朱红大门前,挺入标枪的站着两排穿着盔甲戎装,手执森寒兵器的兵士。
江小凡凝目望向朱红大门上的牌匾,只见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楷体大字。
李府!
看了一眼牌匾后,江小凡收回了目光,放下了布帘,他转头望向李秀宁,淡淡道:“你的家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说着,他又对着李秀宁再度施展了一次幻觉cāo控,一抹妖异的紫红光芒顿时自他眸子中激shè而出,而后在眨眼之间便悉数没入到了李秀宁的眼帘之内。
那抹妖异的紫红光芒在李秀宁的眸子里流动了一会儿后,便彻底内敛了下去。
在这一瞬间,李秀宁突然打了个寒颤,她那呆滞的眼神渐渐变得生动了起来,紧接着眸子之中浮现出了一丝神采,她坐在马车上沉静了一会儿后,这才转过头望向江小凡,轻轻一笑道:“江兄,那秀宁就回家了。”
“你去吧。”江小凡笑着点了点头。
布帘被拉开,一身黑sè斗篷的李秀宁从中钻了出来,她跳下马车后,径直走向了李府大门。
车厢内,江小凡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秀宁的背影后,便对着赶车的王老实道:“上路吧。”
“不知道大爷接下来想去哪?”
江小凡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悦来客栈。”
“大爷,太原城什么时候有了悦来客栈啊?”
“…………”
……铿锵!
铁枪交错,突然拦住了李秀宁的去路。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李府!”
李秀宁微微抬头,她拉下了盖在头上的黑帽子,神sè平淡的回答道:“是我,李秀宁!”
那两个拦住她去路的兵士,看见李秀宁的容貌后,顿时心中一惊,他们赶忙放下了手中的铁枪,半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乞饶道:“属下该死,还望四小姐宽亮。”
李秀宁微微摆了摆手,她轻轻一笑道:“不知者无罪,你们速去禀告我爹,就说他的女儿回家了。”
“是!”
半跪在地上的那两名军士顿时领命,起身而去。
不一会儿,朱红大门突然大大打开,一个锦衣华服,一脸鹰视狼顾之象的中年人带着一大队人马从大门内快步走了出来。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李秀宁的父亲,太原留守李渊。
“秀宁吾儿!”
李渊刚一踏出大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李秀宁,在这一瞬间,他情不自禁的大声呼喊了起来,紧接着,快步向李秀宁走了过去。
“父亲。”
李秀宁的这一声父亲,让李渊不禁老泪纵横,他一把便将李秀宁拥在怀中。
此时,在场所有人并没有谁出声打扰这温馨一刻,他们都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对阔别重逢的父女。
也只有此时,他们才能看到他们主公那柔情的一面。
良久后,李渊身后的一名玉面公子哥儿突然恭敬的开口道:“父亲,四妹刚刚回家,想必她这几rì受尽了苦楚,我们还是让四妹先回屋好好休息一下吧。”
李渊闻言不禁擦拭了一下眼角处的老泪,他连连点头道:“建成说的不错,倒是为父失了方寸。”
说着,李渊便拉着李秀宁的手转身向李府内走去。
回到李府后,在成群的侍女服侍下,李秀宁洗去了娇躯上的风尘,待得她重新换上了一套奢华的罗衫后,她已然再度变回了那高贵的李阀四小姐。
饭厅之中,饭桌之上。
李渊不时的为李秀宁夹着菜,就连平时跟她有些矛盾的大哥李建成,此时眼神中也带着一抹疼惜。
看到李秀宁胃口的依然很好,李渊不禁叹了一口气:“哎,秀宁吾儿能逃出生天,当真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只是可怜我那二儿子世民……”
李秀宁闻言,秀眉紧蹙,她放下了手中碗筷,连忙问道:“我二哥?我二哥怎么了?!”
“世民……”李渊神sè复杂的望着李秀宁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父亲,我二哥到底怎么了?”李秀宁焦急的问道。
饭桌一旁的李建成看了看李渊,接着他又看了看李秀宁,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四妹,二弟自从那rì赶到扬州去救你后,便被那高丽的罗刹女傅君婥打成了重伤,现在正躺在病床之上昏迷不醒,生死难料啊!”
“二哥……”一行清泪不自觉的自李秀宁的眼角滑落,她不禁哭泣了起来。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感伤了起来。
良久后,李渊轻轻拍了拍李秀宁的肩膀,宽慰道:“秀宁,别哭了,你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顿了顿,李渊又问道:“倒是你,你是怎么从那江小凡手中逃出来的,我听那些负责保护你的黑甲jīng骑们禀告说,那个江小凡似乎武功其高,本来,这几rì我还打算请慈航静斋的那些方外高人们出手救你的,没想到,你居然自己就逃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待为父出手对付那江小凡时,就不用再留手顾虑着你的安全了。”
说到最后,浓烈的森然杀气爬上了李渊的眉宇,在这一瞬间,整个饭厅都仿佛骤然冷上了三分,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二十二章【李阀的应对】
李渊一怒,整个饭厅的人顿时都变得噤若寒蝉,无论是那些下人,亦或是李建成和李元吉,此时将头埋得低低的,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一句。
“秀宁,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渊怒气难平,他一想到自己的生女被囚,二儿子被打成重伤,生死未卜,他就恨不得当场便将那敢于挑战他太原李阀威严的始作俑者江小凡给碎尸万段。
李秀宁止住了哭泣声,她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一边抽噎道:“我是趁那贼子闭关练功之时,偷偷逃跑出来的,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那个贼子他……他还……”
说着说着,李秀宁又失声痛哭了起来,哭的那是肝肠寸断,让人一听不禁心中发酸。
“那江小贼子,他……他将你怎么了!!”李渊又惊又怒,一种不好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心头。
半晌后,李秀宁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梨花带雨的抽噎道:“那个贼子…那个贼子还说以后他会找个时间来太原杀光我们全家,就连鸡犬也不留。”
嘭!
饭桌都然被拍向,饭桌上的碗筷都因此震上了三震。
李渊拍桌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怒直接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怒极反笑道:“好!好的很啊!不仅囚禁我李渊的女儿,伤我李渊的儿子,现在居然还敢妄言屠戮我全家,当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李渊若不与他个报应,世人还真当我太原李家好欺负!!”
就在这时,只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淡淡清冷声音。
“李阀主,不知是何事让你这般大动雷霆之怒。”
随这清冷淡淡的声音落下,只见一个白衣飘飘,拥有着倾国倾城般绝美容颜的年轻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在这个年轻女子走进饭厅的瞬间,饭厅里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尽皆都看痴了,饭桌上的李建成和李元吉更是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在场所有人此时都为这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而震撼不已。
就连李渊也不由的为之发了一会儿楞,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他望向那个年轻女子,有些讪讪的笑了笑,道:“仙子不在房中养伤,特地前来寻找李渊,不知是有何要事?”
那个年轻女子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李渊,而是径直走到了李秀宁的身旁,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李秀宁后,这才望向李渊,淡淡问道:“这位可就是那个被江小凡绑架的四小姐?”
李渊点了点头道:“没错,她就是秀宁。”
年轻女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李秀宁,沉吟了一会儿,淡淡问道:“不知道四小姐是怎么从那江小凡手中逃出生天的?以那江小凡的身手武功,四小姐能从他手中逃脱,当真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李秀宁轻蹙着眉头和那年轻女子对视着,沉默了几秒后,答非所问的问道:“你是谁?”
说着,李秀宁又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李渊身上。
李渊瞧见李秀宁眼中的疑惑后,当即便笑着解释道:“秀宁,这位就是慈航静斋的当代圣女师仙子,说起来,你可要好好的感谢一下师仙子,她为了救你,深受重伤,险些丧命于那个江小贼子之手。”
“慈航静斋的当代圣女?师仙子?”
李秀宁眼睛蓦地一亮,她正准备问她父亲关于慈航静斋的事,没想到,事有凑巧,那慈航静斋的当代圣女竟然就在她家,这当真是意外之喜,如果将这则消息告诉江小凡的话,他说不定会很高兴的。
瞧见李秀宁略微有些失神的样子,师妃暄不禁秀眉微皱,淡淡问道:“四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从那江小凡手中逃脱的?”
“啊?……”李秀宁回过神来,她将心中的惊喜之意压抑了下去,沉吟了一会儿,她故作悲伤的开口道:“我是趁那贼子闭关练功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不然的话,我只怕,永生永世都见不了父亲家人了……”
说着,又有几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闭关练功?”师妃暄皱眉暗忖,这的确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但凡武者闭关练功,都会心神内敛,旁若无物的沉醉于自身武学之中,只是……怎么老是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些地方不对。
师妃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问道:“四小姐,经过这段时间跟那江小凡的接触,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江小凡究竟练的是何种武学?”
李秀宁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师妃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不过他最近所练的那个武功,好像挺厉害的,我逃跑之前无意中听到那贼子说,他似乎步入了到了什么传奇什么宗师。”
“传奇境界,盖代宗师!”
一缕凝重爬上了师妃暄的绝美容颜,她沉吟思考了一会后,豁然转过身,望向李渊道:“此獠现在功参造化,已经步入了匪夷所思的境界,非常人所能抵抗,妃萱要立即回山,将这一切禀告与家师,让家师来定夺处理。”
李渊见师妃暄如此郑重其事,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对着师妃暄抱拳施礼道:“那就有劳仙子了,那魔头一rì不除,世间便难得安宁,李渊在府上静候仙子佳音。”
“此事刻不容缓,妃萱告辞了。”
师妃暄抱拳对李渊回了一礼后,便径直转身向门外走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待得师妃暄那清丽绝俗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视野之内后,满脸凝重的李渊这才兀自坐了下来,眼神中yīn阳不定,暗暗在那沉思,良久后,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那魔头已经步入了传奇境界,成就了盖代宗师,这下我们李家有难了!”
一旁的李建成不解的问道:“父亲,那江……魔头真有如此厉害?我们李家麾下的黑甲jīng骑堪称天下一绝,莫非这还不能将其斩杀?”
李渊看了一眼李建成,摇头一叹道:“你们一向勤于家族之事,并不知晓那盖代宗师的厉害,这般与你们解释吧,岭南宋阀的天刀宋缺,对你们来说如雷贯耳吧,现在那魔头的武功已经能堪比那天刀宋缺了!”
嘶……!
李建成和李元吉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江小凡的武功居然能堪比天刀宋缺。
天刀宋缺是谁?
虽然他们也没见过天刀宋缺出手,但他们知道,不……应该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可是一把天刀盖压人世间的伟岸人杰!
能与这般人杰相提并论,那江小凡的武功未免也高的太可怕了。
“父亲,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把自己的身家xìng命交予那慈航静斋?”
李建成很快便从震撼中清醒了过来,一丝惊恐之sè爬上了他的眉梢,他还清晰的记得,刚才他的四妹曾说过,那个魔头准备屠戮他们全家。
这不是连他也要一起杀吗?
当即他便心急如焚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xìng命安全交予别人之手的习惯。